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的长袍又泡进了水里,抓着之前溅上血迹的地方一点点揉搓。 “有话就说。” 他头也回,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件衣服上。 二人却不敢怠慢:“回皇上,臣与赵中书商议过此番增兵丰州的事,若是调集十万兵,户部那边怕是有些艰难。” 毕竟这几年,丰州一直在打仗,打仗就要花钱。 “艰难?” 殷稷仍旧头也不抬,他盯着手里的衣裳看了又看,确定这次真的洗干净了,这才换了清水涮洗一遍,然后拧干递给了蔡添喜,让他好生晾晒起来。 “你们两个还是这副样子,户部说什么都信。” 殷稷擦干净了手,慢吞吞歪靠在软塌上,透过窗户看外头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 赵仓满躬身一礼:“皇上,户部尚书是抱着户部的册子去臣那里的,臣想他应当不敢撒谎,臣以为此次调兵五万,足以。” 殷稷扯了下嘴角,脸上却毫无笑意,只微微抬了下下巴。 两人不明所以,纷纷扭头朝外看了过去,就瞧见胡子花白的户部尚书一头汗地往里头跑,进门就拜:“臣参见皇上,皇上息怒,臣一时不查,看错了账目,这些年皇上励精图治,国库丰盈,十万兵供得起。” 周赵两人瞬间愣住了,看看户部尚书,又看看殷稷,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殷稷的眼睛这才垂下来,不咸不淡地落在户部尚书身上:“朕要你户部,是为了拿钱,若是再让朕听见没有钱这种话,爱卿你便荣养吧。” 户部尚书连忙磕头应声,连声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周赵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无语,这小老头不敢在皇上面前耍手段,倒是知道来欺负他们两个。 但既然户部都答应了,调兵十万的事自然就不必再议,他们安静地躬身行礼,协同户部尚书一同退了下去,周尧有些忍不住:“郑大人,你这是在戏耍我们不成?” 郑尚书却也满心抱怨:“您二位是天子宠臣,劝解皇上少调些兵马不妨事,可怎么能把我卖了呢?这雷霆之怒,我如何担得起啊?” 周赵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哦,你担不起,我们就担得起? 这人真是,什么人呐?平白害他们在皇帝面前丢人。 三人互相埋怨着渐行渐远,殷稷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他仍旧在生病,精力难免不济,不多时就睡了过去,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便会惊醒,却又不是真的清醒。 他看见纷乱芜杂的画面不停闪过脑海,周遭的场景也变幻不定,忽而是那天梦见无边无际的大火;忽而是高高耸立,摇摇欲坠的孤楼;忽而又是遮天蔽日的大雪。 他身处其中,不知疲倦的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看见了一点变化,那是一口井,不知道沉寂了多少年,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像是逃离这里的出口,又像是通往更不见底的深渊。 他无所谓的走过去,然后在井里看见了付粟粟的脸。 他骤然惊醒,心跳越来越快,一点阳光却照进来,经过窗棱的割裂,只有一束照在了他脸上,他仍旧被晃得闭了下眼睛,梦境也随之消散,再记不得分毫。 等他适应了这点阳光才反应过来,天竟然已经亮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了,竟然从昨天傍晚持续到了今天早上。 可这种休息却并不让他高兴,他摁了摁心口,总觉得自己这次好像又梦见了什么别的东西,因为心里除了那股已经习惯了的空洞之外,还多了一丝慌乱。 好麻烦……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宫人的注意,玉春躬身走了进来:“皇上,太医来请脉了。” 殷稷动都没动,他懒得看,反正这风寒迟早会好的。 玉春有些无奈,却不敢忤逆,只能退了下去,却没多久就又回来了:“皇上,祁参知携夫人前来拜见。” 殷稷动作一顿,来了啊,他们真是好久没见了。 “宣。” 他虽然仍旧没有起身,却抬眼看向了门口,显然对即将进来的人十分感兴趣,玉春难得见他这副样子,连忙提前开了门,好让皇帝能早一些看见外头的情形。 不多时祁砚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他身边跟着个娇小的姑娘,对方一直垂着头,身体却肉眼可见的在战栗,进门的时候还被狠狠绊了一下。 好在祁砚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将人扶稳了,他低声安抚了句什么,那姑娘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可等她跟在祁砚身后俯身行礼时,便再次紧绷了起来。 “抬头,给朕看看。” 殷稷歪着头,明明语气里带着几分兴趣,脸上却仍旧没什么表情。 那姑娘颤抖得更厉害了,即便祁砚一直抓着她的手,她也没能控制住情绪。 “看来这位姑娘,十分畏惧朕。” 殷稷轻轻啧了一声,说得祁砚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记得若云从未入过宫,为何对皇帝这般畏惧?这倒像是有过什么交集的…… “阿云,御前不得无礼,皇上让你抬头你便抬起来。” “大人,妾,妾……” 井若云紧紧依偎在祁砚怀里,摇着头拒绝,祁砚眼神一沉:“阿云,你不该是这般畏缩胆怯的人,你忘了吗?你生来就是骄傲的。” 井若云一僵,似是被这句话狠狠戳中了心事,她咬了咬牙,终于强压下所有的恐惧抬起来头,那张脸与谢蕴不过五六分相像,但她此刻沉稳冷静的神情却能将这五分相似推到八分,甚至连她的声音都变得如出一辙:“民女井若云,参见皇上。” 第539章 那封信 “骤然得见圣颜,民女为天威所慑,故而有些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井若云缓缓开口,不卑不亢,沉静有度。 祁砚垂眼看着她,眼底都是欣慰,这就是谢蕴的样子,这就是他想要的样子,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这种时候井若云太像谢蕴并不是好事,万一殷稷一时兴起,将人送去迎春殿…… 他警惕地看了过去,对方却只是歪着头,静静打量着井若云,那态度,完全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他像是没看出来这姑娘身上那么多和谢蕴相似之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赏她一套凤冠霞帔,就当是朕贺你们大婚了,退下吧。” 连开口的语气都十分冷淡,听不出情绪。 祁砚松了口气,连忙拉着井若云告退,可越走心里越不安,皇帝大费周章逼他带人进宫,就真的只是为了看一眼? 这么像谢蕴的人,他真的没有起半点心思吗? 他迟疑着又看了眼殷稷,却见对方已经撑着头合上了眼睛,像是刚才那短短几句话,已经让他十分疲惫了。 “祁大人,请吧。” 蔡添喜取了凤冠霞帔来,交给了井若云,只是素来笑容像是长在了脸上的人,此时眼底竟然都是冷意,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井若云,连带着祁砚都有些不待见起来。 祁砚却并没有察觉,却也没有依言退下:“阿云,你先出去等我,我和皇上还有话要说。” 井若云屈了屈膝,一言未发地抱着赏赐出了门,祁砚却看着殷稷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殷稷有些不耐的睁开眼睛:“有话就说。” 祁砚垂下眼睛:“臣想要皇上一句承诺,日后不会再让阿云入宫。” 他这般无礼,殷稷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假的就是假的,你以为朕会认错?” 这原本也算是一句许诺,可却听得祁砚脸色涨红:“皇上是在指责臣错将鱼目做珍珠吗?可臣有什么办法?三年了,臣几乎夜夜都梦见她,臣实在是受不得这相思之苦了……” 他情绪激动,却不知道一句话说的殷稷何其羡慕,夜夜都能梦见……谢蕴从来都不肯入他的梦。 “退下吧。” 这次祁砚没再纠缠,躬身退了下去,拉着门外的井若云就走,却没注意到她回头看了一眼乾元宫,脸上闪过了很明显的愧疚。 皇帝陛下,当年的事,对不起。 等两人越走越远,蔡添喜这才进了内殿,脸色却越发不好看:“皇上,这井若云是不是两年前进宫的那位?她当初……” 殷稷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安静一些。 蔡添喜不甘心的叹了口气,皇帝竟然不追究,算起来那个女人的罪责,灭门都够了。 可皇帝不想提,他也不好说出来让人烦心,只能下去传早膳,却是一出门就瞧见谢蕴被祁砚拦在了乾元宫门外,他上前一步:“两位这是怎么了?” 祁砚怔怔看着谢蕴,嘴唇张了张却又没能开口。 “我见这位姑娘面善,便说了几句话。” 谢蕴开口,顺势后退一步拉开了祁砚之间的距离,祁砚不好再上前,只能附和了一声,目光却仍旧落在她身上。 他本以为井若云已经很像了,现在竟然有一个更像的……终究还是皇帝,技高一筹。 “方才得罪了,告辞。” 他点头算作道别,转身大步走了,井若云怔怔看着谢蕴,被喊了一声才回神,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两人颇有些奇怪,谢蕴却懒得理会,她的心思都在这乾元宫里头的人身上:“蔡公公,皇上允我来乾元宫寻人,我可能入内?” 皇帝的命令蔡添喜自然是已经知道了,加上方才见了井若云,他便看谢蕴越发顺眼:“能能能,姑娘随咱家来,正是早膳时辰,劳烦姑娘在这里等一等。” 他引着谢蕴往廊下去,选了个阴凉通风的地方让她候着,谢蕴的目光却不自觉飘向了偏殿,门上没有蛛网,也没有封条,像是时常有人来往的样子。 “传膳……” 蔡添喜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将谢蕴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随着宫人的身影看向正殿,指尖不自觉攥紧,今天她能找到机会和殷稷单独说话吗?若是不能,凭那封信,殷稷能不能认出她来? 她心跳如擂鼓,还没见到殷稷,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竟如同当年在谢济陪伴下,偷偷去茶楼见殷稷时的心情。 殷稷…… “……乞寄君身,如同两人,我将化山川清风……” 断断续续飘过来的说话声,吸引了谢蕴的注意力,等她听清楚那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她留给殷稷的信吗?为什么会有旁人知道? 而且还先她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那殷稷岂不是会认错人? 她再顾不得蔡添喜要她等一等的嘱咐,抬脚就冲了过去:“住口,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封信?” 说话那人被打断了,不高兴地扭过头来,脸却有些熟悉,是昨天来她房间的那两人中的一个,可她当时并没有让她们进屋子,她们是怎么看见那封信的? 她又惊又怒,却来不及多想,只看着殷稷不停摇头:“她不是,你不要信她……” “我不是难道你是吗?”姑娘扬起下巴,一脸的嘲讽,“这可是我当年留给皇上的遗书,只有三个人知道。” “你不可能是……” “住口,”殷稷抬眼看过来,打断的是谢蕴的话,目光却落在了那姑娘身上,魔怔一般直勾勾地看着,“继续说下去。” 那姑娘顿时在顾不得理会谢蕴,扭头朝殷稷看了过去,目光在转瞬间就深情起来:“……常伴君身,乞君安康……稷郎,莫要负我心血。” 殷稷的神情恍惚起来,他仿佛陷进了一个什么梦里,声音低哑模糊:“朕不会负你……” 那姑娘喜出望外,皇帝这反应,就是信了呀! 她抬脚往前,软下身体就想往他怀里靠:“稷郎……” 龙涎香的味道逐渐浓烈,姑娘眼神迷离,仿佛要醉在这气息里了,可下一瞬,冷漠至极的声音就将她打进了地狱:“拖下去,杖毙。” 第540章 你不能这么凶 那姑娘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眼看过去,笑得忐忑谄媚:“皇上,您刚才说……”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看见了殷稷不知道什么时候淡下去的脸色。 寒意一层层地自后背爬上来,她开口就要求饶,禁军却已经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她拖了下去:“皇上饶命,我是谢蕴啊,你不能杀我……我不是,我承认我不是了,皇上饶命……” 声音很快安静下去,殷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头喝了一口粥。 谢蕴此时才回神,怔怔看着殷稷出神,她不是震惊于殷稷如今这般不将人命放在眼里,而是他对那封信的态度,为什么会是这样? “两年前,这招就有人用过了,”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殷稷缓缓开口,“朕不会再受骗。” 他低下头,轻轻搅拌了一下粥碗,“朕警告过她们的,不要再做这种事,可她们不听。” 这话像是在说迎春殿的人,可也像是在说谢蕴。 她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殷稷要打断她,不是他真的想听那个姑娘背那封信,而是他猜到了,她今天来也要做点什么,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她以为的杀手锏,竟是连出师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迫夭折。 她有些挫败,站在门边没再开口,她很少因为什么事情觉得无力,可眼下就生出了这种感觉,若是连这封信都能被人利用,那现在她说些什么,殷稷才能相信? 当年送的那支梅花行不行?床榻上他一次次落在她锁骨上的咬痕行不行?梅林里他们的道别行不行? “付姑娘,”蔡添喜忽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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