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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今早趁着杨府尹去都察院的功夫才溜回来,原也是做贼心虚,正好下头有人进言说苏晋这两日躲懒,心中大悦,想借着整治底下人的功夫,涨涨自己的官威。 孙印德命衙差将苏晋带到退思堂外,冷声道:“跪下。”一手接过下头人递来的茶,问道:“去哪儿了?” 苏晋没作声,立在一旁的周萍道:“回大人的话,这原是我的过错,近几日多有落第仕子闹事,我放心不下,这才令苏晋陪着,去贡士所看看一切可还妥当。” 孙印德翻了翻茶盖,慢条斯理道:“本官问的是今日么?” 苏晋往地上磕了个头,道:“回大人的话,下官日前去大理寺为失踪的贡士登案,后因私事,在外逗留两日余。” 为宫中殿下代写策问的事是万不能交代的,若叫他知道自己私查晁清的案子,更是吃不了兜着走,眼下只能认了这哑巴亏。 孙印德冷笑一声:“私事?在朝为官辰进申出,是该你办私事的时候?”顿了一下,吩咐道:“来人,给我拿张椅子。” 这是要坐下细审了。 头顶层云翻卷,雾蒙蒙一片,更往远处已黑尽了,是急雨将至。 孙印德抬头往天上瞧了一眼,指使小厮将椅子安在庑檐下,一边饮茶一边道:“你以为本大人不知,你能有甚么私事?八成是寻到门路,去查你那位故旧的案子了吧。” 苏晋道:“大人误会了,既然大人三令五申,晁清的案子不能查,不必查,就是借下官一千一万个胆,下官也不敢私查的。” “你还狡辩?”孙印德站起身,厉声道:“来人给我上板子,本官倒要看看是他骨头硬,还是本官的——” 话未说完,当空一道惊雷劈下,照的整个退思堂一明一暗。 孙印德被这煌煌天威惊了一跳,心知是自己理亏,后半截儿话不由咽了回去。 刘义褚借机劝道:“孙大人,眼下已近未时,府尹大人约莫是快回衙门了,他若得知苏晋这厮的恶行,必定还要再审一次,您连着数日在外头办案,不如先歇上一歇,您以为呢?” 应天府尹杨知畏虽是个三不开,但一向看重苏晋,若叫府尹大人知道自己私底下打了板子,势必惹他不快。 被刘义褚点了醒,孙印德顺杆往下爬,点头道:“也是,本官这几日为了手里的案子,寝食不安,实是累了,这厮就交由杨府尹处置罢。”再抬头往廊庑外一望,伴着方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子已落下,又沉着脸皮道:“但罚仍是要罚的,且令他先在此处跪着,好生反思己过,等甚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回本官的话。” 苏晋跪在风雨里,浑身湿透,他既这么说,应了就是。 孙印德往天上指了指,扯起嘴角冷笑道:“苏晋,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若待会儿你叫这火闪子劈焦了,那就是罪有应得。” 说话间,前堂跑来一个衙厮,高声通禀道:“孙大人,杨大人回府了!” 孙印德不悦道:“回便回了,嚷嚷什么?” 衙厮跪倒在地,脸上惧色不减:“回孙大人,与杨大人一同回衙门的,还有大理寺卿张大人和左都御史柳大人,眼下杨大人已带着二位大人往退思堂来了。” 话音方落,前头门廊处已绕出三人。 孙印德揉了揉眼,认清来人,疾步上前扑跪在地:“下官应天府府丞孙印德,拜见柳大人,拜见张大人。下官不知二位大人来访,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大人治罪!” 张石山道:“你既不知我与柳大人来访,何来远迎一说,起来说话罢。” 孙印德磕头称是,站起身,又去瞧柳朝明的脸色。 柳朝明面容冷寂,目光似是不经意,落在烟雨茫茫处跪着的人身上。 孙印德义正言辞道:“禀告柳大人,此人乃我府衙知事,因行事不端,躲懒旷值,私查禁案,被我罚跪于此,正待处置。”说着,对雨中呵斥道:“苏晋,还不拜见柳大人,张大人。” 苏晋这才折转身子,朝门廊处看来。 急雨如注,浇得人看不清身前世界。 她的目光在柳朝明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大约是想说什么,亦或要自问,寥寥数日,这是第几回见了。 然后看向空茫处,连语气也是冷静自持的:“下官苏晋,拜见柳大人,拜见张大人。” 这副淡漠的样子,令柳朝明自诩澄明的思绪里突生一刹混沌,仿佛有人抓着狼毫尖儿,将竖之有年的晷表拂了一拂。 可究竟拂乱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孙印德看他神色有异,试探问道:“柳大人,依您看,这厮当如何处置?” 对未知茫惘渐渐化作一丝不可名状的,遏制不住的怒意,却说不清由来。 柳朝明迈步往退思堂而去,冷冰冰抛下一句:“跪着吧。” -------------------------------------------------------------------------------- 作者有话要说: · 有姑娘私信我说,官场文看得太少,让我简单解释一下: - 拿前文仕子闹事举个例子。 - 这么说吧,某地有群文化人闹事。 他们会先找个人多的点,举横幅喊口号。 这时候政、府(就是苏晋的单位,京师衙门)肯定要出来一个人管,于是大家你推我推,最老实的周主任(周萍)就出来了。 周主任说,求求你们不要闹了。 文化人想,这人看起来好欺负,先打一顿。 于是就把城管叔叔(五城兵马司)招来了。 城管叔叔说,说再闹打人了啊。 文化人一看,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等风头过了换个点继续闹。 -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个事。 7、 第6章 柳朝明是为仕子闹事来的。 春闱至今,仕子聚众闹事共十五起。也曾有状子递到大理寺、都察院,状告春闱主考裘阁老徇私舞弊。 科场案非同小可,柳朝明与张石山商议后,只简略奏明圣上,决定等传胪之后彻查。 当务之急,是传胪当日的安危。大典过后,状元游街,一甲三人自承天门出,途经夫子庙,至朱雀巷,一路当严防死守,万不能出岔子。 杨知畏道:“明日我在宫中,府衙一切事宜当听孙府丞差遣,依柳大人张大人的意思,凡有闹事,一并抓回衙门。” 孙印德掐死杨知畏的心都有了,状元游街,众百姓争相竞看,当真有人闹事,混在百姓里头,哪能那么好抓? 他堂堂府尹避难都避到宫里头去了,还将这苦差事甩给他?想得美。 孙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道:“游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马司负责,当真有人闹事,那下官岂不要跟指挥使大人要人?下官区区一府丞,指挥使如何肯将人交给下官?” 杨知畏道:“这你不必忧心,我会将府尹挂印留与你。” 孙印德又道:“若下官带衙差去巡查治安,京师衙门又由何人坐镇调度?” 杨知畏见他推脱再三,不悦道:“自当由刘推官顶上,署内事宜繁多,但也不是离了谁就不行。” 刘义褚听了这话却为难道:“下官平日里审个案,诉个状子倒还在行,奈何举子出身,不熟悉传胪的规矩,恐难当此任。” 张石山面色不虞:“堂堂京师衙门,连个知仪守礼,调度坐镇的人也找不出?” 周萍借机道:“回禀大人,衙中有一知事,乃进士出身,当年受教过传胪仪制。” 张石山自然晓得这个人是跪在退思堂外的苏晋。 外头风雨交加,他心心念念后生的安危,听了这话,就势道:“便命他进来说话。” 少倾,苏晋站在退思堂门槛外,跟张石山柳朝明行礼。她淋了雨,唯恐将湿气带进去,并不进堂内。 张石山原想让她去换过衣裳,但柳朝明自到衙署一直面色森然,张石山晓得他一向看中守礼克己之人,怕再对苏晋宽宥,惹他不快,便开门见山对苏晋道:“你既是进士出身,想必熟知传胪大典的规矩,你便从唱胪起,自游街毕,一一讲来。” 苏晋应是,方说了两句,柳朝明冷声打断:“听不清。” 苏晋顿了一下,只好大些声气从头讲起。 春雷隆隆,急雨下得昏天暗地,柳朝明脸色森寒,再耐不住性子听下去,将茶盏往案上一搁,训斥道:“是没人教过你该站在哪里回话么?” 退思堂鸦雀无声,苏晋道:“回大人,下官一身尽湿,恐将寒意带进堂内,若叫各位大人沾染了病气,该是下官的罪过了。” 柳朝明的面色更加难看:“那你还杵在这?” 他的话没头没尾,俨然一副要定罪论罚的模样。 苏晋稍一迟疑,当即跪地行了个请罪的大礼,匆匆退了下去。不稍片刻,她便回来了,换了身干净衣裳。 雨细了些,春阳挣脱出云层,洒下半斛光,将退思堂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苏晋抬起眼皮,瞥了堂上一眼,柳朝明沉默寡言地坐在光影里,方才莫名的戾气已散了不少,眉梢眼底透露出一如既往的高深。 她松了口气,依张石山所言,将传胪的规矩仔细说了一遍,无一不妥。 张石山点了点头,命一干人等悉数退下,只留了苏晋。 他嘱咐道:“虽说明日留你在衙署调度是以防万一,但孙印德毕竟是个靠不住的,你这一日要多留心些才好。” 苏晋称是。 她虽换过衣衫,但发梢未干,泠泠水意称着修眉明眸,清致至极。 柳朝明的目光在苏晋身上扫过,淡淡道:“明日,我会命刑部给你送个死囚过来。” 又是句没头没尾的话。 苏晋揣摩片刻,试探着问:“大人的意思是拿这死囚做文章,当真有仕子闹事,杀一儆百?” 柳朝明却不置可否:“你看着办。” 苏晋默了默道:“柳大人,下官一介书生,连伤人都不曾,君子远庖厨,宁见其生,不愿见其死,遑论取人性命,下官不会。” 柳朝明面无表情道:“你生来便会拽文?” 苏晋不言。 柳朝明站起身,路过她身边冷冷丢下一句:“不会便学。” 至晚时分,霞色喷薄而出,一方天地浓艳似火,应天府一干大小官员立在衙门外规规矩矩地站班子,恭送二位大人。 方才柳朝明对苏晋严苛的态度,孙印德看在眼里。 他排头立在车马前,投其所好地请教:“柳大人,不知苏知事躲懒旷值,私查禁案,数罪并罚,该是个甚么处置?” 柳朝明转头看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私查禁案了?” 孙印德连忙上前搭一把手,要扶柳朝明上马车,一面说道:“禁案只是个说法,其实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前一阵儿有个贡士私自回乡了,他非说是失踪,要闹到太傅府,詹事府头上去,若不是下官拦着,怕是要搅得天下大乱。” 看柳朝明不语,孙印德又压低声音透露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苏知事面儿上瞧着像个明白人,皮囊里裹了一身倔骨头,臭脾气拧得上天了,早几年作妖得罪了吏部,杖责八十棍还……” 他话未说完,马车前一都察院小吏抬手将车帘放下,把他与柳朝明隔出里外两个世界。 小吏朝孙印德一拱手,笑道:“孙大人,眼下天色已晚,大人若实在有话,不如改日上都察院与柳大人细说。” 孙印德急忙称是,又迟疑道:“只是下官区区一四品府丞,也不知该何时上门,才不至于叨扰了左都御史大人?” 小吏冲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一扬鞭,马车骨碌碌走了。 小吏弯着一双笑眼,对孙印德打个揖,歉然道:“这原是我的过错,昨日巡城御史巡街,瞧见孙大人您当值时分去了轻烟坊,喝得烂醉如泥,方才出衙门的时候,柳大人还叮嘱下官,说等此间事毕,请孙大人到都察院喝茶哩。” 苏晋连夜又将《随律》,《随法典要》以及《京师街巷志》翻看了一遍。 大理寺都察院两位堂官并头找上门来,她不敢怠慢,加之日前看过的贡士名册,心里猜到这次的仕子闹事并非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自古科场案无一不是一场连皮沾着骨头的血雨腥风。 景元帝更非仁慈的皇帝,十余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谋逆案,罢中书省,废宰相,株九族,牵连万余人,直至今日还在追查同党。 苏晋知道,也正因为此,柳朝明才没有去找五军都督府,没有去找上十二卫,而是吩咐区区应天府带着衙差去拿人,若当真有仕子闹事,只当是暴民收押。 只有将事件的本质化繁为简,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到底是做学问做惯了的人,翻起书来如老僧入定,直至外头响起拍门声,苏晋才回过神来。 天边已泛鱼肚白,刘义褚捧着盏热茶,打着呵欠歆羡道:“还是你好福气。” 苏晋道:“怎么?” 刘义褚郁郁道:“昨夜孙老贼点天兵天将,二更天便叫我们起身,跟他去城内各个点巡视,你是张大人点名留下镇场子的,唯独没吵了你。” 苏晋道:“既然把人都带走了,你怎么还在?” 刘义褚道:“不留下我,你还盼着孙老贼能把周皋言留下?他巴不得你倒八辈子血霉,把人都带走,也是铁了心不叫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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