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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便能闻到幽幽淡淡的香味。 仆女备好热水和沐浴的用品,裴獗简单看了看,托盘不算巾子,至少有五六种他弄不清楚的东西。 他从中挑了一个木樨香的胰子,旁的一概没动。 等裴獗出来,冯蕴正安静地躺着,认真看书。 裴獗:“不是说早些歇了?” 冯蕴道:“脚痛,不太好睡。再说了,我明日哪里都去不成,横竖是要躺床休息的,恰可以补眠。” 裴獗没有说什么。菜 上榻,躺在她的身边,规规矩矩。 冯蕴眼风偷睨着他。 这人当真是有点毛病的吧? 在她出门前,还心急火燎要跟她阴阳调和。怎么就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戒欲僧? 生气,吃醋? 冯蕴觉得以裴獗的性情,不至于。 她抿抿嘴,放下书卷,宽衣躺下来。菜 裴獗没有动,继续阖着眼睛。 冯蕴看着帐子,沉默片刻:“熄灯吧。” 裴獗嗯声,挥一挥手,熄灯拉帐子一气呵成。 除了没有什么话,几乎和平常没有差别。 冯蕴思忖一下方才的事情,慢慢侧过身子,因为挪动碰到伤处,她轻轻嘶一声。 “大王帮我转个身。” 裴獗伸臂过来,“你要转向何处?”菜 冯蕴低笑,“转到你怀里。” 裴獗:…… 他搂住冯蕴的腰,将人拎过来,冯蕴顺势将自己塞过去,枕在他的肩膀上,长腿翻上来夹住他的腰,舒服地叹口气。 “我还是喜欢这样的时节,不会特别热,也不会特别冷,暖和也都是实实在在的……” 她把他当暖炉似的,搂得紧紧。 裴獗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睡吧,睡着就不痛了。”菜 冯蕴摇摇头,那脑袋慢悠悠在他胸膛蹭动,“睡不着。大王突然待我冷淡,恨不得离我三尺之距,我便禁不住地思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大王不喜,哪里还能有睡意……” 裴獗低头。 就着黑暗的光线,他看不清冯蕴。 脑子里却适时浮现,她暗藏笑意恶人告状的样子。 裴獗垂着眼帘,“我不离你三尺远,难道还做一个娘子受伤都不肯放过的禽兽?” 冯蕴噗声,被他逗得乐不可支,身子在裴獗的怀里笑得直抖。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菜 裴獗身子微微一僵,就像垂死的囚犯突然得到特赦,呼吸沉沉间,便搂了上来…… 垂帐轻荡。 冯蕴那身细软的寝衣从帐子里垂下来,慢慢滑落在地。 一件烟雨色的肚兜,轻飘飘覆在衣衫上…… 木榻的对面,鳌崽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皮毛,默默走到墙角,换了个姿势,继续躺下去睡觉…… 冯蕴脚上的伤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偶尔碰到的时候会嘶一下,裴獗就会放慢动作,而更多的,是比往常更为沉浸和投入的情浪。 她双手紧紧揪着被角,低低吟叹。菜 裴獗的双眼在黑暗中盯住她,像猛兽在咬断猎物脖子前那般,轻吻一下她的唇,声音喑哑相问: “喜欢?” “嗯……” 得益于那潜藏在身上的毒性,冯蕴每每这时,意识便有些混乱,如一只修得仙术的妖精,会将前世今生的感受凑到一起,揉碎、模糊,于是对裴獗的情感便漂浮不定,折腾起来更是不要命不要脸…… “蕴娘。”裴獗汗湿脊背,抓住冯蕴的手臂,声音低哑,“仔细你的脚。” 冯蕴摇摇头,虚汗淋漓,脑子里出现的是裴獗上辈子握着辟雍剑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让她回安渡时的样子。 “你好狠的心,你这人,真的好狠。”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整个人便有些癫狂,浑然不顾那点伤,死死缠住他,甚至都忘了去害怕……菜 “呃……”她下意识想躲,被裴獗按住后腰,有力送回去。 “我若狠心,还能容得了你?” 冯蕴长长抽一口气,差点没去了半条命,仔细品他的话,好似说得咬牙切齿…… 她困惑地半眯眼。 奈何看不懂男人的表情。 热浪起伏间,她也无暇他顾,无法细思…… 第423章 方寸之间 冯蕴养伤的日子极是无聊。绾 没时间看书的时候,她天天想得闲暇,可以一整天一整天地守在房里,可当真哪里都不能走了,被困于方寸之地,又觉得整个人仿佛要被憋疯了似的。 “我这脚,也没那么严重,无须卧床……” “娘子,你看你的脚都肿了。”小满即刻反对。 环儿也跟着道:“大王出门前特意吩咐过,要娘子好生休养,不可乱跑乱动,伤上加伤……” 冯蕴眉头一扬,“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环儿缩着脖子垂下头去,“娘子说得算。” 冯蕴泄气,“罢了罢了,拿我纸笔过来吧。”绾 偌大的长门,那么多人事,不会因为冯蕴的脚伤就停止运转。 尽管手底下有不少人相帮,她每天也需要处理大量的事务。 尤其…… 眼下还有敖七的婚事。 以及从长门运出去的那些煤球。 侯准和任汝德离开花溪已经三四天了,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内心隐隐焦灼,害怕再生纰漏…… “纸笔来了。”绾 木案和文房四宝都摆在床前,两个丫头小心搀扶着冯蕴下来,坐在团垫上。 冯蕴撑着腰,看了看肿胀的脚踝,呼一口气。 “此情此景,当真想作一幅画,留着纪念。” 小满道:“画娘子脚伤的样子吗?” 冯蕴笑着嗯一声,“今日不画,等我有空的时候吧。” 又吩咐,“你们下去休息吧,鳌崽守着我就行。” 鳌崽尾巴和耳朵都动了动,贴在她的腿边,表示自己知道了。绾 小满却不肯,“那怎么行的?大王吩咐过,要寸步不离地……” 冯蕴双眼含笑地盯住她。 小满赶紧把没说的话,咽回去。 “我可有用了,我留下来,能给娘子磨墨。” 她说着便挽起袖子,拿起墨条,再示意环儿和佩儿。 “你们下去吧,有我和鳌崽守着娘子就行,有事叫你们。” “喏。”绾 相比小满,其他仆女没有那么随便,在冯蕴跟前行事,很是小心谨慎的。 冯蕴没有反对,等她们下去,白了小满一眼。 “看把你惯的。本来想再多留你几年,既然你这么招人讨厌,那便要早早地打发出去了……” 她说得严肃,板着脸,把小满吓得够呛。 就差那么一点点,要是冯蕴不笑,她就要跪下来了。 “娘子不要……” 冯蕴嘴角抽搐一下,“我玩笑的,你看不出来?”绾 小满哈哈作声,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 “我也是开玩笑的,娘子也没有看出来。” 可把她得意坏了。 冯蕴笑着摇了摇头,无意间想到大满。 从前她二人在跟前侍候,小满也是活泼开朗的,倒是大满,常让人觉得胸有城府,满腹算计…… 冯蕴思忖片刻,收回心,在纸上写了起来。 她有做事前先写好章程理清计划的习惯,可这次下笔却很是费劲……绾 她没有操持过婚礼。 “小满,差人把韩阿婆和常娘子请来。” 常娘子是随敖府车队一起过来的管事,以前在裴夫人的院里侍候。冯蕴初初看着她像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没有留在庄子里,而是让他们去了敖七在安渡的宅子。 韩阿婆倒是来得快。 她年岁大了,冯蕴便不爱让她操心,偏生韩阿婆是闲不住的,今儿大清早就背上竹篓去挖草药…… 刚落屋,听到冯蕴召唤,便巴巴赶来。 “可怜的十二娘哦,脚又痛了?来,阿婆替你揉揉……”绾 冯蕴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的脚没事,我的脑子有点问题。” 韩阿婆呀地一声,紧张地望定她。 冯蕴笑道:“敖府托我替小七操持婚礼,有些礼数我也一知半解,还得靠着阿婆解惑……” 韩阿婆长长松一口气。 “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如此。小事,包在阿婆身上……” 她以前的娘家姐姐就是替人做媒的,对大婚礼数和筹备并不陌生,说起来如数家珍。 她一边说,冯蕴一边写。绾 等常娘子从安渡城赶过来,她已经写好。 “常娘子请过目,若有不妥的地方,你指出来,我们再仔细商榷……” 常娘子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不用不用,夫人交代了,万事由王妃做主,我一个下人,哪里能指手画脚,说王妃的不是……” 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是拿起了冯蕴所写。 世家大户的主母身边,会有那么几个识字的人。 常娘子便是一个。 她看了片刻,眉头突然一拧。绾 “仆斗胆,敢问王妃,这迎亲的礼数会不会太繁复了?” 常娘子的意思便是敖家的意思。 冯蕴微微眯眼,“依常娘子之意?” 常娘子道:“新妇娘家远,听夫人说,上月底已从苍岩山出发了……” 又笑一下,好似不好指正冯蕴的意思。 “乌合大酋派了二百二十人的送亲队伍,带了不少嫁妆。也就是说,送亲早已开始了,咱们在府上大宴宾客便是,其他章程能免则免吧,横竖这桩婚事,郎君也不是太欣喜……” 冯蕴听出来了。绾 不是敖七对婚事不上心,敖家对这房媳妇,也不太满意。 他们心里的准媳妇,应当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女,而不是来自遥远荒漠的酋长女儿…… 乌合大酋在黑背峡谷纵横睥睨,但在敖家人眼里,大概跟野人差不多…… 当然,敖家不缺这点钱。 他们觉得儿子委屈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敖家需要一个姿态,让那些私底下笑话敖七的三亲四朋知道,敖家并不是迫于无奈才娶的酋长女儿…… 个中微妙,一言难尽。 冯蕴思忖一下,抬头笑道:绾 “我差人去问问小七,再做定夺吧。” 敖七的婚事,该由敖七来做主。更何况,要是因为她承口怠慢了新妇,到时候说法更多…… 冯蕴不当这种冤大头。 常娘子喏喏着,除了赞同,也没有别话…… 冯蕴差了葛广去石观的赤甲军大营给敖七捎信。 不料,葛广带回来的,却不是敖七的回复,而是另外一个消息。 葛广道:“小人去赤甲军大营,没有见到敖将军。守卫说,李宗训集结数万大军,昨夜突袭文昌宫,敖将军天不亮便领兵出战去了。”绾 冯蕴拿起茶盏,仔细拂去茶沫,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这李宗训,来得可真是时候……” 葛广抿了抿嘴唇,有些踌躇,声音也低了几分。 “小人离开石观时,无意碰上侯将军的信使。他身上有伤,托小人速速回庄禀明娘子……长门运往楚州的煤球,被人打劫了……” 他微攥拳头,满脸紧张,偷瞄着冯蕴的眼神,更是切切。 娘子那般操心煤球,为了这一单生意忙活好久…… 葛广不敢想象她听到消息会气成什么样子,回来的路上,一个人在脑子里反复地演练了无数次这个场景……绾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冯蕴一听,便扬起了笑容。 “劫得好!” 第424章 你计我计 葛广听得满脸错愕,全然弄不懂娘子的心思。绝 看着冯蕴的笑,一时不知说什么。 “娘子难道是气糊涂了?” 冯蕴摇头,思忖片刻,慢慢扶着椅子站起来。 “备车。” 葛广应声,没再胡思乱想,听令出门去套马车,小满和两个仆女紧张得心都悬了起来,想阻止又不敢,急得说话结结巴巴。 “娘子脚伤未愈,大王走时说过……不可以出门。娘子要办什么事,交给仆女去办……可好?” “不好。”冯蕴踮着一只脚,“我乘车,又不走路,怕什么?来替我更衣。”绝 小满连忙过来扶住她,环儿和佩儿更是心惊胆战。 这时,庄外传来一阵马蹄。 冯蕴的氅子刚披到肩膀,葛广又跑回来了。 “娘子,大王回来了。” 冯蕴示意小满扶她出去。 不过转眼,就看到裴獗骑着踏雪入庄,在院子里停下。 他摸了摸踏雪的头,一袭素淡的衣袍在清风里翻飞,面容平静,回头看到冯蕴被仆女扶着一瘸一拐走出来,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绝 冯蕴微微欠身行礼,“大王怎生这样早回来?” 裴獗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冯蕴微笑回视,她身侧的仆女却吓得低垂着头,全然不敢多看一眼。 四目相对。 好片刻,裴獗没有说话。 旁边的纪佑焦急不已,终于忍不住了…… 他大声笑道:“王妃,今日大王天不亮就进山了。有好收获,快来看看。”绝 说着,便见左仲姗姗来迟,牵着马入庄,马背上驮着好几只猎物。 冯蕴这才想起裴獗说过,得空了要进山给她猎皮做冬衣的事情。 其实,市面上的皮子,在猎人那里收也不贵。即使是最好的皮子,以雍怀王夫妻的财力,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此冯蕴根本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以为裴獗只是随口一说…… 雍怀王日理万机,哪里得闲? 她看着左仲和纪佑将猎物抬下来,低低笑一下。 “大王怎么没说要进山?”绝 裴獗道:“我起得早,怕吵醒你。” 声音落下,他的视线便转向葛广套上的那辆马车。 “要出门?” 冯蕴嗯声,蹙着眉头将煤球被劫的事情告诉他。 “我要去一趟石观。” 小满等人都将视线转向裴獗,等着他说服娘子。 不料裴獗俊脸微凝,一点迟疑都没有,摸了摸踏雪的脖子,便道:绝 “我陪你去。” 裴獗平常是真的很忙,不说庄子里的其他人,便是在冯蕴眼里,也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出晚归,常常不见人影。 可以说,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不清闲。 有多大权力就有多大责任,冯蕴也习惯彼此不干涉,愉快做自己的现状…… 这冷不丁又是进山打猎做冬衣,又是出门随行的,她有些不自在。 “大王有事,自去忙碌便是。我有部曲,还有叶闯他们跟着……” “我没事。”裴獗让纪佑牵踏雪下去饲喂,当着众人的面,将冯蕴拦腰一抱,放在马车上,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绝 “走吧。” 冯蕴怔了下,轻轻开口,“启程吧。” - 马车徐徐驶出庄门。 冯蕴坐了片刻没听到裴獗的声音,侧头望向他坐得笔直的模样,道了一声。 “这一趟我必须去,不是任性,也不是逞英雄。” 旁人都不理解她的行为,但她觉得裴獗应该懂的。绝 “老天爷都在帮我,我不能因为崴了脚,就坏了全盘计划。” 裴獗侧目,视线深邃而温柔:“明白。” 她去了,长门丢失煤球的焦急,更有说服力。 冯蕴得到鼓励,微微松一口气,慢慢仰躺在马车壁上,勾起嘴角。 “李宗训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裴獗回睨着她,“蕴娘妙计。” 冯蕴其实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笑了一下。绝 “全仗大王相帮。” 要是没有裴獗的首肯,那任汝德纵是有什么门路,也绝无可能将煤球运送出去…… “当然,也是被逼急了,别无他法……” 裴獗盯着她。 许久,捏住她胳膊将人拉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以后不要那样辛苦。” 温柔低哑的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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