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的馍馍,平原县君要去西京要人,这敖府又去了,怕不是要抢得打起来?” 她用的是玩笑的语气,裴獗眉心却蹙了一下。 “长姊是不落忍。”鑍 冯蕴点点头,没有回答。 “随她吧。”裴獗面色平静地说完,对冯蕴道:“敖七的事,就得劳烦蕴娘了。要是你分身乏术,交给阿楼去办,也是可行的。” 阿楼年纪不大,但做事有章程,裴獗也知道,他是冯蕴亲自调教出来的得力管家。 冯蕴摇摇头,“旁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唯独这事不能假手于人。我得亲力亲为。” 裴獗没有多说什么,再一次伸手,准备拉她。 可手没碰到,冯蕴先开了口。 “大王要是困了,先歇下。我还得陪大兄去一趟新宅,他明儿一大早就要走,我得趁着这功夫,将宅子的事情,跟他通个气。”鑍 温行溯说是万般皆随她,可到底是他的住处,很多东西还得他点头才行。 “早点睡。” 她说着再一次转身离开了。 裴獗的手,又一次落在了茶盏上,幽幽一叹。 - 冯蕴走出院落,就看到温行溯驻足在花墙之下。 叶子掉得差不多了,一片花树从繁花重重到如今的干枯衰败,看上去很是萧条。鑍 冯蕴走近,“大兄脸色看着不是太好,可是累了?要不明儿再去新宅?” 温行溯方才在走神,闻声回头,朝她温声一笑。 “不妨事,吃过饭走走也是好的。” 对修房造屋的事情,温行溯一开始就不上心。 行伍多年,他只有当初在信州置办过一座宅子——春酲院,那时也是为了方便冯蕴过来小住…… 但冯蕴为他操持忙碌,他要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倒是过分了。 所以,温行溯笑容满面地跟冯蕴讨论了一路。鑍 新宅离长门不太远,就在淳于焰的庄子西边,约莫再多走二百来步,那里原本是一片荒山林地,种不出庄稼来,旁边被冯蕴高价卖给濮阳漪后,经过一番整修,拓宽了路面,可容两驾马车通行。 如此,温行溯的宅子修建的时候,便少了修路这一途,更为便捷。 晚上都歇工了,但到处都堆放着材料,有人搭了窝棚在此守夜。 冯蕴和温行溯带着几个仆从过去的时候,路过漪园,隐隐便听到里头传来压着嗓子的哭声…… “无论如何,我都已派人去了中京,追也追不上了……母亲要罚便罚我吧……” 二人对视一眼。 冯蕴道:“好像是平原县君?”鑍 温行溯没有吭声,默默看着他。 冯蕴略微停顿一下,便莞尔笑开。 “纸包不住火,想来是大长公主知道了……走吧,我们看宅子。” 大长公主宠爱孩子,骂是要骂的,但骂过了也就过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给濮阳漪出那样的主意…… “事先不知敖家会出手,不然,我便不那样说了。” 温行溯道:“那如何能怪你?你也是诚心相帮。”鑍 冯蕴点点头,侧目示意小满上前,吩咐道:“你即刻去见县君,告诉她敖家派人去了中京,旁的,不用多说。” 至于她要怎么做,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小满应声,掉头去漪园敲门。 冯蕴和温行溯迎着守夜人悬挂的风灯走去。 品书拎着灯笼,走在前方。 光线很弱,又有漪园的灯火耀眼,冯蕴不时回头看小满那边,一不小心没看仔细,一脚踩到了排水沟里…… “小心。”温行溯下意识地伸手,堪堪接住冯蕴摔下的身子,一把将人搂了过来。鑍 冯蕴稳住身形,嘴里嘶的一声。 “坏了,我脚……崴了。” 第421章 悄无声息 冯蕴是被温行溯抱回庄子的。僚 衣裙湿了一大幅,搂抱的身影在月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朦胧而烂漫,伴着清风落叶,细腻温柔,竟有一种奇艳之态。 当然,这是温行溯的感受。 冯蕴只觉得脚痛。 不只是脚踝,脚趾在踩下去时受了力,又被碎石所伤,痛得钻心一般,这会儿碰都不敢碰一下。 但她其实不想这样出现在人前。 快到庄子,她便拉了拉温行溯的衣袖。 “大兄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僚 温行溯低头,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眉心一蹙。 这瞬间,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让他心里沉重得像呼吸不过来似的,不仅没有松手,还加重了力道。 “你怕妹夫不喜?” 一声妹夫,表明了他身为兄长的坦荡。 冯蕴再说什么,便不合时宜。 “他不会不喜,只是人多嘴杂,万一有人肚子里长出坏水,胡说八道,没得坏了大兄的清誉……” “那就好。”僚 温行溯的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身边的仆从。 “你们会胡说八道吗?” 众人吓一跳。 “禀大郎君,不会。” 温行溯低头,看着冯蕴。 “你都听到了。” 对着他凝视的目光,冯蕴突然释然。僚 她只是受伤了,兄长抱她回去,有何不可?何须惺惺作态,掩人耳目? 她动了动那只受伤的脚,又是嘶声呼痛,然后才道: “有劳大兄。” 温行溯嗯声,侧目吩咐仆从。 “你跑快些,去请姚大夫到庄子里来。” 仆从应声,小跑着离开了。 温行溯抱着冯蕴放慢了脚步……僚 他走得很稳健,生怕再次摔了她,但胳膊却格外僵硬。 手指触及的肌肤柔腻得像没长骨头,迅速在他身上形成一层密集的鸡皮疙瘩,感觉那指头不知该如何摆放。 冯蕴心不设防,双手揪住温行溯的衣襟,心里还在思忖濮阳漪挨骂的事情,一个人在走神。温行溯却需要深深吸气,才能克制住内心的涟漪…… 担心的。 又是窃喜的。 自责的。 又是幸福的。僚 他很难去形容此刻的感受。 就像偷偷躲在一个角落里窥望太阳的小兽,突然得遇一阵风,将窗户吹开,漏出一缕阳光给他…… 他想要牢牢的,紧紧的,抱住这一丝光,不肯放手。 因为一旦从掌心里流失,便不会再来。 时辰还早,天色尚未黑尽,路上遇到从村东回来的几个村人,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望过来,审视着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然后好奇地问: “里正娘子怎么了?”僚 温行溯便答一声,“脚崴了。” 村人关切起来,正说话,前方灯火大炽。 裴獗人还没有到,空气便突然变得稀薄起来。 气氛无端紧张。 他带着随从,大脚走近,手上的风灯忽闪忽闪。 走得近了,他看一眼冯蕴,将风灯递给左仲,朝温行溯伸出手。 “我来。”僚 看来去通知姚儒的人,也顺便通知了裴獗。 温行溯有些懊恼。 有一种微妙的,针扎似的痛楚,从心上碾过…… 他略微停顿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一瞬,裴獗的目光看过来。 二人四目双眼对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定住动作似的,原地不动…… 冯蕴隐隐察觉出一丝紧张。僚 “大兄。你放我下来吧。” 她碰了碰温行溯的胳膊,在裴獗锋锐的目光里,将手伸向他,无辜地道:“方才一不小心踩到沟里去了,痛死了……” 略带撒娇的语气,是谁都不忍心苛责的。 裴獗将她抱过来,视线低垂,没有看温行溯,语调淡淡,又满带关切,“下次天黑别出门。” 冯蕴唔声,苦着脸道: “还说明日去安渡城里,看看小七的宅子,这下完了,明儿醒来定是要肿成包子,哪里走得了路……” 裴獗:“那就歇两天,不急一时。”僚 两个人说着话,没有太显突兀的深情,却有一种缠绵的气息萦绕左右,外人难以融入…… 温行溯将脚步放得更慢,远远吊在他们后头。 手指间的余温还在,怀里却空荡荡的。 无端的失意感,放大了他的情绪,也放大了方才温香软玉抱在怀里的感触…… 他低头。 借着月色,看到衣裳上的一丝褶皱。 那是抱着冯蕴时被她的身子压出来的。僚 温行溯轻轻抚平,低低苦笑。 - 冯蕴被裴獗放到木榻上的时候,姚儒便拎着药箱小跑着过来了。 同来的人,还有濮阳九,以及一个小小的元尚乙。 他们是从养心斋过来的。 濮阳九是裴獗叫来的。 元尚乙是自己跟过来的。僚 冯蕴看着乌泱乌泱站在屋子里的人,顿觉尴尬。 只是崴个脚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大夫来两个,小皇帝来一个。 裴獗也没有料到濮阳九会把元尚乙带过来,不轻不重地扫他一眼,拱手行礼,让人看座。 元尚乙没坐凳子,直接坐到了冯蕴的木榻边沿,眼睛里写满担忧,小手伸出来,似是想触碰她,又觉得不合适,得体地收了回去。 “娘子痛吗?” “不痛。”冯蕴摇摇头,温声而笑,“你看,走路不专心是要受到惩罚的,我就遭了恶果……”僚 元尚乙眉头蹙起,抬头看濮阳九。 “濮阳医官,要紧吗?” 濮阳九看一眼姚大夫。 他和姚大夫是同时到达的,这个时候姚大夫已经挽起袖子准备为冯蕴看伤了,他就不便再出手。 “陛下不要担心。”濮阳九笑了笑,拣了句哪里都能用的话,安抚小皇帝。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没事的啊。” 裴獗又看了他一眼。僚 濮阳九觉得后背毛蹭蹭的,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雍怀王殿下,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刺穿才好。 姚儒替冯蕴看了看伤情,让仆从拿来一张圆凳放在榻前,又示意她将脚伸出来,搭在上面。 “所幸没有伤到骨头,我先替娘子拍打推拿,再行热敷,想来应无大碍,但筋脉有损,怎么着也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如初,娘子要吃些苦头……” 听到姚儒的话,冯蕴有些懊恼。 她最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温行溯看着她脸上的纠结,歉疚地道: “怪我,不去看宅子就没这事了。”僚 冯蕴笑了起来,“明明是我一时兴起要带你去看……大兄明日还要早起,快回去歇了吧。我没什么事的。” 温行溯抿了抿唇。 他很想留下来,亲自照料她。 就像小时候她受伤时那样…… 腰腰的身边,亲近的人,只有他。 可今时到底不同往日…… “好。”温行溯应声,朝屋子里的小皇帝和其他人,一一行礼告辞,退了下去。僚 裴獗抬头,看到他落寞的背影。 冯蕴转头看元尚乙,“时辰不早了,阿元也回去吧,别让林女史久等……” 元尚乙嘟了嘟嘴。 他很想留下来。 可目光接触到裴獗的视线,又打起了退堂鼓。 最后,他乖顺地点点小脑袋,站起来跟着董柏回养心斋。 濮阳九等到姚儒将冯蕴的伤情处理好,也准备偷偷摸摸开溜,不料刚走出房门,裴獗就跟了出来。僚 “老天!悄无声息的,你要吓死我?” 濮阳九恶人先告状,拍着胸膛扭头瞪他。 裴獗冷眼示意他,“过来。” 他走到回廊的屋檐下,长身而立。 濮阳九嘴唇微抽,磨磨叽叽地跟上去,压着嗓子道:“大晚上的,找我说什么私房话?” 裴獗道:“让你备的药呢?” 第422章 夫妻夜话 濮阳九想到他近来住在花溪,了然地眯起眼睛笑,表情贱贱的,“早给你备好了,等着。”菜 他去了养心斋的住处,回来手上多了个青绸布袋,塞到裴獗的手上,笑得诡谲。 “慢慢用,不够再找我。” 裴獗拉开布袋的系绳,发现里面有两瓶珠媚玉户,再无其他。 他微微沉眉,没什么好气。 “我用的药呢?” 濮阳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眉心蹙在一起,上下打量他。 “你要用什么药?哪里不舒服?”菜 裴獗面无表情地扫视他一眼,濮阳九便在这灼人的眼风中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治疗阳燥之症的药物。 濮阳九很是意外。 “你停药这阵子不也过来了,为何还要用药?是药三分毒,有现成的药不用,找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很早以前,濮阳九就告诉过他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多找几个妇人,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他舍不得冯十二娘吃苦,还是会偶尔服用药物,但药量一直在慢慢减少,一度停药到现在…… “别废话。”裴獗没什么耐心,伸手,“药来。” 濮阳九僵在那里,“我以为你已经无须再用药物,尚未来得及准备,你等我两日……或是我现在给你开个方子,先吃着?” 裴獗道:“不用。两日后给我。”菜 他点点头,一声告辞,掉头就离开了。 濮阳九看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满脑子的疑惑忽然就解开了。 冯十二娘崴了脚,这是心疼娘子? 他摇头失笑,“裴妄之啊裴妄之,你也有今日。哼!” - 裴獗回屋的时候,冯蕴正坐在榻上擦护脸的脂膏,环儿端着铜镜,佩儿端着托盘,小满一边监督她们,不要弄到娘子的痛脚,一面出嘴巴夸娘子好看,眉好看,嘴好看,鼻子耳朵哪里都好看…… 冯蕴让她夸得笑不可止。菜 “怪不得人都喜欢听好的呢,我突然就觉得啊,你嘴这么会说,是时候找婆家了……” 环儿和佩儿都低低笑了起来,托盘上的脂膏盒子不住地抖。 小满更是满脸通红。 几个人在屋子里,常常拿她打趣,她又最是大量,从不计较,所以便习惯了…… 然而,冯蕴眯着眼睛拍完额头,睁眼就看到裴獗站在那里。 她一怔,示意小满几个先下去,又笑着对裴獗说道: “大王去洗洗早些睡吧。”菜 裴獗在木榻边坐下,手握上她的脚腕,察觉到她紧张地往回收,微微沉声。 “别怕,我帮你揉揉。” 冯蕴不是怕,是身体对痛处的下意识保护。 她不再动弹了,就那样看着裴獗,在她的脚踝轻捏。 出乎意料,居然很舒服。 冯蕴破了皮的伤,在脚趾上,脚踝只是扭到了筋骨,发青红肿,有人轻揉慢捏,有一丝痛,又很舒服,令人欲罢不能。 “没想到大王会这一手……”菜 她仰着身子,后背靠在软垫上,放松身体由着他捏。 裴獗没有说话。 她玩笑相问:“哪里学来的闺中密术?” 裴獗抬高眼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战场上,并不时常有医官。脱臼断骨都得自己来,在军中的日子长了,见多了,自然便会。” 冯蕴收住笑容,表情严肃了几分。 “你十几岁便投身行伍了?”菜 裴獗道:“更早。应当说,我生于行伍,长于行伍……” 冯蕴轻轻喔声,一副闲扯家常的语气,“裴老将军也真是舍得,那么大点的孩子在营里,得吃不少苦吧?” 裴獗再一次抬高视线,看着她,“蕴娘该换个称呼。” 冯蕴笑一下,“只是习惯了,并无不敬之心。大王不要误会,在老将军面前,我肯会恪守礼数,周全行事,不会给你丢人的,放心吧。” 裴獗目光不着痕迹地挪开,低垂着眼,继续为她按捏。 “好了。我舒服点了。”冯蕴脚往后收,微笑道:“大王也累了,去洗洗睡吧。” 裴獗嗯声去净房。菜 冯蕴自己居住的地方很是讲究,净房里干净整洁,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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