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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好走。” 剑光一闪,元滔突然失声痛呼,身体软软地栽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几乎就在这个刹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云霄。皩 声音不是在冲突的桥这头,而是元铿所在的桥那头。 铁石心肠的元铿,在父亲倒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拉开半幅帘子,探头来看…… 也是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埋伏在侧的北雍军神箭手,一箭射穿了元铿的咽喉。 第410章 心灰意冷 鲜血从颈间汩汩流下。贈 元铿僵直着身体,瞪着双眼再也张不了嘴。 “动手!” 敖七率先拔出环首刀,双腿一夹马腹,策马冲上前去。 在他身后,一群赤甲军士兵如同浪潮一般,顷刻间便滚滚围上了元铿的马车。 这次元铿东逃,只带了两个儿子和约莫十余个随从。 随从看着冲上来的北雍军,早吓破了胆,不待敖七动手,便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秋风料峭。贈 元铿的鲜血溅在马车上,一团污漕。 他的尸休就那样前倾着,好片刻才慢慢地倒在车壁,头垂在窗口,鲜血流淌下来如同小溪。 “啊——我的儿——” 荥阳惠王元滔方才被裴獗踹翻在地,痛得惨呼出声,整个人几欲晕厥,半晌都爬不起来。 听到桥那头的动静,这才意识到什么,慢慢回头去看,发出一道长长的尖叫。 马车被敖七用力撬开,濮阳纵浑身是血地被人扶下来,大长公主看得双眼赤红,失仪般当众飞奔,用力扶住他。 “纵儿,我可怜的纵儿……”贈 濮阳纵面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声音更是有气无力。 “阿母,我没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 大长公主握住他的手腕,低头看去。 左手食指和中指,从关节处齐齐断去,可见白骨,看得她脑子发晕,当即落下泪来。 “都是阿母不好,阿母不该责罚你,不该让你去花溪村……” 濮阳纵脑袋低垂着,将头靠在大长公主的肩膀上,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贈 “……不怪阿母……花溪……除了吃的不好……其他……都很好……” “纵儿?”大长公主感觉到肩膀上的脑袋越来越重,紧张地唤他。 濮阳纵想回应母亲,奈何但眼前发黑,慢慢地软跌下去,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纵儿!纵儿!”大长公主高声呐喊,“快,医官呢,医官呢。” 一个拎着药箱的男子,飞一般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在营救之初,便有人从石观找来了大夫,可冯蕴看着他紧张为濮阳纵止血的样子,却皱了一下眉头。 “殿下。”贈 她慢慢走到大长公主的身边,声音淡淡地道: “将断指包好,速去找姚大夫,或许还有机会接上?” 大长公主混沌的脑子像是撕开了一抹亮光,经冯蕴的提醒,突然变得清明。 对啊! 还有姚大夫。 虽然她对断指可以接上存疑,可那个姚大夫医术高明,尤善外伤,这时去找他来治,再好不过…… “快!快马去花溪村请姚大夫……不不不,我们即刻将郡王送到花溪村……”贈 “殿下。”冯蕴看她乱了分寸,全然拿不定主意了,又建议道:“两头来去都耽误工夫。不如快马去请姚大夫到石观县?” 石观县? 大长公主眼睛一亮。 双方到石观县会合,确实节约时间。 她点点头,急切地道:“按王妃说的办,还不快去!” 随从应声。 冯蕴又告诉他:“记得对姚大夫说清原委,带足所需药品。”贈 “小人明白。”随从急急翻上马背,吆喝一声,眨眼间已疾驰而去。 大长公主这才转头,脸上浮现出苍白的笑容。 “多谢王妃提醒。” 冯蕴一笑,“殿下客气。我就出个嘴,不值当什么。” 她越是谦逊有礼,大长公主越是觉得耳朵发烧。 “方才我气急攻心,失了分寸……” 她指的是方才跟裴獗发生的不愉快。贈 冯蕴微微一笑,知道她介意的不是自己,而是裴獗的想法,笑容可掬地摇摇头。 “小事,大王不会往心里去的,殿下先送郡王去吧。” 大长公主朝她行了一礼,招呼侍从扶着虚弱的濮阳纵上了马车。 通惠桥的人群,在陆续散开。 冯蕴淡淡地瞥一眼四周,回到裴獗的身边。 “你是故意激怒大长公主的?” 裴獗嗯声,面色冷漠。贈 “断指当真可接?” 冯蕴微微一笑,“我也只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究竟行不行,得问姚大夫了。” 裴獗深深看她一眼,拉了拉她的胳膊,走到一侧。 通惠桥上,十几个被反剪双手的元铿侍从被押解过来,荥阳惠王也在这时捂着胸口爬起来,恰好来得及看到元铿的尸体,被两个北雍军士兵抬着,放到了他的面前。 “儿啊……”元滔整个人扑倒在元铿的身上,恸哭不止。 王府来的随从,也跟着抹眼泪,如丧考妣。 裴獗面无表情地走近。贈 “惠王节哀。” 荥阳惠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肿不堪,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十岁。 “你杀了我的儿子,是你,你杀了我的儿子……”他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喃喃着,双手撑地,慢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用力扑向裴獗。 “我跟你拼了……” 裴獗一动不动。 元滔的胳膊,已然落在了左仲的手上。 他没有对这位荥阳惠王有半分礼数,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便扯到身后。贈 元滔再次软倒在地。 “你杀了我吧……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裴獗,你有种就杀了我……” 他泪流满脸,一脸颓意,好似当真心存死志。 裴獗沉默片刻,突然弯腰,双手重重地捏住他的肩膀。 元滔当即变了脸色。 裴獗再用力。 他啊的一声痛呼,两条手臂无力的垂下,嘴唇不住的颤抖,磕磕巴巴地道:贈 “痛痛痛,痛啊……雍怀王……饶……饶了我……” 裴獗冷冷盯住他。 直到元滔额头浮出一层冷汗,这才慢慢松开手,冷冷道: “这点痛都受不住,还想死?” 元滔垂着眼皮,面如土色,“给我个痛快吧。求你。” 裴獗接过纪佑递来的巾子,抿着嘴唇擦了擦手,慢声道: “押回安渡。”贈 侍从应声:“喏。” 北雍军军纪严密,现场鸦雀无声。 冯蕴转身,刚准备上马车,就见敖七慢慢打马过来, 一身甲胄的敖小将军英气十足,眉目间似乎添了些不同往日的严肃。 “末将见过大王,王妃。” 他一跃下马,朝裴獗和冯蕴一一行礼,周全而谨慎,一言一行,寻不到丝毫差错。 这样的他也是曾经的敖政、裴獗,乃至冯蕴希望的样子。贈 有距离,有界限,恪守本分。 可当真看到敖七变成这样,冯蕴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坦然。 裴獗道:“今日你处置得宜,回头为你请功。” “多谢大王。”敖七抬手行礼,驻足片刻,又道:“天色已晚,二位是要返回花溪村吗?” 从这里到花溪尚有不远的距离,来时已是疲惫,再星夜赶路,裴獗怕冯蕴吃不消。 “今夜去石观落脚吧?” 他侧目望着冯蕴,言辞间有询问之意。贈 冯蕴颔首轻笑,“凭大王安排。” 裴獗嗯声,又听敖七道:“那末将即刻护送二位前往石观。” 说着,他便翻身上马。 冯蕴看裴獗一眼。 裴獗道:“你带人回营,我这边有左仲纪佑他们,不妨事。” 敖七侧目看向冯蕴,迟疑一下。 “我还是送阿舅一程吧。”贈 一声阿舅破了僵局,也让裴獗无从拒绝。 这边是赤甲军的驻地。 于公,主帅过来,敖七迎来送往是礼数,于私,外甥送舅舅舅母一程,更是天经地义。 - 三个人带了二十余轻骑,从通惠桥出发,慢慢赶往石观。 在他们到达以前,敖七便差人去了驿站,将房屋收拾了出来。 驿丞早早备好饭菜,出门相迎。贈 在路上,敖七很是沉默。 整个人看着也较往日从容,好似一夜间就换了个人似的…… 吃饭的时候,他突然举起杯。 “以茶代酒,敬舅舅舅母。” 冯蕴呼吸顿时一滞。 她微笑着举杯回礼,没有多说什么。 裴獗没有去拿杯子,静静回视,沉静的目光里,似有一抹锋利的寒芒隐隐闪动。贈 “有事说事。” 敖七从小敬畏阿舅,裴獗在他面前有天然的威慑力,换往日裴獗这般拉下脸,他早就紧张起来。 兴许是真的长大了,他此刻,平静如许,唇角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阿舅,我的婚期定好了,腊月头,初八日。阿母说,在西京办也麻烦,不如就将婚宴定在安渡,还让我问问阿舅的意思。” 冯蕴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一个刹那间,她从敖七的笑容里,读到了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第411章 痴恋之人 驿馆垂帘轻摆,发出簌簌的声响。渕 烛台上的灯火噼啪一声,爆出一丝耀眼的火花。 时间静静流淌,有好一阵,没有人说话。 裴獗隔着木案看了敖七许久,轻抚酒盏,眉梢轻动。 “你阿母未曾来信说与我。” 敖七道:“事情尚未定下,不便告知阿舅。” 裴獗眉头微微蹙起,双眼半眯。 “想好了?”渕 简单三个字,却似蕴含了无数的情绪。 敖七心头一痛,说不出的难受,那种排山倒海般袭来的难堪和伤感,让他有好片刻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最敬爱的阿舅,他本可以在他面前大哭一场,诉说心事,可偏偏,他痴恋之人,是阿舅的女人…… 敖七有时觉得自己十分不堪。 有时,又觉得自己没错,只是运气不好,比阿舅晚了一步…… 他喜欢冯蕴时,她还不是舅母。 敖七端起桌上的茶盏,用力喝了一口,喉头发出咕的声响,做出十分畅快的模样,润了润喉,才绽放出一脸的笑容。渕 “家中二老满意,我也就满意。” 裴獗问:“哪家的?” 敖七之前和崔家四娘子有过婚约,但李宗训东逃邺城,当晚中京城混乱一片,崔家父子来不及带走家眷,在北雍军的追逐下,随李宗训大军撤离了中京。 留下来的崔家人,男丁十四以上皆斩,十四以下的男丁和妻妾女郎等,一律籍没为奴。 崔四娘子也不例外。 她本是名门贵女,未来的人生一眼看得到头,嫁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平平顺顺。 谁会知道突生波折,因父兄的缘故受到牵连,一朝为奴。渕 她已是奴籍,自是不能再嫁敖将军,婚事也就没有人再提及。 崔家出事以后,敖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都是来为敖家郎君说亲的。 如今的敖家,已非熙丰和兴和两朝的时候可比。 一门鼎盛,父子高官。 敖政贵为丞相,家世显赫。 敖夫人是雍怀王的长姐,关系亲厚。渕 敖七身领赤甲军,能征善战,仪表堂堂。 可以想象,他会是多少世家贵女心里的如意郎…… 只要他愿意,可以在西京随便挑一个中意的。 然而,敖七平静一笑,却回应道: “黑背峡谷那个,马合部大酋的女儿。” 裴獗定定看他,久久不语。 马合部那桩亲事,是敖七为了救他,无奈应下的,渕 如果敖七因为一个承诺,便搭上了自己的姻缘,他这个做舅舅的,很难释怀。 “小七。”裴獗道:“我已收复平城,戎州在手。北戎不敢来犯……” 换言之,形势所逼之下答应的亲事,本是儿戏。 只要敖七不肯,这门亲事便做不得数了。 要不然,马合大酋也不会事过这么久,只捎来一些当地的牛羊肉干,以示友好,提都没提让敖七去娶他的女儿。 对马合部来说,只要维系着这种亲密友好的关系,其他部落便不敢欺他,他们就足以在苍岩山下生存。 这些,敖七都知道。渕 在今日以前,敖政和裴媛也曾如此说过…… 但敖七拒绝了。 “君子一诺,不可相违。这是阿舅教我的。” 他再次端起茶盏,用一种近乎低哑的声音,淡淡地道:“阿舅无须为我操心了,只管到时来吃喜酒。” 又望一眼冯蕴,“舅母别忘了,给我备个大礼。” 以前他尚在冯蕴跟前当小侍卫的时候,天天捉鱼孝敬,就曾玩笑过,等他来日大婚,让冯蕴备上好礼,就算是回报。 这事裴獗不知道。渕 但冯蕴记得。 她笑了下,“一定会的。你喜欢什么,写一份清单,我如数备好。” 敖七眉梢一扬,“也没什么别的想要,要是能把鳌崽给我,就好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 鳌崽是冯蕴的心头肉,怎么可能给他? 冯蕴笑道:“你休沐时到花溪来,鳌崽陪你。” 敖七道:“过三五年,他就该忘记我了。”渕 声音哑淡,莫名心酸。 人世间有多少情分,能熬过三五年的? 冯蕴浅浅抿一下嘴唇,露出一个笑容,“鳌崽好福气,这么多人喜欢他。”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裴獗始终静默,等冯蕴第三次拿起茶盏,又放下去,他亲自起身,替她的空杯子里续上茶水。 冯蕴微惊,朝他笑了下。 杯盏已经空了,可她每次说完话,都下意识去拿一下…… 原本是无意之举,她并没有注意到。渕 可潜意识暴露出来的是她对敖七的事,略显局促…… 不该这样。 冯蕴稳了稳心神,笑道:“有劳大王。” 裴獗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驿站的伙食简单,唯独酒水尚可,裴獗在席间很是沉默,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 而敖七,许是对上次在花溪村醉酒的事,心有余悸,今天夜上,他滴酒未沾。 “家里为我在安渡置办了一座宅子,我也没工夫过去,父母又远在西京,不知可否麻烦舅母,帮我捯饬捯饬?”渕 父母不在身边,请舅母来操持,说得过去。 可这座宅子是为敖七新婚准备的。 也就是他的婚房。 敖七让冯蕴来帮他布置,很难说没有别的心思…… 裴獗垂眸,端起酒水慢饮。 冯蕴想了想,平静地道:“我自己的婚事,也办得草率,实在不知那许多的礼数,怕有不周……” 说罢她侧目望着裴獗,谨慎的样子。渕 “不然你让大姐把身边的管事妈妈派一个过来?” 裴獗:“好。” 敖七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望,续了一杯水,仰脖子一口饮尽,然后重重放下。 “看来舅母对我,多有不满。” 冯蕴笑道:“这从何说起?” 敖七轻轻哼一声,“濮阳漪修宅子,舅母帮她出图纸,拿主意。温将军修宅子,舅母更是亲力亲为,唯恐有一点不周之处,怎么到了我这个大外甥,只是料理布置,舅母就万般推托?” 牙尖嘴利啊这是。渕 冯蕴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让她为难。 当着裴獗的面,她是该应,还是不该应? “你应下吧。”裴獗脸色淡淡,慢条斯理地说道:“小七一人在安渡,你我正该多照顾些。” 说罢又严肃道:“但有一点,你舅母身子不好,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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