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 就那么气宇轩昂地走进来,辟雍剑在他腰间泛着冰冷的光泽,令人不敢直视。 谁都知道这把剑,染了无数的鲜血,谁都知道这个男人,杀人无数…… 可他身侧的雍怀王妃,却是容色温和,姿态曼妙,跟他走在一起,优雅从容,仿佛能吸走所有的目光。涛 “臣裴獗叩见陛下,皇太后。” 冯蕴也跟着行礼,以臣子之礼称呼。 “臣冯蕴叩见陛下,皇太后。” 众臣这才反应过来,这冯氏女确实是有官职在身的,虽然是王府长史,那也是陛下亲封,拿朝廷俸禄的呀。 众臣迟疑一瞬,跟着二人拜下,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 元尚乙抬了抬袖子,眼睛忍不住看冯蕴。涛 冯蕴回视一眼,扯扯嘴角,没有笑。 元尚乙却笑了。 小皇帝上朝总是板着脸,会装成大人的模样,众臣很少看到皇帝这样开心的笑,不免有些奇怪。 “裴爱卿,何故带尊夫人上殿?” 帘子后方传来端太后的声音,有点虚弱,听上去中气不足的样子,隐隐带着怯意。 裴獗道:“承蒙陛下恩典,拙荆就任王府长史一职。惊闻有人弹劾拙荆,有谋逆嫌疑,这才上殿,以正视听。” 众臣哗然。涛 端太后也变了脸色。 昨日折子递到她手上,她便传了裴獗入宫,私下里给他看过,其实是想探一探他的口风,看他如何表态,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对待这个王妃。 裴獗当时说,会给她一个交代。 端太后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交代。 “裴爱卿何必如此……”端太后语气犹豫。 裴獗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太后。” 端太后胸腔发窒。涛 隔着帘子,她可以将丹陛下的雍怀王看得清清楚楚。 冷漠倨傲,睥睨之态,明明站在下方,可满朝文武,再没有人比他气势更盛,包括她和她面前龙椅上的小皇帝。 端太后有些害怕。 她本就是胆小之人,被裴獗冷漠的目光盯视着,即使有帘子遮挡,仍然觉得血液发凉。 才刚刚开始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听徐永的话…… “雍怀王……”端太后声音更弱了,手心微微攥着,额际略略浮出了一丝冷汗,定了定神,才道:“此事尚无明证,还须等缇骑司查探……”涛 裴獗:“殿下昨日说,证据确凿。” 步步紧逼,是完全不给端太后喘息的机会,还是真的恨不得把王妃摁死在大殿上? 众臣惊愕。 端太后面容发白。 半晌,她无力地道:“徐永,念。” 徐永也没有想到裴獗会直接把王妃带到大殿上,当着满朝臣工的面,将事情挑明。 他清了清嗓子。涛 “信义郡守陈珏,安渡郡都尉梁焕章上奏陛下,称雍怀王妃冯氏,有不臣之心,甜言蜜语、虚情假意,试图迷惑雍怀王,拉陇陛下……” 他说一句,殿上众臣的表情就变一下。 这陈珏和梁焕章怎么敢的? 梁焕章还是敖政提拔上来的人。 许多人侧目看敖政。 敖政的脸色,比谁都难看。 他以前就是御史台的人,了解法度。涛 虽说臣子可以风闻奏事,根据传闻来弹劾,不必拿出真凭实据,但那是谏官的差事,这两个人哪来的胆子…… 何况弹劾的是雍怀王妃。 那不就相当于弹劾雍怀王吗? “诸位。”敖政拱手朝上一拜,又转身看着群臣。 “据我所知,梁焕章在安渡郡与雍怀王妃有些过节,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打击报复。不可取信。” 他这是表明态度。 与梁焕章切割干净。涛 可这样的机会,有的是人趁机拱火。 “那信义郡守又为何故?难不成是因雍怀王妃与大长公主殿下有过节?” 敖政尴尬一笑。 “这就要问信义郡守了。上奏弹劾,可有实证?” 裴獗的目光掠过龙椅,掠过那个紧紧揪着膝上的布料,几乎要哭出来的小皇帝,淡淡地道: “太后说有。” 金殿办案,既然有证据,自然要呈上来。涛 大家都等着。 等着端太后开口。 “徐永。”端太后吸一口气,终于出声,“呈上证物。” “喏。” 大殿上死一般寂静。 徐永拍拍手,便有小黄门端着托盘走上丹陛。 “这里,是雍怀王妃写给齐君的信。”涛 哗的一声。 众臣的目光,齐齐落在裴獗和冯蕴的身上。 萧呈和冯蕴的那点破事,大殿上无人不知…… 这雍怀王逼着太后把王妃跟萧呈私通的信件当众呈上,是何居心? 众人看不懂。 裴獗也面无表情。 冯蕴笑了笑,“这是什么信,我为何不知?”涛 徐永使了个眼神,“给雍怀王过目。” 当着众人的面,小内侍弓着腰慢慢走到裴獗的面前,双手举过头顶。 “大王。” 裴獗平静地接过来。 刚一入手,冯蕴脸色便是一变。 是她的字迹。 也是她写给萧呈的信。涛 只是…… 有一个时间差。 这封写给萧呈的信,写于安渡城破之前。 那时候她尚未重生,但已经得知冯敬廷会将她献给裴獗,正在城里挑选美姬,陪她一同出降…… 第473章 心照不宣 冯蕴从来没有想过,这封信,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裴獗的面前。氤 当时,北雍军兵临城下,冯敬廷急欲献美乞降,对冯蕴而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就撕裂了她的世界。 没有多余的时间反应,她也无力去改变冯敬廷的决定,在那潮水一般涌来几乎灭顶的恐惧里,她能做的便是写信给萧呈…… 她写,长夜思君,念念不忘。 她写,从此坠入魔窟,与郎此生无缘。 她写,无论妾在何处,此心系于郎君一人。 她写了很多,那些来不及诉之于口的情愫,无法嫁给良人的毕生之憾,她对裴獗的畏惧,憎恶,以及在危急存亡时,对生死和命运的担忧。 她甚至说,若有幸活下来,必为齐军讨晋出力,甘愿牺牲自己,以全忠贞……氤 是她写的没错。 可这封信,当时并没有递出去。 正是因为在绝望和恐慌中,把相思写得太过入骨,又把自己写得太过卑微和悲情,她很是犹豫,写好后,很久也没有勇气递出去…… 然后,信就不见了。 她当时到处寻找,快要急死了,才听到仆女来禀报,她书房里那些不要的手札,都已经抱出去烧毁了…… 冯蕴喜欢在读书时胡思乱想,常常写于笔端,也会偶尔给台城的旧友写信。 但是写好后,也不会发出去,大多只是一时的情绪抒发。氤 安渡城破,这些东西便留不得了,正好冯敬廷在庭院里架了两口大锅,要烧毁郡守府的文书册子,她便吩咐仆女将这些手札,一并抱了出去…… 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那封信卷在了手札里。 没有想到,时过境迁,原以为早就烧毁的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大晋的朝堂上,成为她通敌谋逆的证据。 冯蕴慢慢侧目,看向裴獗的脸。 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尖。 不是害怕端太后问责,也不是害怕被满朝文武辱骂,甚至不是害怕被治罪…… 是害怕裴獗。氤 这一封连她自己都羞愧难当的信,落在裴獗的手上…… 一字一字读来,他会怎么想? “看完了。”裴獗声音淡淡的。 冯蕴心脏悬起,百般滋味,俏丽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淡然的笑。 就那样,不带情绪地看着裴獗。 裴獗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他黑眸幽冷,不是冯蕴可以猜度的深邃。氤 但两个人的表情,却如出一辙的从容淡定。 心照不宣。 “弄虚作假。”冯蕴看见裴獗冷峻的面孔毫无波澜地转过去,缓缓吐出这句话,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抬高双臂,面无表情地将那封信从中撕开。 两片,四片,八片…… 满殿哗然。 “雍怀王!”徐永满脸震惊,伸出手,似乎想阻止。 垂帐后的端太后,也下意识地站起来,“裴爱卿不可!”氤 这不是他撕毁一封信那么简单。 是他在毁坏证物。 怎么敢? 裴獗怎么敢? 这个问题在许多臣众心里飘…… 包括敖政。 他这个前姐夫都有点不认识裴獗了。氤 在他心里,裴獗狂是狂,狠是狠,但一直克己复礼,一丝不苟地拱卫皇权。 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分明就是不把端太后和小皇帝看在眼里。 当然,他私心里不看在眼里,也无可厚非,毕竟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名正言顺的西京朝廷的主宰…… 但不是还有“一人”在上吗? 这是金銮大殿啊。 满朝文武的眼睛都看着他呢。 敖政脊背都冒出冷汗来。氤 裴獗竟平静得不可思议。 他唇角紧绷,凉凉地看着冯蕴。 “本王的爱妃,一身傲骨,岂会低三下四,作俯首帖耳之态?” 冯蕴哑然。 从裴獗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幽冷的暗光。 裴獗知道信是真的。 是事到如今,已无足轻重,还是在隐忍怒气,故作寡淡之言……氤 冯蕴猜不透。 群臣也是相顾无言。 这些王公世家,自诩铮铮铁骨,竟无一人可以忠勇地站出来,用自己的性命去捍卫皇权,以及挽回自己被裴獗踩得稀碎的尊严。 碎了。 许多东西,在这一刻,都破碎了。 碎在裴獗的辟雍剑下。 碎在裴獗那一身蟒袍玉带里。氤 终于,有人出声了。 “雍怀王这是要忤逆圣上吗?公然摧毁证物,该当何罪?” 裴獗目光凉凉扫过一眼。 是尚书仆射阮溥,大长公主的亲家,旧党之首。 在这朝堂上,也只有阮溥敢硬气地跟裴獗说话了。 裴獗道:“阮尚书,本王说了,这封信是伪造的……” 他冷冷抿唇,又抬头直视元尚乙。氤 “陛下,你说呢?” 元尚乙用力点点头,“朕……深以为然。” 在今日上朝前,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折子和信的存在,也没有想到端太后想要问罪冯娘子。 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两个都是被他当成母亲看待的人,他很慌乱,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但有一点,元尚乙很清楚。 冯娘子安分守己,更无心干预朝政,只想在花溪村,建她自己的坞堡,那样一个睿智的人,怎会是齐国的奸细,又怎会背叛雍怀王,背叛他? 元尚乙不是很懂大人的事,但在维护冯蕴这件事上,跟裴獗是一致的。氤 毫不犹豫地点头,让裴獗很欣慰。 他回头看着阮溥:“阮尚书说本王忤逆圣上,圣上说没有。那当听谁的?” 阮溥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只将目光投向垂帘。 大殿上,所有人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看向垂帘后的端太后。 尤其是徐永,眼睁睁看着最有力的证据被裴獗撕毁,他又气又急。 “殿下……”氤 他轻轻出声提示。 却不知帘后的端太后,紧张得绷紧身子,快要吓坏了。 没有人会想到,裴獗会撕毁证物。 那是他的妻子写给另一个男子的信,他怎会如此大度? 就算真的大度,可满朝文武都在这里,他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 是,他不怕。 他不怕任何后果。氤 甚至,这本身就是他的一种试探…… 裴獗有心维护他的妻子,就算有证据,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无须做得这么难看…… 所以,他当众撕信的行为,无非是给群臣,给她这个太后的下马威。 权力的巅峰,是指鹿为马,是让人明知真相,而畏不敢言。 大殿上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氤 直到裴獗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皇太后下旨,查办安渡郡都尉梁焕章,信义郡守陈珏,以权谋私,恶意构陷之罪……” 阮溥上前一步,“雍怀王,你这是在逼迫太后,淆乱视听!” 裴獗不理他,加重了语气,冷冷环视众臣。 “请皇太后下旨,将陈珏、梁焕章革职查办。” “诸位爱卿……”许是大殿上的气氛太过凝滞,好像呼吸一口,就会要人性命似的,端太后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哀家,哀家……先去更衣。容后再议。”氤 在她开口的时候,殿上还有臣工抱有希望。 兴许太后可以立起来,镇住裴獗,改变一人独大的局势。 谁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没骨气的话。 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明白。 跪下了膝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服了软,想要再强硬,比登天还难。 不知是怒其不争的叹息,还是无力挣扎的妥协,短暂的一瞬,众臣的表情连同站立的姿势都变了……氤 从面向丹陛上的小皇帝,变成了面向裴獗。 冯蕴也在看他,默然凝望。 那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就好像只凭一双眼,就可以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公然藐视皇权,他狂妄到连装都不装了…… 她不由又想起城破那日,他骑在高高的战马上,端坐凝视,看着她的小驴车,咿呀咿呀地驶出城门,驶过他的身边…… 那时他在想什么? 此时,他又在想什么?氤 这样的裴獗,不说敖政觉得陌生,连她也是陌生的。 “陛下,退朝吧。”裴獗说。 他站在众臣前方,任由无声的暗流,在群臣间流淌。 没有兵,一个人,却将刀光和杀气完完全全地笼罩在这座金碧辉煌,代表着大晋最高权力的大殿上…… 元尚乙小手慢慢地收紧,咽一下唾沫,“退朝。” 众臣惶惶,一个个低下头颅,齐齐叩拜。 可此时此刻,他们伏低的到底是龙椅上的小皇帝,还是丹陛下的雍怀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氤 裴獗:“送陛下回宫!” 众臣站定,脑子里一阵恍惚。 这江山到底是谁的江山…… 这天下又是何人的天下? 第474章 大王伺候 今日的西京城,下着雪。匜 出宫的马车,披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路从开阳门到裴府,冯蕴都没有听到裴獗说话。 她也没有什么心思过多言语,脑子里盘旋的还是那封信…… 到底是如何流出,又是如何落到端太后手上的? 冯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马车停下,她才认命地一笑。 “大王想说什么便说,想问什么就问,无须如此……” 裴獗回头看她一眼,“饿吗?” 冯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高眸子,“你说什么?”匜 裴獗道:“早食见你用得少。” 冯蕴:“那是因为忧心大王,要如何才能护着妾不受欺负……” 裴獗凝目看着她,“不错,很机灵。” 冯蕴笑一下,正要开口,便见裴獗站了起来,一跃下车,又反手来接她。 冯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生气。 但裴狗行事素来让人摸不到章程,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双眼直勾勾看着他,朝他伸手…… 裴獗将她接过来,却没有放她下地,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径直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居住的梅香院而去。匜 院子里,红梅正艳。 梅香院的由来,正是因为庭院里那几株梅花。 冯蕴其实是喜欢的。 但因为雪上梅妆,莫名对“梅香院”这个名字,有些抵触。 但这是裴府,不是长门,她懒得说什么。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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