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就叫木头,后来他小姨送他来我学堂,我看他人似月,眸如星,目光清华却不显山露水,像晨曦时云边的微光,才给他提前起了个字,叫云熙。” 苏晋也笑道:“所以你要赶花朝,是要带着木云熙去。” 她曾住蜀地,每逢二月十二,谢相亦带她赶花朝。 这里的民风要更开放些,花朝节当日,偶尔会有大胆的女子在河边放灯,放完就喊心上人的名,心上人若应了,便是应了要娶她。 瓦舍已被收拾得很干净,连日常用度与笔墨纸砚都备好了。 覃照林当护卫当得细致,说要去周围看看,熟悉熟悉环境,晁清煮了茶水,提壶给苏晋斟得一盏,正打算好问问她这些年的近况,忽听外头有人唤:“晁先生,晁先生?” 音线柔脆好听,却带着明显的焦急。 晁清已然听出是谁了:“云熙的小姨,阿香姑娘。” 怎么这时候来了? 苏晋道:“像是有事,你赶紧去看看。” 晁清点头,推门而出,苏晋隔着门隙望去,离得远,瞧不太清,只能瞧出来人纤瘦窈窕的轮廓。 其实她二人就算面对面也未必能认出彼此,梳香与苏晋昔日只在宫前殿见过,当时梳香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婢,依规矩,等闲是不能盯着大臣看的,而宫前殿上波云诡谲,苏晋也没这个心思注意一个小宫婢。 晁清去而复返,回来时,神色明显也焦急起来:“时雨,云熙到现在都没回家,我得陪阿香去找找。” 木头懂事,他教他三年,日头快落山了都不回家,这还是头一遭。 苏晋点头:“好,若需我帮忙,尽管说一声。” 她原打算直接跟着晁清去寻人,转念一想,自己对翠微镇不熟,也不认得云熙,跟着找人,晁清还得顾暇自己,再者说,她如今的身份,若非必要,不宜抛头露面。 蜀地环山,到了黄昏,天暗得很快,暝色沾着山雾糅成一团沉沉的暮,远一些的翠微山已蒙晦不清了。 苏晋刚把行囊收拾好,外头忽地又有人唤:“晁先生,晁先生!” 是三名男子。 为首的一人衣着光鲜,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身后跟着的两个一身劲衣短打,应该是扈从。 或许是镇上哪个富户吧。 “晁先生有事出去了。”苏晋答。 三人这才看到她,行了个揖:“老夫是镇上江宅的家主江旧同,从前何以没在镇上见过阁下。” 苏晋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榭字,是晁先生的故友,今日才到翠微镇。” 又看这三人目色焦急,额头都有细细密密的汗,心思微动,便问:“敢问江老爷可是有子弟跟着晁先生进学?” 江旧同忙道:“是,老夫的幼子江辞正是在晁先生的学堂进学。” 苏晋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真地出事了,奈何她刚到这镇上,是个外人,不好仔细打听情况,冒犯不说,旁人未必会信任她。 倒是江旧同看她风姿不凡,又是晁先生的故友,不知怎么竟觉得她会有主意,率先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原来江辞虽胡天胡地惯了,但每日申时必回家,因说要跟着府内的某个护院学武,然而今日,他非但没回,申时一过,大虎二虎的阿爹也找到江宅来了,一问才知三个娃娃都不见了,一众人决定分头去找,江老爷先来问晁清。 “我们说好,若找不着,就在晁先生宅子这里碰头,这里离翠微山进,几个娃娃去哪里野都不怕,就怕上山!” 这时,晁清与梳香也回来了,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覃照林与大虎二虎的阿爹。 火把子举着对面一照,脸顿时白了——都没找着人。 几个孩子再野也不可能野到镇子外头去,这么一看,八成是上山了。 大虎二虎的阿爹说:“得赶紧去找,前天二虎和我闹着要跟猎户上山,还被我训了一回,像是不服气,张武家的才被土豹子咬断了胳膊,几个娃娃夜里碰到了怎么办,跑都跑不掉——” 他越说越急,到末了,竟要自己上山寻人。 晁清拦道:“张武家的是猎户,三个人一起上山都受伤,你一个人去能起什么作用?” 转头看着江旧同,“江老爷,得找帮手。” 江旧同会意,吩咐一旁的扈从:“即刻回江府,把宅子里所有的护院都召集过来。”又问另一人,“南护院回来了么?” “还不曾,南护院今日去平川县城了,要跟着夜里的桑车回来。” 江旧同重重一叹,这个南亭,从来不爱抛头露面,来江宅两年余,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偏生今日去了平川县呢? “那让玥儿去村口等着,南护院一回来,请他立刻过来晁先生这里。” 吩咐完,又转头看晁清:“晁先生,您学问多,接下来您看该怎么安排?” 晁清知道,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可是,失踪的四个娃娃都是自己的学生,心神实在缓不下来,且要论统筹大局的能力,曾官拜一品辅臣的时雨远在自己之上。 “苏榭,依你看呢?” 苏晋想了想,大随的州府划分,最末一等是县,而所谓的镇、乡、村,其实只是个叫法(注),方便管理,并没有正式的官府衙门,而所谓的镇长,乡长,村长,要么是县衙安排来管事的长吏,要么是一个宗族的族长,不入流,也没有资格雇衙差。 她接过晁清手里的火把,朝山上看了看,说道:“既然不确定四个孩子是否真地上了翠微山,寻人该分两头。” “一,召集镇上所有的猎户,加上江宅的护院,上山寻人。” “二,谁家有快马?” 江旧同道:“老夫家有一匹。” “来个会骑马的,即刻赶去平川县报官。” 谁知“报官”二字一出,江旧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更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一想到幼子江辞的安危,又将话头咽了下去。 有人问:“苏公子,为何要报官?” 苏晋道:“这四个娃娃除了上翠微山,还有一个可能,被人掳去了镇外。我们召集猎户,召集护院,是要去山上寻人,若他们不在山上呢?此其一。” “其二,翠微山魏巍庞然,一夜之间寻到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且山上猛兽出没,进山的人亦可能遇到危险。此刻报官,官差在天亮前赶到,一来可以帮忙寻人;二来,若四个孩子与进山的人遇到状况,可及时增援。”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觉得苏晋考虑得周全,纷纷赞同,只有一人问:“苏公子,县令大人是百事缠身的大人物,咱们这儿不过四个孩子失踪,报了官,他就会带着衙差们赶来么?” 苏晋有些不解:“四个孩子失踪已不是小事,且他们有八成可能上了翠微山。再者说,县官也好,州官也好,府官也好,官就是为民做事的,他不肯来,那还当什么官?” 第221章 二二一章 不多时, 江宅的护院与镇上的猎户赶到了, 一共二十人。 上山的路有四条, 江旧同问:“苏公子, 可要将人分成四组,五人一组上山寻人?” 苏晋摇头道:“不, 分成五组,四组上山寻人, 余下的在这里等,一旦有状况发生, 可及时增援。” 大虎二虎的爹道:“那我也一起去!” 苏晋道:“不行,你不会武艺, 倘若遇到猛兽, 他们还要分神照顾你。” 又对晁清道:“云笙, 你带着阿虎爹与江家的下人再去镇上打听打听,最好能赶在天亮前确定这四个孩子的去向,照林, 你跟着云笙去。” 一行人等分头行动。 近中夜, 寻常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回镇的桑车偶尔会发出骨碌碌之声, 整个小镇早已安睡。 南亭坐在车上,遥遥看见镇头有人举着火把,隐觉不对。 他跳下桑车, 让车夫先行, 直到确定镇口等着的人是江家小姐江玥儿, 才放下心来。 江玥儿也看到南亭了,迎上来先唤了声:“南公子。”才道,“小辞不见了。” 南亭眉心一蹙:“怎么不见的?” 江玥儿将事情说了,然后道:“晁先生已安排人上山,也着人去平川县报官了,阿爹让玥儿来镇口等公子,一旦公子回来,请公子立刻去晁先生的住处。”想了想,又补一句,“公子在镇子上走动得少,晁先生就住在东边那片桑田后面。” 谁知南亭听到“报官”二字,眉间似闪过什么,举着火把朝翠微山看去,想起前几日,江辞来求他教武时,说:“师父,我找到了一条上山的秘径,就在镇口往西三株老铁树后头,您等着,我过几日带上小弟去山上掏鸟蛋来孝敬您!” 这倒霉孩子。 南亭忍不住“啧”了一声。 “晁先生那里我就不去了,我从镇口上山,沿途会留记号。” 说着,将布囊放在桑车上,对车夫说了句:“帮我送回江宅。”卸下腰间长刀握在手里。 江玥儿追上两步:“南公子要独自上山?”又担忧道,“可夜里深山,公子独一人,如何自保?”急急忙忙从身边丫鬟手里拿过一个木匣,“玥儿陪公子一起去吧,玥儿备了药匣子。” 南亭看她一眼:“不必,你帮不上忙。” 目光又落到她手里的药匣,想了想,从里头拣出治外伤的金疮药与祛毒的甘草丸,说了句:“回吧,夜里当心。”折身走了。 江玥儿的脸蓦地红了,待想回一句“公子也当心”,一抬头,南亭的身影早已没入了夜色里。 她有些惘惘的,方才南亭探手取药时,与她站得近,捧着药匣子的掌心都出了汗。 直到赶桑车的车夫田叔唤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送您回江宅吧?” 江玥儿摇头:“送我去晁先生那里。” 南亭一人上山,她不放心,想过去问问有无富余人手。 上了桑车,看到南亭放在一旁的布囊,忍不住又问:“田叔,南公子今日怎么想着去平川县呢?” “哦,说是想去宁州,去置办些东西。” 江玥儿怔住:“他要走?” “小姐不晓得么?南护院刚来江家时,签的长工契只到永济五年。” “那他日后还回来么?” “这我就不晓得了。”田叔道,看出她的心思,“南护院武艺好,还识字,长得也一表人才,小姐,”故意拖长音线,“过几日该赶花朝了——” 一旁的丫鬟听了也道:“是啊,小姐,过几日赶花朝,芹儿给你扎河灯!” “死丫头!”江玥儿一张脸腾得红透,要去拧她,“净胡说!” 春日夜原该是虫鸣不断的,然而翠微山的一小片密林里,除了时不时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四下里寂然无声。 一块丈长的矮岩下,江辞、大虎二虎与云熙紧紧挨着。 二虎早已吓尿了裤子,大虎一张脸亦惨白无色,江辞左臂一大道撕裂的伤口还渗着血,云熙想着他到底是为了帮自己,撕下一大片衣摆为他包扎。 其实他们掏了鸟窝就打算回了,谁知下山的路上竟遇到了一头野猪,张着獠牙怒气腾腾地看着他四人,蹄子在地上一磨,飞奔着就朝他们撞来。 四个娃娃不要命一般地跑,奈何却跑不过猛兽。 后来还是云熙急敏,眼看天快黑了,大吼一声:“找石头砸它!”自己站到了一棵粗壮的榕树旁。 野猪攻击猎物时先撞先拱再撕咬。 江辞一看这举动,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把将他拽去一旁:“你去找石头,我来!” 那头野猪的注意力已被江辞吸引,蹄子在地上刨了刨,奔来时简直地动山摇。 野猪距自己三丈远,江辞一个闪身躲去了粗壮的榕树后。 “轰”的一声,榕树发出一声巨响,云熙带着大虎与二虎,趁着这野猪撞得晕头转向,举起石头就朝它头上砸去。 这一撞一砸野猪元气大伤,它原地晃了晃,虽跌爬在地,却没晕,对着江辞四人发出怒气腾腾的嘶鸣。 “跑——”江辞大喊一声,一时慌不择路,直到找了这片矮岩躲好,才发现他们早已迷了路,今夜都下不了山了。 江辞的伤是方才野猪撞榕树时被震到地上蹭开的口子。 云熙看血流不止,包扎时就用了点力。 江辞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 大虎关心道:“老大,您是不是怕疼?您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 江辞有点生气:“谁怕疼了?我能怕疼吗?没见识!”又道,“这是我跟我师父学的,他不高兴了就会‘啧’一声,高手都这样!” 大虎与二虎一听这竟是南镖头的习惯,眼都直了,咽了口唾沫,同时学舌:“啧!” 云熙沉默了一会儿,道:“江辞,方才多谢你。” 若非他挺身而出,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江辞看他一眼,月色穿林而洒,被滤去了好几层,岩石下更是一片黑黢黢,只能瞧见透亮的眸。 他“哎”了一声,不想说自己其实是出于内疚。 他们江家是有军籍的,大随武将,职责在战,在守,最讲究忠义坦荡,说人“没爹”,揭人伤疤,太次太没品了,不是他江小少爷干出的事儿,虽然那句话是他座下护法说的。 “木头这个名字不适合你。”江辞转移了话题,“还是晁先生会起名字,木云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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