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后面那三个人的身份,李寒衣这几日也猜出了几分,只是若真是那三个人,那么说明这并不是暗河的一场行动,而是试图颠覆整个江湖格局的阴谋。 唐门三老,唐隐、唐裂、唐月落。与唐门唐老太爷同一辈,硕果仅存的三位长老,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在江湖上现过身了。他们虽然都用黑巾蒙面,但是通过途中几次短暂的交锋,李寒衣却依然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需要反击了,李寒衣依然急速地往前奔跑着,右手轻轻触了一下剑柄,暗自下了一个决心。正当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山中出现了一个凉亭,那个执着伞的黑衣男子正抬头望着这边,眼神中依然是那一抹凉薄。 李寒衣冷笑了一下。 那就决战吧。如你所愿,不死不休。 落雷山下,一辆马车正在悄然离开。 红衣女子依然抱着那具魁梧的身躯,眼神漠然地望着马车离开,紫衣的妩媚女子也眉头紧锁,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昌离死在了雷门弟子的手中,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报复莫过于杀掉整个雷门吧。”一个带着几分寒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一身黑色长袍,戴着银质面具的暗河大家长站在她们身后,上前搂住了二人的肩膀。 苏红息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了脸颊,苏紫衣的肩膀也开始抽搐。 “杀手不应该因为死了同伴而哭,昌离一生杀过几百人,可自已却只死了一次。怎么算都是赚的。”大家长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别哭。就把昌离葬在这里吧。” 可苏红息和苏紫衣却依然忍不住地落泪,苏红息哽咽道:“我想把昌离带回暗河。” “落雷山下有条无生河,你把昌离丢进河里。河流会带他回家的,就算身体回不到暗河,他的灵魂也会寻到回家的路。”大家长沉声道。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苏紫衣擦掉了眼泪,恶狠狠地说。 “那就杀光雷家堡,杀光雪月城,杀光整个天启城。让全天下,只剩下我们苏氏一家吧。”大家长收回了自已的手,眼神冰冷。 苏红息和苏紫衣止住了哭泣,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诧。 “你们只知道我是大家长,可是大家长曾经也是三家子弟。我姓苏,本名苏昌河,是昌离的哥哥。”大家长转过身,重新往山上行去,声音依然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所以我的愤怒,比你们都要深!” “既然这样,就让暗河的怒火,燃遍整个北离吧。” 离去的马车之中,萧崇正和萧景瑕相对而坐,玄同默默地坐在一边,手伸出窗外,一只信鸽从远处飞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景瑕,你这一次太冒险了。”萧崇终于开口了,语气依然温和。 “皇兄。”萧景瑕垂头不语,“是景瑕冲动了,恳请皇兄原谅。” 萧崇摇了摇头:“我并不怪你,你是为了助我登上皇位。但是我希望的是,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你能站在我的身边。到时候我会封你为平天王,整个天下都会传颂你的名字,你将会是北离建国以来最伟大的王爷,与天同高,与我同肩!” 萧景瑕抬起头,望向萧崇,眼神炙热,而萧崇的眼睛虽然被一层厚厚的白布缠着,可那个瞬间,他能感觉到他的皇兄也同样郑重地望着自已。 “景瑕定不辜负皇兄所望。”萧景瑕沉声道。 萧崇笑道:“我们本是兄弟,景瑕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 萧景瑕挠了挠头:“皇兄,不是景瑕严肃,是皇兄说话总是那么严肃。” 萧崇笑了笑,问身边的玄同:“玄同,信上写了什么?”玄同此时刚刚阅读过那张纸条,正准备收起来,萧崇虽然目盲,却像是能看清他的动作一般,恰好在这个时候问他。 玄同急忙答道:“陛下出访西域结束,已经踏上了归途。我们得立刻上路了,必须在陛下回天启之前赶回去。” “此次陛下西访,兰月侯监国,整个天启,除了我一直装病不出以外,其他的几位皇子可有什么异动?”萧崇问道。 “没有,其他几位皇子上朝的照例上朝,喝酒的照例喝酒,游猎的照例游猎。除了赤王萧羽,他也称病不出,有一个多月了。”玄同答道。 “赤王萧羽,那个诗酒王爷吗?他每日花天酒地,我看是真的病了吧。”萧景瑕不屑地笑道。 “萧崇,不要小看赤王。”萧崇摇头道。 “怎么?皇子中虽然就你们二人被封了王,但是皇兄凭着自身的才识,那萧羽又凭什么?还不是仗着自已的母亲受父皇的宠爱,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和这个诗酒王爷,天启城里的人又何尝看得起他过?”萧景瑕皱着眉头说道。 “有些事情,不要光看表面。赤王萧羽,是个很可怕的敌人。”萧崇沉声道,“而且有一句话,你说错了。被封王的皇子不止我们二人,你忘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永安王。”萧景瑕心中一惊,“可他的身份,我们已经告诉了暗河。皇兄,你说暗河会杀了他吗?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不会。他和雷门那少年一同杀了暗河苏家的人,便结下了死仇。暗河的确是个重利的组织,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妥协的,毕竟那些事情是能将整个暗河联合起来的关键,大家长对他们动了杀心。”萧崇手轻轻地敲着椅子。 “大家长,那个男人……”萧景瑕忽然感觉背脊骨微微发凉。 “很可怕的男人。”萧崇叹了一口气,“与这样的魔鬼结下了盟约,也不知道是件幸事,还是不幸之事。对了,玄同,师父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怒剑仙前辈原本要去唐门会见唐老太爷,但是唐门传来的消息,说怒剑仙前辈没有如期赴约,至今依然行踪不明。”玄同答道。 萧崇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师父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算了。若有他出手,事情必然万无一失,但是他不在,唐门与暗河联手,又是这般出其不意,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等山上那一场大战之后,雪月城三位城主一个失踪了,一个死了,只剩下一个,无双城这枚棋子也该动了。” “他们真的能杀死雪月剑仙吗?”萧景瑕问道。 “唐门三老,暗河两位家主,再加上那个魔鬼一样的大家长,就算是雪月剑仙恐怕也没有半点生机,除非有神仙来救。”萧崇呼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玄同,我们现在回天启,马不停蹄,要比陛下早七日到。” “为何?”萧景瑕不解。 “你永远不要以为自已能掌控父皇的行踪,他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届时,他一定会突然驾临天启,他要知道,自已不在天启的时候,这座城池和这个国家,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萧崇朗声道,“回天启,至于江湖事,就交给江湖人吧!” 那下了许久的小雨终于停歇了,苏暮雨微微仰头,手轻轻旋转着伞柄,将那些残留的水珠散落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水珠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暮雨放下伞,神色淡漠。 坐在亭子里的谢七刀笑道:“你和李寒衣也算是曾经并肩作战过,如今拔剑相向,就算是你,滋味也不好受吧。” 苏暮雨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喃喃道:“蓟庭萧瑟故人稀,何处登高且送归。” 谢七刀拿起身边的酒壶,仰头猛地喝了一口后,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倒在了刀身之上,他幽幽地接了下去:“今日暂同芳菊酒,明朝应作断蓬飞。”酒水洒在刀身之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谢七刀提起长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凉亭之外。 “愿我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好刀好剑相送。”谢七刀已经是个老人了,但他握刀时暴起的肌肉,还有那凶狠的眼神,却依然像是一个年轻的魔鬼。 位列五大剑仙之雪月剑仙,江湖第一城雪月城的二城主,剑心冢传人李心月和北离八柱国雷梦杀的女儿。每一个头衔都堪称绝厉,但在暗河谢家家主的眼里,她却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暮雨,上一次我让着你们年轻人,让你先动手了。这一次,该我们老人先来了!”谢七刀猛地扬起长刀,“都说北离用剑,南诀耍刀。是时候让世人看看自已的愚昧了。” 苏暮雨没有说话,微微往后撤了一步。 谢七刀猛地往前踏出,抡起手中长刀,作势就要挥出。 那一袭白衣的李寒衣行至他们面前不到百米处时,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铁马冰河。 “既然暗河真要逼雪月城到如此田地,那么,就请君赴死吧!”李寒衣抬剑,剑上寒气暴涨。 一剑撼昆仑! 整个山腰处瞬间寒风呼啸,那一座小小的凉亭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同时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崩塌下来。 “好一柄铁马冰河!”谢七刀抡起长刀猛地击向李寒衣的剑。 谢七刀之所以名七刀,只因杀人最多只用七刀。七刀之后,面前之人,便成亡魂。 他使出了第一刀,与李寒衣长剑相撞。刀身颤抖,李寒衣退三步,他退了六步。 他再挥出第二刀,刀劲暴涨,将李寒衣击退三步,他持刀伫立,寸步不移。 他直劈而下第三刀,刀势霸绝,李寒衣也出一剑,声势如铁马踏破冰河,刀剑相碰,身后凉亭瞬间坍塌。 苏暮雨默默地走到一边,手指轻轻地在伞柄上触碰着,皱着眉头看着二人的对决,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谢七刀挥出了自已的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三刀连出,气势如排山倒海,瞬间就将李寒衣逼至绝境。然而,濒临绝境,才能俯瞰昆仑!李寒衣曾在昆仑上一剑斩断盖天云层,使千年雪山得见阳光,她的剑,本就是在绝境之时,才最强! 再起一剑,撼昆仑! “叮”地一声,铁马冰河与谢七刀的长刀相撞,谢七刀感觉整个人在瞬间沉浸在了寒冷之中,有一股寒气从刀身传递到刀柄,从刀柄直接侵袭到他的身子之中。他整只手都麻木了,只得拔刀,猛退,退出了十步之外。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勉力保证手中的刀不脱手而出。谢七刀却只是洒脱地笑了笑:“我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刀了,如果这一刀之后,你还不死,我就要改名字了。” “你不必改名字。”李寒衣冷声道,“因为你今天就死了。” “雪月剑仙李寒衣,你似乎太狂妄了。”谢七刀冷笑,手猛地一颤,手掌之上腾出一股热气,他的手慢慢地恢复了知觉,用力握紧长刀,“我还有一刀,我的最后一刀,名杀神。” “谢叔。”苏暮雨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挡住了李寒衣的去路。 谢七刀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刀:“很久没这样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时间想起了自已少年的时候,竟也想与人拼个胜负。” “杀手没有胜负,只有生死。”苏暮雨轻声说道。 “让一个后生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丢人。”谢七刀将刀插进了面前的土中,忽然闭目凝神。这是修习拳术刀法的谢家独有的心法,名“敛势”。他此刻将开始积蓄自已浑身的气力,直到拔刀的那一刻——如鬼神亲临! “执伞鬼。”李寒衣冷冷地望着苏暮雨。 苏暮雨垂头:“二城主。” “你依然是那个老样子,别人总说我是个性子凉薄的人,但你才是吧。有时候我也真的很好奇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成了这般没有感情的人?”李寒衣望着苏暮雨说道。 苏暮雨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洼,忽然摇了摇头:“当年一起并肩作战的感情我自然记得。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如果说当年暗河派人与中原武林一同抵御魔教是正确的决定的话,如今做出的决定真是愚蠢。”李寒衣皱紧了眉头,“苏昌河那个家伙,一定是疯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野心总有一天会毁了他自已。” 三个身影在此时也落在了李寒衣的身后,黑巾蒙面,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阴戾。 “暗河,还有唐门。这样的联手,真是少见。”李寒衣冷笑。 “你已经看出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李寒衣身后响起。 “唐门三老,唐隐、唐裂、唐月落。除了唐太老爷外,唐门老一辈仅剩下的三个老人,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真是可惜。”李寒衣轻叹了一声。 那三个老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了灰白的头发,为首的老人唐隐冷笑道:“李寒衣,你这话说得未免太狂妄了。” “狂妄?”李寒衣提剑,朗声笑道,“不过是区区暗河两位家主、唐门三位长老。杀了便是!” 天下五位剑仙,孤剑仙最神秘,佩剑“九歌”,因为该剑从来未曾出鞘,故没有位列天下十大名剑之中。儒剑仙最为洒脱,佩剑“万卷书”,名字是自已取的,剑是不知道从何处买来的,自然也不曾有天下十大名剑的美誉。道剑仙最配那一个“仙”字,在青城山修道三十年,拿的剑是青霄,位列天下名剑第六,含道家至理,是道家第一剑。怒剑仙则最为霸道,佩剑是王霸之剑“破军”,排名天下名剑第五。而李寒衣所配的剑,则是百年前昆仑剑仙的佩剑——铁马冰河,位列天下名剑第三。 百年前,天下间只有那一名昆仑剑仙,据说最后在昆仑山上乘大鸟飞天而去。这毕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昆仑剑仙的佩剑留了下来,封在他的剑阵之中。而李寒衣便是突破了那绝世剑阵,斩断了百年冰封的雪山,取走了这柄绝世之剑。光论佩剑而言,李寒衣当位列五大剑仙之首。 而在五位剑仙之中,孤剑仙寸步不离孤城慕凉,道剑仙三十年不下青城山一步,儒剑仙藏于市井,神秘莫测,而怒剑仙又称魔剑仙,在世人眼里,更是魔头而非剑仙。只有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剑,最常为世人所见,但世人所见,李寒衣的剑从未败过。 “剑起!”李寒衣怒喝一声,铁马冰河猛地飞起,她也纵身一跃,握住剑柄,对着唐门三老当头砍下。 唐门中人向来不擅于近身之战,立刻急退,但是剑仙之剑气势凌厉,竟让他们瞬间有退无可退的感觉。好在,一柄剑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或者说,是一把伞。 那把油纸伞与铁马冰河剑相撞,在瞬间伞身崩裂,整把油纸伞像是一朵花一般炸裂开来,十七柄利刃喷散而出,妖冶、美丽而危险。 “十八剑阵?”李寒衣冷笑一声,一剑斩下。 苏暮雨眉头微皱,左手猛地一收,十七柄刚刚喷散而出的利刃瞬间聚合在了他的面前,组成了盾牌,堪堪挡住了李寒衣的一剑。苏暮雨被击得猛地坠落下去,他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手中持着那柄原是伞柄的细剑长虹,其他十七柄利刃散落下来,零零散散地插在了他的身边。 唐门三老猛地散开,手中无一例外轻轻一动。 阎王帖,龙须针,朱颜泪。 三道唐门顶尖暗器飞向李寒衣。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李寒衣轻轻一跃,面前灰巾微微飞扬,若有若无地隐现出那张绝世的面庞,“这一剑名八月飞雪,人间至寒之剑,是我所创。” 一剑既出,像是瞬间让这个世界陷入了冰寒之中,那三枚极快的暗器在这样的寒气之下慢慢减慢了速度,最后竟被冻在了空中,李寒衣轻轻挥动着手中之剑,将它们敲落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唐门长老唐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人世间竟会有这样的剑法?” “这是剑仙之剑,自天上而来。”李寒衣提剑轻舞,四周寒气凛冽,是那般风华绝代。 苏暮雨猛地卷剑而起,十七柄利刃对着李寒衣飞袭而去,同时纵身一跃。飞剑凌厉,倾洒之时,恍若暮雨。细剑长虹,必杀之时,一击夺魂。这就是苏暮雨的剑,没有李寒衣的那般天地变色,却依然很美,那是一种精巧杀人术的技艺之美! 李寒衣忽然转身,将剑高高抬起,白衣飞扬,恍若仙人临世。只是与适才眼神中冰霜飞扬不同,这一次的李寒衣,眼神中似有暖光。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扬起的灰巾下,是李寒衣微微扬起的嘴角,她目光温柔,语气竟是少有的轻柔,“此剑名为春风来,人间至暖之剑,是那个人所创的。” “好剑,的确是天上之剑。”苏暮雨点头,手中剑势却依然不停。 他只有一柄凡人刃,却要对上仙人剑。 只可惜凡人刃只有杀心,仙人剑却偏偏多情。 两剑相撞,苏暮雨被李寒衣的铁马冰河猛地压了下去,他神色不动,左手一甩,十七柄利刃再度拔地而起,冲着二人同时袭去。 竟是同归于尽之势。 “我还没有与他再次相见,我还不能死!”李寒衣朗声喝道,猛地撤剑,一脚将苏暮雨冲着那十七柄利刃踢去。 苏暮雨左手再度一甩,十七柄利刃忽然变了方向,从他的身边擦过,他在空中一个转身,一脚将其中的一柄利刃对着李寒衣踢了过去。 李寒衣正欲躲,却发现三道暗器忽然袭来。这一次是三道一模一样的暗器,唐门绝世暗器——佛怒唐莲。复瓣莲,一花散落花瓣二十一片,三枚佛怒唐莲,一共六十三片花瓣,对着李寒衣急袭而去。 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谢七刀在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有精光散出,一把握住了插在面前的长刀,纵身闪到了李寒衣的身后。 “你那剑仙之剑自天上来,而我这,恰好是杀神之刀!”谢七刀抬起长刀,猛地挥下,这一刀之势,更胜之前六刀连出之势。杀神之名并非虚传,谢七刀的这一刀,同样堪称绝世! 苏暮雨的必杀之剑,唐门三老的佛怒唐莲,再加上谢七刀那杀神一刀!这已是一个死阵,死得不能再死的阵! 如果他们要杀的人不是李寒衣的话。 可那偏偏就是李寒衣,未尝一败的剑仙——李寒衣! 李寒衣的山水剑境有三重:第一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第二重,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李寒衣在苍山之顶练剑多年,早已踏入山水剑境的第三重。只是三重之上,仍有天道之剑。入那一剑,便能入神游玄境。 李寒衣忽然闭目,低声喃喃自语道:“就让我回忆起那一年的桃花吧。” 那一年桃花正好,少女持剑站在墙头,与少年初次相遇。少女一心想要试剑,少年一心想要吃上一个桃子。 相逢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重逢却是那样不可预期。 但我却从未忘记你。我记得你的剑,温暖、和煦,在冬天能催得满树桃花盛开。 就让我回忆起你的剑吧。 我叫李寒衣,我持铁马冰河剑,我练的剑术名为止水,但从见你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既然练不成那心如止水的天道一剑,不知我这多情一剑——能否入那神游玄境? “这……”谢七刀瞪大了眼睛。 他的刀,唐门三老的暗器,苏暮雨的飞刃,忽然像是被放慢了数百倍。他甚至能看到刀边舞起的尘埃,慢慢飞起,缓缓落下。只有李寒衣的剑,依然凛冽而迅速。他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凌驾于逍遥天境之上,几乎可达仙人的神游玄境。 世上竟真有人能达如此境界!谢七刀看到李寒衣的剑光袭来,忽然笑了。他一辈子杀人无数,也历经险境无数,却第一次这般清晰地闻到死亡的味道。死前竟有如此好剑送我,不枉这一生了。 李寒衣感觉挥剑的片刻,自已的神思仿佛瞬间飞散了出去,只觉得自已仿佛翱翔于天地之间,她在天上垂头而望,只见雷无桀一行人正上马赶路。只见雪月城头站着那个黑衣持枪的司空长风,对着南面的方向仰头饮酒。只见天启城似有虹光掠出,往南方而来,只见一身紫衣之人,横行南下,一路千军万马不能挡! “这就是神游玄境吗?还是,我已经死了?”李寒衣的神思在此刻回了过来,她忽然一口鲜血呕出,剑身颤抖。 一切都在瞬间恢复了原样! 谢七刀大喜,长刀冲着李寒衣的头颅横劈而去。李寒衣用尽所有力气挥出了那最后一剑! 一剑成舞! 她在原地飞旋、舞剑,有霜气横流,亦有虹光流淌。将那一记飞刃,六十三片莲花瓣全都打飞了出去,最后迎上那一柄长刀! 刀剑相碰!谢七刀怒喝:“这是我的第七刀!” “好!”李寒衣朗声应道。 两个身影交错而过。 一道明晃的光闪过上空。 李寒衣落地,将剑插在了面前:“谢家谢七刀,是一柄好刀。” 谢七刀也同时落地,抬起手,手上却是一个空空的刀柄,他微微一笑,刀身在此时落在了他的面前,插进了土中。 “技不如人。”谢七刀背对着李寒衣轻轻摇头。 “刚刚那一剑很精彩,只是太可惜了。你几乎只差了一步,就能登上神游玄境了。人们都说这天下第一不是百里东君,就是洛青阳,可是没想到雪月剑仙面临死境,竟能一剑到此等地步。”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寒衣转头,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黑袍男子,她皱眉喝道:“苏昌河!” “李寒衣,”暗河大家长苏昌河嘴角微微上扬,“多年未见了。” “是啊,很多年不见了。”李寒衣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看来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很不喜欢我。”苏昌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不过很巧的是,我也一样。所以,我来杀你了。” 李寒衣闻言笑了:“你依然和当年一样,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 苏昌河笑了笑:“是啊。不然以我这样的才能,怎么能坐上大家长的位置呢?” “你以为我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你信不信,我还有一剑之力?这一剑之后,我会死,但你也活不了。”李寒衣缓缓说道。 苏昌河猛地一步踏了过来,黑袍飞扬,怒喝道:“那不妨一试!”他对着李寒衣推出一掌! “剑起!”李寒衣怒喝。 白衣在瞬间染成了红色,在和苏暮雨、唐门三老、谢七刀缠斗中留下的小伤口在瞬间崩裂了,鲜血喷涌而出。原本通体如白玉的铁马冰河剑竟也在瞬间染成了红色,透露出一股可怖的力量,它一个飞旋落在了李寒衣的面前,李寒衣握住它,一剑刺出。 苏昌河一掌打来,李寒衣的剑猛地一滞! 再一剑,李寒衣持剑猛退,双手颤抖不止! 再一剑,李寒衣的整个身子都被击飞了出去,铁马冰河剑脱手而出,随着她一同飞了出去。 “就这样了。”李寒衣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死吧!”苏昌河提掌怒喝。 第十二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第十二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止!”有一声从三里之外传来。 “止!”那一声似乎已在百丈之内。 “止!”三声之后,分明已在咫尺之间。 苏昌河大惊,一柄红色木剑忽然破空而来,木剑之外,桃花飞扬,美到不可方物,却又凶戾到可敬可怖。 那一剑之势,更在李寒衣那最后的一剑成舞之上,几乎达天道!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挥出这样的一剑?木剑之后,是一身飞扬的紫色道袍,苏昌离对上了那人的眼神,那人平静地看着自已,但眼神深处分明是暗潮汹涌。 “大家长!”苏暮雨一反往常的淡然,忽然惊喝道。 苏昌河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收掌,急退!他就算杀性再强,也不敢直触那一剑之锋芒。 那人见苏昌河已退,也不欲再追,收起木剑,一个转身,向前纵身一跃,一把抱住了正要摔落在地的李寒衣,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铁马冰河剑落地,插在他们的身边。桃花乱舞,仿佛是那人间温暖四月天,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时候。 灰巾在此刻再度滑落,露出了那一张绝世的容颜。 一切都仿佛是注定,纷飞的桃花,滑落的面巾,你和我,再次相遇。 穿着紫色道袍的俊朗男子伸手轻轻抹去了李寒衣嘴角的血迹,声音和煦而温柔:“小仙女,我很想你。 “我一直在想我们的重逢是怎样的。 “我从青城山而来,路上遇到了一片桃树林,我想,我们的重逢应该要有桃花,便携来了这满林桃花瓣。你可还满意? “不满意也没有办法,我下了山,就回不去了。 “小仙女,我们走吧。” 李寒衣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当年还是一个坐在桃花树下苦苦等待着吃桃子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成了一缕轻须、面目俊朗的男子,唯一不变的是那湖水般清澈的眼神和那一声满是温柔的“小仙女”。 “已经不小啦。”李寒衣脸微微一红,说完后她就愣住了,十余年之后再次重逢,怎么也没想到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以前想的可能是震怒地骂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或者是甩一巴掌后转身潇洒离去。可现在竟然是这么一句带着羞涩又有点娇嗔意味的“已经不小啦”,可偏偏又是那么合时宜、那么有味道。 是啊,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不是少年了。当年的小仙女也已三十多岁了。 “是啊,是大仙女了。比当年要更美了。”紫袍道土轻声说道。 李寒衣问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山?” 紫袍道土叹了一口气,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因为我一生只有一次下山的机会。” 苏昌河立身,望着那个紫色道袍、携一柄桃木剑而来的道土,沉声道:“道剑仙赵玉真?” 唐门三老相视一眼,心头都是一震。早就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青城山掌教赵玉真,自从出生时被吕素真带上青城山后,三十余年未曾下山。其间凭借着和李寒衣两次交手不落下风,以及后来的一剑斩断雷门第一少年高手雷云鹤一臂,并在魔教东征之时,一人一剑拦在青城山下,逼得魔教大军绕道百里而过,最后虽不入江湖,却成就江湖五大剑仙之“道剑仙”之名。这样的一个人,竟然真的下山了,而且还从青城山一路南下,到了落雷山! 谁也不知道两大剑仙联手会是怎样的威势,毕竟从来不曾有人见过这样的场景。 但那赵玉真却并不理会苏昌河的呼唤,只是依然抱着李寒衣,垂头低声说道:“大仙女,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不要再叫我仙女了,我有名字,叫李寒衣。”李寒衣听到那别别扭扭的“大仙女”三个字,有些无奈。 “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我们换一个名字吧。”赵玉真忽然说道。 李寒衣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接了下去:“叫什么?” “桃花吧。”赵玉真温柔地一笑。 “怎么这么艳俗?”李寒衣皱了皱眉头,“李桃花?” “放在别人身上是艳俗,放在你身上,却可称风华绝代。”赵玉真笑道。 李寒衣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忽然间,狂风大作。那些散落在地的桃花,被大风瞬间撕裂成了碎片,狂舞在风中。这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划过山林,发出了鬼啸一般凄厉的声音。 赵玉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小仙女,等我把这些讨厌的人都赶走,再说接下来的事吧。” “怎么又叫小仙女了?”李寒衣诧异道。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赵玉真轻轻地把李寒衣放在了地上,笑道,“十六年后再见,一切依然恍如当初。小仙女大了又如何,在我心里还是小仙女。”说完后,他转过身,望向那边眼神阴戾的苏昌河。 “小心。此人不好对付。”李寒衣小心提醒道。 “有我不好对付吗?”赵玉真轻唤一声,“桃花。” 那柄红色的桃木剑应声而起,轻柔地落在了他的手上,赵玉真望向苏昌河,一身紫色道袍在风中飘扬,如仙人降世,只是眉间却微有怒色:“是你们把寒衣伤成这样的?” 苏昌河望着他手中的剑,说道:“素闻青城山历任掌教的佩剑为青霄剑,在天下名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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