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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冯蕴打了个哈欠,“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想到要见大兄,竟是忐忑。” 裴獗沉默片刻,轻轻扳过她的脸。 “不想睡,是还可以来?” 冯蕴拉上被子,闭眼。 夜深了。橐 长门庄沉在浩瀚的星空下,寂静一片。 天亮了。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来,羞红了脸。 又是一个大晴天。 冯蕴很不愿意睡懒觉,让温行溯久等,可昨夜被裴狗折腾得太疲惫,一觉睡过去,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她慌不迭起来洗洗,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走过去,发现温行溯正在花厅里,跟裴獗说话。 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陈夫人的事情,两个人相谈甚欢。橐 温行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眉目亲和,看到冯蕴,几乎没有犹豫就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冯蕴突然有点愧疚。 打陈夫人的时候,她没有。 打完了,也不曾后悔。 毕竟那顿打,是她积累了两辈子的怨恨,堆垒而成的宣泄和爆发。 但温行溯不知道那些事。 他是无辜的……橐 没有那个孩子能眼睁睁看着亲娘被打,而无动于衷。 所以,此刻看到温行溯眉眼里流露的宽容,冯蕴更像心窝子让人用刀扎了似的。 “大兄,陈夫人的事……” “都过去了,不必再提。”温行溯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裴獗的脸,停顿一下,才道:“本就是我母亲有错在先……也怪不得你下手重。” 他说得云淡风轻。 好似就此一笔带过。 冯蕴心里不是那么好受。橐 但温行溯能这么说,她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不见大兄过来,敖七大婚你也不出现,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温行溯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冯蕴嗔声,“我看你是来找大王的吧?” “确有公务在身。”温行溯温声一笑,又道:“但也是专程来看你。” 冯蕴看他全无芥蒂的样子,整个人松弛下来,就连昨夜被裴狗折腾出来的那些酸痛,都好似荡然无存。 “那你们小坐片刻,我去看看灶上有什么吃的。大兄今日一定要在家里用饭,我亲自下厨。”橐 温行溯眼里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好,那就叨扰了。” 裴獗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看到冯蕴满是笑意的脸上,是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过的,由衷的开心,全无防备的信任。 第445章 难解姻缘 冯蕴亲自下厨的时间极少,且多半也是为了温行溯。徐 解去一个心结,她整个人都充盈着快活的笑容,便是灶房里那几个厨娘也看出来了,主子今日极是高兴。 还没到晌午,裴媛便带着敖七小两口来了。 冯蕴得到消息迎出去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到了中庭。 裴媛领着阿左和阿右,走在前面。小两只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敖七小夫妇俩跟在后面,沉默无言。 新婚的敖将军没着甲胄,一身新做的宽衣常服,清俊高挺,脸上没有做新郎的喜悦,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新娘子低垂着眸子。徐 昨日冯蕴没有把她瞧得太清楚,今日一看,眼前一亮。 不是那种格外美艳的清秀佳人,却是她喜欢的那种长相——浓眉大眼高鼻深目,走路衣带飒飒,干脆利落,掩不住的异域风情和一身野性。 阿左和阿右看到冯蕴便扑上来,小鸟投林似的,格外亲昵。 “舅母。”敖七也跟着行礼。 冯蕴笑着应下。 裴媛看新妇没有动静,轻咳一声。 新妇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徐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冯蕴,着实吃了一惊。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肌肤竟然可以这样白嫩,这样细腻,腰身竟然可以那样窄瘦,那样柔软,胸前鼓鼓,腿长肩削,举止投足风姿款款…… 在黑背峡谷,在苍岩山,何时见过这等俏人? 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看呆了。 直到裴媛再一次不满地提醒,她才回过神来,眉梢不经意地挑了下,然后才垂下眼,朝冯蕴躬身行礼。徐 “见过舅母。” 她的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声音很脆。 裴媛是极重规矩的人,大抵觉得新妇不知礼数,脸色不是很好。 冯蕴却很喜欢,微微笑着。 “无须客气,快请里面坐吧。” 新郎新娘都没什么表情。 气氛不对。徐 裴媛扫一眼他们,含笑问冯蕴。 “阿獗呢?” “在里头跟我兄长下棋。” “下棋?他何时也喜欢附庸风雅了?” 裴媛一脸吃惊的样子,冯蕴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将人往里迎。 一群仆从紧跟其后。 冯蕴特地看了看,崔稚不在其中。徐 她微微笑了下,没有多话,裴媛今日却很热络。 “大老远就闻到你庄子里饭菜香,弟妹这是弄了什么好吃的?” 冯蕴笑着应和了几句。 成婚第二日就上门,她属实是有些意外,又吩咐小满去加菜。 裴媛道:“弟妹不用忙活,他们来给舅舅舅母敬了茶,就得离开。只我带两个孩子留下来,也吃不了什么,省得麻烦。” 她的表情,带了一点不快。 “敖家还有一大家子呢,总不能紧着我们裴家。小两口要不回去,又有得说法了……”徐 冯蕴这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敖政和裴媛和离的原因,所以敖七和新妇的茶,也要两边都敬到。在母亲娘家,便是以娘舅为尊了。 “不麻烦的。”冯蕴笑道:“你们不来,我们也要吃。多添几双筷子的事……” “我们要留下吃饭。”敖七突然开口。 他看了裴媛和新妇一眼。 “父亲那边,我派人去说。” 裴媛的脸上明显亮堂起来。 自己养的儿子,当然希望他向着自己……徐 她笑着对冯蕴道:“那就真得有劳你们舅母了。这小子大块头,吃得多……” 冯蕴也跟着笑:“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敖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待几个人进了正堂,这才备好茶水,让新妇给舅舅舅母敬茶。 裴媛对新妇没有特别亲近,但她虽然喜怒都在脸上,骨子里却不是那种恶毒的妇人,因此也没有故意去为难。 在裴獗和冯蕴的面前,她特地交代,舅舅如亲爹,舅母如亲娘,是小两口必须敬重的人,叮嘱他们如何待爹娘,就要如何待舅舅和舅母。 新妇讷讷答应。徐 敖七没怎么出声。 冯蕴备好了礼,喝了茶便让仆从呈上来。 “盼你二人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冯蕴给敖七准备的是一对精铁打造的护腕,给阿米尔的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弓弩。 两样都是兵器,放在铺着锦缎的托盘上,看得裴媛心惊肉跳。 新婚次日,给新郎新娘送武器…… 也只有她这个弟媳干得出来。徐 幸得是在花溪,她自己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不怎么忌讳,要是在敖家,让她那婆母看到,只怕要当场气出一口老血。 冯蕴浑不知裴媛的内心活动,看着自己花了巧思准备的礼物,很是期待地看着小两口。 “你们快看看,喜不喜欢。” 敖七接过来,将护腕往手上一扣。 有一排铁制卡扣,可以收缩大小,在护腕的暗处,还有隐藏的推轴…… 他握住拳头往外一摁,一把锋利的小刀从中弹出。 敖七眸底一亮,猛地抬头看着冯蕴,惊喜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徐 只有冯蕴,懂他心意。 裴媛也没有想到这护腕有如此的神奇,她方才那些想法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惊讶又好奇地摸了摸。 “好东西,弟妹如何得来?” 她比谁都明白,好的武器对行伍之人的重要。 弟妹给她的儿子送好兵器,无异于延长她儿子的性命…… 冯蕴笑了笑,又看一眼正在研究那弓弩的阿米尔,淡淡地道: “是我托人在涂家坞堡打造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喜欢就好。”徐 裴獗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是有数的。 花溪村的农具坊,并不仅仅只打造农具。 他们造兵器的水平,来自涂家坞堡,也早已不输于涂家坞堡,他们披着造农具的外衣,其实没少造武器。 这东西一定是出自花溪农具坊…… 只是连他也没有想到,会造出这样精巧的东西。 而且,第一个给的,不是他,而是敖七。徐 他看了冯蕴一眼。 冯蕴察觉到男人扫来的眼风,微微一笑。 “外甥媳妇可喜欢?” “我喜欢,我好喜欢。”阿米尔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从昨日入门到现在,冯蕴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露出牙齿,肉眼可见的快活。 授人以物,盼人喜欢。 冯蕴也很满意。徐 “你们喜欢就好。时辰差不多了,入席吧。” - 饭菜摆上木案,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 没有大鱼大肉的油荤,大多是家常菜式,但冯蕴很是用心,看着摆盘平平无奇,却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两个小孩子,吵着要住在花溪。 阿米尔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意外的欣喜。 “好吃。”徐 她低低说着,喝一口用肉末和鸡蛋搅成丸子再加菜心煮出来的瓦罐汤,突然侧目,望着坐在身侧的敖七,压低声音。 “这便是你心里喜欢的吧?” 敖七心里一跳,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掉头,死死盯住她。 碗筷碰撞出剧烈的声响。 众人看过来。 敖七表情僵硬地笑了笑。 “烫到手了。”徐 裴媛关心儿子,埋怨道:“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都能烫到……” 敖七低下头,不再说话,那新妇也垂着眸子,认真而快速地吃起东西来。 好半晌,见没有人再关注他们了,敖七实在忍不住,看着她问: “你什么意思?” 阿米尔目光疑惑,看着他。 “方才的话。”敖七补充。 “难道不是吗?”阿米尔问,看他沉下脸,又指了指盘中餐食,“这不是你喜欢的?”徐 敖七方才惊得脊背都出了一身细汗。 恍悟发现自己的误会,他松缓下来,哼声不语。 阿米尔笑道:“舅母也很招人喜欢。” 敖七后背一个挺直,再次变得僵硬。 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坐得又是下首,离长辈远一些,没有旁人听见。 但冯蕴看着他们不时眼神相对,低头交谈,内心竟莫名感觉到一丝欣慰…… 男人果然要成了婚,才能成熟起来。徐 新妇看着很是不错,想来洞房花烛夜,也是美满。 敖家人饭后小坐片刻就离开了。 阿左和阿右两个吵闹片刻,被敖七抱起来丢到了马车上。 冯蕴去更衣出来,见温行溯等在庭院吹冷风,香樟树下的身影,挺拔孤寂,抬眼望着落在树端的两只鸟儿,久久不动。 她诧了一下。 “大兄有话要说?” 温行溯扭过头,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徐 “腰腰,我来向你辞行。” 第446章 割舍不得 冯蕴唇边的笑意僵住。侩 “才将将来,就要回营吗?” “不是回营。”温行溯说罢沉默片刻,又瞭眼望她,“岁入隆冬,年节将至,我想回去看看。” 冯蕴微怔。 她内心希望温行溯留下来过年。 在她心里,如果一定要论亲情——就是温行溯,也只有温行溯。 那是两世呵护带来的,旁人无法取代的情感。 没有大兄的年节,不完整。侩 更何况,对温行溯回去她有些担忧。 回去南齐,会不会生出事端? 她有很多顾虑,但不能阻止温行溯去尽孝。 尤其在发生那件事情以后,陈夫人对他肯定是多有埋怨。原本母子关系就不亲厚,出了这事,只怕更是雪上加霜。 “大兄。我对不住你……”冯蕴不后悔揍了陈夫人,但对温行溯,怎么都绕不开歉疚。 “我总让兄长为难。” 温行溯注视着她,浅浅地笑。侩 “有腰腰这句话,尽够了。” 冯蕴心里像被温柔的羽毛拂过,情不自禁又笑了起来。 “回去也好,眼看你那些兄弟都成家立业有了子嗣,你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次回去,他们肯定会为兄长张罗嫂子……” 温行溯沉默半晌,轻抬眼皮,“但愿有那么个人。” 冯蕴笑了起来。 温行溯向来清冷寡淡。 以前每次说到嫂子,温行溯都是不置可否,让她常常担心,这个兄长要成铁光棍。侩 好歹是松了口。 看来娶嫂子那天不远了。 她道:“难得回去一趟,你多待些时日,我来给大王说……” 温行溯看她热情的样子,笑了一下。 “我已和大王言明,会多逗留些时日,大王恩准了。” 已为晋将,再回南齐,虽说两国如今是盟国,还是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温行溯不仅要得到裴獗的首肯,还得应付和抵御无数的唾弃和流言蜚语。 冯蕴心疼他。侩 “那大兄一路平安,我在花溪等你回来。” 温行溯望着她清艳动人的小脸,眉头微微一蹙。 “腰腰不跟回去过年?” 冯蕴问:“回哪里?” 温行溯抿住嘴角,迟疑了那么一下,才道:“之前听大王提及,过几日要带裴老将军和陛下返回西京过年。怎么,腰腰竟是不知?” 冯蕴没说话。 她确实不知情。侩 尽管昨夜才颠鸾倒凤温存一宿,裴獗却半个字都没有提。她嘴角微微抿了抿,笑道: “大概还没有来得及说。陛下来花溪这么久了,没理由过年也不回去,何况端太后还在西京,孝道也是要尽的。大王也不能久不还朝,一直留在安渡处理政务,回京是对的,正该如此。” 她说得轻描淡写。 但温行溯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暗色。 - 总是有一些离别,让人伤感。 冯蕴把温行溯送到村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打马离去,再往回走,不免落寞。侩 大兄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有家人的。 大兄走了,好似又成孤女。 冯蕴不常胡思乱想,更不会顾影自怜,可人非神佛,难免会有情绪上来的时候…… - 裴獗坐在书斋,面前的书本久久没有翻动一页,身侧的红泥小炉里,茶水沸腾,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钱三牛替他沏好茶,退到门口。 左仲进来,看一眼沉静而坐的男人,拱手道:侩 “大王,王妃回来了。” 裴獗抬头,左仲又道:“一回屋就阖上了门,把仆女都屏退出来。听房里的人说,似有不悦。” 钱三牛闻声,嘿嘿笑道:“定是因为大郎君离开。我们娘子最舍不得大郎君了,每次他来,娘子就高兴,他走了,娘子总会郁郁一下。” 他跟着裴獗很久了,但说到冯蕴,还是会用“我们娘子”来称呼,好像他一直是冯蕴的人。 裴獗从不纠正他。 “知道了。下去吧。” 左仲抬眸应是。侩 裴獗又道:“养心斋那边,要早些准备妥当,等过了腊月十五,就动身。” 左仲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快,愣愣抬头看他一眼,才又领命下去。 纪佑性子急躁些,看不得大王不瘟不火的样子,眼看他不动弹,忍不住便道: “大王才是王妃最亲近的人,正该去多跟娘子说说话才是……” 裴獗抬头看他。 纪佑怕他的眼神,搔了搔脑袋。 还是忍不住的嘴碎。侩 “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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