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王再没敢言语,伏在地上不停发抖,殷稷却没再理会,只抬了抬手,蔡添喜躬身扶着他下了地,安王府世子连忙膝行上前充作马凳,素白的单靴慢吞吞踩着人背落了地。 “回去再练两年吧,这种水平,杀不了朕。” 这话里的意思竟是不打算追究这两人,老安王连忙进言:“皇上,不可,这等逆贼,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杀了岂不是无趣?” 殷稷低笑一声,心情竟然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走吧,朕等你们再来。”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似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可既然已经失败了,谁会放着活路不选去走死路?她们爬起来就想跑,可刚才那一下她们伤得太重,刚爬起来就再次跌倒。 老安王不想再多生事端,连忙催促暗卫将她们拖出去,可他们却动都没动,只看着殷稷,老安王胆战心惊地跟着看了一眼,却发现殷稷的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他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衣摆,他并未穿龙袍,身上的是一件很不起眼的素白长衫,可此时长衫一角却有一点刺目的鲜红。 “为什么要弄脏朕的衣服……” 他低语一声,仿佛是在问那两个刺客,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抬手擦了擦那血迹,发现怎么都擦不掉之后仰头叹了口气:“送她们一家团圆吧。” 第525章 她在诱惑朕 皇帝喜怒无常早已不是秘密,他身边的暗卫更是无比习惯,闻言丝毫停顿都没有,伸手一拧,就扭断了两人的脖子。 褚婉婉混在人群里看着,眼见两人彻底没了生气,被吓得脸色一白,可没多久惊恐就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阵痛快,活该,本来王府选她一个人就够了,这两个人非要来凑热闹,现在死了吧? 要是剩下这一个也是刺客就好了。 她扭头看了眼谢蕴,思绪却忽然一顿,那两个女人死好像不是因为她们行刺了皇帝,而是因为……她骤然想起了教养嬷嬷的话,千万不要弄脏皇帝的衣服。 一个恶毒的念头逐渐在脑海里成型,如果这个叫付粟粟的女人也弄脏了皇帝的衣服呢? 那她会不会也和另外两个人一样,被活活扭断脖子? 她眼底闪过兴奋,对那样的场景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还有旁人吗?” 殷稷随口问道,蔡添喜见他不打算回龙撵,连忙招了下手,宫人立刻将黄罗伞举了过来,将头顶炽烈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还在日头底下晒着的老安王连忙推了把安王妃,老妇人回神,扭头看向谢蕴和褚婉婉,可刚才有了那两人的前车之鉴,她有些不敢喊人上前了。 殷稷却循着她的目光朝两人看了过去,随即就怔住了。 蔡添喜也跟着看了一眼,捂着嘴惊叹了一声:“这位姑娘真是像极了一位故人。” 可故人二字他敢提,旁人却不敢,安王妃琢磨着这主仆两人的反应,怎么看怎么像是对褚婉婉动了心的样子,心下顿时一定,连忙上前解释:“臣妇只是看她聪明懂事,应当能伺候好皇上,这才将人选了过来,皇上可还满意?” 殷稷不置可否,只轻声问:“她叫什么?” “褚婉婉。” 殷稷低声重复一句,抬脚走了过去。 眼看着他越靠越近,褚婉婉心跳如擂鼓,刚才太过混乱,她没来得及去看皇帝的样貌,此时人就在自己面前,她才敢抬头打量,却不过一眼便彻底沦陷。 清冷,矜贵,俊秀,睥睨一切。 男儿当如此。 她要做这个男人的皇后。 心里有个声音疯狂叫嚣,她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抬脚就想上前,可前面的路却被人挡住了,她抬头一看,是那个叫付粟粟的女人。 方才吴赵两人行刺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藏到了这个女人身后,一不留神竟然让她离皇帝比自己都要近,可皇上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心里有些窃喜,可随即就越发憎恶起来,这个贱人明知道皇帝在看她,却仍旧木头似的站着不动,分明就是在存心捣乱! 她抬手就想把人推开,可动作的瞬间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计划。 此时只要自己推她一把,她就会撞到皇帝,然后就会如同刚才那两个人一样,被扭断脖子。 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绝对不能放过! 她悄悄开了荷包,里头装着的都是粉色的香粉,她将开了口的荷包偷偷挂在了谢蕴腰侧,周遭人群拥挤,完美的遮掩了她的动作,可她太过紧张,动作间有好几次都碰到了谢蕴,但好在对方像是被皇帝的威严震慑住了,一直没有察觉。 等香粉终于挂住的时候,褚婉婉松了口气,眼见皇帝喊了她的名字,她连忙俯身行礼,趁着这个动作,不着痕迹地推了一把谢蕴。 谢蕴还没能回神,刚才的刺杀本就让她吃了一惊,还不等回神殷稷便一步步走了过来,连番刺激之下,她大脑一片空白,瞬间便没了思考的能力,可目光却本能地追逐着对方,她看见他一步步走近,看见他眉眼逐渐清晰,也看见了他略带病态的脸色。 殷稷,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她控制不住的抬手,想去碰触他,拥抱他,亲吻他,可指尖刚刚一颤,男人压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叫褚婉婉?” 那三个字让她骤然回神,被重逢的激动冲走的理智也逐渐回笼,殷稷过来不是为了她。 他不认得她。 这个结果她早有所料,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在清楚听见的时候,呼吸还是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侧身一步打算让开路,可就在抬脚的瞬间身后却有一股力道忽然袭来,生生将她推的朝前扑了过去。 身体失衡的一瞬间,谢蕴就知道要不好。 这些年她虽然因为要休养鲜少出门走动,可关于殷稷的传言也是听了一些的,尤其是方才看安王府对他的态度和他的行事风格,她就知道他变了许多,自己这般朝他撞上去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她停不下来。 她心里万分无奈,刚重逢便要遭劫吗? 蔡添喜也变了脸色,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挡住扑过来的谢蕴,要知道这些年往宫里送美人的不止安王府一家,也不只他们一家发现了皇帝的软肋,走这替身的路子,可皇帝留下人也只是看看而已,但凡有谁不安分,试图顶着那张脸作妖,他可是从不手软。 就在他们出宫前,还有人想用这种假摔的法子和皇上发生些什么,可换来的只是皇帝一句话—— 好不中用的腿。 那人的腿便被生生打断了。 今天这才过去一半,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蔡添喜实在不想来这么一遭,伸手就要去拦人,一只手却比他更快,一把就勾住了谢蕴的腰,将她接了个满怀。 蔡添喜愣了,谢蕴也愣了。 怀抱如此熟悉,她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殷稷认出她来了。 “你……” 殷稷却骤然松了手,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一直没什么波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谢蕴那张和别的美人差不多的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抬了抬手,蔡添喜会意,连忙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殷稷用力擦了下手,看过来的目光十分冷厉:“你干了什么?” 谢蕴被问得有些茫然:“我没干什么……” “不可能!” 殷稷厉声打断了她,若是这个女人没用手段,他不可能一看她要摔就心悸,更不可能上赶着去抱她,他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他盯着谢蕴打量,试图从她身上找到破绽,但很快就被一声尖叫扰乱了思绪。 “啊,她弄脏了皇上的衣裳!” 褚婉婉一开口,瞬间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殷稷的衣摆上,那素白的衣裳,不知何时竟然沾染上了一大片粉色的香粉,而那装满香粉的荷包,此时就在谢蕴脚下。 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安王府众人纷纷变了脸色,王府选了三天,才挑出了四个人,今天就要死三个吗? 第526章 我是故人 殷稷闻言,低头看了过去,瞧见那一大片脏污的时候,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谢蕴留下的衣裳就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在场众人都清楚这件事,一时间被他身上低沉的气压压得几乎不敢喘气,偌大一个安王府也寂静得可怕,就连头顶炽烈的太阳都仿佛被这股压迫力震慑,选择了退让。 天空阴沉下来,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头。 谢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幅样子,她很清楚,自己这是被陷害了。 她扭头看向褚婉婉,就见她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这般情形已经不需要再多言,幕后黑手就是她! “是你。” 褚婉婉连忙后退:“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都看见了,是你勾引皇上的时候弄脏他的衣裳。” 谢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根本没人想听,意识到她犯了皇帝忌讳的暗卫径直上前,将她压着跪在了地上,安王府众人为了撇清关系也开始众口一词地指责。 “皇上,臣妇教导过她您的忌讳,是她自己不记得,她的举动和安王府无关啊。” “正是,请皇上明察。” 褚婉婉也抓住机会开口:“其实她并没有通过王府的选拔,是她自己用了手段蒙混过来的,皇上,这种人不能留。” 老安王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和安王妃七嘴八舌地开始咒骂:“心思真是恶毒,蒙骗我王府就算了,还敢弄脏皇上的衣服,绝对不能轻饶。” “请皇上赐死这个大不敬的贱人……” “就是,赐死她……” “杀了她……” “闭嘴。” 殷稷低喝一声,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看看自己的衣摆,又看看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神情逐渐变得狰狞,看得王府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刚才一个血点都能让他变脸,现在这么大片脏污,怕是杀一个人已经不能平复他的怒火了。 安王府众人不自觉后退,唯恐自己成为那个倒霉鬼。 褚婉婉也跟着后退了一步,心里却并没有其他人的畏惧,反而满眼都是兴奋,皇帝会怎么发落这个贱人呢?凌迟还是腰斩?千万不能让她死得太轻松,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和她抢东西是什么下场。 她紧紧盯着殷稷的嘴唇,等着他说出那些残忍的字眼,在她的热切期待下,殷稷那削薄的嘴唇终于张开,褚婉婉眼睛都直了,要来了,要来了—— “衣服脏了,洗就是了,何必要闹出人命来。” 褚婉婉瞬间懵住,周遭所有人也都懵住了,这是皇帝会说出来的话? 你刚刚还眼都不眨地让人扭断了两个脖子! 就前几天,你还因为言官撞柱进言弄脏了你的衣裳,让人生生撞了十八回! 这样的人,竟然说洗就是了,何必要闹出人命来? 皇帝莫不是气疯了吧? 众人太过震惊,一时顾不得尊卑,纷纷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殷稷的脸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复了下来,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目光轻飘飘一瞥,那来自灵魂的畏惧便自心底深处被勾了起来,众人慌忙收回视线,再不敢逾越半分。 殷稷这才抬脚朝谢蕴走了过去。 见他不打算追究,暗卫已经松开了谢蕴,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他半蹲下去,垂眸看着谢蕴,刚才他的脸色难看,固然是因为衣服被弄脏了,可以往他并不至于如此,打从谢蕴死后,他便很少有情绪了,喜怒哀乐这些东西仿佛隔绝在了他世界之外。 哪怕是之前有言官当庭骂他暴虐无道,必遭天谴,他心里都毫无波澜。 但刚才,他却是真的愤怒了,不是因为这件衣服可能洗不出来了,而是面对这个弄脏他衣服的罪魁祸首,他竟然说不出要处死她的话来。 明明和宫里那些人没什么不一样,就因为有些地方和谢蕴相似,便被送到了他面前。 可再像也不是,他很清楚,所以他从不允许自己碰触这些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取代谢蕴,哪怕暂时的也不行,他留下她们只是怕自己会忘记谢蕴的样子,他想用她们提醒自己。 但今天他破了戒,他不止在这个女人要跌倒的时候接住了她,还开不了口杀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蕴张了张嘴,心脏颤抖的厉害,殷稷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认出她了? 这个猜测让她忘了之前所有的顾虑,下意识开口:“我是故人。” 可话音落下,她看见的却是殷稷逐渐冷漠下去的脸:“你知道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谢蕴一愣,恍然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形,那么多人往殷稷身边送人,不可能只让她们当摆设,为了获得皇帝的宠爱,一定是什么手段都用过了。 说不得宫里现在就有人装得比她都像她自己。 这种时候和他说自己是谁,他怎么可能会相信?他是亲眼看见她死的呀…… “我没有……” “不想说是吗?” 殷稷脸色冷下去,短短五个字,充满了威胁,他站了起来,神情阴鸷,伸手一指谢蕴:“把她……” 蔡添喜连忙上前,等候他的吩咐,清明司如今越发精进,若是严刑逼供,必能问出皇帝想知道的。 可殷稷却没了下文。 蔡添喜等了又等,等到都怀疑自己耳鸣了,殷稷都还没开口。 “皇上?” 他询问的开了口,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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