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片刻后祁砚皱着眉头开了口:“臣听说,北周之主,乃是三年前作乱逃逸的齐王,倘若当真是他,此次北伐,将会变成一场兄弟阋墙的笑话,而且此举太过劳民伤财,与民生有碍,所以臣斗胆,请皇上三思。” 殷稷轻哂一声,祁砚说的竟然真的是这个消息,他这个副相,还真是耳目灵通。 也罢,只是—— “你以为朕是憎恨楚镇谋逆,才对他穷追不舍的?” 他不会将先皇遗诏的事情宣之于口,但不能放过楚镇的理由,就和当初不能放过那七千被抓的叛军一样,这群人都知道先皇遗诏,自以为承天授命,一旦让他们活着,战乱将永不止休。 “祁卿,斩草除根,方绝后患,此事不必再议。” 祁砚沉默下去,他知道没那么容易说服皇帝,可也没想到他态度会如此坚决,他明明知道一旦发生战争,不管理由多么站得住脚,受苦的都是百姓。 他叹了口气,心里对皇帝的一意孤行很是失望,可到底也没再开口,过犹不及,徐徐图之吧。 他转而说起了今年的进士安置,今年开春朝廷选拔了一批颇有实干胸襟的人才,只是眼下还没有做出妥善安置,此事本该是吏部处理,可他身在副相之位,难免要多看顾些。 殷稷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偶尔才给出几分回应,眼见乾元宫到了才摆了摆手:“朕会选个时间,传召你和吏部详议的,退下吧。” 祁砚却仍旧跟着进了乾元宫:“臣还有一件事想求皇上恩典。” 殷稷瞥了他一眼,是他的错觉吗?今天的祁砚好生啰嗦。 “说。” 祁砚张了张嘴,正要随口扯一件事情出来,就瞧见一道十分熟悉的影子自殿内走出来,他心神一荡,思绪瞬间空了,原来是她。 他记得之前是见过这位姑娘的,也是在这乾元宫里头,当时他就险些认错了人,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有几分灵犀的…… “恭迎皇上回宫。” 谢蕴屈膝一礼,殷稷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这是做什么?下了床榻就不……嘶。” “别乱说话。” 谢蕴低声呵斥他一句,面上倒是只做寻常宫人模样,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声音仍旧压得很低:“都说了现在不是认身份的时候,蔡公公我都没说呢,你不要乱讲。” 殷稷垂眼看了看被踩瘪的鞋尖,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压下了这一早朝积攒下的惦记,板着脸进了主殿:“祁砚,进来说吧。” 祁砚恍然回神,眼见那道倩影去端了茶水来,这才抬脚进了内殿:“臣是想说秋耕之事……” 眼见谢蕴将茶水端过来,他连忙抬手去接,却在慌乱中碰翻了杯盏,茶水顿时泼湿了他半边衣衫。 “对不住了大人。” 谢蕴连忙掏出帕子去擦,祁砚没有言语,只垂眼看着她的动作。 “还不帮祁卿清理一下。” 殷稷的声音倒是响了起来,玉春连忙上前,谢蕴顺势退了下去,祁砚这才摆了摆手:“不妨事,姑娘无需在意。” 他深深看了一眼谢蕴,这才看向殷稷:“臣方才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就不叨扰皇上了。” 他躬身退了下去,克制着没有回头再去看身后的人,心思却已经彻底混乱了起来,直到他上了马车,指尖都是颤的。 先前就觉得她像,只是他一直没得到有人进京的消息,也就以为不是,现在看来,是他太粗心了,人是真的回来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只是谢姑娘,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落到那般田地的吗?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带你去梅林,你何至于会濒死? 想起当时看见人无声无息躺在地上的样子,祁砚心神俱碎,他万分后悔没有拦住殷稷,可后悔也晚了,好在那个人忽然出现,说谢蕴还有救,她要带她走。 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声张,有些人不配知道谢蕴还有救的消息,他也不配再得到她,即便违背君臣之道,他也不会让谢蕴再重蹈覆辙。 第576章 她的东西你不许碰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祁府门前,祁砚起身下了马车,井若云迎面走出来。 她似是正打算出门,冷不丁瞧见祁砚,眼睛刷地一亮,语气很是惊喜:“大人,您回来了?” 她满脸带笑,小跑着靠近,祁砚却眉头一皱:“阿云,你的规矩呢?” 井若云动作猛地僵住,片刻后才收整了所有的情绪,矜持地见礼:“大人。” 祁砚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是要去做什么?” “老夫人说想吃苏家铺子的桃花糕,妾身正打算去买。” 这个苏家铺子祁砚知道,是从前朝就一直开着的老字号,他家的桃花糕一向供不应求,这个时辰去怕是早就卖完了,祁老夫人这吩咐,只是为了为难井若云而已。 老人家素来不喜欢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女人,先前世家未灭的时候,她也一心想为祁砚讨一个世家女为妻,只是祁砚不肯,她闹了几次没有用处,只能暂且忍耐。 直到两年前井若云出现,祁老夫人才将这份怒气发作在她身上,仿佛祁砚拖到这个年纪不肯成婚都是她的错一样,可后来祁砚真的说要与井若云完婚的时候,老夫人却又声嘶力竭地反对,对井若云也就变本加厉。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完婚,从一开始就是祁砚的障眼法,他从未想过要迎娶一个替代品。 “时辰不早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妾身告退。” 井若云屈膝道别,抬脚往门外去,她大约是想跑的,可又怕祁砚嫌她失了那位本尊的体面,便十分克制地用了疾走,等出了门才撒腿跑了起来。 祁砚明知她买不到也没有拦她,反正就算这一茬不得逞,他那位母亲也会想别的法子去为难,他没有那个心力去处处照料,井若云如果不想办法自己解决,就谁都帮不了她。 他抬脚进了书房,写下一封密信命人辗转送进了迎春殿,等处理完积压的政务,天色已经暗了,他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历时三年为谢蕴画了一幅画像,再有几日就要完成了,所以每日一得闲他就会匆匆回去。 临近房门,他越走越快,可门一推开,里头却已经有了人,他知道是井若云,并没有在意,随口吩咐了一句上茶,没得到井若云的回应他才扭头看了过去,却一眼就瞧见对方手里拿着幅画像正在出神。 他脸色瞬间冷下去:“放下。” 井若云一颤,这才发现他回来了,慌忙将画像放了回去,有些慌张的解释:“大人,妾只是打扫的时候看见了才多看两眼……” “我不管你为什么看,但不要再有下次。” 他上前将画像卷起来,掏出帕子一下下擦拭刚才井若云碰过的地方,仿佛她碰的那几下就将这画卷弄脏了。 “以后和她有关的东西,你都不准碰,听清楚了吗?” 井若云目光落在他擦拭的手上,许久才低头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要退出去。 祁砚这才看了她一眼:“母亲又罚你了?她年纪大了,你不要和她计较。” 井若云连忙摇头:“不会的,大人救了妾的命,妾对老夫人也只有感激的份。” 祁砚点了点头,继续去擦拭画卷,吩咐得头也不回:“下去吧。” 井若云无声地不见了影子,祁砚将擦拭干净的画卷放回画缸,动作间才瞧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盖子打开,一碗酒酿圆子映入眼帘。 遥远的记忆忽然侵袭而来,当年在乾元宫,谢蕴也曾给他端了一碗圆子过来,是她亲手所做,当年皇帝并不珍惜,吃了一口便丢开了,他却珍而重之地全都吃完了,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圆子,也是从那之后他才喜欢上了这东西。 井若云素来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东西过来。 他尝了一口,随即失望地放下了勺子,井若云的厨艺很好,这圆子也做得很用心,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当年那一碗,谢蕴亲手为他做的那一碗…… 谢蕴猛地打了个喷嚏,殷稷侧头看过来:“着凉了?” 他抬脚就要靠近,却又被谢蕴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昨天还热情似火的人,今天就已经开始讲规矩体统了,私下里还好,可若是有人在,哪怕只是蔡添喜她都不许他孟浪。 殷稷很是不满,可惜抗议了几次都被镇压了。 “传太医来看看吧,别是被我过了病气。” 谢蕴摇摇头:“不是风寒的样子,像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殷稷眉梢一挑,难道是自己的抱怨? 念头不等落下,谢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猛地一变,身体也跟着弹了起来:“瑶瑶!” 她原本正在打理殷稷的衣裳,惊慌之下撕拉一声,衣摆瞬间裂开,殷稷心疼得心脏一抽,却不敢发作,只能耐着性子问:“她怎么了?” 谢蕴满脸懊恼:“先前出宫的时候我带着她一起去了,后来你出事,我一急就把她落在茶楼里了。” 而且一落就是一天一夜。 当时谢济被她气得够呛,也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来当时在茶楼里的不是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人。 “我得去看看。” 她转身就要走,殷稷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她:“她早就回迎春殿里去了,你忘了她我可不能忘,她可是我的大功臣。” 谢蕴狐疑地看着他:“她做什么了?” “你自己去问她吧,我让玉春送你过去。” 谢蕴理了理衣裳,匆匆出了门,殷稷一路目送她出门才摇着头笑起来,难得见谢蕴这般马虎,连个大活人都能忘,还是因为他……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就是这衣服不知道能不能补…… 他抬手去拿那件衣裳,眼前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回神的时候蔡添喜已经满脸惊慌地扶住了他:“皇上,当心。” 殷稷借着他的力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手用力掐了下眉心:“无妨。” 蔡添喜看着殷稷直叹气,怎么会无妨呢?这低热常年不退,眼瞅着一天比一天没精神,这怎么可能是风寒? 恰逢廖扶伤来请平安脉,他连忙将人请了进来,给殷稷探上脉的时候,他脸色很是不好看:“皇上,您这‘风寒’加重了。” 殷稷合眼叹了口气:“施针吧,别声张。” 第577章 良妃有请 “付姑娘,怎么不走了?可是累了?要传软轿?” 玉春见谢蕴忽然停下,扭头看了过来,眼底带着几分关切。 “不用,走走也好。” 谢蕴随口拒绝,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头忽然一悸,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能有什么事呢? 殷稷在乾元宫老老实实的呆着,宫里看着也太平,不像是有刺客混进来的样子…… 她看了眼四周,轿夫抬着软轿就跟在她后头,打从上次被那些人摔了之后,殷稷便特意挑了几个精悍的清明司暗吏来跟着她,这些人的来历和薛京一样,身份上没有避讳,身手也足以应对突发的危机。 应当是杞人忧天了吧。 她定了定神,却仍旧不安稳,都到了迎春殿门前也没进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瞧见关瑶就趴在窗户上吃果子,也就放了心,当下就转身回了乾元宫,可却还是被人看见了。 苏青桃抬脚追上来:“付姑娘?” 谢蕴回头看过去:“苏姑娘有事?” 苏青桃满脸焦急:“还真的是你,你怎么还敢出乾元宫啊。” 谢蕴被问得一怔,难道楚镇盯上她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怎么苏青桃会说这种话? “苏姑娘这是何意?” “你不知道?你害死听荷姑娘的事,宫里已经传遍了,她是那位留下来的人,良妃娘娘一向很是照顾,你动了她,良妃不会放过你的。” 谢蕴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那位,指的应该是她。 原来这些年安康一直在替她照料她留下的那些人,可是听荷当真大可不必。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没当着苏青桃的面多说,只道了谢便上了软轿走了,等她走远,苏青桃脸上的神情才淡了下去,她轻轻啧了一声:“不好对付啊……” 软轿一路往乾元宫去,谢蕴莫名急躁,催着轿夫越走越快,等到地方的时候刚好瞧见廖扶伤提着药箱出来,她脚步一顿:“太医怎么来了?可是皇上龙体有恙?” 廖扶伤看了她一眼,显然还记得上次的见面,那时候谢蕴是揭了皇榜入的宫,可事关皇帝龙体,他不敢多言,正打算让这姑娘自己去诊脉,蔡添喜的声音就从后头传了过来:“皇上这几日不是在发热吗?所以太医只是例行诊脉,付姑娘不必忧心。” 原来是为了殷稷发烧的事情,也是,之前碰触的时候,殷稷的身体还是热烫的,理应传唤太医再来看看,是她因为那心悸太紧张了,想来那份不安只是她身体的缘故,和旁人并无关系。 “叨扰太医了。” 她让开路,等太医走了才进了主殿,自窗户里就看见殷稷靠在软榻上,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看不出情绪来,眼神却透着凉意,这是谁惹他生气了? 殷稷在政务上从未瞒过她,她也就没多想,抬脚就走了过去,却不想殷稷在窗户里看见了她,脸色瞬间便柔软下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就是看一眼,能有多久?” 谢蕴含笑开口,说着话已经进了门,这才瞧见薛京也在,只是人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看样子像是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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