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以考选吏”之事遭受的反对,他已经预感到:自他登基后,朝堂最激烈的一次分歧即将到来。 ... 刘季因揭发姬丹有功,爵位和官职又升了一级,正沾沾得意地等着?家?人和朋友前来咸阳投奔他。 他盘算着?,以秦王待自己的厚恩,若再开口为?樊哙几人求官,实在有些耻于开口,但以自己眼下的官爵俸禄,把他们养在府中当门?客倒也可?以。 想到这里,他不免感慨万分,当日,谁能想到沛县才俊之中,最有出?息的人是我刘季? 可?他不知道的是,随着?复试结果?的公布,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已坐着?郡中宽阔的马车前往咸阳,准备接受君王的考核。 这一趟每个人都难掩激动,连向来沉稳的萧何都在感叹,“若秦国?将这选吏之法贯行下去,天下所有能人志士皆会蜂拥而来,山东四国?将彻底沦为?边角之国?。” 曹参却摇首道,“如此一来,各地豪强子弟便?只能凭真才实学?入选,若儿孙不孝则家?族基业岌岌可?危,此法恐只会偶为?之...” 樊哙却啃了一口干粮,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刘季究竟怎样了,他此番若也能跟随我等面?君,该有多好...” 提起这名字,这群昔日的伙伴不由得沉默起来,萧何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颇识些相面?之术,当日在沛县便?看出?刘季命格不俗,乃人中龙凤,来日必有大作?为?。 故而他主?动与之交往示好,平时在友人间,对待刘季也更大方几分。所求者何?自然是对方来日发达之际,还能想起自己这雪中送炭的挚友。 然而如今众人皆有了前程,却不知刘季安在? 马车抵达咸阳后,沛县跟来的文吏命御者将众人拉进了驿馆之中,他们要等各郡县通过复试之人到齐后,方可?在规定的日子进宫面?见君王。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驿馆小?吏站在院门?口,仔细核对文吏递来的“有事上”办差符节后,又一一查看了萧何等人的柳木验传,面?上这才露出?殷勤的笑容来,“原来列位是来咸阳面?见大王的,快请进来!” 说话间,小?吏将他们领到一排幽静的屋子前,推开几间房门?,笑眯眯道,“大王先前下了诏令,能通过复试者皆是国?中人杰,在咸阳一应待遇以簪袅之爵待之,故而,列位可?居火炕之房,二人一间,每人可?享刍槁半石,每日两餐餐食,各有黍米一斗,酱半升,加盐加韭菜羹一升,请列位稍歇片刻,小?人这边让人烧些热水来。” 秦国?爵位不同,在驿馆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按律,无爵之人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是不得在驿馆借住的,只得自己备些硬如锅巴的“糗”路上充饥。 周勃高兴地悄悄感慨了一句,“我上月前往砀郡服役借住驿馆,住的是十?人间,睡的是地上,吃的是糙米粥。今 ?璍 日秦王为?我等破例,可?见是十?分看好我等啊!” 樊哙高兴地进了一间房放下行囊,拍了拍夯得十?分结实的土炕,羡慕不已道,“待春耕忙完,丰邑也要开始盘炕了吧?” 夏侯婴乐呵呵也进了这间屋子,咂嘴道,“秦国?三等爵的待遇还真不赖!” 萧何正想叮嘱他们谨言慎行,驿馆几个杂役已抱着?刍槁过来,这些晒干的稻草,是拿来铺床取暖用?的。 待他们走后,萧何才又将几人召集起来,悄声道,“此处人多眼杂,秦王既对我等施以恩惠,记在心中日后好生为?秦王效力便?是,切莫到处嚷嚷,切莫惹是生非,眼下一切并无定论,若有甚闲言传到秦王耳中,恐怕前两遭皆白打了水漂...” 众人听着?这话心中一凛,顿时严肃起来。这时,端着?一桶热水的驿吏领着?陈平过来。 陈平耳力极佳,还未走近便?已听见萧何的叮嘱,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此人恐是个极强的竞争对手,萧何也抬首看向陈平,愣住了。 周勃看着?陈平貌如好女的容貌,又摸了摸自己一脸的胡子,嘀咕道,“这般貌美之人,不宜进宫媚主?啊..” 陈平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将此人面?貌记在了心中,来日若出?人头地,定要报此侮辱之仇。 萧何暗道不好,他方才相此人之面?,竟也是人中龙凤之相,周勃这嘴贱的! 他忙踩了周勃一脚,笑着?拱手道,“他向来管不住嘴皮子,请贤士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陈平微微颔了颔首,正想朝一间空着?的屋子走去。 却听刚被?踩一脚的周勃,再次惊呼起来,“怎的女娃子也能通过考核?怕不是作?弊来的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三岁的吕雉虽然身量还不太高,但面?上已有小?大人的沉稳之色,她的兄长通过了初试,却在复试折戟而返,故而此番整个砀郡,只有她一人跟随文吏前来。 吕太公一家?在欣喜若狂之下,又担心女儿路上出?什么事,毕竟魏地刚刚才归属秦国?,沿途就怕遇到不长眼的山贼。 好在,新上任的秦国?长官也考虑到这茬,为?吕雉这独一份的郡中天骄女,提供了额外的殊遇——除了由郡中派出?五名守备士卒同行外,还由吕氏长子吕泽带着?两名武艺高强的家?臣一路同行,众人护送到咸阳城外方才离去。 吕雉波澜不惊看向周勃,淡淡道,“敢问壮士,今有圆材,埋在壁中,不知大小?,以锯锯之,深一寸,锯道长一尺,间径几何?”(2) 周勃一头雾水疑惑道,“啥?” 萧何和陈平闻言,不由得齐齐看向吕雉,前者暗惊此人亦有出?将入相之面?相,后者感叹此人亦是自己的劲敌。 秦法虽严禁私斗,但吕雉一个独身小?姑娘,若对上这帮男子,言语间而言难免会吃亏,驿吏急忙岔开了话题,为?了让她避开这些人,又特?意引着?吕雉往最里头一间走去,好在,很快又来了一位叫叶绥的女子,两人正好安排到一间同住。 两名小?姑娘的出?现,让在场每一个男子都暗暗升起了凝重的危机感——据说此番复试,全国?境内拢共只有一百八十?人中选,若这俩小?女娃成?功通过秦王的终试,他们堂堂男儿却落选,恐怕这笑话将传遍十?里八乡! 吃完一顿堪算丰盛的晚膳后,院中再无人继续轻松闲谈,无论温书的还是练拳的,都想在君王面?前展现自己最佳的状态。 三日后,各地奔赴咸阳而来的一百八十?名文武理人才,怀着?激动的心情?,一大早前往咸阳宫面?见君王。 别看樊哙素日杀猪宰狗胆子很大,眼下跟随众人走在庄严的青墙宫道上,看着?前方带路的玄衣黑甲卫尉,他感觉两条腿都在微微发颤,一时想着?若在秦王面?前出?了丑,会不会被?当场拖去砍头,一时又想着?若得了秦王的青眼,这辈子就算平步青云了... 其实莫说樊哙等人,便?是素来镇定的萧何亦有些紧张,毕竟,他在史书中跟刘季是发迹于微时的交情?,刘季如何落魄的时光他都见到过,并不会产生畏惧感。 可?秦王不一样,秦王这样的天潢贵胄,与他们这些乡间之人,本就隔着?云泥之别...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身旁冷静自持的吕雉,罢了,一个小?丫头都不慌,他又慌甚? 他不知道的是,吕雉不觉慌张,正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年纪还小?,即便?这趟错过了,以后也总还有机会——她相信,秦王既然开了允许女子参试的先例,定会一直延续下去。 在她心中,秦王跟世间旁的君王、旁的男子都不同,因为?他不以男女之别,来划分学?识高低。 众人很快来到了章台宫丹墀外十?丈处,只有被?殿内威严的蒙内史唤到名字,方可?脱鞋进殿拜君。 在焦灼的等待氛围中,萧何出?来了,被?喊到名字的陈平进去了。 周勃等人急忙朝萧何使眼色,想问问他考得怎么样,萧何却魂不守舍走到已试者等候处,想到他方才见到秦王时的场景: 那位风神轩举的年轻君王,面?相间萦绕着?浓浓郁郁的紫气——此乃飞龙在天、天子临世之相! 萧何对自己的相面?之术十?分自信,故而立刻判断出?:秦国?扫灭诸侯、秦王称帝必是板上钉钉之事。 如此一来,今日被?选中之人将是天子门?生,前途将是何等的风光不可?估量! 也是在这一刻,他按捺住心中激动的颤栗,收起先前的打算,拿出?了十?二分的虔诚来回答秦王的提问。 就这样,每进来一个人,李斯便?飞快记下对方的答案,待一百八十?人忐忑返回驿馆没多久,结果?便?出?来了:这些来自各地的精英,没有枉费这几月的心血,如今已全部通过考核! 接着?,他们将依照秦国?不得在家?乡为?吏的规定,前往各地任职,譬如萧何将前往阳武郡担任县丞,而陈平则将前往东郡担任县丞,曹参则前往南郡担任县尉——皆因三人先前已能独立熟练处理政务、且考试成?绩为?甲上之故,如此人才,自然不可?能再从低级小?吏开始做起。 而那些以前从未经手过政务的,便?要先从令史、文书等小?吏做起了,但众人如此便?已足够欢喜——今日起,他们便?是秦吏了,而他们的师门?,是君王! 倒是吕雉在殿中听完秦王要开办公学?之时,壮着?胆子恳求,她想上学?再多学?点知识,因为?担心眼下做不好秦吏。 加之她年纪才十?三岁,身高还不足五尺,尚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勉强她前去就任实在太过强人所难,嬴政便?破例未给她授官职,而是授了一级公士爵位,让她在上学?期间,亦能有一顷地、一间宅、一名仆从和50石俸禄可?领,吕雉十?分欢喜这样的安排,愈发觉得秦王是极好的人。 众人在参加完君王摆下的师生宴后,便?欢天喜地踏上归乡路,接下来,便?要各自准备行囊奔赴各地了。 三日后,燕王派人将姬丹的首级送来了咸阳。 嬴政看了一眼便?命人拿走了,暗道,自己确实没猜错,燕王姬喜在得知姬丹刺杀未遂后,定会第一时间做出?抉择,杀了姬丹请罪,以示他不知情?的无辜之苦。 这父子二人,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利己薄情?。 正在他重新拿起毛笔之时,蒙恬从殿外疾步走来,急声道,“王上,雍地行宫快马传来消息,赵太后殁了!” 第 70 章 第70章 接下来, 跟在蒙恬身后进殿的行宫贴身宫人,瑟瑟缩缩地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前些日子,赵太后听闻燕太子刺杀君王事败, 本想遣人来咸阳宫为他?求情,在宫人们的再?三劝阻下,她?虽然歇停了心思, 但因担忧而寝食难安, 身子骨便迅速垮了下去。 宫人抹泪道,“太后不肯召见医士,亦不准我等进宫禀告她重病之事?, 连殿外的侍卫也毫不知情,想来..太后是一片慈母之心, 不愿让王上分心为她担忧...” 说着,她?又伏地重重 ?璍 叩拜, 颤声道, “太后在弥留之际, 还?让奴为她传达最后一个心愿, 她?说...自知乃福薄之人, 不配与先?王合葬于芷阳皇陵,还?请王上另寻一处灵穴安葬...” 实则, 赵太后临终前还?说了许多?更过分之言,譬如“本宫与嬴政从无母子缘分, 来世我再?不想见他?”... 这种话?, 便是再?借宫人十个胆, 亦绝不敢对任何人透露半句——在得知要被重新迁往雍地那?日, 赵太后便咬牙切齿地发誓,她?定要让天下人看清嬴政不孝的面目! 想到这里, 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额头紧紧贴于地砖上,心惊肉跳地等待着君王雷霆之怒的降临。 从赵太后十多?年前来到秦国?开?始,她?便守在她?身边贴身服侍,这些年来,王上是如何待太后的,太后又是如何待王上的,她?皆看得清清楚楚。 是以,她?根本无法理解,太后那?些莫名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分明,王上才是被辜负的那?一个啊... 如今,明眼?人皆能?看出,赵太后为了一个要刺杀王上的燕国?人,做出这般与自戕无异的举动,留下这不肯与先?王合葬的遗言,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恨王上,她?纵是死了,也要为他?留下一个被世人猜疑的烂摊子。 蒙恬听完暗骂赵太后不慈,又急忙拿眼?担忧地瞄向君王,太后此番不愿与先?王合葬之事?,定会有?山东各国?之人趁机大做文?章。 毕竟,早在遥远的夏启时代,就有?“罪莫大于不孝”的古老罪名,一国?之君若沾染“不孝”的流言,堪称是一场难以服民的品行大危机。 若王上一怒之下,不肯依礼将太后含珠鳞施而厚葬,恐怕各种不堪的流言蜚语,更会纷至沓来。 因为纵观整个东周乱世,世人对丧葬之礼都是极其看重的,墨子当年还?针对这一情况,写?了《节丧篇》来反对列国?铺排浪费的丧葬风气,但诸侯们依然我行我素,以“国?弥大,家弥富,葬弥厚”来彰显自身孝道,希翼以此获得去世父母的庇佑。 自然,嬴政也可违背赵太后的遗愿,将她?与庄襄王合葬于芷阳,如此一来,自可掩盖她?临终前留下的恶意。 但他?深信鬼神之道,绝不愿让一个与嬴氏离心之人,在地下打扰父亲亡灵的清净。 年轻的君王缓缓睁开?轻阖的双目,长长的睫毛阴影洒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面色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他?淡淡道, “既如此,便按周礼之法于行宫问丧,命奉常在北邙山,为太后寻一处风水宝穴起陵筑墓,以寡人生母太后之礼举办丧葬仪式。” 依周礼,“三日而不生者,亦不生矣”,死者要等待三日观其魂魄可否复还?,若不还?者,方可入殓。 总归,他?眼?下必须遵循诸侯丧母之礼,将其风光大葬,尽力维持秦国?王室的体面—— 毕竟,当年宣太后和夏太后皆未与秦王合葬,任列国?之人再?如何揣测,此事?在秦国?亦算得上有?先?例可循,又如何能?将过错,尽压在他?这秦王一人身上? 蒙恬暗松一口气,“喏,臣这就去办!” 嬴政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的宫人,轻叹吧,“太后既已殁,汝等可去寻少府五黑子,各处工坊皆可为汝等安置,去罢!” 宫人一愣,她?们原已做好为太后陪葬,或被君王迁怒格杀的准备,没想到... 她?泪流满面叩首不止,“奴多?谢王上大恩!” 嬴政抬袖挥手让她?下去,这宫人颤颤巍巍行到一半,心中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这般好的王上,肯为她?们这等卑贱奴仆考虑后路的王上...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蹬蹬转身回去跪下哭道,“王上,太后先?前居于甘泉宫时,曾在燕太子的怂恿下,写?过一封密信送出...” 嬴政闻言,眸光霎时幽锐起来,“写?给燕王的信?” 宫人泪水涟涟道,“不,太后是写?给赵王的!” ... 邯郸城中,获知赵太后死讯的赵王,在郭开?的提议下,命人将那?封盖有?秦国?太后印玺之信,以特制皂汁洗去上半部?分“托赵王为秦王寻佳丽”之言。 待洗去松烟墨的绢帛晾干撑平后,他?又命人重新写?上“嬴政事?母不孝,将本宫幽禁于雍地,三番逼迫本宫自裁,请赵王速前来营救”云云。 这会儿,赵王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手上这伪造的密信,郭开?急忙上前谄媚邀功道, “王上,若列国?流言被秦王化解,您这封盖有?真印玺的假信,便能?派上用场了,到时世人必会揣测:赵姬不与嬴异人合葬一事?,并非她?赌气为之,而是秦王假借母之名故意不许她?葬入王陵...如此虚虚实实掺杂其间,秦王‘逼母不孝’的名声便彻底坐实了...君者,立身行道以显父母也,如此不仁不孝之君,若再?由燕赵游侠与齐楚儒士大肆宣扬,秦王名声尽毁矣...”(1) 赵王得意地冷笑起来,“相国?真高见也!赵姬那?蠢货,倒是在死后为我赵国?做了一桩善事?,待秦王身败名裂之日,必是秦人士气最为低落之时,届时,我四国?联军定能?一鼓作气,踏破咸阳城...” 郭开?忙问道,“不知王上到时打算如何处置灾星?” 赵王提起那?小东西就来气,阴恻恻道,“那?祸及生父的废物,自然合该被寡人当场摔死!” 原来,随着魏国?的被灭,山东四国?终于意识到,若再?任由秦国?逐个击破,列国?将再?无生机可言,故而君王们纷纷主动递出国?书要求结盟,准备伺机主动发起攻击,设法除去或削弱秦国?这心腹大患。 眼?下秦王生母的去世、加之她?先?前送来的这封信,着实给列国?提供了一个煽动人心、制造混乱的好时机。 果不出嬴政所料,在赵太后刚被埋进北邙山大墓后,“秦王不孝”的流言,便来势汹汹朝秦国?扑来。 但让列国?没想到的是,比起四国?民众对“秦君不孝乃无道昏君”的愤怒,秦地之内,无论是老秦人,还?是新归顺的韩魏之民,对此流言压根不信! 更有?甚者,譬如,因韩非新政而日渐富足起来的阳武众人,还?有?曾被秦王救于地动之中的梁城众人,竟冒着违法秦法的风险,当场就呼来乡邻,跟散播流言的四国?探子厮打起来。 在他?们心中,以秦王待百姓之仁义,是顶顶重情义的仁君,又怎会是那?等不孝之人? 再?者,王上此番下诏亲自治丧,以生母太后之厚礼安葬赵太后,陪葬之衣饰餐碗金石玉器不计其数,足见他?孝道之昭昭。 至于赵太后不与先?王合葬一事?,分明是她?自己的意愿,看,王上连这等请求都肯遵从,不正?代表着他?十分敬重赵太后吗? 百姓们互相叮嘱着,切莫再?将这等荒唐之言传出去,以免毁了王上的名声——这些一心维护君王的百姓,约摸开?创了世间最早的“谣言止于智者”版本。 嬴政已做好平息境内流言的准备,哪知,流言到了秦国?很快便突然消声灭迹,他?却接连收到各地郡县发来的急奏——阳武、颍川、东郡、三川郡等地,数日里接连发生民众与散播流言者扭打私斗之事?,但民众的出发点,乃是为维护君王之名声,他?们想请示君上,该如何定罪? 也是到这时,嬴政才切身体会到荀子当日之言:民者,水也;君者,舟也。 而秦国?之水,如今正?在主动载舟前行! 这般殷殷爱君之民,岂可再?以商君之法罚之为刑徒?嬴政在这些奏章上,心绪激荡地批复了一个个龙飞凤舞的秦篆——赏! 弋? 列国?出此计,本是想让秦人因秦王“不孝”而生出忌惮之心,从而将这流言愈传愈猛,待秦王将全副心力用于平息民愤之时,四国?便可出其不意地陈百万之兵于函谷关,在项燕的带领下攻打秦国?。 如此一来,即便不能?灭掉秦国?,亦能?重挫其威势,加之流言的影响,秦人定会将列国?攻秦与秦王不孝一事?联系起来,从而愈发让秦国?人心不稳.... 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秦人跟喝了秦王灌的迷魂汤一般,竟将他?们派出散播的探子,打得头破血流。 正?在他?们心灰意冷之时,赵国?王宫却传出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秦王将其生母逼得走投无路,赵太后为求生机,只好悄悄朝母国?之君求助,这是秦国?何等奇耻大辱! 而据赵王宣称,他?手中有?赵太后亲手所书、且盖有?太后印玺之密信,为揭露秦王不堪之真面目,赵相郭开?将亲自携带此信赶往咸阳城外,邀约齐楚燕之重臣共来见证此信。 列国?登时心照不宣地重新兴奋起来,又借着派重臣“观瞻”之际,暗暗整军列阵筹备粮草,准备待秦王坐实“不孝”之名时,伺机杀往咸阳。 在他?们看来,这回必能?成功。 但兴致勃勃赶往秦国?的郭开?,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刚踏进咸阳地界,身上的信就被守株待兔的系统掉了包。 在一大堆百姓忐忑聚集来当见证人的郊外,秦国?廷尉李斯,一脸严肃地奉君命前来自证清白。 他?取出秦国?特制的绢帛和太后印玺细细核对后,当场便大怒道,“尔等这所谓赵国?之信,乃是伪造我秦国?绢帛与太后印玺所制,竖子污蔑我王,着实欺人太甚!” 齐楚燕国?重臣根本不信此言,待他?们挨个接过一对比,顿时面色大变:不但绢帛的颜色不对,印玺图案更与全然不合,一看就是假的!这赵王是在发癫,故意拿他?们当猴耍呢! 他?们当场便气咻咻要走,却被憋了一肚子气的咸阳百姓拦住一顿暴揍,边揍边骂,“让你们这些狗东西,三番两次想害我家王上!不要脸的玩意,是欺负我秦国?无人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时秦人与列国?众臣们带来的侍卫打作一团,最后,还?是李斯命卫尉军出动精铁刀剑制止,秦楚燕赵重臣们,才有?机会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大花脸,乘坐马车飞快逃离了咸阳。 自然,赵王做梦也想不到,待这些大臣气咻咻回国?、在君王一顿添油加醋后,这刚刚才团结起来的四国?联盟,便因这趟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假信之事?,迅速崩塌解散了。 这场因赵太后之死而带来的流言闹剧,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而那?封被掉包的信,正?静静躺在章台宫的案桌之上。 嬴政缓缓翻开?绢帛,很快便察觉,这是被人抹去痕迹再?描摹的“假信”,但待他?看清上面的秦国?王室标记和太后印玺,便知宫人所言不假,他?那?位好母亲,果然暗中给赵王写?过信。 真是至死,都不肯让他?得半分安宁。 失望吗?当年早就失望过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绢帛递给蒙恬,“烧了吧。秘密传令下去,赵太后喜静,挑十户守墓人为她?守陵,往后,秦国?王族之人莫再?去打搅她?,嬴氏一族,亦不得葬于北邙山。” 蒙恬心中一喜,王上言下之意,便是此生要彻底与赵太后划清界限了! 好在嬴氏一族原本就不葬于北邙山,若是往后亦不与她?同葬一处,她?便不能?享受王族祭祀之香火... 他?忙高兴地应下,接过绢帛大步朝殿外走去,却跟炮仗一样冲进来的小家伙撞了个满怀,忙蹲下身子问道,“九公子可有?撞痛何处?” 明赫跑得满头大汗,胡乱摆摆手便急急推开?他?,朝嬴政奔去大喊道,“父王,父王,您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他?刚睡醒就听系统说信已到手,生怕父王会因赵太后的又一个幺蛾子而伤心,急忙一路快跑过来安慰他?。 蒙恬起身,边走边暗暗感慨,自从九公子知晓赵太后遗言后,便日日跑来安慰王上,唉,连个只有?一岁多?的稚子,都比某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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