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事一直气得厉害,这些日子脑袋总是疼,最受不得旁人吵闹,此时一听娘家弟妹的哭声,脸色顿时黑了:“嚎什么嚎?你哭丧呢?” 荀夫人被骂得一僵,哭声虽然止住了,脸色却阴郁了下去,只是抬头的时候,这情绪就被她收了起来,只剩了满脸卑怯:“妾身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太后的气度,家里孩子出了事,一时就慌了神,您别和妾身计较。” 太后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荀夫人紧紧扯着帕子,心里厌恶极了太后这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也无可奈何,只能低眉顺眼地开了口—— “还不是您那宝贝侄子,前阵子看上个野丫头,想要纳进府里来做妾,那丫头不肯,您侄子就用了点手段,哪想到对方竟然那么不识相,上吊死了,那一家子也都是滚刀的货,给钱不要,非要去衙门告您侄子,您说说,这还讲理吗?人是自己死的,和咱们荀家有什么关系?” 太后越听越不耐烦:“哀家早就说过,给玉书在朝里谋个职位,别一天天的游手好闲,他后院多少人了?还要纳妾?” 荀夫人讪讪一笑:“这不也是为了给咱们荀家开枝散叶吗……” 太后冷笑了一声,嘲弄之意十分明显,荀夫人不敢再犟嘴,抬手保证:“以后妾身一定严加管教,但这次的事您不能不管,咱们荀家金尊玉贵的孩子,哪能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上公堂啊,这让您的面子往哪搁?” “行了,动不动就哀家的面子,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哀家出面?哪个衙门不得给荀家面子?让人递句话的事,你竟然还要进宫求哀家,废物!” 荀夫人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忍着:“妾身让人去传话了,门都没能进去,后来老爷亲自跑了一趟,也不中用,妾身是真的没办法,才只能求您出面。” 太后这才惊讶起来:“哪个衙门这么嚣张?竟然连我荀家的面子都不给?” “清明司。” 第198章 就凭你们还想骗哀家 太后一听脸色就变了:“清明司?又是这个地方!” 当初查科举舞弊案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新设的衙门不对劲,小小的案子却把四大世家的人都牵扯了进去,还谁的面子都不给,怎么走动都没用,硬生生将他们的人拉下了马。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是皇帝早有预谋。 清明司就是皇帝的走狗,所以这次一定也和皇帝脱不了关系。 太后脸色铁青,可不过片刻就冷笑出声,这是在她这里吃了亏,就想拿她娘家侄子撒气。 那也得看看她答应不答应。 她看向荀夫人:“蠢货,哀家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有问题的人解决掉,没了苦主,清明司怎么查?” 荀夫人心里骂了一句,这种事他们做了多少次了,还用得着太后提醒?可是这次不一样。 “人被清明司看护起来了,我们没办法下手。” 太后拧眉,脸色烦躁:“那就拉个人出来顶罪,他不是有一群狐朋狗友吗?许他家人重金前程,还愁他不答应?” 荀夫人头低得不敢抬起来:“我们也想试,可是人都被抓起来了,我们进不去,想见都见不到。” “就一个落下的都没有?” “倒是也有一个。” 荀夫人期期艾艾的开口,却听得太后勃然大怒:“既然有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安排?!” 若不是顾忌仪态,她都要把茶盏砸在荀夫人身上了,这破落户出身的废物,若不是用狐媚手段勾引了她弟弟,哪有资格进他们荀家的门? 现在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她忍无可忍,正要开口责骂,就被荀夫人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可是,那是安老王爷的第三子。” 太后的怒火一顿,发热的脑袋迅速冷静了下来,这样的小案子还牵扯上了宗室? “那小子干什么了?” 一提这个,荀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位小王爷撺掇的玉书去找那野丫头,强暴人的主意也是他出的,玉书那孩子您是知道的,秉性纯善,他就是被人当枪使了,现在倒好,罪魁祸首好好的在家里,玉书却被关进了大牢,这老安王真是……” “够了!” 太后打断了荀夫人的话,心里倒是什么都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挑拨荀家和宗亲的关系,让荀家记恨宗亲。 他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就算荀家真的替安王府背了这个黑锅又怎么样?为了他们荀家的未来,再多的牺牲都值得。 “和安王府有关这种话,你以后不准再说。” “可是……” “你只管记住哀家的话!”太后砰地拍了下桌子,眼神狠厉,“你要是敢胡乱举动坏了哀家的谋划,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听明白了吗?” 她脸色狰狞,唬得荀夫人畏惧得低下了头,荀家看似是她夫君做主,可事实上却是大小事情都会请示太后,这位出嫁的女儿才是荀家真正的当家人。 她知道事情无可更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是,妾身记住了,那玉书该怎么办?” 太后看向秦嬷嬷:“咱们刑部不是还有人吗?原本想让他藏着的,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你去传个话,让他把人提到刑部去,到了咱们的地盘,想放人就容易了。” 荀夫人连忙谢恩,太后却连看她一眼都懒得:“你回去吧,以后玉书的事你就别管了,慈母多败儿,好好的孩子让你管成了什么样?真是……” 后面的话荀夫人没听见,但脸色已经青了,她死死低着头,憋屈地告退。 “你也去吧,宜早不宜迟。” 太后又吩咐了秦嬷嬷一句,说的是去刑部传话的事。 长信宫不能明目张胆地干涉朝政,所以这种事得秦嬷嬷这个亲信亲自去做。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太后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安排到这个地步应该不会出问题,这才让人点了安神香小憩,却不防备一觉睡到了傍晚,而秦嬷嬷却还没回来。 她心里咯噔一声,隐约觉得不好,连忙派了个小太监去刑部找人,可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刑部这两天一直在内查,别说外头的人进去了,就是里头的人都没出来一个。 太后愣住了,刑部怎么会赶在这时候内查? 如果说是凑巧,她怎么都不信,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知道她在刑部有人,为了不让她把荀玉书救出来,特意找了个借口封了刑部。 可怎么会呢? 她收买朝臣的事一直做得十分小心,不该走漏风声的。 她脸色变幻不定,可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秦嬷嬷,对方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知道的太多了。 “快去找,看看她去哪里了。” 她毕竟是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耳目通天,不过片刻秦嬷嬷的行踪就被查清楚了。 竟是一回宫就被内侍省的人截住了,连传句话的机会都没给,就把人带走了。 太后勃然大怒:“反了,反了,我长信宫的人,谁给他们的胆子说抓就抓?!备轿,哀家要亲自去趟内侍省!” 长信宫瞬间热闹起来,不多时凤驾便气势汹汹的载着太后出现在了宫道上。 可越走太后越觉得不对劲,宫外荀玉书被抓,在她救人的关键时候,秦嬷嬷就这么巧的被带走了,她分身乏术,去和内侍省要人,就顾不上清明司了。 可内侍省里不少她的人,会替秦嬷嬷周旋,清明司就不一样了,那都是皇帝的走狗,指不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对玉书做什么。 太后终于明白了这一出的用意,忍不住冷笑一声,想用秦嬷嬷拖住哀家?你做梦! “改道,出宫,哀家要亲自去清明司要人!” 第199章 朕相信她 “皇上,太后出宫了。” 钟白匆匆赶来禀报,殷稷批折子的笔一顿:“她还是选了荀家人……那接下来,只能看谢蕴的了。” 钟白忍不住担心:“可太后这么放心的出宫,会不会是早有安排?那个秦嬷嬷在宫里经营那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谢姑娘能问出来我们想要的吗?” “多想无益,去看看吧。” 他起身往内侍省去,路上越走越快,钟白一个武将最后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 “皇上,您慢点。” 慢不了,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谢蕴了,而现在人就在内侍省。 他眼底都是压抑的渴望,原本两刻钟的路,被他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尚宫局牵扯甚大,他们到的时候整个内侍省正忙得不可开交,直到钟白扯开嗓子唱喏,众人才一个激灵,乌压压跪了一地。 殷稷脚下不停,径直进了大门,目光迅速扫过刑房的栅栏,自乌压压的人群里搜寻自己想见的那个影子,面上却丝毫不显:“都起来吧,问得如何?” 掌监连忙爬起来跟上,脸色却发苦:“从三天前人被关押起来开始,奴才不眨眼的盯着审问,各局的亏空她们倒是都认了,可招出来的人却只在尚宫局里头,旁的谁都没牵扯,奴才用尽了手段都没用……” 他说着一顿,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殷稷心神被占据,毫无察觉,倒是钟白有些不耐烦:“皇上问你话,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掌监不敢再隐瞒,只能低下头:“是尚服局的尚服,半个时辰前熬不住刑罚,咬舌自尽了,要是再这么问下去,恐怕……” 他话没说完,钟白的脸色已经变了,他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很多时候说话做事不怎么过脑子,可毕竟不是真的愚蠢,一听掌监的话就知道情况不大好。 六个尚宫已经死了一个,要是别人再出点什么事,就算最后谢蕴真的从秦嬷嬷嘴里问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有人会信吗? 这简直是把屈打成招四个字挂在了脑门上。 钟白有些火了:“你们怎么办事的?让你们审问,可没让你们逼死人!” 掌监惶恐地低下头,眼底闪过暗光,皇上没让他们逼死人,可有人让了啊,尚服这一死,整个尚宫局谁还敢乱说话? 只是贪污亏空些银钱,最多责罚一顿贬去浣衣局,好歹还能活命,可要是乱说话,搭进去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命了。 掌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十分惶恐:“皇上,会不会这就是尚宫六局自己屋子里的事?和旁人不相干的。” 钟白眉头一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谢姑娘抓错了人?!” “奴才不敢,”他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奴才就是怕没有证据就抓人,会引来很多麻烦。” 这是实话,钟白就算一肚子气都没能反驳。 死了个人,之后内侍省的审问一定会柔和许多,之前那么激烈的手段都问不出来,更何况放宽之后呢? 他忍不住看了眼殷稷,要是真问不出来,他们是不是就白折腾了? “谢蕴呢?” 打从进来后一直很安静的殷稷终于开了口,他目光仍旧在刑房里逡巡,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掌监拿不准自己刚才那隐蔽的挑拨离间有没有起到作用,可却不敢耽搁:“谢蕴姑姑前几天一直没露面,直到刚刚才回来,兴许是觉得离开了太久,所以一回来就进刑房里去了。” 这话就差直白的告诉众人,谢蕴一直在偷懒,知道殷稷过来,才会进刑房去装模作样的。 钟白听得火大,正想发作,对方就十分诚恳的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这案子奴才是审不下去了,听说谢蕴姑姑手段了得,奴才就等着她力挽狂澜,把内情都查清楚呢。” 钟白嘴边的脏话一噎,他素来直率,不太能听得懂旁人打的言语机锋,可不知道是不是很不喜欢这个掌监的缘故,他这次竟然硬生生听出来了。 这王八蛋这不就是在撇清关系吗? 要是谢蕴查出来了那是理所应当;要是查不出来那就是徒有其名,合着和他这个逼死人的主审没有一点关系是吧? 可他想发作又找不到借口,只能求助地看向殷稷,他不信自己都能听出来的意思,殷稷听不出来:“皇上,您听听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掌监似是对钟白这话很是茫然:“钟统领这是什么意思?奴才相信谢蕴姑姑还有错了不成?” “哎呀我这暴脾气……” 钟白上手就撸袖子,眼看着就要动手—— “行了。” 殷稷淡淡开口,掌监话里的意思他自然听得懂,却什么都没表露,只凉沁沁地扫了对方一眼:“记得你的话,相信谢蕴。” 掌监被看得后心发凉,连忙低下了头,再没敢言语。 钟白犹自不甘心,凶巴巴地瞪了他两眼才冷哼一声扭开头。 等主仆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了,掌监才抬头看了眼内侍省的牢房,眼底闪过一抹冷笑,相信? 也就只有你们相信了,谢蕴绝对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且不说以秦嬷嬷的见识谢蕴一个黄毛丫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算谢蕴真有两把刷子,证据呢? 整个尚宫局,根本不会有人敢牵扯上她,对长信宫下手,注定会成为一个笑话。 他悄然退到一侧,静静等着看谢蕴的热闹。 不多时刑房内一阵喧哗,动静之大竟比刚才出了人命的时候还要吵闹。 掌监心里一喜,立刻抓住机会:“遭了,不会是又出人命了吧?” 他看着殷稷满脸着急:“皇上,又死了一个女官,这案子不能查了,不然传出去谁都会觉得是屈打成招的,让不知情的人怎么看您啊?” 钟白听得额角突突直跳:“你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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