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诛妖帝(NPH) > 第9章

第9章

但就算这些,也不很多,吃不上几天,阖府上下几十口人都眼巴巴的,指望着冯蕴。 要当家主不容易。 冯蕴早起将秀发一挽,换身男式袍服,便带着几个仆从出了府。 安渡郡是一个南北相交的要道,往南直通齐国,往西是中立国云川,妥妥的军事要塞,所以冯敬廷献城投降,断了齐国最后一根弦,才会逼得萧珏起用竟陵王萧呈。滳 两国没有开战以前,安渡郡四通八达,有各国商贩往来,很是热闹,百姓也算安居乐业,但眼下光景大为不同。 城里关门闭户,街道上来去的只有士兵,一片萧条。 城外的乡间民舍,更是衰败凄凉。庄稼在暴雨后七零八落地匍匐在地,农舍里不见炊烟,一眼望去,天地荒凉,野猫野狗都没有一条。 “能逃的,早就逃了,无处可逃的,都饿着肚子。这安渡郡啊,再难安渡日子了……” 天下大乱,人相食。乱世之中,饿殍遍地。 冯蕴在库房的废墟下面刨出了不少冯敬廷带不走的钱,成堆成堆的码放着,但没有作用。眼下粮食堪比黄金,钱币也失去了信用,民间要以物易物。 冯蕴坐着驴车逛了很大一圈才回府。滳 刚走进长门院,韩阿婆便捧着一瓮热气腾腾的兔肉羹进来。那兔丁切得比指头还细,加点米一起煮熟,再撒上几朵葱花,香气诱人。 小满肚子咕噜一声叫开了。 好久没有吃过好的,她馋得咽唾沫,伸脖子张望。 “阿婆,哪里来的兔子?” 韩阿婆笑吟吟的,“女郎前脚出门,鳌崽后脚就叼了它回来,兔子是瘦了些,煮羹却恰恰好。” 她弯腰将兔肉羹盛在一只素釉的白瓷碗里,放在食案上。 “不知鳌崽哪里得来,老仆用银筷试过,女郎安心食用吧。”滳 白瓷碗里的羹色很馋人,小满年岁小,胆子大,直勾勾看着,眼睛里仿佛要伸出勺子,“小满想替女郎尝尝咸淡……” 韩阿婆嗔她,“贪心奴儿,这是你能吃的吗?” 她慈爱地催促冯蕴,“女郎,趁热吃,免得馋坏了小蹄子们……” 长门院现下也添了人,除了大满小满,还有环儿,坠儿,珠儿,佩儿四个侍女,一个两个都眼巴巴的,热切而渴望。 冯蕴将躲在木榻边舔嘴的鳌崽抱起来,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这才放在蒲席上,平静地在食案前端庄跪坐。 “我想好了,不仅要筹粮,安渡郡还要尽快恢复民生。” 晋齐两国的战争不会永远打下去,安渡郡处于这样优势的地理位置,早晚会恢复过来,要想发家致富,还需早作打算……滳 她想得深远,韩阿婆听了她的心思,脸都吓白了。 “女郎万莫胡思乱想,这世道女子求生不易……依老仆看,裴将军肯善待女郎,许一个名分,倒是个好前程……” 冯蕴微笑,“阿婆,我自有主张。” 有什么主张呀?小小一个女郎,还能变出粮食来不成? 韩阿婆看她脸色平静,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很是忧心。 “女郎心性高,将军若不肯给名分,也是过不下去……那不如我们寻个机会,逃回齐国,或去云川客居。以女郎才貌,不愁找不到好郎君……” 说来说去,总要投靠男子才行。滳 冯蕴知道阿婆是好意,可她前世已经尝够了靠男人怨男人恨男人的苦。 这辈子,她不想把性命再交到别人的手上。 冯蕴默默喝下一碗兔肉羹就不再用了,剩下的全赏了长门院的仆从。 “小满,把阿楼找来,我有要事交代。” 第13章 少年糗事 阿楼眼下是冯蕴跟前的大管事。闈 一个从前不得府君信重的跑腿小杂役,突然得到新主子的重用,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走哪里都挺着胸脯,恨不得即刻为新主子立上一个大功。 因此,领了冯蕴的命令,他就带人大摇大摆地出府去了。 敖七派人跟踪,发现阿楼去的是花月涧的南楼,一时臊得俊脸通红。 没到安渡郡前,敖七就听人说过,花月涧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 “北楼练女伎,南楼蓄男风。”那时军中几个弟兄玩笑,说他敖七有花月涧南楼里小郎君的龙阳英姿,容色秀美,还被他打了一顿。 敖七得到消息,震惊片刻,便觉得冯十二娘很不正经,但忍不住偷看她两眼,耳根又禁不住地潮红发热,心下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尴尬。 他刻意不去想夜里荒唐的梦……闈 一心告诉自己,要替舅舅看好她。 冯氏阿蕴只能是舅舅的人。 如此头脑风暴下来,敖七有点坐立不安。午食后,他刚到长门院上值,同住的侍卫叶闯过来了,一边剔着牙,一边老不正经地喊他。 “敖七,你昨晚便溺了?铺上弄的什么?” 敖七耳窝嗡的一声,面红耳赤,恨不得杀人灭口,“你在胡说什么?” 叶闯眯起笑眼,“那你是大夜里在铺上画行军舆图不成?” “你……”敖七热血冲天,上前勒住他便往墙角拖,急得直喘气,“不要瞎咧咧!是我不耐热,出一夜的汗,回头我自会清洗。”闈 叶闯挤眉弄眼,拿手肘撞他,“小七长成了,想新妇了!” “叶闯!”敖七急得整个世界都快坍塌了,身子绷得极紧,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张红成猪肝色的俊脸上,满满的少年燥气,也满满紧张。 “兄饶了我吧。今日下值,我请兄吃酒。” 解释不成,他开始讨饶。 叶闯猛烈摇头,笑弯了眼睛,故意气他。 “酒是不吃的,小七如此性燥,我要是吃醉了,恐被你下手,贞节不保……” “混账东西,看我如何来撕烂你的嘴……”闈 叶闯嘻嘻笑着闪躲,冲冯蕴的花窗大喊,“女郎,敖七他……” 敖七气得勒住他的腰,将人按在墙上,便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叶闯笑得疯狂扭动……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墙边推来攘去闹成一团。 恰好这时,左仲从北雍军大营回来了,见状重重咳嗽一声。 敖七和叶闯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迎上去,“将军可有令来?” 左仲瞥一眼两人的表情,“女郎何处?” 冯蕴正望着窗户出神,听到禀报,放下茶盏请他们进来。闈 只看一眼,她便蹙了眉头,“敖侍卫病了?” 敖七双颊燥红,慌不迭地拿袖子拭一下额头,左右四顾,“这天好热。” 叶闯憋着笑,差点憋得岔气。 冯蕴发现他二人有古怪,也不多问,只看左仲。 “有劳左侍卫跑一趟,可是将军有消息?” 左仲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递上。 大晋军中公文普遍使用这种纸,冯蕴前世看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张是裴獗写给她的,顿时生出感慨和新鲜,她耐心观察片刻,才徐徐展开。闈 “来信知悉。” 简单四个字,一看就出自武将之手。 不是说裴獗写得不好。相反,他笔力遒劲,铁画银钩,很有一种透出纸背的力量,但隔着纸张,仿佛也能感觉到为人的肃杀和冷漠。 冯蕴抬头问左仲,“将军可有别的吩咐?” 敖七也眼巴巴地凑过来,“是呀,将军可有交代,我何时回营?” 南齐号称要集结五十万兵马大反攻,大晋即将面临一场恶仗,敖七兴奋得血液都快沸腾出来。他想上战场,不想成日守着一个女郎磨磨叽叽。 左仲顿了下,垂眸道:“将军说,立秋后再来看女郎。”闈 冯蕴笑了笑。 立秋后,表示裴獗把她的信看进去了。 来见她做什么?左仲没有说,可又什么都说清楚了。 裴獗将她送到安渡来,住在原先的宅子里,又把她的仆人还给她,是为了得到一个谋士吗?当然不。 裴将军馋的是她的身子。 沉睡的野兽在心底咆哮一声,冯蕴的脸颊便隐隐发烫。 不是羞,也不是怒,而是失落。闈 想她苦心出谋划策,提供这样重要的敌情,裴獗就看不见吗?女子的出路当真只有侍寝一途吗? 冯蕴沉默片刻,让佩儿来磨墨,将以前闲来无事亲手做的梅花木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挽袖提笔。 “我为贵军筹来粮草,换将军以谋士相待,何如?” 左仲带着木牍离开,敖七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出去,跟他拉扯比划了好久,好像很是着急的样子,也不知说些什么,不时回头看冯蕴所在的窗牖。 好半晌又垂头丧气地回来,站在檐下望天,像个盼归的怨妇。 冯蕴推窗,探头问他,“敖侍卫去告我的状了吗?” 敖七双手抱着腰刀,斜眼睨她,颇有些不屑,“女郎敢做,便不该怕人说。”闈 冯蕴忍俊不禁,“我做什么了?” 敖七脸红:“我说不出口,女郎好自为之。” 唔?冯蕴看他气嘟嘟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 左仲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他还带来了两车粮食。除了粟米,还有上次冯蕴带人挖回来的红竽,全都堆在大门的耳房里。 几个杂役在喜气洋洋地搬粮食,冯蕴看得怔忡。 原来收到别人送的粮,会如此快乐。闈 那她如果筹到大批的军粮给裴獗,他有什么不肯应的? 天擦黑的时候,跟阿楼出门的常大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等屏退左右,常大才脸色灰白地禀告冯蕴。 “女郎,楼管事回不来了。” 冯蕴问:“对方有什么要求?” 常大才见主子面色如常,好似早有预料,很是吃惊。 他弯腰行礼,“仆与楼管事去到花月涧,按女郎交代求见主家以物换粮,不料那花月涧主家蛮不讲理,二话不说便将仆等捆绑,不给吃喝拉撒,好一番拷打,说要女郎亲自去领人,不然……”闈 他仍在恐惧中,摸了摸冰冷的脑门,说得结结巴巴。 “就把楼管事做成肉羹,送、送回府上。” 这是天大的事情、要命的事情,常大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到楼管事被制成肉羹的惨状,想到花月涧那个神秘而凶狠的主家,双腿发软。 但他的新主子好像并不惧怕,慢条斯理把半盏凉茶喝完,这才准备出门。 “此事要守口如瓶。” 叮嘱完,冯蕴又指向屋中的刻漏。 “半个时辰后,让敖侍卫知晓我的行踪。”闈 常大才似懂非懂,“喏。” 第14章 云川世子 要瞒过敖七悄悄出府,很不容易。鏦 但巧的是,敖七入夜就和叶闯吃酒去了,剩下两个侍卫见冯蕴闭门入睡,自行退守到长门院外。 冯蕴轻松从后角门离开。 花月涧在北雍军进城前就已关门打烊,整条街上悄无声息,空无一人,从门前行走太过招摇,冯蕴选择了带着大满和小满从临河的后门而入。 门半掩着,一敲就开了。 往里是一个清幽的小院,荷塘翠竹,很得雅趣。 这里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但背后的东家是谁,普通人不得而知…… 冯蕴也是在前世萧呈登基做了齐国皇帝后,领兵北上和北雍军大战三月再和谈休战的时候才知道,促成和谈事宜的人,正是这位中立国云川王的世子淳于焰。鏦 而淳于焰当初就在花月涧。 云川国与晋、齐、西贺三国接壤,对晋、齐两国都依附示好,只称王,不称帝。 淳于焰是云川王室的嫡长子,常年游走于大晋大齐和西贺乃至闽越等小国,与各方交好,可谓占尽了好处。 仆女将冯蕴带上二楼雅榭,弯腰揖礼。 “世子,冯氏女郎到了。” “许她一人入内。”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漫不经心,清朗如泉,余音徐徐。 好听,也凉薄。鏦 “女郎,请!” 仆女撩动帘帷,一股淡香几乎瞬间摄走冯蕴的呼吸。 屋里青烟袅袅,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很是浓郁。 淳于焰慵懒地躺在软榻上,隔着一层垂坠的帐幔,冯蕴只看到一个隐约的影子在里间,广袖宽袍,窄腰半系,瞧不分明…… 还是那个淳于焰啊,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冯蕴微微欠身,“冯氏女见过淳于世子。” 帐幔里传出一声冷笑。鏦 “冯氏阿蕴,不愧许州八郡第一美。” 分明是褒赞的话,可落入耳朵却好似钢针,字字扎人。 冯蕴前世与淳于焰有些不太愉悦的交集,知道这人癫狂,扭曲,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礼数周到但疏离。 “想必世子已知冯氏女来意,我愿以农事要术换世子粟米十万石,宿麦十万石……” “农事要术?”一声嘲弄,好似在说冯蕴自不量力。 帘子无风而动,一个仆从捧檀木托盘半跪在前,轻唤一声世子。帐幔里便探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青瓷盏…… 细微的动作优雅至极,冯蕴很难忽略。鏦 若非前世吃够了这人的苦,她只怕也会被勾得心乱如麻。 “世子不用小瞧我手上的农事要术,它可为云川带来成倍的收获,并一改耕作的劣势。从长远计,世子稳赚不亏。” 淳于焰笑了。 “单靠你一张巧嘴便要我二十万石。冯氏女,你这心胸……真是非一般大。” 冯蕴深呼吸,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诮和羞臊。 青瓷盏轻响一声,淳于焰再度发问:“何人指派你来的?裴妄之,还是萧子偁?” 冯蕴道:“世子明鉴,小女子守着偌大的府邸,几十口人几十张嘴,无粮可用,难以生存……当然,也想以此向裴将军邀功,换得安宁。”鏦 乱世女子,无非为活下去。显然淳于焰清楚她的处境,听了这话似是信了,又问:“云川有二十万石米粮藏于安渡郡,你如何得知?” 这件事,冯蕴上辈子只在事后听了一嘴,并不确定是不是有这二十万石粮存在,更不知淳于焰把粮藏于何处…… 这也是她为何试探的原因。 冯蕴低头,淡淡开口,“不瞒世子,是有仙人托梦相告……” “装神弄鬼。”一声冷笑染上寒意。 “桑焦、殷幼。拖下去,杀了。” 冯蕴身上凉了一半。鏦 若说怪僻,淳于焰敢称第一,无人称第二。 他是真的说杀人就杀人,从不手软。 “不要!”冯蕴故作害怕地退后两步,咬着下唇迟疑片刻,摇头喃喃,“阿及,还记得鸡鸣寺的并蒂双生莲吗?” 仿佛一瞬,又似过了很久,才听得帐里的淳于世子清冷的声音。 “你是何人?” 冯蕴答:“莲姬。” 一股寒气无声无息蔓延开来,像毒蛇的信子,凝结在冯蕴的脸上,但帐中人久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让人怀疑屋子里究竟有没有人。鏦 淳于焰和莲姬的事情,是冯蕴前世得知的。 有一次淳于焰酒后失态,误把她错认成莲姬,追至摇影台,强行脱她的衣服,要查看腰上的胎记,差一点被裴獗斩于辟雍剑下,但他仍然不肯罢手,甚至因此食髓知味,玩出兴致来了,仗着母家与裴獗的表亲关系,跟裴獗斗智斗勇,心血来潮就来纠缠她…… 她猜,自己和莲姬有相似的地方,才会让淳于焰错认,于是为了二十万石粮草和她的未来,豪赌一场。 就算淳于焰不肯相信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寻找莲姬的机会…… 果然,淳于焰笑了,狷狂狠恣。 “脱下衣衫,我看看。” 这话可以说孟浪轻浮,咄咄逼人。鏦 两侧仆从低下头,不敢多看。

相关推荐: 流萤   芊芊入怀   末世女重生六零年代日常   福尔摩斯在霍格沃茨   仙道空间   失身酒   我在末世养男宠   碧荷衍生文   深海gl (ABO)   三岁半修仙,洗白系统早来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