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川来的,为何过去就不用给钱?” 孙小郎道:“云川世子是我们村的人,云川来客,不算外乡人。” 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得陈夫人生了烦厌。貞 她慢条斯理地打开帘子,看着瘦不拉叽的少年郎,不着痕迹地哼声。 “敢情这规矩,是针对我们定的?” 她挑着眉毛,一副要论个公道的样子。 不料,孙小郎眼都不眨,便点头,“是的,夫人,是娘子亲自为您定下的规矩呢?” “放肆!”陈夫人沉下脸,“你可知我是何人?” 孙小郎道:“我只需要知道里正娘子是谁就行了。” 陈夫人大喝一声,“我是你们里正娘子的母亲!”貞 孙小郎愕然地张着嘴,侧目望着旁侧的村卫董大,眉头蹙着,疑声问:“娘子的阿母不是早就亡故了吗?莫非闹鬼。” 董大道:“更不能让她进村了。” 孙小郎平静地点点头,用手上的打狗棍指着马车上的陈夫人。 “冒充里正娘子的母亲,定是心怀不轨。你们,不可进村。” 陈夫人冷笑,“怎的,交过路钱也不能进村了?” “不能。”孙小郎抬高下巴,傲然而视,“我们村只欢迎品行高尚的贵客君子,不欢迎卑劣无耻的小人。” 卑劣无耻的小人……貞 陈夫人气得心肝猛跳,嘴唇直抖。 冯梁这时探出个脑袋来,看一眼,凑到陈夫人耳边。 “阿母,他是故意的……” 冯梁在村里念过村学,知道孙家人和长门关系亲厚。 “这个孙小郎,以前便老是和长姊告我的状,害得我被长姊责罚……” 陈夫人本就存了火气,又认定宝贝儿子当初在长门上村学,受尽了冯蕴的折磨和羞辱,更是怒上心头。 “我再问你一次,让是不让?”貞 孙小郎道:“你再问一千次,也是不让。” 陈夫人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她咬牙一哼,冯府的侍从拔出腰刀,恶狠狠地指向一群村卫。 “再不让道,别怪爷爷的刀子不长眼睛!” 他们没把拿着棍棒的村卫放在眼里。 冯蕴为免多生事端,并没有给村卫配刀枪——当然,朝廷也不允许。尽管她的农具坊可以做出来,但并不想节外生枝。 这么一比较,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貞 然而,孙小郎并没有惧怕。 他是猎户的儿子,从小就跟着父亲进门历练,父亲告诉过他,在跟野兽对峙的时候,一定不能露出怯意,更不能生出后退之心,否则,野兽就会看出你的破绽,扑上来一口咬死你。 陈夫人一行,在他眼里就是野兽。 孙小郎迎着明晃晃的腰刀,昂首挺胸走上前去,举起棍棒横在身前,虎视眈眈。 “你们的刀子长不长眼睛,我不管。反正我的打狗棍,不会便宜任何一条恶犬!” 冯府侍从恼恨,当即就要上前拿人。 几个村卫齐齐冲上来,护住孙小郎。貞 周遭看热闹的人,也都大声吼叫起来。 “弃刀!来人弃刀!” “敢在花溪村持械滋事者,按村规处罚。” 他们说的村规,就贴在花溪村口的布告牌上,进出村庄的人,都可以看见。 陈夫人当然不想管什么村规。 可群情激愤,花溪又是冯蕴的地盘,她不得不按住火气,呵退仆从,然后冷笑一声。 “鸠占鹊巢,还如此得意,看来是诚心想仗着雍怀王,霸占我冯家的家业了,没这么好的事!”貞 她的声音很大,当即引来路人的驻足观看。 这阵子,冯敬廷为搞好关系,为冯蕴做了不少事,陈夫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常常觉得冯敬廷变了心。 他走到哪里跟人吹牛,再不说别的,也一定要说他闺女是雍怀王妃,如何如何的厉害…… 就好似,冯蕴就是他的骄傲一般。 这让陈夫人打心眼里不舒服,夫妻俩也没少因此发生争吵。 她哭了,闹了,冯敬廷却不像以前惯她、哄她,动不动就摔门走人,给她甩脸子…… 尤其是近日发生的一桩事,让陈夫人整颗心都慌乱起来。貞 不久前,冯敬廷帮侯准将远在江夏的瞎子母亲送到花溪村,侯准为表感谢,送了他一个年轻貌美的姬妾,他竟然……没有推拒,偷偷带回了并州安置。 被她发现以后,冯敬廷嘴上说,只当全了礼数,不便拒绝而已,无关其他。 可陈夫人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这才在气恨之下,带着当年的地契文书,找到花溪村来。 陈夫人压下喉头的苦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扬眉冷笑。 “不让我入村,看来这是心虚了。也好,我们便在村口说道说道……” 她再一次拔高了声音。 “我是你们花溪村,里正娘子的母亲,你们中间定还有人认得我,以前我常来庄子里结算,佃户们都唤我一声陈夫人……”貞 她拍了拍檀木匣子,嘴角动了动,重重哼声。 “我手上有地契文书,这里的庄子和土地,原是属于冯家的。冯十二娘自称与冯家断绝了关系,却拒不交出冯家的财产,恶意霸占,实在欺人太甚……” “今日前来,我本是想同十二娘好意相商。结果你们也都看见了,她派人将我拦在村口,不让我找她对峙,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你们来评评理。” 入村的位置,正是通往长河码头的道路,这里也有不少摊位,人群被陈夫人一说,当即停下手里的事看过来,指指点点。 阿万的煎饼摊,就在那个路口。 方才村卫拦下马车,她就注意到了。貞 闻声,气不打一处来,在长门养成的小心谨慎和一副好脾气,当即丢到九霄云外,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人群前方,指着陈夫人便是一阵大骂。 “哪来的不要脸的烂货,一张嘴就飙飙的放响屁。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是里正娘子派人拦你?” 孝道如山。 阿万不想娘子在人前授人以柄,说罢又是一声冷笑。 “劳烦夫人将狗眼睁大看个仔细。拦你的是花溪村卫,我们村民自发的。” 有人应和,“对,自发的。” 阿万出身贫寒,以前在村子里听多了妇人互相呛嘴骂人的话,活学活用,骂起人来,一句比一句狠。貞 “陈夫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才会让你嘴里的乡下人替你做主吧?上有青天下有地,要打官司找衙役,要请菩萨去庙里,要是想学那花子上门要饭,就把膝盖跪低,没人笑话。别没事找事,在这里丢人现眼。花溪村里,没人看你光屁股骑驴,一身臭酸气……” 陈夫人眼珠子瞪着阿万,气得说不出话来。 气氛凝滞片刻,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克制的笑声。 接着,一声又一声,人群爆笑起来。 “万娘子平常不吭声不出气的,不料竟是个厉害的主……” 村口摆摊做小买卖的人,都叫阿万为“万娘子”,平常看这姑娘斯斯文文的,不多言不多语,谁能料到,她骂人竟有一手绝活? 笑声不止。貞 陈夫人的脸颊涨得通红,耳根都快要烧起来。 冯梁吓得缩着脖子躲在她怀里。 冯贞更是小嘴一瘪,哇哇地大哭。 一时间,笑声,哭声,骂咧声,混着一团。 便有真正的外乡人问:“这位夫人当真是你们里正娘子的母亲吗?” 本村人赶紧帮着回答,“顶多算个恶毒继母……” 冯蕴那点私事,不说天底下尽人皆知,但凡到花溪村来的人,多少都是打听过的。一听说恶毒继母,便知道了前因后果,于是不屑。貞 “陈家的贵妇,自有良田千顷,商铺林立,冯氏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就穷成这样了吗?主母带着幼子跑到村里来抢继女的东西……啧啧,长见识。” 听到有人奚落,阿万跟着煽风点火。 “是啊,这村子里谁人不知,里正娘子当初到庄子里是何等落魄,那一砖一瓦,可都是娘子自己赚来的,有些人真是猪狗不如,老了老了,更赖了。” 她一说话,就有人忍不住笑。 陈夫人气得胸膛起伏,迫使自己冷静。 跟一个乡下贱婢做口舌之争,招人笑话。 “我自有证据。”她再次拍拍那个宝贵的匣子,“契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事抵赖不了的。”貞 阿万戏谑,“笑话了不是?看看你站的是什么地方?这是晋国,不是齐国。贼赖婆,学斑鸠跑到喜鹊家吐唾沫,腥不腥啊,臊不臊啊?” 陈夫人不想听她说话。 她身边有许多仆妇婆子都会说怪话,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 她不看阿万,撩着帘子看围观的众人。 “晋齐是盟国,那是签了契书的。” 阿万:“哟,看到没有,人家抱着香炉钵钵来,拿隔世的纸钱,念今生的经呢。” “哈哈哈哈哈。”貞 阿万一说话,就有人附和。 陈夫人被激得七窃生烟,掌心重重按在匣子上。 “冯十二娘不肯见我,我今日却偏要找她讨要一个说法。左右,给我闯进去。” 侍从应一声,当即便要扶刀而入。 孙小郎等人见状,气吼吼地拦上来,挡住他们。周围有本村的人,也涌上前来相帮,又有外乡人劝,一时间村口堵塞闹杂,不可开交。 “都住手吧。” 喧嚣声里,突然传来冯蕴的声音。貞 温柔的,浅浅的,带一丝笑,却让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冯蕴慢慢转头,看着陈氏,“既然夫人说有凭证,须得问我要个公道,那我们就坐下来,慢慢论理吧。” 她分开人群,款款走到阿万身边,看着那些持刀侍从,冷笑一声。 “来人,请陈夫人到大槐树,先执行村规,再谈其他。” 第434章 大义灭亲 “你敢!”陈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冯蕴。姼 “我是你母亲!” 冯蕴勾起一侧唇角,对邢丙道: “押过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再说。” 邢丙沉眉拱手,“喏。” 一群梅令部曲手持钢刀,气势汹汹地冲上去,陈夫人在混乱中闪躲中,失声惊叫。 “十二娘!” “冯十二娘,你疯了不成?”姼 “啊——” 冯蕴转身,头也不回。 重生后的她,不爱惯人毛病。 她之所以允许陈氏带着人在村头耀武扬威这么久,没有派部曲和侍卫营的人前来,只让村卫出面,要的就是让陈夫人自暴其短。 持械滋事,才能违反村规。 违反村规,才能在这个热闹的所在,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理所当然地处罚。 她什么都想好了,只有阿万令她颇为意外。姼 伶牙利齿,倒是个厉害的。 离开的时候,她朝阿万瞥去一眼。 阿万早已缩到了人群后面,恨不得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娘子也没有听到她那些狗屁倒灶、伤风败俗的话…… 冯蕴笑了一下,坐上肩辇。 如今的村东头已经不在过去的位置,至少往外延伸了三里地,这个村口所在,以前全是庄稼田地,现在往四处望去,全是房舍商铺…… 花溪村发展得太快了。 所以,村口离长门的距离就远了。冯蕴懒,便坐了肩辇过来。姼 肩辇悠悠晃晃地从围观的人群里经过,人群自动让到两侧,接着便有一部分人跟随过去…… 他们都想看看,冯十二娘要如何处罚她的继母。 还有传说中的花溪村规,也让外乡人好奇。 花溪村与别的村子最大的不同,在于村里人,是从五湖四海而来,不像邻近的几个村子,村里人大概就一个姓,最多不出三个姓,全是亲戚聚居…… 因此花溪村没有宗祠,也没有族群长辈,在这个迅速发展扩张的时期,靠的就是冯蕴立下的“二十条村规”,约束村人,保证了村子的正常秩序。 三棵大槐树下,阿楼早已准备好了香烛祭桌,两侧则是排列整齐的持刀侍卫,一个个威风凛凛,面无表情。 陈夫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冯十二娘会如此胆大,全然不顾伦常,以女儿的身份对继母无礼……姼 她被几个梅令部曲从村东头押着走来的时候,冯蕴已然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大槐树下。 风口上,凉风阵阵,寒意陡增。 环儿特地端来火炉,替她取暖,小满又贴心地备了个手炉,塞在她袖子里,几个姬妾也是忙前忙后,管薇亲自抱来一件氅子,披在她的肩膀上,侍候得很是小意…… 那些来看热闹的外乡人,起初以为这是小妾对主母的巴结,后来听村子里的人说了原委,才知道她们不是雍怀王的小妾。 然后错愕惊讶,目瞪口呆。 冯十二娘成天让这么多美姬侍候,真是艳福不浅啊,这天下男子,有几个像她这般得意的? 冯蕴眼看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黑眸里渐渐浮出一丝笑意,平静地看着愤怒得满脸通红的陈夫人。姼 “阿楼,将村规念一遍。” 阿楼应诺,从冯蕴背后走出来,朗声背诵。 陈夫人急眼了,挣扎着甩了甩肩膀,没办法逃开梅令部曲的钳制不说,还把绾好的发髻甩开了。 长发披散下来,配上她声嘶力竭的吼声,看上去如同颠婆。 “天理伦常,不可违背。冯十二娘,你是要逆天而行吗?我是你母亲,天下哪有女儿处罚母亲的道理?” 四周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时人讲究五伦八德,百善孝为先。姼 不以恶名,加诸父母。 父母烦事,子女代劳。 衣食供奉,温声细语。 双亲怒责,不可埋怨。 换而言之,父母就是子女的天,是子女越不过去的高山…… 虽然陈夫人是冯蕴的继母,但这世情,继父母与继子女最是稀松平常,没有区分…… 冯蕴做的事,简直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姼 莫说是一个里正,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如此。 所以,陈夫人的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 有好些人,怕冯蕴这么做会坏了名声,好言相劝,让她宽容继母…… “就算陈夫人有什么不对,可她到底是你的母亲,不可违背人之大伦啊。” “里正娘子万万要三思。” 冯蕴含笑沉默,等大家都说完了,这才扫向陈夫人那一双“你拿我就没办法”的眼睛,淡淡道: “且不说我与冯家早断了父女关系,就算我仍然认她是继母,也是要大义灭亲的……”姼 好一个大义灭亲。 陈夫人气恨得咬紧牙关。 “你就是诚心报复……” 冯蕴微笑,“你说说你都对我做了什么,让我有报复之心?” 陈夫人让她噎住,嘴唇嚅动两下,又拔高声音。 “你想侵吞冯家产业!正如你方才所言,你与你父亲早已断去关系,你因何还霸占冯家的财产。” “呵。”姼 冯蕴低低笑一声。 “陈夫人原来是搞错了,怪不得如此气愤,如此鲁莽……” 她看一眼围观的人群,漫不经心地道: “阿楼,拿我契书来。” 陈夫人带来一份房契和地契来,她也有契书? 冯蕴看穿了众人看热闹的情绪,十分配合,表情到动静,无不轻松优雅,极富松弛感。 “我的契书,是冯郡守弃城逃窜,将整个安渡郡和他的亲生女儿献给大将军以后,代职安渡郡守的贺君,亲自办理的。故而,我的庄子、田地、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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