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了她片刻,睫毛轻颤。 “是儿的错。是儿不孝,害阿母担心……” 大长公主眼泪都要夺眶了,闻声又生生憋了回去。 濮阳纵从小到大,可以说闯祸不断。大长公主也不会一味的护短,总归要有一个说法的。因此,道歉的话,他不知说了多少,换着词,换着花样,大长公主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篃 从不当真。 可这一刻看着濮阳纵眼睛里的泪痕,她却听到了从未有过的真诚。 “纵儿……” 大长公主握住他的右手。 “你会好的。往后,阿母再不为难你了。你不想做的事,便不做……只要你身康体健,阿母便知足了。” 濮阳纵嘴角微微一扯,挣扎着似乎想起来。 大长公主赶紧扶他,他却推开了母亲,自己撑着坐直身子,说得满是认真。篃 “往后还请阿母严加管教,指出儿的不是,鞭策儿,敲打儿……” 他垂下眸子,喉头竟是哽咽。 “以免儿子误入歧途,再交损友,害了自己不说,也丢阿母的人,让阿母背许多骂名……” 这些日子在花溪村,他其实反省了很多。 而所有的顿悟,在断指到痛得晕厥那一刻,到达了极致…… 很多时候,大长公主都是因为他和濮阳漪才落下的诸多不堪…… 她疼爱孩子,也护短。篃 而他这辈子闯得最大的祸,就是小界丘那次,跟着元铿上山,碰上冯蕴…… 要不是得罪冯蕴,得罪裴獗,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儿以前当真傻得可怜。” 他苦笑一下,在母亲面前,低头认错。 “其实后来想想,元铿撺掇我和曲封他们去小界丘寻宝,就没安好心……他和邺城定然早有往来,去小界丘,嘴上说寻宝,想找的,就是矿山。” 那时候冯蕴的矿山尚未正式动工,但已经有消息传出去。 濮阳纵气得眼圈发红。篃 “我们把他当兄弟,他却把我们当傻子。曲封丢了性命,王绍和樊越他们也被淳于焰打得遍体鳞伤,而我……” 他低头看一眼包扎的手指,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眉心蹙了起来。 “这便是教训。” 这是大长公主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真情实感…… 恨不能成才的儿子,突然就开了窍。她眼含热泪,一时间不知该心疼孩子,还是该感到欣慰。 “也怪阿母,没能早些识破他的狼子野心……”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难得的掏心窝子。篃 不消片刻,马车便到了长门庄外。 这里距离濮阳漪的宅子还有一段距离,但濮阳漪就等在这里,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待马车一停,就扑了上来。 “阿母,哥哥……” 大长公主看到女儿,又悲又喜。 濮阳纵看到妹妹,却是反常的和气。 “妹妹快带母亲回去歇息,母亲一宿未眠,身子虚着呢……” 濮阳漪察觉到了哥哥的态度变化,但没有多想,掉头就让侍女为车夫指路……篃 大长公主却道:“不急,和大王王妃说一声。” 冯蕴的马车在大长公主后面,这时才堪堪到达。 她也是缺了觉,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便倒在裴獗的怀里睡着了。 听到周遭的嘈杂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深邃的视线。 “到了?” “到了。”裴獗看一眼帘子,“大长公主在等。” 冯蕴打个哈欠。篃 住得这么近,这些礼数为什么就不能免了呢? 冯蕴在村子里住惯了,习惯懒散,太过正式就觉得累。 但她没有说什么,在小满扶她下车的刹那,脸上已然换上得体的笑容,走到大长公主的车驾前,行了一礼。 “殿下不必跟我客气,我在村子里自在惯了,平常都没有礼数的。往后,大家都要舒舒服服的才好。” 大长公主笑了一下,看着远近围观的村民,好像半点都不惧怕雍怀王,对王妃更是亲近得像自家亲戚似的,不由感慨。 “王妃说得是,本宫也该入乡随俗。” 她声音未落,一个妇人带着个少年走了过来。篃 一个是姚儒家的汪嫂子,另一个是孙家小郎。 一个拎着篮子,篮子里装着用米糠垫着的鸡蛋。 一个背着背篓,篓子里装着大半背篓草药。 汪嫂子将背篓放下来,抓一把草药,笑盈盈地道:“大长公主殿下,这些草药是我家老姚吩咐我去界丘山上采来的,新鲜着呢,说是熬了给郡王喝,有利伤口长肉,让指头快点活过来……” 她说话爽朗,上前福了福身,将篮子交给侍卫。 另一位孙家小郎,则是十分局促,紧张得脸颊都涨红了。 他行了个礼,没敢去看大长公主,只是对着自己篮子里的鸡蛋说话。篃 “这是我阿父在山上打猎遇到的野鸡下的蛋,听说这东西比家养的鸡下的蛋吃了更补人,我特地拿来,拿来……给濮阳先生补一补……” 孙小郎没有称郡王,却是称濮阳先生。 因为…… 他确确实实是濮阳纵的学生。 虽说濮阳纵在村学的时间不长,可每日里被严格管束着,也是早起晚睡,比他自己读书的时候还要用功很多。更何况,第一次当人家的先生,教书育人,他也确实有那么几分新奇感,也就上了点心…… 但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连钱都没有的便宜先生,居然会有学生孝敬…… 孙小郎声音未落,濮阳纵就好似忘了身上的疼痛似的,猛地一下拉开帘子,看着面红耳赤的小郎,露出满脸的微笑。篃 “你的心意,先生领了,但你家也有长辈,拿回去吧,给你阿母吃,多孝顺阿母……” 大长公主听得唇角弯了起来。 孙小郎却连连摇头。 “不不不,是阿母让我拿过来的,阿母说,我们没出束脩,却能得到先生指点课业,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万万不可怠慢了先生……” 濮阳纵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美。 他越发觉得,花溪村没有白来…… “那……就收下吧?”篃 他略带几分得意的瞥一眼大长公主,又重点看了看濮阳漪,刚示意侍卫去接,突然马车后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濮阳先生……” “濮阳先生……” 紧接着,让濮阳纵和大长公主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一群大小不等的孩子,拿着各家认为拿得出手的礼物,朝马车拥过来,全都是要看望“先生”的孩子。 侍从也很震惊。 手扶在刀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篃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侍卫退下。 于是那群“不知礼数”的学生便冲到了车前,献宝似的喊着先生,说着关切的话,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对他的担忧。 濮阳纵收了孙小郎的鸡蛋,又不好不收别人的,只得一个一个应着,说了很多客套话,收下礼物。 临走,他还煞有介事的道:。 “以书为宝,以学为业,你们要好好学习。听见没有?” 众学子齐声应答,朝他鞠躬。 “知道了,濮阳先生!”篃 齐齐的声音,听得濮阳纵耳朵发烫。 长这么大,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纨绔,即使母亲对他好,妹妹敬重他,心里对他也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包括他自己,混吃等死,也没有对自己抱有半分期待。 可这一天,他收获了很多礼物,得到了无数的认可…… “阿母……”他用右胳膊抱着一堆礼物,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深深吸气,“我好快活。” 第416章 没安好心 大长公主头一天来花溪村就得了个好彩头,儿子女儿如今又跟他格外亲厚,除了忧心濮阳纵的手指,旁的那些糟心事,好像一夕之间就放下了。簓 她当日就差人回太平园,取来一套头面,用一个鎏金嵌玉的首饰盒子装着,一并送到长门。 冯蕴打开盒子,双眼当即一亮。 她出自世家,上辈子还做过南齐皇后,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可还是被这一套头面的贵重惊住了。 “大长公主可真舍得出手……” 小满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我的老天爷,好美……这得值多少钱……啊不,这得值多少个小满?” 冯蕴瞥她一眼,放回去,“收起来吧。” 小满喜滋滋应下,伸手抚摸一遍,这才抱着盒子放入库房。簓 冯蕴尚不知濮阳纵的“脱胎换骨”,受了这么重的礼,当然得有所回应。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便让徐嫂子带着一群仆役去了濮阳漪的庄子,除了送上自家种的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把濮阳漪那个院子周围的闲地,都种上了菜…… 大长公主自小晋宫长大,没有庄子上生活的经历,起初是有些排斥的,濮阳漪把庄子都修好了,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岂料,住下来才发现这里仿若一个全新的世界。 新建的宅子比她想象的更为干净整洁,就连她起初最担心的蚊虫鼠蚁和如厕不便,都有很好的解决…… 濮阳漪看母亲满意,自己也骄傲。 “弄得不错吧。这些啊,全是阿蕴的设计。”簓 大长公主听完女儿的诉说,讶异片刻,对冯蕴更是刮目相看,“此女了得,你多同她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扭头: “你跟那个温将军,如何了?” 濮阳漪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 “我一厢情愿的事情,阿母就别再提了。让人嚼那些舌根,没得坏了人家温将军的名声。” 大长公主看她一眼,换上笑容。 “好好好,不说,你陪我去村子里转转。”簓 在村子里,随处可以听到人们对冯蕴的赞誉。 一个女子可以做到这般,大长公主不禁觉得惊奇,不可思议。 身为一个手执权柄的大长公主,其实在裴獗先斩后奏并州娶妻,和李宗训三番五次的斗法时,她就派人调查过冯十二娘。 可以说,在安渡郡被献给裴獗以前,她除了姿色过人,并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甚至有人说她为人木讷愚钝,配不上萧三郎。 冯十二娘名声在外,但贬多于褒……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许多人对冯蕴有了重新认识后,共同的疑惑。簓 但冯蕴自己却知道,她所谓的“能干”,其实并不稀罕。 是上辈子的教训,是死过一次的力量。 是阿母的言传身教和那数量庞大包罗万象的书籍。 促使她成为了如今的冯蕴…… - 贺洽父子带着文慧,一家子便是这天到花溪村来的。 他们带着大件小件的礼物,拜访冯蕴,也看望大长公主和濮阳纵。簓 贺洽去濮阳漪居住的“漪园”拜见大长公主时,文慧和贺传栋便留在庄子里。 有一阵子没见,文慧的脸长得圆润了一些,笑容满面,看样子婚后过得不错,拉着冯蕴便说起家常。 冯蕴问:“你那婆婆被送离安渡,就当真没有回来?” 文慧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将笑容隐去,压低嗓子说道: “也不是她不肯回,是公公不肯。说要她好好反省,想明白了再说……” 冯蕴琢磨一下,这已经有段日子了,看来贺洽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给贺夫人一点难堪。 “那杨三娘子呢?眼下如何了?”簓 文慧摇摇头,“我不很知情,那个宣平侯自贺府家宴晕厥,便生癔症,浑不记得那些事,杨三娘也守口如瓶,如何审讯都不肯认,见人就说她腹里的孩儿,是我家郎君的,牢狱里都传遍了。说得多了,真有那些耳根子软的,相信她的话……” 说到这里,她眉目便黯下来。 “咬不死人膈应人。这是个宁肯害死自己,也要让旁人不舒服的主儿,在那刺史府大狱里待着,这样久都不肯吐口……哼!竟是让人生出几分佩服来。” “你可别急着佩服人家。”冯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她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咬死不认罪,说不定还能凭着杨家的姻亲和肚里的孩子,求得一丝生机。一旦吐出真相,那可就什么都完了。你当她没想明白吗?” 文慧笑了笑,“娘子说得也是,这个妇人怪精明,算计得明明白白,差点就着她的道儿呢。” 冯蕴淡淡抿唇,没有言语。 有时候太过聪明,才会干蠢事。簓 她和文慧在内宅里说了许久的话,贺传栋便像回妻子娘家的女婿似的,在庄子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到贺洽从漪园回来。 冯蕴摆了茶水在花厅,请贺洽父子入座。 今日裴獗不在,只有她一人出面接待。 冯蕴没有提方才和文慧讨论的事情,不料贺洽却主动说起。 “那杨三娘子肚子越来越大了,一直关在狱中也不是个办法……” 他看了看冯蕴的脸色,叹息一声。 “她对贺府不安好心,可拙荆对她甚是疼爱,腹中胎儿也是无辜……”簓 冯蕴看他绕着弯子说许多,不说重点,低头饮一口茶水,难以捉摸的笑了笑。 “大长公主当日将此事交由刺史君处置,刺史君便做得了主。怎么想的,怎么做就是。” 冯蕴是个温和娴静的人,至少在外人眼里如此。 贺洽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脾气。 可那双柔美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笑,此刻落在身上,他却觉得寒芒在背,额头隐隐有些浮汗。 “方才在大长公主那边,也曾说到此事。大长公主的意思,事情过去这么久,不宜再拖……” 顿了顿,他看冯蕴没什么表情,心头陡然一紧。簓 “宣平侯世子死亡,宣平侯癔症不治,宣平侯夫人也是多次求到太平园和刺史府,想保住那孩子……依我看,他们也算是遭到了报应……不如将杨三娘子交给宣平侯夫人,待她静心安胎,产下麟儿再说?” 冯蕴对他的想法,毫不意外。 别看那个贺夫人被贺洽撵回了娘家,可是,贺洽还是念着夫妻情分的,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更何况,宣平侯夫人当初能求到长门来,当然没少往大长公主府、刺史府走动。 侯夫人也是名门出身,有头有脸的人物,天天闹腾,事情也不好看。 冯蕴平静地道:“刺史君拿主意就是。” 贺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心里有稍许不安,垂着眼拿起茶盏,轻抿两口,这才一叹。簓 “那先就这么办吧。” 冯蕴笑着点头,没有多说。 贺洽看了看陪坐在侧的贺传栋小两口,脸上又流露出笑意,说了几句小夫妻恩爱美满的逸事,对冯蕴这个“娘家人”,甚是尊重。 末了,文慧说在庄子里住两天再回府,贺家父子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堆礼品,告辞离去了。 次日早上,冯蕴就得到消息,杨三娘子在刺史府大狱被宣平侯夫人接走了…… 文慧听她说起,抿了抿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冯蕴知道她的心思,不然也不会特地留在长门小住。簓 这是需要给贺家一个姿态的…… 但她不愿文慧纠缠在这些破事里,于是梳洗罢了,便邀她同行。 “今日有一批煤球要运出村,我得去看看。横竖你在庄子,陪我走走吧。” 文慧自是无不应允。 两个人带着几个仆女刚出门,管薇和阿万就从房里出来了,看管薇的模样是精心打扮过的,阿万倒是素净,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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