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家亲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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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千不该万不该用爹娘的死来争宠啊！” 闻言，池禁一扫刚刚的担忧，对着我怒吼出声。 “滚回你的孟婆殿好好反省，再作妖别怪我不念旧情！” 东东也朝我翻白眼。 “有这样的娘亲真丢人！” 看着他们搂着林意淑离开，我呕出一大口鲜血。回到孟婆殿时，我已五感俱失，魂魄变得越发透明。我朝着爹娘生前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起身时，擦干所有眼泪，将面前的三碗孟婆汤一饮而尽。这吃人的地府，我终于不用再来了。我死了，好像又没有死透。我看到自己的肉身静静躺在床上，我钻不进去也叫不起来自己。诧异之际，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吸引了过去。我又回到了池禁身边，只是他看不见我了。他正跟东东一起给林意淑莫须有的孩子喂汤药。林意淑摸着眼前的衣冠冢眼泪一颗一颗砸了下来，她倚靠在池禁怀中柔声道。 “多亏了姐姐的心头血，就是不知道这么腥臭的汤药我们的孩儿会不会觉得苦。” 池禁看着乌红的汤碗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回话。东东敏锐捕捉到了林意淑的愠怒，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颗饴糖哄她。 “淑娘娘，这是外祖母给我做的饴糖，妹妹吃了这个再喝汤药就不苦了！” 他将仅剩的两颗糖放到牌位前，却被林意淑直接丢到地上。 “我的孩儿才不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东东看着脚边沾满灰的糖眼睛陡然就红了。他突然想起外祖母答应过给他再做些糖，还说好了做橘子味儿的，只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没做好。淑娘娘肯定是失去了妹妹太伤心，才会将自己的糖丢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将糖捡起来，吹了又吹，怕淑娘娘看到生气，他小心翼翼背过身偷偷放到了嘴中，只是明明一样的糖这一颗却是苦的。儿子的小动作被池禁尽收眼底，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从前在我面前肆意欢笑肆意打闹的场景，可这样温暖的画面很快被儿子在他的授意下一刀刀扎进我心脏的样子替代。取完血后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离开，她该有多痛。池禁不敢再去细想。转身给林意淑的孩儿安排转世，可每次刚落笔名字就消失，他看着写不上名字的轮回簿有些失神。鬼差见状连忙跪地，“回禀阎王大人，轮回簿上只有真正存在过的生命消亡后才能落下名字……” 他突然想起曾经我怀孕的艰辛。凡间女子想要生下阎王的子嗣必得承受脱胎换骨的极刑才有可能受孕成功，而林意淑，自己仿佛都不记得什么时候碰过他。池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眼前的长明灯烛火摇曳，那上面有我亲手画的画，他下意识拿起一盏放到眼前。可只一眼，便猛地后退几步。他指着灯笼纸上的印记，突然瞪大眼睛，嘴里喃喃出声。 “这……怎么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灯笼纸上的符咒印记，是他亲手印在爹娘身上便于他们往返人间的通行证。此烙印，独一无二。鬼差看池禁盯着长明灯挪不开眼，连忙殷勤道。 “这人皮灯笼就是不一样，透光却不晃眼，淑娘娘真是好福气！” “人皮？” 池禁诧异出声，弹指之间两个鬼差被悬在空中，阴风四起，他阴恻恻出声。 “哪来的人皮！给我说清楚！” 看到他偏执的神情，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整个地府只有我爹娘还是肉体凡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又在明知故问什么。他红着眼，脸上青筋暴起。鬼差声线颤抖。 “就是孟婆大人的爹娘啊！我们收到传令说您要拿他们做长明灯给没出生的小殿下祈福，急忙将他们带了过来，后来孟大人赶过来时，他们连仅剩的肉体都被烧成灰烬了……” 话没说完，两只鬼差便灰飞烟灭。池禁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怎么可能拿活人去做长明灯！他怎么可能拿我的爹娘去给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祈福！可明明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救似乎还响彻在耳边，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疯狂摇头。 “孟离，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对不对！” 我看到不可一世的阎王痛苦懊悔的模样，内心却没有丝毫触动。东东赶过来时，正看到池禁掩面哭泣。他突然觉得心里慌得厉害。 “爹爹，外祖母说给我做饴糖的，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他拉着池禁的手就往外走，踢翻了脚边的长明灯，也看清楚了灯盏下那一道淡淡的痕迹。那是半年前自己调皮险些被开水烫到，外祖母为了保护他留下的一道奇形怪状的伤疤。他不会认错。手中最后一颗糖骤然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捡，可上面沾满了泥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很慌乱。他拉着池禁的衣袍眼泪直往外冒。 “爹爹，这不是外祖母，不是外祖父对不对！你不是说他们去人间了吗！” 可平时对他有求必应的池禁此时却冷着脸看着孟婆殿的方向一言不发。直到这时，父子两才终于意识过来。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真正的骗子是林意淑！池禁怒火中烧，一把将地府的长明灯全部熄灭。林意淑赶过来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肯定是姐姐不想我们的孩儿好过，将所有长明灯都灭掉了，阎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拉着池禁的手撒娇，只是下一秒被一掌击到地上，她错愕地看向池禁父子，还没开口就听到眼前的男人冷落冰霜的声音。 “孩儿？你倒是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儿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林意淑紧张得支支吾吾，却又嘴硬。 “您忘了吗？就是三个月前您喝多了的那次……” 她以为孩子没了就死无对证，可她错了，池禁从来不喝人间的酒。 “你还在撒谎！” 话音刚落，罡风起，林意淑被卷到了熔炉之上。 “我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底下的长明灯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林意淑终于慌了，她含泪不住地摇头，仿佛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你为什么不肯信我，我为了你的孩子连命都没了……你就是问一千遍一万遍，那也是猪皮不是人皮！” 池禁红着眼，恨不能立刻将林意淑凌迟，可看到林意淑委屈掉泪的模样，他又心软了。轰隆一声，林意淑摔倒在地。她不顾身上的疼痛爬到父子身旁，却被东东厌恶地踢开。 “淑娘娘，你最好说的都是真话，不然你施加在我娘亲身上的痛，我会千倍百倍让你偿还！” 池禁冷着脸浑身寒气逼人，他一寸一寸靠近林意淑，捏紧她的下巴。咬牙切齿。 “林意淑，你最好祈祷他们都还活着！” 话落，林意淑整个人抖如糠筛，眼里满是恐惧。父子二人朝猛婆殿飞奔，一路上东东都在整理自己的衣裳。他记得娘亲说过，喜欢看到自己干干净净的样子。可走到奈何桥时，却发现这边堆满了等着喝孟婆汤的人。 “真是奇怪，这孟婆汤都断了三日了，之前从来没有过汤用完的情况……” “是啊……这么多亡魂都没法投胎……” 小鬼们的议论让池禁心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明明之前片刻就能到的地方，今天却觉得如此漫长。我跟着他们再次来到了孟婆殿，池禁慌忙冲进卧室，却连我的人影都没看到。东东到处喊着娘亲，可都没人回应。翻找间，橱柜门被打开。 “爹爹，为什么淑娘娘的衣服会在娘亲房间？” “还有这些簪子好像都是淑娘娘的……” 我不由得一阵苦笑。自从林意淑来到地府后，池禁便送了一块阎王的令牌，见令牌如见人，她的指令无人敢违抗。就这样，我让出了自己的卧室，让出了自己的丫鬟，连进入孟婆殿正厅的资格都让了出来。只是没想到最后我还要让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池禁看着当初一手为我布置的卧室满是林意淑的影子，终于哽咽出声。 “阿离！我们知道错了，你出来好不好！” 阿离。我突然一阵恍惚，自从林意淑出现后，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喊过我了。东东也跟着到处喊，“娘亲，东东来看你了！” 可我再也没能像以前一样他一喊我我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们终于慌了。开始四处翻找。没找到我的人，却找到了林意淑从人间带来的处方。她确实怀过孕，也流过产，只是方子上怀孕的那个时间池禁正在地府闭关，根本不可能让她怀孕，而所谓的我的爹娘害她一尸两命，不过是单纯想要毁掉我找的借口。我可怜的爹娘自始至终连她的面都没见过。东东猛地想起手中畜生道的命簿，他颤抖着打开最后一页，上面白纸黑字分明写着爹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不！爹爹！我明明当时什么都没写，怎么会有名字！” 他愣愣看着手中的命簿，神情都开始恍惚。池禁召唤出生死簿，才发现被勾去的我的爹娘的名字正静静躺在那里。死因：剥皮抽骨。他身体一僵，怔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死死捂住心脏的位置，痛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那么爱阿离又怎么会伤害她的亲人。悲痛中，他召唤出浮生镜。直到看到镜子中的林意淑拿着自己的手令篡改了生死簿和轮回簿。父子二人彻底疯了。意识回笼前，我看到池禁将林意淑绑到了殿内。东东不由分说抄起抽魂鞭朝林意淑身上抽去。 “我说过，你让娘亲遭受的一切，我都会百倍千百让你偿还！” 林意淑被抽得奄奄一息，她执拗地看向池禁，希望他能顾及旧情饶她一命。可眼前的男人只是冷着脸一丝不苟地画灯笼样式。良久，他冷冷道。 “东东，别抽坏了皮，长明灯不好看娘亲会生气的。” 话落，林意淑瞬间变了脸色。在感受到父子二人的决绝后，她狂笑不止。 “我以为你们有多爱她，还不是将她最爱的人剥皮抽骨！你们男人的深情真是比草都贱！”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她的原谅吗？做梦！” 言语间，池禁手中的笔直接折断。他疯一般掐住林意淑的脖子，活生生拆下整副皮囊…… …… “娘亲！娘亲！” “您终于醒了！” 我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彻底挣开眼睛后，才发现池禁守在床边，双眼通红。东东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举着手中带血的长明灯一脸欣喜。 “娘亲，这是我和爹爹亲手做的长明灯给外祖父外祖母祈福，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林意淑血肉模糊的样子，我胃里翻江倒海呕了出来。池禁破天荒地拍我的背。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林意淑我也已经处理了，我用回魂丹续了你的命，只是……” 他垂下眸子，眼眶似有泪珠。 “岳父和岳母那边我只能逆天改命让他们重新投胎……对不起阿离，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能原谅我的对吗？” 我定定看着眼前的二人，明明刚刚还恨之入骨的情绪突然就消散了。连他们是谁我都忘了。我努力坐起身，怯生生开口。 “你们是谁？” 闻言，眼前的眉眼相似的二人神情一愣，随后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