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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目色中的愤懑忽然化作无尽的哀楚,张了张口,哑声道:“怪我。昨日上午,我看到阿婆一个人出去,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我本已留了个心眼,还问她可是出了甚么事,她说她只是想元喆了,没想到后来……” “没想到后来,阿婆直至傍晚都没回来,我和皋言这才着人去找,却在淮水边找到她的尸体,捞上来时,人已泡涨了。”刘义褚接着道,转头盯着孙印德,终于遏制不住怒意道:“我与皋言本已为阿婆置好棺材,姓孙的竟不让我们把阿婆抬回来,强命着衙差在城外找了个地方匆匆扔了,把我与皋言绑了回来!” 孙印德厉声道:“你还想抬回来?也不怕旁人以为是咱们衙门闹出命案了?明日不用上值了?” “那你就任她曝尸荒野?”苏晋冷目注视着,寒声道:“孙印德,我将阿婆留在我的屋舍,不求你帮忙照顾,只求你能积点德,不管不问便好,你以马府之局把我支走,回过头来就是这么积德的?” 孙印德怒喝道:“大胆!你小小从八品知事,竟敢对本官颐指气使,小心本官上奏朝廷,告你不敬之罪!” 苏晋冷笑一声道:“你可以上奏朝廷,把我治罪又怎样,大不了是冤屈之人的名录上再添一笔,我倒是想问问孙大人,到底有何脸面告诉阿婆,许元喆是因舞弊而死,是该死的?” 孙印德道:“苏晋,你不要信口雌黄,许元喆是皇上亲下旨点名道姓的乱党,凭你一口一个冤屈,足以叛你忤逆圣上,千刀万剐不足以赎罪。” 苏晋振袖负手,平静又坚定道:“此南北仕子一案,元喆何其辜?冤死的仕子何其辜?为公允二字牺牲的贞臣义士何其辜?清白自在人心,纵有人背后作祟,纵皇天不鉴,鲜血四溅或可一时障目,却遮不住天下苍苍民悠悠众口,终有一天,那些冤死的人都会重现天日,反是你——” 她向孙印德走近一步,看入他的双眼,痛斥道:“你身为父母官,上愧于苍天,下负于黎民,贡士失踪,你怕得罪权贵不允我查;仕子闹事,你避于街巷不出;血案再起,你为保自己不受都察院问责结党投诚七王,设局险些害死十三殿下!而正是今日,深宫之中尚有义士毙于刀下九死不悔,你却在这计较一个自尽的老妪会不会污了你的清白?你还有清白在么?实在靦颜人世,行若狗彘!” 孙印德听到最后一句,暴怒道:“你是甚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本官说话?!不要以为你背后有左都御史,有十三殿下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只有你有靠山,你大可以现下就去都察院投状告本官,且看看能否动得了本官!” 苏晋看他一眼,淡淡道:“不必,要惩治你,不假他人之手。”说着,她径自绕开孙印德,往衙门外走去。 孙印德嘲弄道:“不假他人之手?你不过区区知事,本官看你还能掀起甚么风浪。难不成还能爬到本官头上不成?哦,你怕是不知道吧,再过几日,本官就要升任了。” 苏晋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道:“那就给孙大人贺喜了,另还盼着孙大人记着,无论你用何种手段,爬得多高,我苏晋,总有一天定会让你跌下来,摔得粉身脆骨,给那些平白冤死的人陪葬。” 苏晋觉得自己一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而坚定。 幼时家破人亡的不忿与不甘在见识过世态炎凉宦海浮沉后化作乌有,只剩满心的怅悲与惘然。 哪怕那年被吏部构陷,也仅凭了求生的意志,一步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如果说从前的执着与奔波只是为了心中的情与义,那么今时今刻,仿佛如溺水之人攀上浮木,堕崖之人挽住山蔓,跌跌撞撞往前走,竟能看见浮光。 正如柳朝明所说,暗夜行船,只向明月。 哪怕要蜉蝣撼树,哪怕会螳臂当车。 苏晋守在承天门外,也不知等了多久,才见柳朝明的轿子从里头出来。 苏晋走上前去,站在道中央,拦了轿子。 安然命人停了轿,柳朝明走出来,看了眼苏晋,屏退了轿夫。 是日暮黄昏的天,有风吹过,夹道两旁荒草蔓蔓。 苏晋双膝落地,面向柳朝明直直跪下,垂着眸道:“恳请大人,收时雨做一名御史。” 柳朝明本想拒绝,却在她的眉间看到了异乎寻常的清晰与决绝,话到了嘴边,化作一句:“为何?” 苏晋道:“太子既已知我身份,那我只有两种结果,一则,死;二则,留我在朝中,做一枚有用的棋子。” 柳朝明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本官是问,为何要做一名御史?” 暮风拂过,苏晋自这风中抬起眼,眸光灼灼像是燎原之火:“明辨正枉,拨乱反正,进言直谏,守心如一。” “大人之志,亦是时雨之志。” “今生今世,此志不悔!” 第36章 三六章 孙印德的手下不肯透露将元喆阿婆的尸体抛于何处。 苏晋与周萍刘义褚在淮水边寻了一整晚, 只能无功而返。 当夜, 宫中来旨,着苏晋于翌日廷议后,进宫作证光禄寺少卿设局刺杀十三殿下一案。 苏晋临睡前将已有的线索又理了一次,除却她当日跟沈奚一唱一和往吏部身上泼得脏水,晁清的失踪,的确与七王手下的人脱不开干系, 就看明日奉天殿上,媛儿姐的供词能交代多少内情了。 翌日天未亮, 沈奚顶着一双乌青的桃花眼往东宫走去。 他跟柳朝明一样,被勒停了早朝, 如今算是半个富贵闲人, 只可惜, 已连着几日睡不好。 过了垂华门,还未进正殿, 胳膊肘忽然被人从旁一拽。 沈奚一个趔趄还未站稳,就看朱十七闪忽着双眼,一脸担忧地道:“青樾哥哥,我皇兄已在东华殿闷了近两日, 你能去瞧瞧他么?” 沈奚心中不悦。 十七是自小就跟着他与朱南羡厮混的, 自己好歹也算他半个兄长。怎么朱十三的愁闷这小兔崽子就瞧得出,他沈青樾的愁闷他就瞧不出呢? 沈奚捻开朱十七搭在自己胳膊肘的手, 若无其事地道:“应该的, 你皇兄的脑子经年不用打结得厉害, 眼下能稍稍转一转,也是起死回生的功德一桩。” 说着就要甩袖而去。 朱十七追着他走了几步,委屈道:“可是前日,皇兄本来都回王府了,听说子言哥哥的刑期定了,知道你在为子言哥哥的事奔波,又进宫来说要跟父皇求情,这才被大皇兄拦下,禁足在东华殿的。” 沈奚顿住步子,看了朱十七一眼,轻飘飘道:“东华殿是吗?” 天刚蒙蒙亮,朱南羡一身玄色劲衣,反手横持一把长刀,刀锋微转,在晓色中划出水一样的光,他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凌空之鸟,将刀稍倒刺而下。 一旁的兵器架上倒插着一排剑,都在这刀稍带起的刃风中发出铮鸣。 沈奚抄着手,倚在游廊看着,戏谑道:“喂,这一招叫甚么?平沙落雁?” 朱南羡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刀柄在掌心转了个满月,又提着刀大开大合地纵劈而下。 沈奚嘁了一声。 十七在一旁解释道:“青樾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皇兄每日早上练武的时候都不理人的。” 沈奚郁闷不堪。 他是本着好心才跟十七过来瞧一眼朱十三,没成想人好好地练武泄愤呢。 头脑简单的人真好啊。 沈青樾一不痛快就要拿人开涮,非得把人涮得比自己还不痛快他才能舒服。 他抄着手在游廊走来走去,并指拈起兵器架子上一本《中庸》,道:“喂,你现在悔过了?开始进学了?你知不知道这本书我六岁就倒背如流了?” 朱十七赧然道:“青樾哥哥,这本书是我念的。” 沈奚将书扔回给他,坐下来翘着脚又对朱南羡道:“我以为你在府里闷了两日,能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在修莽夫之道?” 朱南羡纵刀如流星,自刀锋里看了他一眼。 沈奚觉得朱十三真是油盐不进,“哼”了一声道:“你这么下去,下回被谁暗杀了都不知道。” 朱南羡嘴角微微一弯,忽然伸刀在一旁的兵器架下勾过,再抬手往上一挑。 数把长剑忽如剑雨一般扑簌簌朝沈奚飞扑而去,错落不一地扎在他周遭的泥地上,甚至有一把就堪堪插落在他脚边。 剑雨中还有一道雪刃朝沈奚的面颊飞来,堪堪在擦到鼻尖的一瞬被一柄刀鞘微微挡开,刀鞘擦着刃身,在空中打了转,斜斜滑下。 削落沈奚右肩一缕发。 沈青樾额间有一滴汗慢慢滑落。 朱南羡收刀入鞘,回身扬眉,明亮的眼含带笑意:“怎样,被本王这么一吓,你心情可好些了?” 沈奚面无表情地抽出折扇摇了摇,吐出两个字:“无聊。” 朱南羡默了一默,将刀递给候在一旁的十七,忽然道:“沈青樾,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有人要杀你和你三姐,是我赶到救了你二人。” 沈奚挑眉:“怎么,要讨债?” 朱南羡点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教我,我要怎么不纳妃就能赴藩?” 沈奚“啧啧”两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图什么?为了苏时雨?” 朱南羡不置可否。 沈奚抄着手道:“罢了,谁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呢?那你听好了,今日正是最好的时机——” 待到辰时正刻,苏晋已等在墀台上候审了。 今日的审讯不同于往常,事关皇子国体,都察院柳朝明,刑部沈拓,吏部曾友谅,光禄寺马少卿等人已在奉天殿里头面圣大半个时辰了。 户部沈奚姗姗来迟,半刻前才进去。 俄顷,墀台另一端又走来四人,正是太子朱悯达,七王朱沢微,十三王朱南羡,与十四王朱觅萧。 他们分别身着明黄,浅朱,深紫,竹青四种颜色的袍服。 上有苍天茫茫,下有宫阁长风,四人风姿威仪,仔细看去,却各有各的不同。 朱悯达不可一世,眉目端肃;朱沢微五官阴柔,眉间一点朱砂;朱南羡剑眉星眸,英姿勃发;朱觅萧白肤秀目,眼中却带有一丝轻慢。 但到底是皇子龙孙,四人一同走来,气度煌煌,仿佛这天地之间只能容得下他们一般。 奉天殿殿前内侍与虎贲卫侍卫长同时高唱道:“跪——” 一时间奉天殿延至墀台,数百人齐齐跪地。 四人来到殿前,一名内侍从殿内退出来道:“禀四位殿下,陛下还在问左都御史与沈尚书的话,请殿下们稍后片刻。” 朱悯达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吧。” 内侍跪下磕了个头,弯着腰退回进奉天殿去。 朱觅萧“哎”了一声道:“十三皇兄,皇弟我真是好妒忌你呀,你说从小到大咱们这么些兄弟,有摩擦是常有的事,互相打一架斗斗嘴便也算了,怎么每回轮到你身上,父皇就这么上心呢?” 朱悯达斜乜他一眼,轻蔑道:“你既从小妒忌十三,怎未见得你跟他学半点好?” 朱觅萧“啧啧”两声:“学甚么?胸无城府,还是直来直去?没办法,皇弟头上可没一个太子哥哥镇场子,凡事得靠自己呀。”说着又无不惋惜地看着朱沢微:“七皇兄,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生要招惹十三哥,你莫不是忘了,这么多年父皇哪回不是最偏宠他?真真令人因妒生恨。” 朱沢微与朱悯达一样,都当朱觅萧是个蠢货。 他淡淡道:“因妒生恨是你的事。”看了朱南羡一眼,温声道:“十三,自你从西北回来,为兄还未好好为你接风尘。小时候,大家兄弟不也走得十分近,而今长大各自就藩,要是因生疏生了误会就不好了。” 朱南羡只道:“七哥说笑了。” 朱沢微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微微一笑,负手步到奉天殿另一旁,对殿门前跪着的人道:“你叫苏晋?” 苏晋称是。 朱沢微又道:“你抬起脸来,让本王看看。” 苏晋沉默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是清致端秀。”朱沢微似乎颇意外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着朱南羡道:“十三,当年你那顿血淋淋鞭子就是为他挨的?”说着温和一笑:“既这样,不如就由本王做主,回头跟曾友谅打个招呼,把他派给你做个侍读如何?” 朱南羡一愣,不由看向苏晋,见她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却在目光对上的一刻,将眸子垂了下去。 朱南羡刚想说甚么,奉天殿的内侍出来通禀道:“四位殿下,陛下有请。” 朱悯达当先抬步迈进了奉天殿,朱南羡跟在朱沢微身后,路过苏晋跟前,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目不斜视地步入了殿内。 内侍这才又道:“京师衙门的苏知事?陛下也命你进去。” 苏晋五年前也进过奉天殿。 那是她殿试与唱胪之时。 时隔经年,再入奉天殿内,左手边立着天子皇孙,右手边站着高官权臣,上首的帝王虽已年迈,但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堂堂天子之仪令人不敢直视。 她自深殿上拜下,听得殿上那人道:“你就是苏晋?” 苏晋道:“回陛下,微臣是。” 景元帝道:“听小沈卿之言,当日正是你听见吏部的人要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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