第38章
位列第六,出剑时上有符咒若隐若现,是含道家至理之剑,一直盼求一见。只是没想到,赵掌教初次下山,竟配的是一柄桃木剑。” “世人愚昧,只知青霄剑位列天下第六,又是青城山镇山之剑,以为必定强过我这柄桃花剑。可是谁又知道,我这柄桃木剑,内含当年被毁的玄阳剑剑胚,九九为玄,你可听过玄阳剑?”赵玉真望着苏昌河,傲然道。 苏暮雨率先开口了:“人间至情至暖之剑。当年昆仑剑仙有两柄佩剑,一柄铁马冰河,人间至冷,一柄玄阳,人间至暖。” “是的。人间至暖,人间至冷,我的桃花剑,和小仙女的铁马冰河,本就是一对。”赵玉真笑了笑,“好了,刚才的话我再问一遍,是你们把小仙女打伤的吗?” “是。”苏暮雨答得简洁明了。 “好,那就怪不得我了。”赵玉真轻轻点头,“我这人很少动手,一动手就让人缺胳膊少腿,你们可小心了。” 苏暮雨轻轻一挥手,十七柄飞刃在面前布下了锋利剑阵,剑身银光闪耀,透着锋利的光芒。 谢七刀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打一个剑仙就已经折了我一柄刀了,再打一个,就只能用拳了。不过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没有今天这一场架打得过瘾。” 唐门三老也都握住了手中的暗器,适才诛杀李寒衣的战阵之中,他们已经使出了佛怒唐莲,那是他们最厉害的杀器了,唐隐手中还握着最后的底牌,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唐隐并不想使用。 苏昌河却依然不言不语,但是那鬼啸般的山风却越来越凄厉,他抬起掌,有一股黑气在他身体周围流转,似是鬼使临世。 “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赵玉真不屑地一笑,举起桃花剑,怒吼一声,“滚!” 忽然有狮声狂吼,一个有三人之高的狮子幻影浮现在了赵玉真的身后,冲天咆哮着,整个落雷山为之震动,瞬间压过了那凄厉的山风鬼啸。 道家至法太乙狮子诀,第九重! 那个狮子咆哮之后,猛地一跃而起,跨过赵玉真,冲着苏昌河等人狂奔而去。 “小仙女,这些人打伤你,我就帮你把他们打得连亲妈都不认得!”赵玉真随即提着桃花剑,跟着那只狮子一同狂奔而去。 雪月城。 此时唯一还坐镇在雪月城中的城主司空长风站在城头,望着西南方,微微皱着眉头。 “一个去寻什么仙山了,一个去看故人了,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连女儿都去找汉子了。”司空长风叹了一口气,仰头喝了一口酒。 他想起自已年轻的时候,总是那么一杆枪、一壶酒、一匹马,边赶路边喝酒,累了醉了就随便找棵树在底下躺着,美美地睡上一觉。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自然潇洒,虽然没有明天,但似乎也并不期待什么明天。直到某一天,遇到了那个白衣御马的少年,对着自已伸出了手。 “你想去一座城看一看吗?” “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城,有着最美的女人、最大的赌场、最好喝的酒和最快的马。” “那座城叫天启。” 当时的司空长风一手拄着枪杆,枪杆上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酒壶,他没有听清少年后面所说的话,只是听到了那一句“最美的女人”后就猛地点头:“去!去!去!” “一醉误终生啊!”司空长风仰头又喝了一口。 “又在这里感叹什么呢?”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响起,司空长风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正缓步走了上来,白衣飞扬,上面那个大大的“赌”字格外耀眼。 “落霞,你徒弟也走了吧?来来来,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喝一杯。”司空长风甩了甩脑袋,对着尹落霞将酒壶丢了过去。 尹落霞一把接过了酒壶,却没有喝,只是笑道:“我没有了那个惹人烦的徒弟,倒是自在得多呢,跟你可不一样。” “唉,”司空长风叹了一口气,“东君好酒,你好赌,寒衣心里只有臭道土。都有所求,我求什么呢?” “你好色啊。当年整个江湖谁不知道。”尹落霞不怀好意地笑道。 “是啊,我好色。”司空长风仰头看天,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空灵,“只是人间绝色已逝,便也就无处可好了。” “还想着千落的娘亲?”尹落霞拿着酒壶走到了司空长风的身边,顺着司空长风的目光望去,仰头轻轻地喝了一口酒。 司空长风笑了笑:“当年我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潇潇洒洒来了天启,便也打算干干净净离开天启。可她却骑倒下了十六匹马,追了我整整一千里,最后一剑把我从马上打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然后你又追了一千里,追回了天启。你的这个故事,茶楼里都说烂了。”尹落霞偷笑。 司空长风拿过尹落霞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口酒,忽然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是我老了吗,为何最近总觉得要失去些什么?” “什么意思?” “就好像……”司空长风伸出手,“那些曾经在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个地离开。” 尹落霞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还是没有大城主的消息吗?” “没有。最后有人见到他是在碎风港,他坐上了一艘驶向离海的大船,但那艘大船没有回来。我想,他可能真的去那海外仙山了,去寻求那一味最后的酒引。”司空长风皱着眉头。 “那海外仙山上,真的有神仙?”尹落霞沉吟道。 “或许是吧。”司空长风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大城主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往事,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地想要酿那孟婆汤?”尹落霞问道。 “大师兄年轻时一剑杀死了一个女子,可那个女子,偏偏是他最爱的人。”司空长风晃了晃酒壶,酒壶已经空了,他笑了笑,将酒壶一扔,挂在了枪杆之上。 “大城主也是个痴情的人。”尹落霞缓缓说道。 “那你呢?”司空长风微微挑眉,“据说宋燕回已经把城主之位传给他的徒弟无双了。没有了那城主之位的拖累,你们之间,或许……” “别开玩笑了。”尹落霞没有理会他,“宋燕回传出城主之位,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据说无双城接待了一位贵客,贵客的身份尊贵得很。” “什么贵客?还不是被雪月城拒绝在城外,才去他们那儿的。”司空长风神色不变。 “但是有一位贵客刚刚传信来,已经在来雪月城的路上了,这位贵客你可拒绝不了。毕竟人家的女儿还在我们这儿呢。哦不对,似乎还没有通知他就把他女儿放出去了。”尹落霞的话语中不怀好意。 “叶啸鹰。”司空长风扶额,“真是个烦人的贵客。” “对了,我刚刚从城外逛了一圈回来,发现茶楼里的人都在传一件事。虽然不知真假,但我觉得,你需要了解一下。”尹落霞忽然说道。 “茶楼里那些信口胡说的传闻也有值得我听的吗?是哪里又出了位新科剑仙?还是哪个魔头又出山一人杀一个门派了?”司空长风耸了耸肩。 “是说有一个人下山了。”尹落霞故意说得很隐晦。 司空长风却立刻明了,只是瞬间神色大变,忽然喝道:“道剑仙赵玉真!他下山了!他为何下山了?他怎的下山了?” 尹落霞不明白司空长风为何如此激动,惑道:“大概是怕寒衣和雷轰再次相见,威胁到自已了吧,终于忍不住下山了!” 司空长风却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世上除了青城山上的几位天师外,司空长风和百里东君是少有的几个知道赵玉真不能下山理由的人,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就提着一杆枪去青城山为自已的师姐出头了。只是,这赵玉真竟然下山了。 “赵玉真下山,去了哪里?”司空长风问道。 “传言中赵玉真一路南下,途中千军万马不可挡。”尹落霞答道。 司空长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枪杆,望着前方,忧虑地说道:“莫非寒衣遇到了危险?” 江南霹雳堂,雷家堡。 雷家堡是一处很大的堡垒,最前方是三处正堂,乃迎接宾客所用。正堂之后是三堂正部,分烈火堂,门内研习火药之处;铁山堂,门内弟子修炼拳法内功之地;戒律堂,雷门奖惩。三堂之后是一大片宅院,住着雷门中最得意的本家弟子,而围绕着中央那处巨大的本家宅院,四周还有星星落落的小屋子,与庄严华美的本家宅院不同,那些小屋子低矮普通,里面住着的是雷门的分家弟子。 雷门的分家弟子同样有机会得到本堂的教诲,甚至在近十几年里出现过许多个惊才绝艳的人。比如当年与剑心冢传人李心月共称“剑心有梦,睡梦杀人”的雷梦杀,比如当年和本家雷云鹤并称为雷门少年一辈两大高手的雷轰。只是这两个人,一个后来位列北离八柱国之一,统领北离中军,官拜大将军,却违背了雷门“不入军伍”的祖训而被家族除名。另一个更是摒弃雷门“封刀挂剑”的宗旨,打了一把杀怖剑出来,练剑练得痴迷,几乎成就了半个剑仙之名,却又莫名其妙地回到雷门,十几年闭关不出。两个人的名字在雷门都成了禁忌,这让本就势弱的分家弟子这几年更加抬不起头来了,但年轻一辈的分家弟子们有他们心中的希望。那个一袭红衣的少年,就是他们心中这一辈的雷梦杀或者雷轰。 “只是,无桀哥哥这一去都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一个穿着旧布灰衣的少年坐在石凳上,晃着双脚懊恼地说道。 “我这几天在本堂学拳的时候,听师兄们讲,无桀哥哥好像去了雪月城。”一个看上去年轻略大一点的少年接话道。 “雪月城?那不是江湖第一城吗?连我们雷家堡都只是雪月城联盟里的一支罢了。无桀哥哥只说自已去游历一番,没想到竟然是去了雪月城。”一个扎着羊角辫,透着一股精灵劲的少女眼睛一亮。 “不仅去了那雪月城,而且据说无桀哥哥一步登上了那登天阁十六层,并且还在第十五层的时候遇到了……”年长少年忽然住了嘴,没有往下说。 “遇到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灰衣少年急道。 “对啊,你快说啊!”少女拽了拽他的衣袖。 “雷云鹤。”年长少年压低了声音。这个名字,那些本家弟子都不敢轻易说出口,他更是只能拼命压低声音。 “雷云鹤!”灰衣少年惊呼道,“不是说他早就死了吗?” “你小声点。”年长少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警惕地往周围看了一下,却发现一个穿着白裘的人出现在了长街的尽头。 如今已是夏末秋初,天气依然还有着夏天的余热,他们三个仍然穿着薄薄的单衣,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穿着毛裘。那是一件白虎皮做成的毛裘,珍贵异常,在冬日里本是御寒的上品,可是在此时此刻,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男子瘦削,整个人缩在虎裘之中,眼眶深凹,一边走一边轻轻咳嗽着,整个人身上仿佛都透着森森的寒气。 三人互视了一眼,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虽然这个人装扮很奇怪、相貌很奇怪,但是在他们眼里却一点也不奇怪。当年雷家堡在抵挡魔教入侵之时,有一雷门弟子与魔教幽冰长老对掌三次后将其击毙,因此声名大振,却同时落下了一身无法根治的寒毒。这个人名雷千虎,雷家堡如今的主人。 “大……大当家的!”他们勉力发出了这几个字。 雷千虎也不看他们,轻轻拢了拢袖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推门进了边上的一处小院落。 院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正中央有一个小秋千,正兀自晃动着。而院落的尽头,有一排长椅,有一个一袭灰色长袍的中年人正躺在那里,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每次来你都在看书,有什么好看的?书中难道有你想求的绝世剑术?”雷千虎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撕裂一般可怖。 “儒剑仙看了几十年的书,然后随手递出一剑,便成剑仙。怎的就能说书中无剑术?”那灰袍男子的声音却很是温柔,满是儒雅之气。 “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你,还真以为你成了个勤学苦读的好学生。”雷千虎走到了灰袍男子的身边,在旁边的石凳上了坐了下来。 “怎么今天大当家的有空来看我?”灰袍男子将书放下,问道。 “来和你说几件你很关心的事情。”雷千虎缓缓说道。 “我很关心的事情?我只关心怎么练出那绝世一剑,压过那青城山臭道土一头。”灰袍男子撇撇嘴。 “相信我,我要说的这几件事,你一定很关心。”雷千虎呼了一口寒气,“第一件事,你的徒弟几个月前闯进了登天阁,找到了那躲在雪月城里的雷云鹤,并且还助他再入逍遥天境,重回江湖。我本来是不信,可是不久前,青城山那边又传来消息。雷云鹤又上山独战赵玉真,这一次打了个平手,算是挽回了当年的尊严。” “那厮终于肯现身了?”灰袍男子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呢,他要回来和你抢掌门之位了?” “如果他想,那自然最好。”雷千虎右手握拳,放在唇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几个春秋。” “放心,有我的医术在,你死不了。雷云鹤那小子对掌门之位也不感兴趣,他若真当了掌门,雷家堡也算是完了。”灰袍男子笑了笑,“说起来,我那徒弟怎么样了?” “你徒弟最近离开雪月城了,大抵是要回雷家堡了。”雷千虎说道。 “有良心,知道回来看看他师父了。”灰袍男子点头。 “他前脚离开雪月城后,有一个人后脚也离开了。” “谁?” “雪月剑仙李寒衣。” “什么?”灰袍男子从长椅上跳了下来,大惊道,“也来雷家堡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雷千虎幽幽地说道。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灰袍男子无奈道。 “因为不久前整个江湖都在传,赵玉真下山了。虽然青城山对此缄默不语,但是那城下三千铁骑被击得人仰马翻却是有人亲眼所见。” 灰袍男子愣在了那里:“赵玉真,他也下山了?” “是的。连道剑仙都下山了,你那要压剑仙一头的绝世剑术,练得怎么样了?” 灰袍男子却似乎走了神,望着远处,许久之后喃喃道:“莫非这一次,我还是晚了?” 道家有神名东极青华大帝,民间称之为太乙天尊,天尊座下有一只身具九头的狮子,名九灵元圣,据传太乙天尊可以将业果与地狱业力的象征血湖化为莲池,座下九头狮子一声吼,能够打开九幽地狱的大门,也就是地狱的最深层。而这太乙狮子诀则便是道家至上秘法,能够请下九灵元圣之力,道法稍浅之人,起手便有狮吼,到小有所成之时,能出狮子幻象。至于赵玉真这起手便有巨狮临世,道法已几乎通天道。 谢七刀皱紧眉头,沉吟道:“慕家研习秘法几十年,可在这青城山正统道法面前,却怎么看都少了几分气势。” 苏暮雨摇头:“赵玉真道法、剑术均是百年来青城山第一,你只见道法,却更要防剑术。” 言语间赵玉真已经提剑杀到了他们的面前,那狮子幻影冲着谢七刀猛地扑下。谢七刀挥拳立挡,他没有了手中长刀,只得以拳做刀,挥出的是拳,用的却仍是刀法。一拳挥去,与那狮子幻影相撞,却听狮子咆哮,震动了整座落雷山。谢七刀被逼得急退,怒吼道:“牲畜!”却见那大家长忽然出现,手中黑影闪耀,一掌贴在了那狮子幻影额前。幻影瞬间消散。 而另一边,赵玉真已经提着桃花剑与苏暮雨对决了几十招,他看到了暗河大家长伸出的那一掌,微微皱眉,低吟道:“阎魔掌?”他略一迟疑,就见苏暮雨那十七柄利刃又冲着自已扑了过来,赵玉真提剑一格,整个人向上跃起,他笑道:“你的剑很好。你是暗河执伞鬼?我从未下山,却也听过你的名字。” “我的不是剑。”苏暮雨跟着跃起,“是凶器。” “不是剑是凶器,也是一种说法。”赵玉真点点头,手中桃花剑轻挥,上面一道虹光闪过,将那正欲一同逼上前的大家长、谢七刀连同苏暮雨一起逼了回去。赵玉真落地,轻叹了一口气:“不好对付。” 另一边谢七刀已经满头大汗,苏暮雨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他们二人在刚才与李寒衣的大战中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气力,立刻又对上道剑仙赵玉真,即便是暗河的家主,也有些疲乏了。只有大家长似乎还未使出全力,他眼光微微瞥向唐门三老。唐隐、唐烈、唐月落,三人适才并未出手,虽然刚刚对付李寒衣的时候,他们已经用出了最强的佛怒唐莲,但是以唐门人的一贯秉性,他们必定还有所保留,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指望不上他们三个人的协助了。 “天下素来认为五大剑仙中孤剑仙剑术第一,只因他一人居一城的气魄天下无双。但是我却一直认为,道剑仙的剑才是天下第一。”大家长忽然说道,“今日有幸得见,定当全力以赴。” “我的剑是不是天下第一不重要。”赵玉真笑了笑,“毕竟我的剑并不轻易拔出。”但是一拔,就要那天崩地裂! 赵玉真忽然朝天一指,右手对着桃木剑猛地一挥,只见那桃木剑忽然化成数十柄,他对着苏暮雨笑道:“你有十八柄利器,已是天下一绝,我有桃木剑三十六柄,你看如何?” 苏暮雨皱眉,斥道:“虚妄!” 赵玉真依然面不改色,道:“佛家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那道家是如何说的?”苏暮雨问道。 “凡所有相,除了小仙女外,都是虚妄。”赵玉真眉毛一挑,“是我说的。” “我就是道!”赵玉真忽然猛地将手一挥,那三十六柄剑冲着众人当头压下,却也不击向他们,只是将他们重重围住。 “这是?”大家长眉头紧皱。 赵玉真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放到了唇边,斥道:“无量剑阵,起!” 忽然间,那空中又出现无数桃木剑,铺天盖地,遮天蔽日!赵玉真一跃而起,踏上其中一柄桃木剑,俯视众人,真如那仙人临世。 “不过是道家障眼法,还以为真唬得了我们?”谢七刀怒道。 “这是道法,亦是剑术。”大家长开口了,“一个人的确不可能瞬间变出那么多兵器来,但是它们却也不是虚妄,它们不是剑……” “是剑气。”苏暮雨接道。 “剑去!”赵玉真暴喝道。 那铺天盖地的桃木剑冲着众人猛袭而去。 暗河大家长、暗河苏家家主、暗河谢家家主、唐门唐隐、唐烈、唐月落。这六人每一个人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可称一等高手。可在此刻赵玉真的无量剑阵下,却弱小得如同蝼蚁! 李寒衣躺在一边,望着踏剑站在空中的赵玉真,竟有些痴了。 当年她一剑为闭关养伤的赵玉真挡去杀怖剑大有所成的雷轰,并且在得知雷轰的爱意之后,对着他使出了一剑。正是适才自已使出的人间至暖一剑——春风来,她说什么时候雷轰能使出这般绝世的一剑,才有资格来找她。她没有想到自已的一句话就让雷轰画地为牢了这么多年,此次下山,一是为了见雷轰一面,了解一下他的病势,也为当年自已所说的话道歉,劝解一下雷轰。毕竟,当年她看到的是赵玉真的剑,爱上的却是赵玉真的人。而赵玉真,就是她此行下山的另一个目的。她原本打算拜访雷家堡后,就立刻前往青城山。她等了十多年了,不想等了,是下山还是不下山,总得有一个答案。可没想到,这个答案,在她面临生死之际的时候,终于来到了。 他们相见不多,一共三次。 每一次,都是这般绝世! 三百里外,有一白袍道人正在狂奔,那道人须发皆白,却依然面如冠玉,在平原之上奔袭之快,仿佛仙人御风般神采飞扬。他望向南面,见到那远处霞光飞扬,剑气汹涌,竟微微皱起眉头。 “日中则移,月盈即亏,物极必反盛极而衰。” “莫非这一次,我真的来晚了?” “一成一败,谓之一劫,自此天地已前,则有无量劫矣。”赵玉真踩着脚下的桃木剑,俯视着众人。 “你有十柄剑,我便断十柄。你有百柄剑,我就断百柄。你有千柄剑,我也让你千柄尽断!”谢七刀怒喝,浑身肌肉在瞬间暴起!他已经是个老人了,是暗河上一辈中唯一还健在的家主,但是他此刻的血液却是滚热的。他疯狂地挥着拳,将那一柄柄桃木剑击断,但是赵玉真剑气如潮,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细微的伤痕。 苏暮雨目光森冷,他重现了暗河失传多年的十八剑阵,以一人之力御十八柄利器,已经达到了剑术技艺的巅峰。可是在赵玉真的无量剑阵下,他才终于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剑仙境的剑术。他快速地甩动着手中的刀丝,将赵玉真的桃木剑一柄柄地挡在外面,可那剑却似乎无穷无尽,永无休止。 “大家长。”苏暮雨沉声道,“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大家长伸出右手,挡在自已的面前,手中黑潮涌动,那些桃木剑在临近这片黑潮之时,瞬间折断,摔落在了地上,他点点了头:“无量剑阵归根结底是赵玉真的剑气之阵,破了赵玉真脚下那柄桃花剑,阵也就破了。” 唐隐等三位唐门长老不善近战,在赵玉真无量剑阵的压迫下已经非常吃力,唐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还请大家长为我们寻到一丝破绽。” 大家长挑了挑眉毛:“你们有办法?” 唐隐点点头:“定不会让大家长失望。” “好。”大家长点了点头,望向赵玉真,“那就让我为这位道剑仙铺上一条死路,毕竟我当年在暗河的代号可是——送葬师!” 赵玉真忽然猛地一踩脚下桃花剑,冲着众人袭来。他想起当年师父吕素真同自已说过,无量劫就是他的劫,是命中注定的大难灾厄。要想渡劫,要么在青城山潜心修道,日后跨过此劫,要么便用手中之剑强破此劫! 大家长也在此时一跃而起,手中黑光暴涨,似有黑炎在手中燃烧。 “人间至邪掌法,阎魔掌!”赵玉真怒喝。 “我有阎罗殿一座,恭请道剑仙入殿!”大家长也暴喝道。 剑掌相交。 赵玉真心中一寒,他手握人间至暖之剑玄阳剑坯打造出的桃花剑,身负至阳道法大龙象力。却在瞬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而大家长却觉得整个人都要在瞬间燃烧起来了,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地涌动着,仿佛瞬间就要喷涌而出。 无量剑阵在此时终于有了瞬间的停滞。 唐隐终于伸出了他的手,拿出了他最后的暗器。 这件暗器是唐门百年前的第一匠师唐柳师所铸,以他毕生之力,当年一共打造出了九件。但是这道暗器是不可重置的,用了就是用了,再也没有第二件。唐门再也没有一位匠师能够重现这种暗器。百年来,唐门只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过它,但时至今日,也只剩下最后三件。一件在唐老太爷手中,一件在唐门外房执掌者唐煌手中,而还有一件,藏在唐门兵器库中,这一次唐隐带了出来。 暴雨梨花针。内含二十七枚银针,唐门最精巧的暗器,甚至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也能用它来杀死一个绝顶高手。更何况,是唐门长老唐隐射出! “这就是,暴雨梨花针?”苏暮雨看着唐隐轻轻地按下了那个盒子,心中没来由地一冷。 二十七根银针,刹那间射出,上面闪耀着银色而危险的光。 可是唐隐对准的,却不是正与暗河大家长对战的赵玉真。 而是已经负伤,坐在那里观战的李寒衣。 李寒衣一愣,二十七根银针已到眼前,她猛地提起真气,却感觉浑身一阵刺痛,半步也移动不了。 赵玉真猛地回头,怒喝道:“小仙女!” “来不及了!”大家长冷笑道。 “不!”赵玉真冲着李寒衣的方向递出一剑。 那个瞬间,仿佛整个时空都停滞了,那原本急速袭去的梨花针速度像是被放慢了十倍,二十倍,三十倍!众人几乎都能看到梨花针在空中慢慢地一圈一圈旋转着,唐隐不敢置信,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可怕的场景,与李寒衣最后递出的一剑极为相似,只是赵玉真的这一剑,更完整,也更可怕。连暗河大家长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竟然真的可以,一剑入神游? 赵玉真手中桃花剑上的虹光扫过,他持剑挡在了李寒衣的面前,将那一整片的梨花针都一剑斩了回去。 唐隐、唐烈、唐月落。这三位活了六十多年的唐门长老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根极小的针从他的眼前划过。下一秒后,三个人额间忽然喷出一道血泉。 死了吗?这是他们最后的一个念头,随后三个人就往后倒了下去。 另一边,大家长手轻轻挥下,将手里拦住的一排细针撒在了地上。 “暴雨梨花针一共二十七枚细针。”苏暮雨轻声道。 “三根赐给了唐门三老,剩下的我拦下了二十三根,还有一根。”大家长幽幽地说。 谢七刀猛地朝前方望去,喝道:“李寒衣还是中了一根!” “杀了他们。”大家长看到了刚才那一剑入神游玄境之威,但是他也相信,那样的剑术,在短时间内使出第二剑并不可能。 三个人猛地向前跃去。 赵玉真忽然转手,左手将昏迷过去的李寒衣拦腰抱起,右手提起桃木剑,目光凛然,也向着暗河那三人奔去。他一手抱人,一手持剑,再度挥出了那一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人间至暖之剑——春风来。 只是一剑。 谢七刀肩膀上猛地鲜血狂涌。 苏暮雨手中利刃寸寸折断,裂成数十块碎片,散落在了地上。 大家长以掌对剑,一掌之后,连退三十二步。 赵玉真以最后一剑之势,伤谢七刀,败苏暮雨,退暗河大家长! 他也一口鲜血吐出,但脚下步速却不减,抱着李寒衣,掠过三人,朝前猛地跃去。 平原之上,一袭紫衣的赵玉真正携着一身血衣的李寒衣飞速地向前狂奔着。李寒衣感觉身上的真气正在一点点地泄去,最后那枚梨花针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封住了她的气门。赵玉真将手按在她的背上,不断地将真气输进李寒衣的体内,可李寒衣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比赵玉真更清楚自已身体正在发生的变化:“没用的,已经晚了。” “不晚,不会晚的。”赵玉真声音有些嘶哑,“我带你去找大夫!” “傻子,什么样的大夫能治好这样的伤势?”李寒衣苦笑了一下。 “药王谷!我带你去药王谷!辛百草一定可以治好你!”赵玉真猛地想到,立刻运气向前狂奔而去。 “傻子,你三十年没下山了,又怎会知道药王谷在哪里?”李寒衣心想这真是个傻道土,过了十几年当了掌教,还是个傻道土。但是这句话刚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落雷山上,苏暮雨和谢七刀静默地站在大家长的身边,望着山下那个狂奔离去的身影。谢七刀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家长,现在要追上去,兴许还来得及。” 大家长沉吟道:“刚才赵玉真那神游一剑是强行使出的,我能感觉出那一剑对他的反噬也极强。若此行能一举除掉两位剑仙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追?”谢七刀的眼神中流露出一道狠厉之光,他的肩膀正在不停地流血,但是血的味道却更激发了他的杀性。 大家长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怕是追不上了。” 他们的身后,一个手持拂尘的白袍道土正站在那里,道土似乎很老,须发都已经白透了,又好像还很年轻,眼睛清澈而明亮。道土微微地笑着,轻轻地摆着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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