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去一年。 冯蕴眉头微微打结。 “知道了。” 小满看她情绪,低低道:“是不是阿灏他们吵到娘子了?” 冯蕴摇摇头,失笑。 小满道:“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他爹那般沉稳性子,他却是个轻浮的……” 两三岁的小儿,哪里就看得出轻浮?贬 冯蕴好笑地看她一眼,“随了谁,你心里没数吗?” 小满嘿嘿有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些年,她也长了岁数。 可上头有冯蕴宠着,家里有左仲纵着,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她来操心的事,活得实在是简单自在…… 两个人正说话,葛广来禀。 “娘子,温将军和平原县君拎了好多礼品来,为你庆生。” 顿了顿,犹豫一下才道:“还有杨将军,带着他的弟弟和弟媳妇,说是……来请罪的。”贬 冯蕴沉默一下,“让杨将军把家人领回去。” 葛广应声,出去了。 让他们回去,就是不肯相见。 不见,就是不原谅。 隔阂无法消除,那杨圻一家,肯定是不踏实的。 葛广出去没一会,温行溯进来了。 “阿蕴……”贬 杨圻是他的兄弟。 二人有过命的交情。 杨家人因为杨圻的关系从齐来晋,他弟弟就在帝王街一街之隔的地方,做买卖。 在安渡做买卖,不可能完全不与长门来往,刘氏上了禁名录,长门又素来奉行“规矩重于山”,那往后,日子可就艰难了。 温行溯了解冯蕴的性子,开口很是艰难。 “给老杨一个脸面吧。” “大兄。”冯蕴看着他,淡淡带笑,“我对杨大哥很是敬重。”贬 温行溯道:“她弟媳妇的事……” “一码归一码。”冯蕴道:“上了禁名录,断断没有取消的道理。” 温行溯沉吟一下,又问:“那杨家的生意呢?” 冯蕴盯住他,“大兄,你该明白我。一切按规矩办便是了。” “阿蕴……”温行溯很是为难,犹豫片刻才道:“杨圻随我多年,要是这个面子都不给他,往后兄长在他面前,难以做人了。” 书房里安静许久。 冯蕴道:“大兄,长门到如今,也到了该整顿的时候了。今日我宽容一步,便是为将来埋下隐患。大兄,你可明白?”贬 几年下来,长门的人越来越多,姻亲关系,朋友关系,各种拐弯抹角的复杂关系,人际纷扰,越发纠缠不清。 总有那么一些人,倚着这个,仗着那个,乱了章法,不守规矩,胡作非为。 人少的时候,可以当成一个大家庭来治理。 现在人多了,规矩比感情重要…… 第539章 家大业大 大兄是领兵的将军,冯蕴相信他明白自己。扮 不过,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寻常人很难做到情感割裂,他一时转不过弯来的。 她倒了一杯水,塞到温行溯的手上。 温行溯接过,皱着眉头思忖许久,这才仰起脖子,像是渴极了,一饮而尽。 “我懂你。” 他放下杯盏,重重叹息。 “是他们自己撞到刀口上,怨不得人。” 冯蕴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眼睛微眯,“大兄是不是认为,我是因没有孩子的事,才借机刁难?”扮 温行溯眼皮微抬,“阿蕴不是那样的人。” 他往前行了两步,与冯蕴相对而立。 “老杨家里母亲和媳妇非议雍怀王和王妃,这个错,他们是犯下的,阿蕴这么处置,并无不妥,也无人认为有错……” 冯蕴松下那口气。 “旁人怎么想,我不管。你不怪我,就好。” 温行溯面色凝重,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声音微哑,“我只是担心老杨……” 他看着冯蕴,顿了顿才道:“他是个孝子,顾家。”扮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 冯蕴道:“大兄,今日是我生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私心。 冯蕴不想因此和温行溯发生争吵。 她缓和了语气,“阿婆准备了好多菜,要为我贺生,谁知竟遇上糟心事,害得我喜悦全无……” 温行溯看着这张略显轻倦的脸,余下的话就都说不出口了。 他叹息一声,“你歇着,我来劝老杨。”扮 冯蕴微微一笑。 “我知道大兄能处理好的。” 温行溯苦笑,扭头出去。 濮阳漪在外面等了半晌,他们兄妹说正事,她没有进来,看温行溯情绪不明,垂着眸子走路,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嗳一声,又指了指客堂。 “他们在那边……” 温行溯回神,朝她一笑。 “你去陪阿蕴吧。”扮 濮阳漪早就等不及了,声音未落,已闪入冯蕴的屋子。 “容我来看看,我们的大寿星,今日可快活呀。” 冯蕴勉强一笑。 “嫂子来了。” “来了来了。”濮阳漪笑盈盈地走过来,勾住冯蕴的胳膊,压着嗓子道:“我以为,阿蕴干得好。” 冯蕴:“什么?” 濮阳漪努嘴,“收拾长舌妇啊。哼,不生孩子怎么了?没生孩子吃他们家的饭了吗?”扮 无独有偶。 温行溯和濮阳漪成婚三年了,也没有孩子。 起初大长公主还有些着急,找太医、寻偏方,濮阳漪自己也有些惴惴不安…… 但温行溯没有什么表示,没有因此为难她,更没有提过要纳妾传宗接代,在女色上就更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风流韵事。 都说平原县君这次是找对人了。 就连大长公主对温行溯,都改观了不少。 原本她应允这门婚事,全是因为濮阳漪的固执和坚持。扮 到现在,他渐渐觉得,这个女婿是靠得住的,甚至比她的儿子濮阳纵,更能在朝上立得住,立得稳。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逐渐地,大长公主也会对温行溯交代一些实底…… 这样的变化,在濮阳漪的眼里,便是家和万事兴,而在大长公主的眼里,则是地位的再巩固…… “要我说,夫君就是太过仁慈,什么好兄弟呀。要是好兄弟,还会纵容家人说你是非?” 声音未落,濮阳漪又别别扭扭地道:“说你,不就等同说我?我也晦气,是不是他儿子就不能跟我夫君做兄弟了?” 在孩子的事情上,濮阳漪一直认为她和冯蕴是可以彼此感同身受的。扮 冯蕴笑了笑,“杨大哥常年在军中,家里的事,不会知情,也管不着……” 濮阳漪这才抿了抿嘴。 “反正是活该了。” 两个人正说话,温行溯进来了。 “打发回去了。” 冯蕴看着他道:“让大兄为难了。” 温行溯有些欲言又止:“长门看着风光无两,可家大业大,家主难当,眼下又正是多事之秋,阿蕴肩负这么多人,如履薄冰,处境才叫艰难。”扮 看来西京对长门的忌惮,大兄也知道了。 冯蕴微微勾唇:“以为大兄在营里,不知朝堂上的事。” 温行溯没有避讳,迟疑一下便道:“岳母同我说了一些。”他目光深深,扫濮阳漪一眼,“无论何时,大兄都在你这边。” 这是他给冯蕴的一颗定心丸。 濮阳漪听了,频频点头。 “是呀,是呀,阿蕴,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定会站在你这边……” 冯蕴看着这夫妻二人,一颗心如同泡在温水里。扮 - 韩阿婆在庄子里,旁事不管,就管灶房,尤其对冯蕴的吃食,极为上心。 这个生辰,庄子里摆了十来桌,全是自己人,坐得满满当当,孩子多了,气氛很是热闹,不时传出笑声。 杨圻便是听着那一阵欢声笑语来的。 在庄子的庭院里,求见冯蕴。 冯蕴没有料到他会去而复还,听说他是一个人来的,赶紧让人去请进来用饭。 杨圻拒绝了。扮 冯蕴看一眼温行溯,起身出去。 “外头风大,杨大哥何不进去坐着说话?” “王妃恕罪。”杨圻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哗的一声在风里展开,扬了扬,双手呈给冯蕴。 “请王妃过目。” 冯蕴没有说话,朝小满使个眼神。 小满取来一看,脊背都绷紧了。 那是一封休书。扮 杨圻的弟弟杨四,以七出之“多言”为由,休了刘氏。 “此妇与我杨家再无关系,还请王妃法外开恩。” 冯蕴看着白纸黑字,再看看杨圻低下去的头,好半晌,才不温不火地道: “杨大哥,我素来敬重你的。” 杨圻一怔,抬起头来看她。 “娘子可是不再怪罪杨家了?” 冯蕴莞尔,“那是自然。刘氏被休,她犯的过错,跟你们杨家有什么关系呢?”扮 杨圻长长松一口气。 冯蕴叮嘱阿楼送客,自己回屋去了。 众人看她回来,脸色不是很好看,笑容都收敛了许多。 濮阳漪轻轻拉扯她一下,“说什么了?” 冯蕴看一眼她,又看向温行溯:“刘氏被休了。” 温行溯平静地放下杯盏,“如此,事情也算了结了。” 冯蕴没有说话。扮 事情确实了结了。 杨家的做法也无隙可击,甚至长门也挑不出他的理,不会再断绝与杨家的买卖。 但冯蕴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 禁名录的事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也为长门中人,敲响了一记警钟,同时在心里默默称了一下自己的分量…… 杨圻都得壮士断腕,自己是不是比杨圻更得脸,可以让娘子法外开恩? 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扮 不需要冯蕴下令,便自省自查起来。 要是偷偷摸摸干过什么有损长门利益的事情,该补窟窿地补窟窿,补不上便自己到冯蕴面前负荆请罪。 连冯蕴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一记敲打,会敲出长门这么多事。 有贪墨银钱的,有受贿办事的,有仗势欺人的,比冯蕴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而这才第七个年头。 人心腐蚀得这么快,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扮 “离你们吃饱饭,才几年啊?” 冯蕴双眼猩红,声音冷冽得仿佛带了屋外的寒风,字字刺骨。 “怪不得朝廷猜忌长门,金銮殿上的两府大员们,天天上书要取缔长门。原来是你,是你们!” “是你们败坏了长门的名声,让我羞于见人!” 众人大震。 大堂里的气氛全变了。 几个人跪在堂中,给冯蕴磕头。扮 “娘子……饶命,我们知错了。” 冯蕴的手,拍在木案上。 一下,两下。 还不够解气,又重重地敲打。 鳌崽听到声音缓缓逼近,那目光里的凶狠,好像要将人拆吃入腹。 冯蕴摆摆手。 鳌崽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帘子后面。扮 冯蕴静静看着众人。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是想将长门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倘若因此引来朝廷围剿,你们可是高兴了?” 她环视一眼屋子里垂头丧气的几个人,神情慢慢平静下来,语气里,仍然带着一丝薄怒。 “查!给我彻底查一查,到底还有多少事,多少人,是我不知道的。” 第540章 当头一棒 冯蕴将去西京的行程,往后推了三天。瀺 在极短的时间里,将长门里里外外彻查了一番。 在自己的身上剜肉,是极痛的。 时间长了,这些人的根,已经深扎在长门,每一个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动全身。 但她必须剜骨疗伤。 不仅仅是给西京朝廷的交代,以解时局之困。 也是为了自己,以及长门的长远。 查。瀺 从上往下查,逐一审视。 糟糕的是,涉及的范围比冯蕴预想的更广。 从安渡到鸣泉、信义,乃至长门的各个分号,到处都有类似的毒瘤。 幸运的是,长门上层的管理者,她最信任的那一部分人,受人情所困,但本心未失,本质上没有被腐化,也没有发现有外人或其他势力渗透的迹象…… 尽管如此,冯蕴仍感到一身冷汗。 这是她所忽略的隐患。 前世没有长门,缺少经验。她的目光和警惕也向来朝外,不曾回视内部,全然不知,虫豸已悄然蔓延,正在无声无息地侵蚀根基……瀺 三天之内,陆续有人被押到长门。 长门的规矩定了好几年,传说中的家法却是第一次请出来。 冯蕴不怕丢人,将庄子大门敞开,任由花溪民众观看。 一桩接一桩地捋清,证据都拍在人脸上。 该打的打,该罚的罚,该送官的直接送官,不给任何人留脸面,不管是谁提拔的,谁的姻亲,谁的小舅子谁的二大爷。 一撸到底。 执行家法的部曲,是葛广亲自安排的,足足有一百来号人,打得胳膊酸软,悲呼连天……瀺 家法从早上,执行到晚上。 庄子外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却无不叫好。 “活该!” “不忠不义之徒,打一顿都是轻松的。” “呸!这个该遭天谴啊!” “这个也是,当年来花溪的时候,拖着个小闺女,一家三口都快饿死了,要不是娘子收留,给一口饱饭,坟头草只怕已三尺高了……” “不知感恩,贪墨财物,打他二十板算轻的。”瀺 “这个更是无耻,好色便好色,竟敢凌辱良家妇女……狗娘养的,就该生生打死了喂狗。” “起初以为娘子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是动真格的啊……了不起,着实了不起。” “……” 门外的议论,庭院里的哭喊和悔过,一直没停。 冯蕴坐在檐下的软椅上,四平八稳。 她没有情绪,脸上的表情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变过,直到送走最后一批人。 “小满。”瀺 她伸手,“扶我起来。” 小满低头应一声,刚把冯蕴扶起,阿楼、邢丙带头的一群管事,就重重地跪了下来。 “请娘子责罚。” 冯蕴微微侧目:“你们错在何处……” 邢丙五大三粗一个男儿,低着头,红着眼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俺身受大恩,却有负娘子。” 阿楼也垂着头,只露出一截脖子,“小人身为大总管,没有及时发现异端,又因心软,治理不彻底,导致长门乱象丛生,累及娘子名声,这一切,全赖小人愚钝,请娘子责罚我吧……”瀺 冯蕴:“是该罚。” 她自上而下看着这些人。 慢慢地,道出一句。 “你们该罚,我也该罚。监管不严的责任,应当从我算起。” 有些人能共苦,但不能同甘。 在穷得掉裤衩子的时候,大家目标一致,图个饱暖。 活下去——这便是最强的纽带,可以将人聚集在一起,劲往一处使。瀺 可随着环境改善,人的欲望和满足感,再难填平,人心的差异也会渐渐出现,再有利益驱逐,便难免走歪路,再难回头。 可以不相信人,但不能不相信人性。 她叹:“长门七年了,我们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富甲一方,人丁兴旺,历经风雨,共克时艰,我把长门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家人,一心想带着大家打造家园,在这个乱世里,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再不用颠沛流离……但我忘了,人心易变。” 她目光扫过去,众人都低下了头。 她道:“是我大意了,正该自罚。” 说着,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香案前。 三炷清香点燃,她拜了又拜。瀺 一敬天地神明。 二敬祖宗。 三是告罪。 她十分虔诚。 身后密密麻麻跪了一干人等,一个个僵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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