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 腰腰经历了很多。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遭受了很多磨难。 最初他以为是裴獗带给她的苦痛,是因为她在晋军营地受尽了搓磨。岷 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看到的全然不同。 叶闯那群人对她极是恭敬,大满小满也细心服侍。 就算是裴獗…… 冷漠得不可一世的晋军战神,在冯蕴面前也耍不出什么威风,说他欺负了腰腰,看上去也不像。 那腰腰到底在哪里遭受了那样的苦难,才会时不时流露出那样的仇恨,乃至厌世一般的洒脱,还养出与往昔大相径庭的性子? 他想不明白。 冯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岷 “大兄说,如果将军战死,我们当如何突围活命?” 温行溯一怔。 将军战死四个字,她用平叙的语气说的,不见半点情感。 这可是她几个时辰前才拜堂成婚的夫主…… 温行溯眉头微蹙,不自觉便吸了口气。 “等到四更天。如果叶闯不归,将军仍无音讯,那我们不如早做打算……” 顿了顿,他目光沉下,带一点夜色的凄冷,淡淡地道:岷 “四更天守卫疲惫松懈,我带人引走他们,让申屠炯和杨圻带你和阿榕从后院离开,只要出了城便不怕了。” 出城后,不论碰上的是齐军还是北雍军对冯蕴来说,都可保平安…… 只有邓光这个变数,才是真正的威胁。 “我不这么想。”冯蕴道:“出城是搏命,守在这里也是搏命。至少我们得选一个最容易被营救的方式。” 裴獗回来会找她。 一旦出去,会为裴獗的营救增加难度。 温行溯张了张嘴,想说让她不要对裴獗抱有太大的信心,可看她的表情,又咽了回去。岷 “好。你把门窗关好,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观望。” “大兄,我们为何不主动出击?”冯蕴盯着温行溯。 夜色下,她面如皎月,极是耀眼,目光里阴凉凉的狠意,让温行溯又是一怔。 “如何主动出击?” 冯蕴握着小几上的茶盏,猛地一下牢牢攥紧。 “大兄,我们不如趁机把并州城夺回来,接应大将军?” 第167章 腰腰献计 温行溯怔住。枔 他万万没有想到,冯蕴会有那样野的心思…… 没有听到温行溯回答,冯蕴继续说: “将军身经百战,我当然相信他有取胜的把握。可是,齐军重兵攻打并州,人数占优,这一仗打得不会轻松……而并州城防坚固,邓光抱住城门不开,将军如何回城?等到明日,武器磨损,将士疲累,口中无粮……” 她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到时候不用齐军出手,更不用邓光举兵反叛,自己便溃败了。邓光等的便是这个机会。那我们要做的,便是打乱他的步骤,将他们的好计,掐死在摇篮里。” 空气里异常安静。 温行溯在行营多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冯蕴对坐,探讨战术战略。 他道:“如何打乱,如何掐死?”枔 冯蕴双眼黑漆漆的,很是有神。 “像郭忠友将军这样的人,北雍军里不在少数。不然昨夜大兄一呼,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响应了。” 温行溯点点头。 冯蕴又道:“这些人是裴獗培养的精锐,这才是邓光方才让步的原因。所以,我们现在缺少的是一个……足够让他们信服我们,相信邓光背叛裴獗的理由。” 温行溯:“腰腰可有良策?” “有。”冯蕴盯住她的眼睛,“我自己。” “你……”枔 冯蕴起身,“我会模仿将军字迹。” 温行溯眼里的惊讶,已然藏不住了,端方如他,也露出了失仪的表情。 冯蕴微微一笑。 她无法告诉温行溯,在那些孤寂无助的漫漫长夜里,她是如何一笔一画对照着裴獗的字迹书写,打发时间的。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无聊。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写一张便毁一张,从没被人发现过。 “有把握吗?”温行溯知晓她聪慧,但还是难以置信。枔 她认识裴獗才多久? 要模仿一个人的笔迹,没有长时间的浸淫和熟悉,是很难做到的。 “一旦败露,将会适得其反。” 他在提醒冯蕴,不可儿戏。 冯蕴微笑,返身回屋,找出裴獗的一份公文,然后挽袖磨墨,当着温行溯的面,写下一封裴獗的手书。 “邓光有异心,我走后并州若生不测,可让温将军持手信,找龚道安、侯楷、郭忠友、虞孟儒、商宝田等人举事夺城。以上皆为我心腹力将,实可信之。” 温行溯接过手书对比,眼神微变。枔 不仅字迹像。 在手书里,冯蕴不着痕迹的将几位橙鹤军里的副将和参将描述为“我可以信任的兄弟”,可以说心思奇巧至极。 这些人自忖受裴獗看中,只要听命拿下邓光,必受重用,谁不热血沸腾,为将军效死忠? 冯蕴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也有点激动,双眼晶亮无比。 “大兄,事不宜迟。” 温行溯知道冯蕴说的是道理。 可那样做,危险性将大增,尤其他离开以后,谁来保护冯蕴?枔 “大兄不想将你置于危险之中……” 冯蕴摇摇头,“危险便是机遇。等将军回来,得知大兄解决了并州城的烂摊子,一定会刮目相看。” 温行溯沉眉看她,“腰腰不用如此的。” 冯蕴做不做什么,裴獗对她都不会改变。冯蕴要的是裴獗对温行溯的刮目相看。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希望温行溯跟她一条心。 “大兄有办法离开别院,对不对?” 温行溯沉默。枔 半晌,他才道:“我与腰腰共进退。” 冯蕴与他双手交握,用力捏了捏,“好兄长,我亦如此……你自去办大事,行营别院这里,有我在,兄长无须担心。” 温行溯深深吸气。 起身,在冯蕴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可冯蕴却觉得远远不够…… 上辈子失去过大兄,她比谁都害怕。 伸出双臂,她便将温行溯抱了个结结实实,头抵在他胸口,眼里含着雾一样轻的笑。枔 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 “会没事的。大兄,我们都会没事。” 温行溯眼色发红,用力搂紧她,一颗心膨胀至极致,情绪全然瓦解。 怀里的女郎,他愿为之舍命,又何惧危险? - 四更天。 院外守军正是困顿的时候,冯蕴在前院墙上闹事,温行溯带着人悄悄从后院离开了。枔 等他一走,冯蕴便带着剩下的护卫,在院子里布防。 在各个易于攀爬的角落,放上水桶、暗钉,守夜的护卫躲在高墙后,园子里的碎石青砖,全都用竹筐装好放在墙头…… 整个行营别院,布满了她能想到的各种陷阱,所有人,包括仆女都带上了武器。 别院铁铸的大门格外坚固,可作抵挡,又让几个侍卫抬来一块巨石抵紧…… 冯蕴忙碌起来,根本顾不得萧榕。 直到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她没有哭出声,一直在无声地流泪。枔 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滑到嘴巴里,她也没有办法去擦拭,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再是齐国尊贵的长公主,只是个无助又可怜的阶下囚。 在举目无亲的敌营,温行溯是唯一关心她的人,萧榕比谁都害怕他出事,许是她的眼泪在这样的情形下很是触动人心,小满看得不忍心了。 “女郎,长公主腕子都乌紫了,要不要……” 冯蕴看一眼萧榕,皱了下眉头。 “松了吧。” 小满应声,弯腰将萧榕手上的麻绳解开,任由她活动一下,不料萧榕眼泪淌得更厉害了,从无声到有声,抽抽泣泣的,那双幽怨的眼睛,说不出的可怜。 冯蕴扭头看她,“再哭,把你嘴堵上。”枔 萧榕咬着下唇看她,止不住地掉眼泪。 “冯氏阿蕴。”她突然开口,“以前的事,对不住。” 冯蕴冷笑着,头也没回,“我不在意,也不接受。” 萧榕垂下眼帘,“你方才,为何宁愿死,也不愿意把我交给叛军?” 冯蕴侧目看着她,嘴角抽了一下。 怪不得会被冯莹当傻子一样骗。 太单纯太天真太容易感动太相信人了。枔 冯蕴冷笑,“因为要死,你也该死在我手上。” 萧榕抿着嘴角,又抹了抹眼睛。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冯蕴不愿意把她交给叛军,甚至不惜与邓光死杠,其实是在护着她…… 落在冯蕴手上,至少有吃有喝,也没有谁来侮辱她……是,她已经不觉得那几个巴掌是侮辱了。因为女犯落入敌营,有的是比这更残酷的方式。 冯氏阿蕴,并没有真正要害她。 “我不是因为你护着我,才想跟你致歉的。这些天,我身陷囹圄,想了许多……以前的我,着实可恨。”枔 痛苦是可以相通的。 以前她们对冯蕴,太狠了。 “冯氏阿蕴,你原谅我。” 冯蕴冷笑一声,不理会她。 她活了两辈子才想明白,这种没有屁用的话是毫无意义的。 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守着这个院子,带着这群人活下去。 她转身走了,没有多看萧榕一眼。枔 夜风里,衣袂微动,背影挺拔,看上去无情无义,铁打的似的。 这个夜十分深沉,冯蕴也一宿未眠。 天亮了,叶闯和侍卫营没有消息,温行溯也没有回来,而邓光留下的看守,仍在墙外走来走去,虎视眈眈…… 行营别馆里紧张寂静。 而并州城里更是波澜诡谲,人心惶惶。 城门紧闭着,四面封锁,百姓不再出门,带着老幼蜷缩家中,在等待战事的结束。 晌午时,冯蕴让人去弄了些吃的,犒劳守护别院的侍卫和士兵。枔 这些人不全是温行溯和裴獗留下的侍卫,有一些是昨日濮阳九带来的,以及现场倒戈来保护她的人…… 冯蕴相信他们都忠诚于裴獗,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她,而不是顺从邓光,也就将他们当成自己人。 昨日备好的婚宴酒菜,都没有吃完,恰好可以在灶上热一下,便让人端出来。 “吃喜酒了。” 有人开起了玩笑。 大家伙都说,没有想到被囚禁还可以吃得这样好,出福分了。 说着说着,笑着笑着,小满突然便哭了起来。枔 冯蕴看她一眼,没有责骂。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年轻的小姑娘,手握着刀四处警戒,心里想必快被巨石压垮了,哭出来也好。 气氛略略沉重,冯蕴笑着安慰大家,然后走到濮阳九的身边。 “口味可还合适?” 濮阳九倒是一如既往的洒脱,脸上不见什么紧张,笑盈盈地道: “昨晚没来得及吃妄之的喜酒,今日吃上了,但没有妄之。昨儿没有闹成妄之的洞房,要是洞房也没有妄之……咳,不知什么时候能闹上洞房了……”枔 冯蕴:…… 不着调的濮阳九,这时还能玩笑。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濮阳九看着这无趣的小娘子,想到了裴獗,望着天穹摇了摇头,“你说这邓光……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叛就叛了呢?” 冯蕴道:“利益足够大,人便不是人。” 濮阳九认真看她片刻,目光锐利。 这点年纪的女郎,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看怎么怪异。枔 他认真了些:“嫂子为何不见紧张?” 冯蕴没好意思说,最紧张的时候汗水都快把衣裳湿透了,只淡淡地笑了笑。 “紧张的。我都快怕死了。” 濮阳九没从她脸上看出怕字来。 两个人对坐而食,濮阳九发现她很是不一样,有世家女的礼数风范,却没有那种骄矜自傲,其实是一个很温和很好相处的女郎。 裴妄之啊,赚到了。 刚吃饱肚子,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声响。枔 温行溯身边的观棋回来了。 骑着马,浑身上下都是血,连头发都被鲜血染得凝固了,他隔着围墙在外面大喊。 “女郎,大喜!” 第168章 将军救急 观棋的声音极是兴奋。晋 冯蕴马上跑过去,隔着院墙问他,“喜从何来?” 观棋亢奋异常,像赶着把话说完似的,语速快得惊人。 “禀女郎,在郭将军、孟将军、商将军的帮助下,大郎君号召守城士兵一千余人,从叛军手下夺下了南门和西门的控制……也确认了,昨夜叶侍卫已从南门出城,找大将军去了……” 冯蕴眼睛都亮开了。 “大兄好样的。” 观棋声音未落,一群守卫便朝他冲了过去。 拔刀就要杀,“你,你从何处来的?在此胡说八道?”晋 观棋骑在马上,拉着缰绳往后退,朝院子里大声喊。 “女郎,大郎君让我回来报信……顺便让女郎知晓。要小心邓光狗急跳墙……” 隔着院墙,冯蕴听得真切。 也听到守军的怒吼和拔刀的声音。 “观棋小心,我已知晓,眼下无事,你快走……” 一个人当然不是守军的对手。 观棋应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到东街的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晋 他脸色陡然一变。 此刻南门和西门尚有邓光余孽在负隅顽抗,大郎君根本就腾不开手来。 那么来的必然是邓光的人。 观棋大喊,“女郎小心,叛军来了。我即刻去向大郎君报信,很快就来接应!” 观棋声音未落,骑着马飞快朝南门狂奔而去。 冯蕴透过墙头的孔洞往外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叛军,看上去约莫有数百人靠近了别院,竟是邓光亲自带队。 只见邓光挥手,人群一分为二,往左右两侧散开,将行营别馆牢牢包围起来。晋 邓光对着大门喊话。 “女郎可考虑清楚了,要不要据实招供,投靠邓某?” 冯蕴道:“有劳邓将军挂心,我考虑好了,背主求荣,如同禽兽。我怎可与禽兽为伍呢?” “女郎既然不识好歹,那便别怪我狠心了。”邓光骑在马上,冷冷哼声。 他长得黝黑魁梧,气势很足。当然,若非这样,他也不会被裴獗看中,更不会自视甚高,认为自己配得上拥有大将军的一切,军职和女人…… 别院门口,盘踞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朱漆大门紧紧阖着,邓光打马上前,拔刀示意。 “撞门!”晋 咚! 圆木撞击大门的声音传入别院。 院里的人都有些紧张。 冯蕴蹲在云梯上,背靠院墙,努了努嘴。 “给我往死里招呼!” 大门上方的屋檐上。 冰冷的水突然泼了下来。晋 扛着圆木撞门的几个叛军猝不及防,被淋了个透心凉。 骂咧声四起。 冯蕴面无表情,让人继续抬水,将摆放在地面的水桶,一桶接一桶抬到高处,再泼出去…… 大冬天从天而降的冷水,防不胜防,挡不住,避不开,这已经很要命了,冯蕴还毫不客气地混入了脏水。 潲水、夜香,阴沟里的臭水,一并赏给了叛军。 最原始的武器往往拥有极大的杀伤力。 外面骂声高亢,水也用得差不多了。晋 冯蕴招手。 一筐筐炭灰,草木灰开始有条不紊的从墙里往外洒。 湿透的脸和衣裳上,灰一飘过来便附着,近前的叛军,眼睛都睁不开。 紧接着,侍卫们背靠着墙,排队整齐地外面砸石头。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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