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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景元甚至不敢去计较苏时雨这一身御史绯袍下究竟是否是女儿身,是否是他所辜负的故人口中伶俐可人的孙女。 他怕知道那个令人心惊的答案。 直到方才,在他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十三子为了苏时雨孤身犯险遍寻不着时,朱景元有些悲哀地想,这就是报应吧,是他昔日对谢煦恩情错付的报应。 封岚山深处,猛兽横行,南羡一直不肯出来,是当真遇到了危险,还是在怪自己默许了觅萧对苏时雨动手? 深重的忧思在五脏六腑中结成郁气,朱景元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神智勒令道:“昱深,祁岳。” “儿臣在。” “朕命你二人各率一百名虎贲卫,一百名鹰扬卫,分自林场西南,东南入封岚山搜寻南羡踪迹。” “是。” “左谦,伍喻峥,时斐。” “末将在!” “你三人带余下的金吾卫,羽林卫,虎贲卫,自林场正南,封岚山西南,封岚山东南入山,务必找到朕的十三子。” “末将领命!” 苏晋醒来后,一身上下只着一件中衣,她掀开盖在身上的斗篷一看,居然还不是她自己的。 额角鬓边有干净的湿意,身旁的火堆暖意融融。苏晋移目过去,火堆另一旁不知何时以树枝搭了个木架子,她之前穿的衣裳被清洗干净搭在上头已快烤干了。 朱南羡正在木架下头熟练地取雪水。 苏晋不由轻声唤了句:“殿下。” 朱南羡的动作一顿,蓦地抬头隔着灼灼烈火望过来,将手里以果壳新制的碗钵一扔,三两步来到她身边,抬手在她额间一探,松了口气道:“已没那么烫了。”又问,“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晋摇了摇头,就着他的手撑着坐起,往四下望去,这才发现石洞内除了她这一方小小天地,余处都狼藉不堪。 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果壳,枯草,木枝四下堆积,煮好的雪水泼得到处都是,连朱南羡浑身上下都不可幸免,衣衫上,袖口上,裤脚上都浸满大片小片的水渍,细碎的额发,悬在身后的青丝马尾也沾上泠泠水意。 苏晋默了默,大约猜到发生了甚么,垂眸道:“辛苦殿下了。”又问,“甚么时辰了?” 朱南羡在她身边坐下,抬袖揩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寅时,已快天亮了。” 苏晋记得她睡过去的时候,大约是前一日寅时,这么说,她已睡了一天一夜了。 她眉头微微一蹙,自责道:“我病得真不是时候。” 朱南羡就地捡了根木枝在火堆里拨了拨,让火烧得更旺了些,须臾,轻声道:“你晨时就睡过去了,一直醒不来,直到半夜里才开始出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我……”他一顿,沉静的双眸映着烈火,尚能看出一丝未褪的忧色,“怕你受潮受寒落下病根,自作主张拿温水帮你擦过身子与头发,还帮你换了衣裳,你不要往心里去。” 苏晋披着斗篷,苍白的的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无妨,”她垂着眼帘,道,“也不是头一回了。” 朱南羡听到“无妨”二字,才懊恼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她是该要往心里去才最好。 他又自一旁捡了果壳,洗净后重新取了煮好的雪水递给她,说道:“我问过阿山,你刚醒,立刻进食不好,你先缓缓。” 苏晋接过雪水饮罢,然后抱膝坐在火堆前,似在思量着甚么,不再说话了。 她披着那件海棠红的斗篷,被他擦洗过的长发顺从地滑落在肩背,鬓边的发丝沾了一滴水,映着火光晶莹剔透,清致好看的眉眼是沉静的,眸光中流转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慧至灵气。 朱南羡一时看呆了去。 苏晋沉吟一番道:“我在想,依照我们之前的推测,羽林卫大约是有反心的,这回冬猎恰逢风雪,倘若羽林卫真要对太子殿下动手,最好的时机应当是在第一日天黑过后的风雪夜,因风雪可以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对他们加以掩护。 “左将军常年带兵,一定能想到这一点,他势必会在风雪夜前召集金吾卫暗中保护太子殿下。羽林卫只有八人,应当不能成事,可是……” 苏晋眉头微微一蹙,“无论羽林卫成事与否,亲军卫叛变这个消息传到陛下耳里,必定会自北大营调兵入驻封岚山戒防,且同时勒令各皇子出山。眼下已是初四了,没有人找到我们这里,只能说明陛下尚未从北大营调兵。以此往回推,那就是羽林卫没有叛变? “是我算错了吗?那小殿下奶娘那句‘什么都是假的’究竟是何意呢?”苏晋思忖道。 “阿雨。”朱南羡道,“你还病着。” 苏晋愣了愣,转头对上他眼中的湖光山色,垂眸道:“我知道。”又轻声添了句,“我只是想为殿下分忧。” 身旁有灼灼烈火,她长睫低垂,像是在颊上洒下花影,俯眼望,能看到流转在她眼底的月华,霞色轻染脸庞。 朱南羡脑子蓦地一片空白,满世界都寂静了,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种,不知道下一刻将要发生甚么的感觉。 眼里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在他不及反应之时,修长的手指以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勾住后颈。 他俯下脸去。 双唇触上渴盼已久的温柔,整颗心仿佛都要软下来。 然而,正是在这一刻,石洞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第88章 八八章 戚绫一进石洞, 就看到朱南羡站在烈火旁,一脸凛然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戚绫怔然道:“臣女方才听殿下对覃将士说,想将鹧鸪汤重新热过,臣女看殿下忙着照顾苏大人, 脱不开身, 就……” 她话未说完, 忽然看到站在朱南羡身后的苏晋。 这名原本就清雅标致的御史身上罩着海棠红的斗篷, 一头青丝洒落双肩, 好看的五官与面颊的霞色相映成辉,一时之间竟难辨男女。 可苏晋就这么负手站着,面容沉静地看向戚绫, 眸子里里透出凌厉的色泽, 目下无尘的样子令人心生敬畏。 戚绫想起一个词来——官威。 这样凛凛的官威让她觉得苏晋身上那一抹似是而非的柔美, 或许只是被海棠红拂乱了的假象。 她连忙放下手中碗钵, 敛衽拜道:“臣女失仪,冒犯殿下, 冒犯大人。” 朱南羡没说话。 苏晋“嗯”了一声,淡淡道:“出去吧。” 火光在石洞壁上映出一圈圈光晕。 虽只是一碰即分, 可那柔软仿佛始终停留在唇边, 犹自烫人心扉。 苏晋沉默半刻, 说道:“陛下虽未从北大营调兵,但怎么也该知道殿下进禁区了, 殿下不回营地, 陛下定会派人来搜, 算算时辰,今日午前当有人找来了。” 朱南羡点了一下头道:“那好。”走去木架旁,摸了下晾在上头的衣衫,“已干了,你先换好衣裳。” 苏晋刚换好衣裳,覃照林便自外头进来了,探了个头问道:“大人,刚才是出啥事儿了?” 苏晋正拿着发带束发,似是泰然自若道:“怎么了?” 覃照林道:“刚才殿下黑着一张脸从里头出来,捡刀的时候还盯了俺一眼,俺觉得他想一刀劈了俺,可俺没做错啥事儿啊。”他挠了挠头,添了句,“也就是殿下让俺看着洞口的功夫,俺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苏晋束发的动作一顿,微微蹙眉,自眼风里扫了他一眼。 覃照林呆了一下道:“大人,俺又说错话了?咋你也不高兴了?俺真地啥都没折腾。” 苏晋不欲与他多说,自草席上拾起朱南羡的斗篷与外袍,撑开来抖了抖,仔仔细细地叠好:“殿下呢?” 覃照林在她一旁蹲下:“刚才殿下还戚四小姐斗篷,四小姐说有话要对殿下说,他俩挪去洞外头说话去了。” 苏晋闻言,眼帘微垂,“嗯”了一声。 覃照林看了眼苏晋的脸色,忽又想起十三殿下瞧上他家大人这事。 他原想问问苏晋的意思,但一时又琢磨着他家大人毕竟是女的,这咋好直说,也只有用试十三殿下的法子来试试苏大人了。 是以他问:“大人,俺以前当指挥使的时候,听巡城御史说,御史就是管规矩的,品级愈高的御史管得愈多,像您这样的,是不是连皇帝老儿的家事也管?” 苏晋一边就着朱南羡煮好的雪水净了手,一边回了句:“有话直说。” 覃照林道:“您看您跟十三殿下走得这么近,他这个年纪还不成亲,你咋不谏言哩?” 苏晋一顿,转头看了覃照林一眼,顷刻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透彻,说道:“本官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御史,只要不违逆德行,不超出底线,可以自私。” 覃照林挠了挠头,咋又不明白了哩? 开春的卯时,天边只有一丝微光,出了山洞,寒气迎面扑来,朱南羡回身看向戚绫:“甚么话要对本王说?” 晨风将戚绫的衣裙向后撩去,在这晦暗的山腰,像枝娇艳的梅。 “臣女听说,殿下初七就要动身回藩了。” 朱南羡道:“嗯,初七一早便走。” 戚绫道:“殿下连祈福迎春都不等吗?臣女听说,等迎春过后,陛下还要为殿下赐——” “没有赐婚。”朱南羡打断道。 他负手看着她,一身月白劲装如染冰霜:“冬猎之所以带上你,是因父皇授命,父皇身子不好,本王不欲当面顶撞,但冬猎过后本王自会与他解释明白。至于戚家,本王皇嫂会亲自登门致歉,你的亲事更不必忧心,本王皇兄继位后会将你收作义妹,亲自帮你寻一门好的。” 戚绫愣怔地看着朱南羡。 她忽然想起他少年时来戚府的那个花灯节。 她自石桥上过,新做好的花灯险些跌落水中,还是他伸出刀柄将花灯凌空一挑,递还给她说:“灯这么好看,当心些。” 她从未见过这样英姿焕发的少年,一双眼明亮得仿若将浩瀚星辰都纳入其中。 戚绫垂下眸,轻声道:“可是殿下说的,都不是如雨想要的。”她顿了顿,忽然有些卑微地道:“殿下终归是要纳妃的不是吗?殿下是嫡皇子,是藩王,如雨不求做殿下的正妃,侧妃也不必,只要能常伴在殿下身旁,哪怕做个侍婢也不行吗?” 朱南羡摇了摇头:“不行。” 他身旁只有一个位置,早已许给了他心中之人。 “可如雨听说,殿下有一方刻着‘雨’字的玉佩,收在身边两年,是……要送给如雨的。” 朱南羡道:“你误会了,这玉佩是本王最珍贵的东西,上面的‘雨’字与你无关,本王此生都不会将它送给任何人。” 白雪皑皑的山脚忽然闪过一星光亮,朱南羡不再与戚绫多说,三两步走到山道边望了望,那一星光亮逐渐变成一道蜿蜒的长龙,借着火色,隐约可见一行人身穿黑胄甲,头戴飞鹰冠,是鹰扬卫。 朱南羡扬唇一笑,高声道:“十二哥!” 朱祁岳已看到朱南羡了,当即一个翻身下马,带了几名亲兵疾步上得山腰,借着火把的光亮上下看了眼朱南羡,伸手拍了一把他的手臂:“你小子,既然好好的,为何不早点出来?凭的叫父皇担心。” 朱南羡道:“林中遇到险情,有病有伤,我一时走不开。”又问:“父皇可还好?” “大约是旧疾犯了,我出来时,已扶下去歇着了。” 他二人说着话,几名亲兵已将阿山从山洞里掺出来了,苏晋上前与朱祁岳见过礼,略一思索:“敢问十二殿下,陛下既病了,眼下营中是由太子殿下做主吗?” 朱祁岳点了一下头:“自当由大皇兄做主。” 苏晋在心中思忖,听朱祁岳的语气,朱悯达非但没出事,倒像是一点险情都没遇着。那就是她之前所料出了差错?可这差错究竟出在哪里呢? 也罢,她眼下身处深山之中,耳不闻,目不及,纠结此事实属无益,待出林场后,问过沈青樾与左谦再思量不迟。 朱祁岳找到朱南羡后,便命人去给其余几支亲兵卫传了信。风雪已止,山中的路虽好走一些,但因带了伤兵与女子,也不能走快了,一行人当夜在岗哨处扎寨,一直到第二日晨才出了林子。 朱悯达已率众皇子与朝臣在营寨外等着了,一见朱南羡出来,半是松口气半是责备地道:“你这回是不像话,平白让父皇与本宫担心。”然后细看了看他的人,“可有受伤?” 朱南羡道:“皇兄放心。” 朱悯达微一颔首,扫了一眼跟在朱南羡身后的苏晋,回身看向朱觅萧:“十四,冬猎前是你自请要带苏御史行猎的,何以未曾护她周全?” 朱觅萧轻慢道:“大皇兄这话可错怪皇弟了,皇弟不是早已说了吗?苏御史自到林场,觉得新鲜有趣,追一只兔子追没了踪迹,本王也是命人寻了半日功夫呢。” 朱旻尔听了这话怒道:“朱十四,你信口胡说,苏御史是读书人,何以会去追兔子?若不是你心怀不轨将他带往禁区,他何至于到现在才出来!” 朱觅萧蔑笑一声道:“本王该解释的已解释了,随你怎么想,再者说,苏御史眼下不是好端端地——” 他话未说完,一柄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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