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仍旧坐在太后之位上,可谁都清楚,这位置不稳当,她已经再也不是当初的荀太后了。 “没事就好……哀家听说,这次的事,是冲着皇上身边的人来的?” 殷稷眼睛眯起来,太后心脏一提,忙不迭开口解释:“哀家并无他意,这些年眼见你郁郁寡欢,如今难得有了个中意的人,自然要好生护持,所以哀家一听这里的事就想了个法子,想着或许能为皇上分忧。” “哦?” 殷稷扯了下嘴角,“太后的法子必定是极好的,朕洗耳恭听。” 见他脸上的冷淡退了些,太后这次继续开口:“倒也不难,哀家是想着,那贼人能盯上你身边那个,应当是只有一个原因。” 殷稷听明白了,原因就是他把人接到了乾元宫来,让她成了个活靶子,可想让他把人送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太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缓声道:“送回去自然不妥,可若是皇上多挑几个进来呢?” 殷稷一顿,多挑几个进来?现在他都没怎么有机会和谢蕴单独相处,再来几个人盯着,他还能凑到谢蕴身边去吗? “哀家听说,这位姑娘新进宫没多久,认识她的人不多,若是能隐在其他人之中,就算贼人要下手,也未必能寻到她。” 太后又开口,虽然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对人命的冷漠,可对谢蕴而言,这法子的确是可行的。 只是,谢蕴会愿意吗? 她虽然有仇必报,可讲究的却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怕是不会愿意让无辜之人替她承担危险。 “皇上若是同意,哀家倒是可以好事做到底,亲自选了人送过来,对外只说是哀家的一片慈母之心。” 太后再次开口,算是解决了殷稷的后顾之忧,若是谢蕴知道了也不会往旁处想,哪怕是因为这种事不高兴,也只会把账记在太后身上。 当真是周全啊。 殷稷再次笑起来:“如此,朕就记下太后这一个人情了。” 太后眼底喜悦一闪而过,面上并未透露分毫:“此时宜早不宜迟,哀家这就去迎春殿看看,必定挑选的都是身家清白之人。” 她抬脚就要走,殷稷站在门口目送她远去,等凤驾离开了乾元宫,他才低头哂了一声,这个塞人进乾元宫的机会,太后大约等了很久了吧? 罢了,只要对谢蕴有好处,让她得逞一回也无妨……只是,他要怎么告诉谢蕴,乾元宫要来新人了呢? 第589章 我会吃醋的 殷稷犹豫不决,抬脚进了内殿,刚靠近软榻就瞧见谢蕴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皇上忙完了?这一觉睡得好沉……” 殷稷看着她满脸的无辜,低头笑了起来:“忙完了,兵部户部即日起便会筹备兵马粮草,月余便能准备齐全。” 谢蕴有些惊讶,大周疆域辽阔,调集兵马好说,可辎重粮草素来都是个难题,且不说运送和调度,只来回传送消息就要花费不少时日,月余……大周和三年前,真是不一样了。 “只是有一点没有议定。” 殷稷抓过她的小腿,拿捏着力道给她揉捏,谢蕴被那酸麻感堵住了话头,好一会儿才接了茬:“可是主帅人选?” “谢大小姐你这般敏锐聪慧,让朕很是挫败。” 殷稷开口抱怨,可眼底却没有丝毫意外,显然很清楚谢蕴是一定能猜出来的,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在极北之地休养,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多,可她头脑没变,对朝政和人心的敏锐洞察也没变。 “钟青不是靖安侯的对手,在丰州城他仗着人多和粮草充足,还能和靖安侯斗一斗,可一旦进入完全陌生的蛮部腹地,怕是会伤亡惨重。” “朝中可还有得用的将领?” “皆不足以抗衡楚镇,除了……” “不可,”谢蕴抬手附上殷稷的手背,“我听兄长说起过,你曾给过他一道恩旨,那件事应当已经让朝臣十分不满了吧?若是再给他兵权,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朝臣对谢家的排斥,也远不是因为这一道恩旨,恩怨要追溯到十年前的那场阴谋上。 举朝谋谢,谁得清白? 打从殷稷为谢家平反之后,心里有鬼之人,怕是日日都觉得谢家会南下讨债,即便有祁砚这等心思坦荡之人不惧,可为了稳固朝堂,也还是会极力反对谢家为帅。 殷稷叹了一声:“你说对了,我先前只是提了一句,便满堂哗然,连赵仓满这等和谢济并无交集之人,都极力反对。” “皇上三思,”当时的赵仓满和周尧,反对得满脸坚决,仿佛他若是执意如此,他们便会血溅当场,“谢家举家皆在关外,朝中并无人为质,若是再手握兵权,便如同虎生双翼,势不可挡,必定会成为下一个靖安侯。” 如果是以往,他可以选择独裁,他不想听见的声音有的是办法让人闭嘴。 可现在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还有时间,且慢慢搜寻可靠之人吧。” 谢蕴安慰他一句,殷稷捏了捏她的小腿算作回应,他倒是并不着急,伐蛮一事势在必行,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也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现在让他为难的是,要怎么告诉谢蕴乾元宫要来新人的事情。 虽然是为了谢蕴的安危着想,可他仍旧莫名地心虚,直到给谢蕴揉捏完了身体,都没能想好该怎么开口,外头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几个妙龄姑娘跟在长信宫的青鸟身后,抬脚进了乾元宫。 玉春报信的时候,似是也知道这事可能会引起麻烦,连门都没进,就站在外头做贼似的喊皇上。 谢蕴狐疑地看了眼门板:“玉春好像有事。” “阿蕴,有件事我得和你提一提。” 眼见不开口不行了,殷稷这才吸了口气,开口之前自觉站在了塌边:“方才太后来了一趟,提了个法子能让你安全一些,我想了想,答应了。” 谢蕴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是没好事,正要开口问一句,外头就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就是乾元宫啊……好大啊……” “噤声,你们是怎么学的规矩?嬷嬷没告诉你们,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开口吗?” 旁人的声音谢蕴虽然没听出来,可还记得青鸟,她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一瞬间不必殷稷开口,她也知道他说的法子是什么了。 “你想让她们做我的挡箭牌?替我承担逆贼的谋害?这不行。” “她们进宫本就是想取代你,”殷稷轻声安抚她,“她们并不无辜,谢蕴,不必为此觉得内疚。” 谢蕴一怔,她有些意外殷稷会说出这种话来,以往形势比现在严峻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拿无辜之人替过罪,怎么现在…… 二宫门前听见的那些闲言碎语忽然浮现在脑海里,谢蕴摇摇头,不愿意再去想。 她抬手捧住男人的脸:“殷稷……” “阿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如果非要有人死,只要不是你,谁都可以,如果她们真的因为你而出事,我会补偿她们的家人。” 谢蕴扯了下嘴角:“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要我忍受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觊觎你吗?我心眼可不大。” 殷稷一滞,原本他已经做好了会和谢蕴争吵的准备,却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 她这话,是在说她会吃醋吗? 谢蕴会因为旁人觊觎他而吃醋…… 他附上谢蕴的手,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谢蕴在他额间落下一个亲吻:“把她们送回去吧,我会小心的,好不好?” “好。” 殷稷回神的时候,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叹了口气,明明没想答应的,可心神一恍惚就…… “阿蕴……” “不许耍赖,快去。” 殷稷无可奈何,只能扬声吩咐了一句:“送她们回去吧,去告诉太后一声,乾元宫的事不劳她费心了。” 玉春隔着门松了口气,忙不迭去传了话,青鸟很是惊讶,拉着玉春问原因,玉春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只催着人走了。 谢蕴这才从窗户里往外头看了一眼,却瞧见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她本想让玉春再出去一趟,却忽然发现那个人她认识。 第590章 让她留下 “井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蕴有些不可思议,殷稷也很意外,他就算要找人来替谢蕴承担风险,也不至于会把主意打到臣子的后院身上。 “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谢蕴拉住了他的手,眉梢微微一扬,“皇上要自重,别往人家姑娘跟前凑,后院会着火的,扑不灭的那种。” 殷稷一顿,随即闷闷地笑起来,抓着谢蕴的手亲了两口才起身去了外殿看折子,谢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几分忧虑,她的三年枯燥无味,可殷稷这三年,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啊。 她吐了口气,理好衣裳出了门:“井姑娘。” 井若云和她见礼,明明脚都扭伤了,她自己却并不在意的样子,那礼见得一丝不苟。 谢蕴伸手扶了她一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脚是怎么进的宫?” “一点点小伤,也不影响走路……听说乾元宫出事了,付姑娘你没事吗?” “他们没得逞……坐下说吧。” 她扶着井若云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两人毕竟不熟悉,她也懒得客套,“都这幅样子了,不养着进宫做什么?” “大人说,我在府里也不得安生,倒不如来宫里走走。” 谢蕴蹙眉,什么时候进宫走走不好?非得这时候? 就算要来宫里走走,也不该走到乾元宫来啊,祁砚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 “祁大人呢?” “说是去撷芳殿了。” 先皇的皇子这些年有几个已经成年出宫建府了,殷稷也如同当年所说,允许太妃搬出宫去随同儿子一道居住,可毕竟还是有年幼的人,祁砚便仍旧偶尔会去哪里看一看。 “玉春,去撷芳殿请祁大人来一趟。” 玉春连忙去了,井若云看看对方,又看看谢蕴,露出由衷的赞叹来:“付姑娘,你果然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你很不一样。” 谢蕴半蹲下去看了看井若云的脚踝,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彻底肿了起来,但井若云很是耐痛,她检查的时候对方始终没有吭声,直到谢蕴放下手才发现她脸色不大好看。 “疼怎么不说?” “也不是很疼……”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谢蕴叹了口气将她的裤脚理好,余光一瞥,却瞧见门边多了个人,殷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殿内挪到了殿外,正靠在门板上看折子。 谢蕴:“……” 她扭回头当没看见,随口接了井若云之前的话茬:“没有谁和谁是一样的,井姑娘,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人。” 井若云笑起来,她这么笑的时候,就和谢蕴相差了许多,眼睛弯了起来,像道月牙儿,很可爱。 可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么笑,很快就收敛了神情,神情略有些复杂地看向谢蕴,仿佛是要说什么,可最后又咽了下去,谢蕴莫名的好奇,正想问一句,祁砚就进来了。 “可是巧,奴才正想去撷芳殿呢,就瞧见祁大人来了。” 谢蕴起身见礼:“祁大人。” 祁砚忙不迭侧身避开:“付姑娘不必如此。” 井若云撑着要站起来,被谢蕴摁了回去:“有伤就不必勉强了,对吧,祁大人?” 祁砚没吭声,谢蕴困惑地看过去,却见他正看着自己,傍晚有些晦涩的天光下,他眼底的神情有些看不清楚,谢蕴也没有在意,语调拔高了一些:“祁大人?” “嗯?什么?” 祁砚这才回神,目光仍旧在她身上,隔了片刻才回想起她的话来,连忙点头应了一声,“付姑娘说的是,不必多礼。” 他这才看了井若云一眼,却也只有一眼,目光便再次落在了谢蕴身上。 谢蕴蹙了下眉头,祁砚看她是不是看得太认真了? 可现在的他理应不知道自己是谁,莫非是觉得她像她自己,所以在惊讶? “祁卿入宫一趟,怎么不来见朕?” 殷稷忽然开口,打断了谢蕴的思绪,也将祁砚的目光引了过去。 他像是这才发现皇帝在,连忙躬身见礼,井若云却是真的吓了一跳,连忙要起身,谢蕴只好又摁了她一下:“皇上知道你脚上有伤,不会怪罪。” 井若云低声道了谢,祁砚顺势又朝谢蕴看了过来:“多谢付姑娘照料她。” 眼见谢蕴要开口,殷稷用力咳了一声:“你们不是要成婚了吗?” 他声音格外的清晰嘹亮,明明话是和祁砚说的,可目光却一直勾着谢蕴的眼神,不许她看向旁处,“日后就好生在府中准备吧,莫要辜负了朕特意赐的凤冠霞帔。” 祁砚额角跳了跳,却耐着性子朝殷稷走近了一步:“臣有话想和皇上说。” 殷稷不大想听,可不能失了风度:“进来吧。” 两人并没有谈多久,祁砚很快就出来了,径直朝着井若云走了过去:“你就在宫里住一段时间,陪陪付姑娘吧。” 谢蕴一愣,祁砚说什么? “祁大人,这样不妥。” 她连忙开口喊住要走的人,眉头皱了起来,井若云如果是迎春殿里的人,留在乾元宫好歹还有个盼头,可她是和祁砚定了亲的人,还对祁砚还很有情谊,这若是留宿了乾元宫,外头要怎么说她? 何况现在宫里可不太平,她留下一定会变成另一个活靶子。 “祁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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