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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晴说了想法,不承想,她会捷足先登……” 说到那天晚上的事,她就恼火,恨意满满。 “妾要那个男人,她偏要来抢,妾便不想让她好受。她要脸,妾可以不要,就看我们谁的命硬吧。” 冯蕴笑了一下。 “我没有看不起你。相反,我觉得骆姬很勇敢。”婌 骆月这几天受够了异样的目光,听到冯蕴这么说,那红红的眼眶里蓄了更多的泪,扑簌簌往下掉。 “女郎与旁人很是不同,有大见识……” 冯蕴笑了笑,问她,“你方才说,从小就只学会了一件事,怎么侍候男人,是吗?” 骆月脸颊微微一红,咬了咬唇。 “妾跟韦将军时,是清白之身,不然当初也不能随女郎出降。妾只是看得多,听得多,知晓一些旁人没有的本事罢了……” 冯蕴道:“那你有信心,可以凭你这些本事,得到韦将军独宠吗?” 骆月愣了一下。婌 她不太明白冯蕴是什么意思。 冯蕴道:“想来用不了几日,朝廷的旨意就到花溪村了。你和邵雪晴都是大将军赏给韦铮的人,他一定会带你们随行。去了中京,人生地不熟,你没人可以倚仗……” 骆月更是哭得厉害,抽泣起来。 原来女郎是在为她思量,为她担忧。 “女郎放心。”骆月咬着牙道:“除非他韦铮不是个男人,不然妾便有办法。妾不一定可以专宠,但得到韦铮的宠爱,很有信心。” 她那一晚能从邵雪晴身上把韦铮扒拉出来,别的不说,胆大妄为这一点,旁人比不上。 冯蕴道:“这两日,趁韦将军没走,你多去那边陪陪他。此时正是韦将军落难之时,所谓患难见真情,骆姬应当懂我所言。”婌 骆月是个聪明人,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多谢女郎成全。” 冯蕴又道:“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一笔体己钱,就当是嫁妆,再让邢丙给你挑两个侍候的人,带着同去中京,多少有个照应。” 骆月更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边哭,一边握住冯蕴的手,千恩万谢。 “要是女郎不嫌弃,往后长门便是妾的娘家,女郎便是妾的娘家妹妹。” 冯蕴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好。你我姐妹同气连枝。但有一点……”婌 她小声吩咐,“你知世人好嫉妒,心术不正者很多。你我姐妹说的话,私下里明白就好,切莫声张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中京鱼龙混杂,姐姐尤其要小心……” 骆月点头,认真地承诺。 “妹妹只管放心。你是姐姐的倚仗,姐姐断不会胡说八道,害妹妹难做。” 冯蕴越发觉得这个女子八面玲珑,慧识过人。 “一言为定。妹妹在安渡等着姐姐的好消息,盼姐姐得韦将军宠爱,做他的正头夫人,得偿所愿。” 骆月破涕为笑,“姐姐一定好好盘他,让他下不来榻,没那精力找别的小妖精。” 冯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这么生猛的女子,不多见。她又同骆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让她下去。婌 第72章 冯蕴受封 和冯蕴猜测的差不多,不到三天中京就来人了。枉 宣旨的是一位陌生的小公公,从花溪村地头经过,惹来不少人注目。 小公公将韦铮和一干禁军都带走了,没有说要怎么处置,说是等回京再行发落。 韦铮带走了邵雪晴和骆月。 大将军赏的姬妾,再是有人说三道四,也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乖乖地带在身边。 尤其是骆月,这些天里,偷偷给他带饮带食,陪着他吃苦下地,带他去花溪捉鱼玩水,说一些他从没听过的逸闻,也玩一些他想都不敢想的“野趣”,给了他苦难的“种田岁月”很大的慰藉。 冯蕴是亲自送邵雪晴和骆月出门的。 看到那一条长龙般弯弯曲曲的队伍,慢慢消失在花溪村,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枉 “终于走了。” 邢丙道:“俺还是弄不明白,女郎为何如此?” 冯蕴问:“哪里不明白?” 邢丙道:“姓韦的手段歹毒,杀了不是更好吗?” 冯蕴笑了笑,“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杀了韦铮,就不会再有那个恶贯满盈的大内缇骑司司主了。 可后来再细想,且不说杀了韦铮会不会给裴獗留下麻烦,招人诟病,就说韦铮的未来,其实是大内缇骑司司主的身份造就的,是时势造人。枉 “但是没有韦铮,也会有王铮、谢铮、刘铮……说不定会比韦铮更狠毒,更无耻。” 照样是手段毒辣的大内缇骑司司主,不会改变什么。 但这个韦铮,不会再是以前的韦铮了。 韦铮和方福才的矛盾会激化,上演宫心计。 李桑若对韦铮也会有猜疑。 而韦铮…… 他一旦相信了李太后在方公公的挑拨下,曾经动过要杀他的念头,是大将军求情才保住了他的命,情绪就会改变。枉 人的心是很敏感的,一旦埋上了怀疑的种子,就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全然信任。李桑若对韦铮如此,韦铮有了骆月以后,更会如此…… 没有了全然的信任,就不会有全然的忠心。 邢丙叹息一声,“李太后会杀韦铮吗?” 冯蕴道:“当然不会。” 韦铮所犯的事,归根到底就只有打阿楼一项,且他已用劳役相抵。 乱睡姬妾只是私德,大将军都没有责怪,还将两个姬妾赠送给他,不算什么罪过。 至于私传太后的谣言……枉 不说有没有证据,即使有又如何? 除非太后认可那些事情是真的。 否则,若韦铮因此被治罪,相当于坐实了谣言的真实。不然,怎么轻易拿一个左卫将军开刀? “就算太后有气有恨,也只能藏在心里。明面上,不仅不会怪罪,说不定还得宽慰几句韦将军种田辛苦了。” 李桑若啊,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冯蕴想一想便觉得好笑。 李桑若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精心准备的一个“抓捕计划”,会变成一场闹剧。最大的受害者,是她自己。枉 一想到李桑若在嘉德殿里气恨发狂,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冯蕴心情好极了。 她叫来小满,换了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裳,撑着伞便出门去看她的菜地。 小满和大满不知道冯蕴为什么那样喜欢看菜苗。 一天看过两三次都是少的,高兴不高兴都会来看菜,有时候走上七八次,也不厌烦。 “你们不懂。” 那不仅仅是乐趣。 青菜和葵菜都出苗了,小小的,嫩嫩的一点绿,满是新生的希望……枉 看她的田庄,就像看是她打下来的江山。 只是,庄子里的地,还没有种满,种子不够,人力也不够。但冯蕴不着急,让人将田堆肥,慢慢地养着。 她脑子里已有许多的规划,只等慢慢成形…… 她怀揣着小心思,正站在田埂上,同隔壁新来的邻居大嫂子说话,转头便听到一个部曲喜滋滋来报。 “十二娘,贺功曹来了,有大喜……” 贺洽是从安渡城里过来的,风尘仆仆,满脸带笑。 进花溪村的时候,好多农人看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可见他很受村里人爱戴。枉 贺洽也一一拱手,笑容可掬地还礼。 看他往冯蕴家里来,一群人就都跟着,想听听消息。 贺洽下了马车,整了整衣冠,走到冯蕴的面前。 “女郎,我给你报喜来了。” 冯蕴笑问:“何喜之有?” 贺洽清了清嗓子,慎重地从书吏手上捧过一张帛书,大声道: “奉大将军令,命冯氏阿蕴为花溪村里正,即日上任。”枉 里正?女里正? 这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什么时候小娘子也可以当里正了? 围观的村民,起初都是一愣一愣的。 等确定了此事,当即响起热烈的恭喜。 “恭喜女郎,贺喜女郎。” 这些日子,冯蕴有意无意让部曲给新来的农户帮一些小忙,起茅草屋,修补屋顶、挖土出力,能捎带的东西就捎带一点……枉 冯蕴做这些事,本不是为了做好人。 乱世里人如蝼蚁,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罢了。 盘活花溪,盘活安渡,生活在这里的她才可以过得更好…… 但冯蕴给的这些好处,起了很良性的作用。 乱世当头,没有人管她什么性别,只知道有她做里正,日子更有奔头。 贺喜声不断,冯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想做的谋士,是帮助裴獗出谋划策,顺便引出他的狼性和野心,然后等着他攻城拔寨,将萧三打得落花流水,再回头推翻李太后母子政权……枉 最后她就靠着这点从龙之功,建立自己的势力。 大树底下好乘凉,她从此好吃好喝游山玩水,安安稳稳到老,闭上眼又是一生。 但她没有想过要当官。 当然,里正算不得正经官吏。 在战争频发的时代,里居制度也在反复地瓦解和重建。 宗族、乡里、防御性坞堡制度,统统在这个时代并存,各郡县的制度都有差异,好多地方甚至都是各干各的。 贺洽下发的文书规矩是,五户为一邻,有一个邻长,十户为一什,有一个什长,百户为一里,有一个里正。枉 宗族聚居地,宗族为主,花溪村这种没有宗族长存在的村落,里正大多由本地德高望重的人担任…… 冯蕴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而且,这是裴獗的辟吏权,委派她为门下吏员,无须经过朝廷的批准,她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一名属吏了。 有了这个,身份由此截然不同。 冯蕴接过帛书,微微欠身。 “贺功曹替我谢过将军。” _枉 花溪村有了里正,顿时热闹起来。 村里的农户纷纷过来道贺,冯蕴当即让庄子里烧火做饭,给前来道喜的村民,一人送上两个馒头做为回礼。 白面做的馒头,咬一口喷香,馋得人流口水。原本不想上门恭贺的人家,也都拖儿带女地来了。 喜悦的人们似乎都忘了,近在咫尺的一场战争。 花溪村离淮水湾不过百余里而已…… 冯蕴沉浸在新官上任要大干一番的喜悦里,当即叫邢丙亲自去石观县走一趟。 村里土地要大面积垦荒耕作,缺种子、缺农具,如果等朝廷下发到安渡郡,或是等安渡郡自己恢复过来,那就慢了。枉 更何况,安渡在战争前沿,晋国朝廷会不会为恢复民生做点实事,目前犹未可知…… 邢丙天不见亮就出发了,驾着一辆牛车,还捎了两个准备去城里置办家什的村民,回到花溪村,已是黄昏。 牛车带回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一个葛广,一个葛义。 牛车一路驶入庄子的大门,两个人从车辕跃下,远远地就朝冯蕴拜下。 “女郎……” 冯蕴微微吃惊:“你们去了哪里?”枉 葛广抬起头,“我们……” 欲言又止,他往背后看一眼,“我们遇到点麻烦,被任先生救下。” “任先生?”冯蕴抬眉。 “任先生是安渡郡的茶寮老板……”葛义抢着说话。 然而,不等他说下一句,门外便传来马蹄声。 平常骑马来这里的只有裴獗那些人,冯蕴怔了怔回头看去,不料来的居然是一个做剑客打扮的斗笠男子,大半边脸都掩在斗笠的帷纱下,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第73章 远恨绵绵 葛义小声道:“那便是任先生。女郎,我们没有背叛,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是任先生猜出来的……”姶 冯蕴微笑不语,给他们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一直等那一人一骑走近,她都没有动弹。 几个部曲围上来,严阵以待。 而冯蕴只是在搜索旧时的记忆…… 那侠士笑声朗朗,人没到,声已至。 “二位葛兄,让我好一番追赶。” 他声音轻快,熟稔,好像是私交甚好的友人。姶 说罢翻身下马,走到冯蕴面前,抱拳行礼。 “在下任汝德,见过长门女郎。” 第一次有人叫长门女郎,冯蕴微笑还礼。 “不知任先生有何指教?”冯蕴确认自己这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这人,说得比较保守。 任汝德又是一笑,看上去很是随和,好亲近。 “不瞒女郎,在下今日是来赔罪的,先头在下与女郎的仆从有点误会,将他们请到寒舍做客了一段时日,如今误会全消,赶紧将人送回来了,还请女郎见谅。” 任汝德又是长揖到地,看得出诚恳。姶 冯蕴抿唇而笑。 他直接道明葛氏兄弟的身份,分明是要给一个下马威,却又不提来意,冯蕴有些摸不清准这人,只道: “任先生所言,小女子不懂。” 任汝德捋须一笑,“说来话长,可否到贵府讨水一盅,再慢慢交代?” 冯蕴递个眼神给小满,“请。” 上辈子她见到任汝德是在三年以后。 那个时候,萧呈已在南齐称帝,任汝德是他的幕僚,后来自然也是封官荫族,很得重用……姶 可笑的是,任汝德便是上辈子代替萧呈来说和的那个人。 他有一张巧嘴,能言善辩,为了说服冯蕴协助萧呈夺回安渡郡、背叛裴獗,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也是他和萧呈一手策划了安渡之变,导致裴獗败走平城…… 这辈子他又来了,还提前了三年之久。 要不是他来,冯蕴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人在安渡郡潜伏了那么长的时间,从始至终都是事件的旁观者…… 这次她倒要看看,任汝德又要如何来哄她。 - 任汝德进入冯蕴的田庄前,是很自信的。姶 至少,在看到那块写着“长门”二字的柏木匾额时,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但坐到堂屋不到一刻,他就改变了自己的轻视。 他没有近距离看过冯十二娘,但对她有大量的了解。 任汝德心里的冯十二娘,貌美而无用,从小爱慕竟陵王,不被冯氏家族所喜,可能会有一点小聪明,但摆脱不了寻常后宅长大的女郎都会有的短视和愚昧…… 除了那张脸,他原本瞧不上冯蕴什么…… 可坐下来一看,干净整洁的堂屋,桌案上两株插在高颈瓷瓶上的青荷,与眼前昳丽风流的女郎浑然一体,用雅致不足以形容,这韵味之美,他翻阅脑海竟无一词形容。 而且, 这女子性子如何不好说,但绝不会冲动。姶 不好对付。 任汝德又低头饮一口茶。 第三次了。 冯蕴微微一笑,“任先生喜欢小女子制的茶?” 任汝德眼睛微亮,似乎意外,“女郎亲手制的?” 冯蕴微笑点头。 任汝德问:“此茶何名?”姶 冯蕴道:“远恨绵绵。” 任汝德略微皱眉,“恕在下直言,此名听来郁郁,甚是惆怅,不合女郎明丽心境……” 冯蕴:“任先生怎知我心境明丽?” 任汝德大笑:“在安渡便听闻花溪村出了个女里正,从古至今,女郎想必都是头一份的,如何不明丽?” 他以为这么说了,冯蕴多少会有点愉快的表现。 小小一个女郎,哪里会收得住得意? 她那个妹妹冯莹便是例子,一顶小轿抬入竟陵王府,便高兴得像是得了天下……姶 然而,冯蕴没动,老僧入定似的坐着看他,微微笑,一副意味不明的样子,由着他去猜。 任汝德不想打哑谜了。 他朝冯蕴拱了拱手,“任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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