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着,他发现女子不见了,于是哇哇大哭:“阿娘……阿娘……” 戴着金耳环的婆婆抱着他:“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祖母,你叫‘陈恩’,你是陈家的孩子。” …… 明舒退出陈恩的灵台,安静坐在一边。 陈恩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佛丢失了魂魄。 在明舒看他的记忆时,他也重新找回了早被掩埋的回忆。 许久,他才喃喃道:“原来,都是真的……” “小时候,我跟族里的堂兄打架,他说我是野孩子,是别人丢到陈家门口的。” “我就去问娘,娘告诉了祖母,祖母把堂兄和他的父母狠狠责罚了一顿。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说这些话了。” 他苦笑着抬头,眼里有氤氲的水光,“原来堂兄说的是真的。” 第145章 岁岁安澜 明舒摇了摇头:“你堂兄说的不对,你不是野孩子,你的亲生父母叫萧墨、安澜。” “你也不是被遗弃的孩子。你父亲在死前,已经跟萧夫人说了与安澜成亲的事,只是他没等到这一天。安澜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才将你托付给了陈家的祖母。” 陈恩眼里的泪落了下来。 他别开头,一把擦去,然后很坚定地对明舒说:“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少监大人,请你相助。” 明舒点了点头:“好。既然暂时没有你父亲萧墨魂魄的下落,那便再试试找全你母亲安澜的魂魄。” “怎么找?” “你随我去阴界。安澜魂魄不全,有可能是消散在阳间,但有后土娘娘殿的清气和安魂阵护佑,也极有可能是入了阴界,试一试吧。” 明舒又加了一句,“阳间的魂魄去阴界,会很痛苦,也很危险,你要有准备。” 陈恩眸光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一试。” 两人先去了趟灵微阁。 阳间之人入阴界,需要有人护阵,从前有傅直浔,如今,只能请清虚和清业两人相助。 随后,四人一同回了傅府。 明舒也不再隐瞒身份,便摘了面具。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陈恩,惊愣当场。 他一直以为明舒比他年长许多,却不曾想到,她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而且容貌还如此清丽绝俗,不似凡间之人。 “我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同你说,你先跟我去见一人。” 明舒带着陈恩去见了程氏。 程氏一见陈恩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至于哪里熟悉,她却说不上来。 明舒提醒了一句:“萧二公子。” 程氏顿时恍然:“眉眼长得像……这位公子是谁?” 明舒回:“我的同僚,钦天监主簿陈恩。” 程氏点点头:“陈大人。” 心中却纳闷,方才明舒问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陈恩听闻这话,心中却越发复杂,好似他身世真相的天平,又朝一边加重了砝码。 明舒找了个僻静的院落,让木樨和云夏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这才布阵。 她跟陈恩坐在阵心。 “安澜的残魂虚弱,即便剩下的一半真在阴界,彼此也不一定能感应。你身上有她一半的骨血,魂魄气息也相似,加上你便多了几成胜算。” “记着,不管有多痛苦,你都不能失去意识,否则我也没法将你的魂魄带回阳间。” 明舒又将入阴界的法子,以及在阴界如何护住魂魄不散之法,细细说给陈恩听,确认他记住之后,便用刀割破了两人的掌心。 她的魂魄带着安澜的残魂、陈恩的魂魄,一起进入阴界。 阴界的酷冷,并非阳间的魂魄能承受。 安澜拼凑起来的一半魂魄,当即就有了碎裂的迹象。 陈恩的魂魄则疼得浑身发抖。 明舒魂魄里的还阳珠复苏,她一手握一个魂魄,急忙以还阳珠之力护住他们。 等两人稍稍稳定下来,她才施展阵法,召唤安澜其余碎裂的魂魄。 残魂无法过忘川,更无法入轮回,所以倘若在阴间,便只能永远飘荡于此,直至有一日消散。 无数或碎裂或完整的魂魄,在他们身边徘徊。 因有还阳珠在,它们不敢上前造次。 可它们身上的阴气、怨气以及各种祟气,却让陈恩痛苦不堪,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忍不住看向安澜的残魂,如果……她一直在这里,那便一直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她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又想,她当年为何要抛下他? 她为何会死,又为何让自己的魂魄碎成这般,入不了轮回?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几欲窒息的疼痛里,陈恩感受到有冰冷的风,拂过他的脸颊,随后他听到了明舒略带惊喜的声音:“来了!” 什么来了?陈恩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明舒的周身有丝丝缕缕的亮光浮现。 无数条透明的丝线,像无数只手,将那如砂砾一般的碎魂,一点点拢过来。 陈恩似忘记了剧烈的疼痛与窒息,呆呆看着明舒像拼图一般,拼凑安澜残缺的魂魄,直至再无碎魂,魂魄终于成形! 他茫然地看着那个没有生机的魂魄。 她,真的是……吗? “走吧。”明舒带着两个魂魄,离开了阴界,重回阳间。 人间已是深夜,没有月亮,却显出漫天星光的璀璨来。 陈恩魂魄一入体,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艰难喘息。 明舒握住他的手,引虞山大印的清气入他体内,稳定他在阴界受损的魂魄。 陈恩呆呆看着明舒的身侧。 他看不见安澜的魂魄,但他能感受到她就在那里。 “你要跟我一起去安澜的记忆里,看看她的过往吗?” 陈恩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明舒以精血为符,布在安澜魂魄周身,又缓缓朝魂魄内注入东晟气运——这是强大的天地力量,足以唤醒阴阳两界之万物。 安澜像木偶一样的魂魄,终于微微动了动。 明舒心念一动,忽然朝夜空望去。 在她眼里,那万千星辰似活了一般,竟在迅速移动! 不,不是星辰在动,是她脑中的星斗阵图在与星辰重合! 原来那三张图在寻常情况下是不成形的,只有穿梭在阴阳两界的魂魄才能窥得其中奥秘! 只因,星斗阵图不仅仅是阳间的阵,也是阴间的阵。 呆呆瞧了半晌,察觉安澜魂魄的动静越来越大,明舒赶紧收回思绪,全副心神都落在安澜魂魄上。 “陈恩,准备好了吗?” “好了。” 明舒握紧陈恩的手,进入了安澜魂魄的记忆里。 …… 陈春杳杳,来岁昭昭。 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父亲给她取名“安澜”,愿她平安喜乐。 可陈安澜的一生,从未如她名字一般,顺遂无虞。 父亲是破落的江湖子弟,母亲是小官之女,两人私奔,在帝京郊野一处村落,成亲生下了她。 她很小的时候,便显示出与其他孩子的不同。 她有极高的风水师天赋,能通阴阳,能感知草木禽兽的喜怒哀乐,尤其是蛇类。 有一年夏天,她竟缩在一条大蛇身上睡觉,着实惊吓住了一众村民。 众人议论纷纷,称她是蛇妖投生,不祥之人。 父亲知道这并非不祥。 但天赋是把双刃剑。他就是因天赋才沦落至此,便不愿女儿重走他的旧路。 所以,他带着妻女离开了村落,去了另一处乡下落脚。 不久,父亲去世,安澜便与母亲相依为命。 异样又在四五岁的女童身上发生了。 每逢月初、月中与月末,原本乖巧的女孩,都会莫名地笑,有时妖娆,有时暴戾,都是与她年纪不符的古怪,就好像—— 她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 第146章 打鬼?小爷看你们俩才是鬼! 没有孩子敢与安澜玩。 安澜每日便和母亲一起采药、炮制药材,一直到八岁,母亲病逝。 瘦骨伶仃的孩子,用家里微薄的积蓄,求来里正,草草埋葬了母亲。 从此以后,陈安澜便只有一个人了。 周围的人说她被鬼附身,克父克母,晦气又不吉利,除了隔壁瞎眼的哑婆婆,所有人都跟避瘟神一样避着她,也无人与她说话。 安澜便也不理睬他们。 她一个人上山采药。 她瘦瘦小小的,经常摔着伤着。 有一回在山上摔断了腿,她愣着爬着找到草药,自己给自己敷药找树枝固定。 天寒地冻,她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裤,一身的血,冷得像块冰。 后来,血腥味引来了狼群。 安澜与狼僵持许久,终于像控蛇一样,驯服了它们。 她爬上狼背,跟着它们回去了狼窝,才没在山里冻死。 等她拄着树枝,慢慢爬下山时,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了。 村里的人都以为她死在了山上,见到她都跟见了鬼一样。 安澜就像山间的杂草,在风雨里,在霜雪中,悄无声息地长大了。 她出落得越来越清丽动人。 可这样的容颜,生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身上,却是一件可怕的事。 加上安澜性子越来越古怪,有时候就坐在门口,朝人妖娆地笑。 于是便有色胆包天的男人,调戏她,想要欺辱她。 安澜也不反抗,任他压上来。等男人想要动手撕她衣服时,却愕然发现周围都是蛇。 男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想要跑。 蛇却没有放过他,一拥而上,将他活活咬死。 安澜坐在墙角,脸上依旧挂着妖娆的笑,嫌弃地擦去男人留在她脸上的口水。 死人是件大事。 男人的媳妇报了官。可人是蛇咬死的,不是安澜动的手,官差问过后便走了。 后来村子里发生了疫病,莫名死了不少人。 那男人的媳妇就散布谣言,说都是安澜招来的! 安澜的身体里住着一只鬼,不把她身体里的鬼赶出来,就会害死村子里的人。 村人信了,请来道士驱鬼。 道士将安澜绑在树上,一棍棍地打,说是要将她身体里的鬼打出来。 安澜依旧只是古怪地笑,仿佛打的不是她的身体一般。 道士却觉得安澜在嘲笑他的无能。 又想到村里的人都认定安澜是个祸害,都希望她离开,便也毫无顾忌了,抡起木棍,朝着安澜的头狠狠挥了下去。 如果这一棍落在安澜头上,她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可这一棍被人拦住了。 锦衣少年一把夺下道士手里的棍子,拿着未出鞘的剑,将两个道士揍得哭爹喊娘:“打鬼,打你娘的鬼!小爷看你们俩才是鬼!” 锦衣少年救下了安澜,抱着她回了家。 可见到那个四面漏风、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他毫不犹豫地将人带去了镇上,开了客栈里最贵的房间,找来最好的大夫,替安澜治伤。 大夫说安澜身上大病小病、大伤小伤一堆,能活下来纯属奇迹时,安澜分明看到少年眼里的悲悯。 这是她头一回在陌生人的眼里,看到这样的眼神。 从小到大,别人看她不是厌恶嫌弃,就是像那个被蛇咬死的男人,贪婪里充满欲望。 安澜在镇上足足养了三个月的伤。每日三餐加三顿药,她整个人都被养胖了一圈,原本皮包骨的脸上竟也有了肉。 萧墨——便是那锦衣少年,找了个阿婆贴身照顾她,而他隔三岔五也会来看她。 安澜对日子从来没什么期待,日升日落,只是寻常。 可那些日子,她竟盼着每一个清晨。 她知道,只要天亮了,萧墨也许就来了。 她喜欢看他的眼睛,像日光一样很温暖。 “你有什么打算?”萧墨问她。 安澜如实回他:“没什么打算。找个地方住,采草药,卖草药。” “那你喜欢住人多的地方,还是找人少清静些的地方?”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萧墨便带她去了玉清观。 见她一脸茫然,他赶紧解释:“不是让你出家做道姑!这里人少又清静,观里的住持缈华道长人很和气,你可以借住在此地。” 安澜抬头问他,语带讥诮:“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家?是不是也怕我勾引谁,吓着谁?” 萧墨收起一贯的吊儿郎当,很认真地说:“你只是性子跟常人不一样,不代表你身体里有什么鬼什么妖,我也从来不觉得你会勾引谁,吓着谁。” “不带你去我家,是你本就是自由身,不必去谁家里为奴为婢。” “你如今年纪还小,可以先在观里待几年,等你想清楚要做什么,也有能力自立门户了,你尽可以来找我。开个铺子做生意也好,想去乡间生活也罢,我都可以帮你。” “陈安澜,你这一辈子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你一定要学会善待你自己。” 安澜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她跨进了玉清观的门,从三官殿一路走到后土娘娘殿。 她抬头仰望慈眉善目的神像,嘴角悄然弯起。 阳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她的神情纯真干净,宛若新生。 萧墨每月初一都会被迫来普济禅寺,顺道也会看看安澜。 可初一是安澜性情大变的日子,不是妖里妖气,便是暴戾残虐。 原本她是躲在屋里不出来,可萧墨来了,她便勉强出来见一见他。 萧墨总会给她带些什么。 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木偶偃甲,还有是她指定要的,比如字帖和医书。 安澜初一的心情大都是不好的。 萧墨倒仍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陈安澜,你今日脸上的表情,比普济禅寺的四大天王还凶残。” “陈安澜,你今日这个笑啊,像弥勒佛……的坐骑孔雀。” 安澜瞪他,他倒哈哈笑着走了。 一月一期,春夏秋冬转瞬而过,岁岁又年年。 这大抵是安澜度过的最安稳的几年。 有香客求签算卦,安澜觉得观里道姑算得实在不准,有的甚至是胡扯。 缈华道长察觉她不屑的神情,将她唤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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