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淶 “今晚很好。” 裴獗嗯一声,“什么?” “你,我们。”冯蕴凑到他的耳边,夏虫叽叽般低语几句,说她喜欢的那些好的感受,说抛开情爱后他带给她的那些头皮发麻的畏惧、紧张和疯狂的快乐。 黑夜遮掩下的半夜絮语,听得裴獗身子都绷了起来,呼吸渐渐重了,用力捏她一把。 “不想睡了?” 裴獗事后的嗓音很是令人遐想,如寒潭深流,沉静悦耳…… 冯蕴听得耳朵发热,压着心窝里怦怦直跳的情绪,连忙背过身去,离他远着些,拉上凉被。淶 “歇了。大王安寝吧。” 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 他只是慢慢挪过来,像一张有力的大弓,松松地搂住她,呼吸浅浅落在她的后颈。 冯蕴张嘴想说点什么,咽回去。 累出一身酸软和满足,褪去上辈子的悲情所带来的潜意识猜测,还是身体最诚实。 她笑了笑,温柔而依恋地靠过去,扯了一条胳膊压在颈下当枕头,静静阖上眼睛思考。 原来她也是容易受挑拨的人。淶 因为金戈一句话,就对裴獗生出了怀疑…… 她看到的,听到的,谁知是不是萧呈想让她看,想让她听的?金戈迫于无奈下的投诚,又会不会是萧呈的反间计? 她不能太相信人,也不能太自信。 裴獗好与不好,他们的关系如何,该由她自己来判断,而不可受人撺掇…… - 次日冯蕴起个大早,原想去书房里替裴獗查开凿人工河渠的典籍,不料打着哈欠迈步进去,就看到临窗端坐着一个挺拔的人影。 精神奕奕,正在看书。淶 这男人…… 把她折腾得够呛,自己倒是半点影响都没有? 冯蕴面无表情地坐过去,一动不动地看他。 裴獗看着她的脸色,“蕴娘说过,房里的书,我可自由借阅。” 冯蕴发现他误会了,以为她是不高兴他在这里看书。 她挑一下眉,也不解释。 “大王可有看到有用的?”淶 裴獗眉目微沉,环视一眼书斋。 “品类繁多,尚无收获。” 冯蕴瞥他一眼,掀了掀唇,伸手过去拉住他的大手,“跟我来。” 裴獗不知所以,乖乖地起身,由她牵着在书斋里行走。 这个书斋是冯蕴搬来后修葺改建过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她那些宝贝书籍,有内外两间,比她的卧房要宽敞许多,里面那间还有一个木梯,通往阁楼。 阁楼上更为防潮,也满满当当塞满了书籍。 裴獗每次进来,看得都眼花缭乱,但冯蕴对书籍的位置却是了如指掌,说起品类来,如数家珍。淶 裴獗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为何不贴上标识?” 冯蕴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我又不是为了方便别人。自己记得住,何必贴标识?麻烦。” 裴獗不说话了。 冯蕴带着他走了一圈,找了约莫十来本书,一起抱下来,坐回窗前,对着满庭盛放的繁花,嗅着幽幽的清香,相对而坐,各自阅读。 期间小满进来续水,两人头也没抬,安静得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 这静谧的美好,分外和谐。淶 小满出门,和左仲对视一眼。 没有说话,却看明白了对方所想…… 那两个认真阅读的人,真是般配,也令人艳羡。 - 裴獗是晌午后离开花溪村的,冯蕴已在纸上,做了满满的五页记录。 她准备奋战一天,早点落实此事,不料裴獗前脚刚走,冯敬廷后脚就来了。 “陛下说,同意十二娘所请。阿洄在花溪的宅子,一应由我们来承担,往后你就不要操心了……”淶 冯蕴是在花厅见他的,此刻脑子里还全是书上看来的那些东西,冷不丁听到冯敬廷的话,她冷笑一声。 “那我岂不是要跪谢齐君,恩重如山?” 冯敬廷看她表情不愉,尴尬地一笑。 “那,那也不必……陛下也不是白给银钱。” “原来府君也知道啊?”冯蕴沉着脸,冷冰冰地道:“这是交换,是买卖,不要说得像施恩一般。” “是是是。”冯敬廷从善如流,顺着她往下说,“但修房造屋,也须得有定数,不能铺张浪费,所以,我们得商议一个限额才是……” 冯蕴冷冷淡淡地笑了一声。淶 “那府君请回吧,恕不招待了。” 她也是真横,声音未落,起身就往外走,把冯敬廷晾在那里,心里咯噔一声,想到此番前来的差事,三两步跟上去。 “十二娘,阿蕴……停一下,你且听为父说完……” 冯蕴平常待人接物极为温和有礼,从无半点差错,唯独对冯敬廷,没有半分好脸色,说翻脸就翻脸。 庄子里的人,都看着老爹跟着女儿走…… 冯敬廷气喘吁吁,就差跪下求她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可不兴撂你阿父的担子。十二娘,停下,停下听我说……”淶 冯蕴冷笑一声。 她发现冯敬廷这个人,就是欠虐。 对他再好都没有用,掏心掏肺也打动不了铁石心肠。 反过来给他一点颜色,立马老实。 冯蕴双脚如风,越走越快。 “冯十二。”一声轻唤,似笑非笑。 迎面的郎君,玉环绦带,轻衣锦袍,步态从容而挺拔,声音藏在那一张令人生惧的面具下,格外柔和。淶 是淳于焰。 他看到冯敬廷,不失礼数地颔首示意一下,却不同冯敬廷说话,而是笑着看向冯蕴,声音轻柔如同丝绸一般,却满带看好戏的意味。 “你要修什么宅子,由云川来修。长门算学也教给云川。” 第402章 第一奸夫 冯敬廷脸色都变了。扸 原本冯蕴就极难应付,又来个捣乱的云川世子。 要是交不了差,他白跑一次花溪都在其次,关键是萧呈那里如何交代? 因为萧呈并没有说过,要限制修宅子的银钱,更没有说铺张浪费那些话…… 那全是冯敬廷自个儿的主意。 一来是为邀功。 二来也是想从中得点好处…… 别看许州冯氏蒸蒸日上,可他们幺房,在冯敬廷和陈氏两口子的“努力”下,一日不如一日,手头紧张得很。扸 冯敬廷想想就头皮发麻。 “世子,世子啊,你就莫要与老夫玩笑了。”他疾步上前,笑容满面地看着淳于焰,双手作揖。 “老夫皇差在身,还请世子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做生意游走四方,淳于焰惯常是不爱得罪人的,尤其不得罪世家大族。 但面对冯敬廷,冯蕴的亲爹,他却像跟人家有仇似的,皮笑肉不笑地扶了扶面具,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意。 “冯公见笑了,利字当头,本世子自是当仁不让。”他作揖还礼,闲闲地道:“谁不知长门算学冠盖天下,能求得冯十二传授,莫说一座宅子,就算是十座宅子,也是值得的。” 冯敬廷听得心里咯噔直响,大呼不妙。扸 淳于焰要是存心和他抢,那冯蕴很大可能选择云川,而放弃他呀。 “十二娘,十二娘唉,你听为父说。” 他不和淳于焰周旋了,掉过头,就放低姿态,对冯蕴妥协。 “宅子怎么修,你说了算,要多少银钱,我请示陛下,定会给阿洄办得妥妥当当。” 冯蕴和淳于焰对视一眼,面无表情。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和世子不仅是近邻,还多有生意往来,自该优先于他……” “不不不,使不得。”冯敬廷急了,拔高声音道:“凡事都要讲个道理,老夫先来,世子后到,怎可让世子抢先?这不合规矩嘛。”扸 冯蕴蹙眉沉吟,一副很难抉择的样子。 淳于焰云淡风轻,似笑非笑。 两人不时眉眼相对,似有深意。 冯敬廷心急如焚,又是晓之以理,又是动之以情。 “十二娘,我们是父女,我也是阿洄的继父,由我出面来帮阿洄修宅子,再合适不过,旁人又哪得那些便利?” 冯蕴好似被他这句话打动,蹙了蹙眉,无奈地问淳于焰。 “世子怎么看?”扸 淳于焰与她四目相对,默契地叹息一声。 “既如此,那让给冯公也罢。” 冯敬廷松口气,自是感激不尽。 他哪里知晓,冯蕴为了跟淳于焰往来账目更为清明,早在鸣泉比试后,就讹了淳于焰一笔,把算学教给了他和屈定。 屈定一学成痴,研究了几个月,一遇到问题就到长门找人相问,早已是个中高手。 冯敬廷完全被他二人蒙在鼓里,尚在欣喜中,就见冯蕴皱着眉头,不是很情愿的叹息。 “我素来不喜与冯家人往来,这笔买卖,还是愿意跟云川做……”扸 她说得如此直白。 让冯敬廷万分尴尬。 “十二娘……” 她也姓冯。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呢? 冯蕴看着冯敬廷的脸色,浑不在意地道:“这样吧,我还有一个条件,府君要是同意,即刻可签契书。” 还有条件?扸 冯敬廷脑子快炸了。 “阿蕴快说。” 冯蕴道:“秀峰山的侯准,如今投在我的门下。他成了我的人,那他的事,我就得管一管了。还请府君,将侯准家眷从江夏带到花溪。” 冯敬廷错愕。 侯准投靠冯蕴的消息,他当然听说了。 不仅是他,冯敬尧和萧呈也都知情。 在他们看来,侯准投靠的人其实是裴獗和北雍军,之所以到花溪,对外宣称投靠了冯蕴,无非是变相的脱罪之说。扸 投靠冯蕴叫金盆洗手,下地务农。 投靠裴獗,那就有通敌和投敌的嫌疑了。 他的老母亲和家人亲眷全在南齐,他们默不作声,并不代表就会这么放过侯准。无非是两国眼下有盟约,南齐又在大力发展国力,不想兴兵,所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无论如何,只要侯准家人在南齐,那始终会受掣肘。 所以,这不是单单托一个人情,把人从江夏带到花溪的小事,冯敬廷根本就做不得主。 他迟疑一下,“此事我会禀报陛下知晓,但若是十二娘也愿意答应为父一个条件,想来会更好说服陛下。” 冯蕴眉梢微扬。扸 “府君说来听听。” 冯敬廷观察她的眉眼,踌躇片刻才压着嗓音。 “听说你有一种叫金闺客的脂膏?” 冯蕴平静地嗯声,“听大满说的吗?” 她帮冯敬廷把借口都找好了,冯敬廷一怔,当即松了口气,点头称是。 “你妹妹近来染疾,病在腠理,见不得风,听说你那个金闺客有修复容颜的妙用。要是你能给个方子,使你妹妹容色如初,陛下定会同意此事……” 他心虚,说得很没有底气。扸 因为萧呈没有那么疼爱冯莹,哪里会为了她的一张脸,就改变行事? 他吃准了萧呈心里还有十二娘,很想和花溪交好,只要是十二娘提出的要求,萧呈都会满足,借机塞自己的私货,把自己的要求也一并搭进去罢了。 冯蕴表情随和,“那有何难?小满……” 她回头招呼小满过来,“你去把我房里的金闺客拿一罐过来,交给府君带回去。” 冯敬廷又小声道:“那方子呢……” 冯蕴看他一眼:“府君带侯家人来换。” 她是不肯吃亏的。扸 冯敬廷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要是她二话不说就拿方子,他说不定还得怀疑冯蕴在使诈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办妥差事,冯敬廷见冯蕴没有留他的意思,带着仆从告辞离去,自行去村头王屠户家的食肆用点东西,然后骑马上路。 淳于焰则是留了下来。 他让仆从将马车驶入长门。 马车上装满了货物,青布盖着,也不知是什么,鼓鼓囊囊的,驶入庭院桑幼就招呼仆从往里搬。扸 冯蕴狐疑:“这是长门,不是云庄。世子卸货,是不是弄错了?” 淳于焰笑道:“这次出去,得了不少新鲜玩意,拉回来你看看。” 冯蕴走近拉开青布。 有精美的瓷器,有上好的乌木沉香,还有几匹柔软丝滑的布料,一看就名贵。 “这样贵重,我哪里敢收?” 她连忙拒绝,揖礼道:“世子好意,冯十二心领了……” “又不是送给你的,急什么?”淳于焰抿着嘴瞪她一眼,很是不悦。扸 “都是客商送的,没花钱,让你帮我品鉴品鉴……真是的。你以为我舍得花钱买东西给你?做什么美梦!” 冯蕴这才放下心来。 桑焦和殷幼在一旁对视,看到自家主子那不羁的表情,心底就忍不住叹息。 明明就是看着东西好,想买回来给冯十二娘的礼物,偏偏说得那般生硬。 他们为淳于焰捏了一把汗,淳于焰倒没什么反应,整个人懒洋洋的,往冯蕴的花厅里一坐,胳膊肘在木案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冯蕴。 “方才我助了你一臂之力,你该怎么谢我?” 冯蕴嘴里含着一口茶,闻声扬了扬眉,半晌放下茶盏,才道:扸 “没有世子,冯敬廷也会同意。” 淳于焰唇角往下一弯,“这么说,我全无用处了?冯十二啊,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还得数你最强。” 冯蕴低嗤一声,让他逗乐了,放松语气,“今日夜食有盐煎鸡翅,世子过来听吃吧。” 淳于焰哼声,唇角勾出一抹笑,说的话却酸溜溜的。 “裴獗回来吗?” 冯蕴瞥他,“你吃个饭,管他回不回来?” 淳于焰:“你见过哪个奸夫在丈夫面前堂而皇之上门来的?”扸 理直气壮地说完,看冯蕴没什么反应,他又徐徐一笑,找到什么乐趣似的,一双美眸里流露出怪异而温柔的笑。 “也好,本世子倒也不惧。天下第一奸夫,非我莫属了。” 第403章 挑灯夜战 还天下第一奸夫呢?橄 冯蕴让淳于焰这话乐疯了。 “你啊,就坏在这张嘴上,怪不得至今都求不得姜姬。换谁能好好跟着你……” 她的话,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淳于焰心里忽生一阵欢喜。 冯十二也是嘴坏。 心里指不定有多关心他呢? 淳于焰眸子微眯,浅浅带笑。橄 “谁说是我求不得?” 冯蕴微笑道:“姜姬不肯理你,难道我有说错?” 女郎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但极为认真。淳于焰本想争辩两句,又觉得十分没有必要。 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否则,往后来长门的借口就少一条。 淳于焰半阖着眼睛,神态慵懒地笑:“是又如何?本世子有的是耐心,早晚会抱得美人归的。” 他盯着冯蕴,意有所指。橄 冯蕴却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话。 “姜姬近日都在成衣坊那边帮忙,世子若是有意,不如订我一批冬衣?便可常与姜姬相处。” 淳于焰胸膛一堵,倒吸凉气。 “你可真会算计啊?” 冯蕴道:“眼看就要入冬了,那么多人跟着世子忙碌一年,冬衣也是要发两套的,你找别人买是买,在长门买也是买。生意做了,美人也看了,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淳于焰听得火大。 钱钱钱。橄 跟他在一起,就算计钱。 他恨不得拂袖而去。 “冯十二,你想钱想疯了?” “是啊。”冯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不然呢?” 淳于焰:…… 不然还能想他不成? 不会的。橄 这女人就没心肝。 但凡有几分普通妇人的情感,也不会那样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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