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有若无的哼了声,语气没有起伏。 “下不为例。” 说罢又沉声吩咐:“你先回去,等覃大金有了消息,我派人通知你。木料不够,你们自行采买,十几根梁,应当凑得出来。”槤 冯蕴低低发笑。 裴獗让她笑得沉眉微凝,看着她不说话。 冯蕴做了一个“哦”的口型,朝他行了一礼。 “属下明白了。” 什么属下乱七八糟的。裴獗冷着脸看她。 冯蕴坐到他近前,张开双臂抱住他。 “对不起。”槤 裴獗握住她的手,“何故致歉?” 他的手很暖,冬天握在掌心很是舒适。 冯蕴反握住他,十指微微扣紧。 不好说平阳那事,她只就这事轻笑告歉,“我下次肯定会记得,记得牢牢的。” 裴獗瞥她一眼。 这女子嘴里,没有真情,只有利用。 他道:“又想要什么?”槤 冯蕴说得一本正经,“要解药啊。” 女郎媚眼如丝瞄过来,眼睛有些微的光,令人心浮气躁,一时竟有些情难自禁。 裴獗:“蕴娘……” 他想说点什么,冯蕴却抢先捂住他的嘴,软绵绵的小手在他唇上微压,另一只手更深地圈紧他的腰,凑近在自己手背上落下一吻。 隔着一只手,吻得很是用力,甚至发出响亮的声音。 然后面无表情地松手,起身。 “我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既然将军不愿,那当我没有说过。”槤 一脸正色的揖礼,再轻盈转身。 “告辞,我先去忙正事。” 裴獗伸手,只拉住半个掌心,滑滑地溜过去,泥鳅似的,余一抹残存的柔腻,手指轻捻,性躁得血气疯狂上涌。 她记不清的事情…… 都刻在他的脑子里。 娇声吟哦,一声声夫主,她恨不得把他绞死才甘心。缠上来逼得他发狂,惹得他情难自制,末了,全然忘记。 -槤 冯蕴回去后就将找裴獗的事情忘了,丛文田捎了口信来,他们在当地购买的十几根木材,抬到和议馆,就被朝廷的监工拒收了。 和议馆不仅有晋廷的人,也有齐廷的人在监工,他们只认府库司的木材,外面来料一律不肯接手。 他们不签字画押,丛文田就不敢用。 冯蕴冷笑。 他没去找裴獗,而是告诉淳于焰。 “世子在晋齐和议中,不仅仅只是中间人,还是促成此事的大功臣。有人跟你的钱过不去,都欺到世子脸上来了,岂能容他?” 淳于焰一听就乐了。槤 “为何不找你那夫主?” 语气酸溜溜的。冯蕴笑开眼,凉凉道:“世子总不好只分银钱不做事吧?我怕你内疚。” 淳于焰当然明白冯蕴那点小心思。 可这女郎最绝的是…… 她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淳于焰去了鸣泉镇,找到晋廷的监工,难得好脾气地摆事实讲道理,对方认准朝廷的规矩,不肯签字。 这犟脾气把淳于焰逗乐了。槤 上一刻还语气温和的云川世子,下一刻比了个手势,两个侍卫上前抓了人过来,按跪在地,刀尖剁在指头上, “是现在签,还是剁下来签?” 淳于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顿时变得阴森恐怖,带着笑的戏谑,凉薄得比那刀子还锐。 监工签得很快。 淳于焰满意的一笑,让人拿过来看了看。 “早这么老实,就不遭罪了。” 说罢懒洋洋起身,“给我好好打一顿,狐假虎威的狗东西。”槤 木材运抵馆中,施工照常进行。 冯蕴得到消息让人捎了两个馒头给淳于焰当谢意,附言称: 恶人自有恶人收,辛苦世子。 淳于焰就住在隔壁,回礼很快。 一个大鸡腿,附言称: 多行不义必自毙,十二小心。 冯蕴看了看,将大鸡腿赏了鳌崽,然后喜逐颜开抱着它同去鸣泉镇。槤 她急着把议馆外的几间铺子做起来,准备在和议时两头赚钱。所以,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来去鸣泉镇两趟,等入夜时回到春酲院,累得整个人都快要趴下了。 沐浴前,她告诉小满。 “从明日起,我要跟小州他们一起晨练。” 不为上阵杀敌,只图一个强身健体。 至少,身子不会娇弱到做完就昏迷糊涂的地步…… 沐浴出来更衣躺下,小满跪坐榻边帮她按捏。 有人侍候,冯蕴舒服地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槤 这一觉很是好睡,再醒来,炉子里的火烧尽了,屋子里冷冷清清,躺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小满,而是裴獗。 他像往常那样靠坐在侧,身上甲胄没有脱下,眉头紧蹙,双唇抿紧,手上还握着辟雍剑,是随时可以站起来杀敌的状态。 冯蕴慢慢直起身,轻轻摸一下他肩膀上的铁片,那种透过指尖的冰冷,是沉甸甸的力量,直透指腹…… 她拉被子将他盖住。 裴獗没有醒。 他睡觉十分规矩,躺下是什么姿势,睡一整夜都是什么姿势,就跟他这个人似的板正。 冯蕴等了片刻,靠在他的身边,阖上眼。槤 暗夜里,呼吸可闻。 两世的感知在半梦半醒间浮现。 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她把裴獗当成天的时候,细心照料,温存小意,只想盼个平安。 可惜后来天塌了。 不然,她大概仍是将军府里,裴獗豢养的那只金丝雀,除了忧思悲伤便是顾影自怜,永远飞不出那层层院落…… 第213章 雪中送炭 冯蕴的简易铺面和住宅,赶在和议馆前竣工了。泟 这个工程不用像议馆那样精细,有材料有人工有经验,建起来很快。 铺子在前,住宿在后,错落在议馆到鸣泉镇的大道边。简单,但有特点,有冯蕴的新奇点子,有老匠人的经验和手艺,看上去别致而雅趣。 等和议开始,两国使臣会带大量禁军随从,但议馆离鸣泉镇有一段距离,附近什么也没有,地全是她家的。 晌午时,钱三牛从安渡郡回来了。 带着应容的信,厨子帮佣等人十余人。 钱三牛满是喜悦。 “应娘子说,头一批冬衣做了约莫五千件,明早就能出货,应娘子请示夫人,是这时派人送来,还是等布匹麻絮都做完,一并送来。”泟 平阳郡的冬衣暂时缓解了北雍军的急需,可仍有短缺。 冯蕴想了想,吩咐钱三牛。 “让应娘子这两日就派部曲送过来。还有……” 她微微一笑,不知想到什么,淡定地吩咐。 “让南葵和柴缨一路过来,就说我有差事交代她们。” 钱三牛应下,在春酲院吃了个饭,见了邢大郎和葛氏兄弟几个人,就领命去了。 小满很是不解,“女郎让南姐姐和柴姐姐过来做甚?”泟 冯蕴道:“这边正需用人。” 当初在安渡郡,其实冯蕴就让这些姬妾选择过去留,结果是一个离开的人都没有,还都住在长门里。 长门的宗旨,干活才有饭吃。 既然裴獗不用她们,冯蕴就勉为其难帮他用了。 以前二十美姬同冯蕴一样,只是低贱的姬妾,冯蕴从安渡郡出来一趟,就混成了将军夫人。 当家主母已经名副其实了。 次日黄昏,南葵和柴缨就跟着运送冬衣的队伍一道到了信州。泟 随她们一起来的,还有姜吟。 三女到春酲院拜见冯蕴,就像见到了新主子,态度也比往常更为恭敬,齐齐拜下,行大礼。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冯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自家姐妹,这么生疏作甚?” 南葵和柴缨快活得不得了。 “正该如此。夫人大婚,我们远在安渡,来不及献上贺礼,这次一并带了过来。” 南葵准备的是一个鸳鸯同心结,手工编就而成,比集市上卖得大上许多,挂在房里很是喜庆。泟 柴缨准备的是一条绣帕,绣的是并蒂莲,缀的是喜红色,用云纹锁边,从针脚来看,很是费了些心思。 “恭喜夫人和将军大婚。” 夫人在前,将军在后。 这二位可说是冯蕴的拥??了。 姜吟事先没有准备,看她二人献礼,一张俏脸涨得脸红。 “妾愚钝,竟是忘了这事,没有为夫人备礼。” 冯蕴看她一眼,“无妨,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泟 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了? 三女齐齐望来,冯蕴微笑着换了话题。 “这次让你们来,是有事吩咐。先说好,怕不怕抛头露面?” 南葵和柴缨齐齐摇头。 “不怕。夫人吩咐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在这样的乱世里,不得宠的姬妾和奴仆的地位没有区别,是冯蕴的善待,才让她们在长门庄子里养着,不用干脏活累活,比大多数人都过得清贵悠闲,她二人很是满足。 如今文慧管着玉堂春,应容和孔云娥在庄子里干起了制衣坊,在花溪村里新请了不少村妇,一起在缝制冬衣,两人都成了管事,都得了冯蕴的信重。泟 她们二人也很早就帮冯蕴派粥了,可事后,便再没了别的差事,正闲得慌。 “这次和议我准备在鸣泉镇开铺子,由你们来负责。” 南葵和柴缨听得双眼发光,快活得不行。 就是姜吟…… 她不好主动讨差事,只说,“妾在庄子里闲着也是吃白饭,便跟过来看看,有没有搭得上手的。夫人有什么活儿,只管吩咐我便是。” 冯蕴事先没有料到她会来。 因为淳于焰的缘故,她不好安排差事。泟 合伙人的心上人,也不好当下人使唤。 但人已经来了,她也不撵。 “你先休息两日,等需要人手再叫你。” 姜吟眼睛里流露出失望,但很温顺,“妾听夫人的安排。” - 白天的阳光晒不到晚上,一到黄昏,天气突变,北雍军大营里寒风凛冽,冷得像冰坨子似的,营房上的旌旗被吹得呼啦啦作响,挡风的毡门反射着寒光。 很冷,很冷。泟 漆黑的天空下,几个巡逻的守卫刚换了哨下来,低着头,呵着手。 “这鬼天气,要是有口酒喝,暖暖身子也好。” “不打仗了,回家过年,有的是你的酒喝,再挺几日吧。” “太冷了,这冬衣不知什么时候才发得下来。” “覃将军说快了。太后殿下都要到信州了,不带着冬衣来,怎么向将军交代?” “那可未必。穿在身上的衣裳,才暖得到自己……要不是将军去平阳,只怕半件衣裳都没有。” 几个人边走边往营房走。泟 在哨位站一个时辰,身子冻得要僵了似的。 而他们身上还穿着冬衣,上哨时才换上来的,而别的兄弟没有冬衣御寒,又没有足够的火炭,只会更冷。 “驭——”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营房门外传来。 几个人下意识回头,看到几个汉子赶着好几辆牛车,大声喊道: “夫人让我们来送冬衣的,北雍军的兄弟,开开门啊。” 哨岗上的士兵面面相觑。泟 没有听说夫人要送冬衣来啊? 虽然是和议期间,但他们不认识外面的人,不敢掉以轻心,隔着栅栏门回应。 “哪里来的冬衣?” “夫人做的。” 士兵迟疑一下。 “等着,我去禀报。” 天快黑了,裴獗还没有离营。泟 赫连骞、石隐几位将军,全集在裴獗这里来诉苦,字里行间全是对朝廷的种种不满。 裴獗一言不发地听着。 桌面上,摆放着信使送来的公函。 上面写着太后殿下将于两日后抵达安渡郡,让裴獗前往接驾…… 空气里十分低压。 赫连骞嗓门大,骂府库司的声音传出老远,没有人阻止。 直到传来大声禀报。泟 “禀大将军,有几个汉子赶着牛车拉货过来,说是夫人让送的冬衣,守卫不敢放行,请将军示下……” 裴獗微微一怔。 不等几位将军反应,高大的身形已大步出去。 大家伙对视一眼,跟在后面去看个究竟。 这次冬衣是邢丙亲自带人送过来的,在营房门吹着冷风,正呵手走来走去,远远就看到一行人过来了。 打头的人,正是裴獗。 “大将军。是俺,是俺邢丙。”泟 邢丙恭声行礼。 不待裴獗问,先给自家女郎邀功。 “夫人令我等在长门赶制冬衣,现将做好五千件送来,剩下的布匹麻絮应当还能做一万件左右,应娘子说,这些都已裁剪备用,大抵还须六七日,可全部缝好……” 五千件? 赫连骞等人面露惊喜。 “快,快开门。” 裴獗没有动,看着邢丙问。泟 “夫人哪来这么多布匹麻絮做冬衣?” 邢丙道:“买的。跟云川世子买的。” 他看裴獗面色凝重,又乐呵呵地道:“听说夫人将大将军的聘礼都抵给世子了,这才换得这些,夫人又让应娘子在长门办起了成衣坊,在村子里招了好多妇人,夜以继日的赶工……” 短短几句话,是无数的人力、物力。 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无数人的辛苦劳作。 一万五千件冬衣,在短时间内就赶制了出来,那是冯蕴对将军对北雍军将士最大的善意。 “夫人大善!”泟 赫连骞带头拱手,在寒风中揖礼。 众人齐声应喝。 裴獗却一声不吭地走向马厩,只丢下一句。 “让覃大金,分发下去。” - 冯蕴没有耽误时间,等南葵和柴缨一到,就带着她们去鸣泉镇。 这两天陆续有伙计过来,铺子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片刻工夫都等不起。泟 路上,南葵不时打帘子往外打量。 天惭惭黑了,到处是树木的影子,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她有些紧张,挨紧冯蕴问: “夫人因何觉得我和缨娘能堪大任?” 冯蕴看她们一眼。 “你们怎么想的?。” 鸣泉镇的事情,原本是可以让别人来做的,冯蕴不缺她们二人相帮。泟 来信州前,有姬妾就在她们二人面前说风凉话,说夫人叫她们来,无非是看中了她们的美貌,与在玉堂春做女伎有何区别? 南葵面对冯蕴的视线,摇摇头。 “我不知夫人为何看中,但我知道,夫人是想提拔我们,是为我们好。” 冯蕴轻笑一下。 “理由只有一个。你们是女子。和文慧,应容一样,都是姿容娇美,性子好,有能为的女子。我不舍得你们埋没。” 柴缨和南葵齐齐看着她。 女子如何才能不埋没?泟 夫人没有说出来,她们似懂非懂。 “多谢夫人成全……” 冯蕴笑了笑,没有回应。 旁人或许觉得她所做的事情,如同笑话,又或是包藏祸心,可她愿意等着,这些人笑不出来的那天…… 马车徐徐往前走,她阖着眼养神。 突然马蹄声声,驾车的葛广只看到一人一骑从眼前晃过,横刀立马在路中间一站,马儿就主动停了下来,嘶的一声,像在招呼主人。 车是裴獗的车。泟 马也是裴獗的马。 冯蕴打帘子往外看,突然出现的男人面容凝重,身量极高,硬梆梆坐在马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很是吓人。 第214章 长风相拥 天色已暗,冯蕴看着鬼影般高大僵硬的男人,不想开口。店 裴獗问:“去哪里?” 冯蕴皱起眉头,“鸣泉镇。” 裴獗:“很紧要?” 冯蕴扬眉,嗯一声。 “赚银钱的事,自然紧要。” 裴獗喉结微微滑动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声,二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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