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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是不信的了。姷 是她愚蠢,受了冯蕴的哄骗,以为她当真纯善。 不然,她又何至于放松警惕,让她这样算计? 可这些话,无凭无据,她不能说。 只有一句“饶命”,将矛头指向冯蕴…… “是妾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王妃。是妾不该痴心妄想,留在表兄身边,做个妾室……” 她身体摇摇欲坠,看着脆弱至极。 而话里话外是请求,又句句是在说——冯蕴陷害她。姷 “王妃怪我怨我也罢,怎可如此狠辣,欲要致我于死地……” 换了旁人,被人这般指责都该怒了。 冯蕴却全然没有什么情绪,淡淡地笑开。 “三娘子身怀有孕,胡思乱想也是人之常情。” 她看向抿唇不语的长公主,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全凭长公主做主。” 她姿态小意。姷 给的是长公主的面子…… 以及……机会。 毕竟外间传言这位宣平侯也曾是长公主的入幕之宾。 以公主殿下这般好强霸道的性子,就算宣平侯是她不要了的,对他另外的姘头,也会心生不满。 “王妃受委屈了。”长公主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自从上次去长门拜访裴獗,吃了闭门羹,长公主心里对裴獗和冯蕴夫妇,其实也是心有不满的。 但到她这个位置,十分明白,做人啊,得识时务。姷 莫说这小贱人一看便知与曲恭有勾搭,那老东西才会装死倒下,就算她跟曲恭没有苟且,长公主为了不跟裴獗再生积怨,也得帮着冯蕴说话。 “来人。” 长公主表情淡淡的。 一副秉公处理的样子,不带喜怒,更不带半句私人恩怨。 “杨氏大闹刺史府,恶意诬陷,拒不交代幕后主使之人,罪加一等。本宫念及腹有胎儿,拉下去看押地牢,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很公平合理。 可地牢的潮湿阴森……姷 在座的夫人贵女们想想就脊背发寒,替杨令香捏了一把汗。 杨令香本就有孕在身,又受此刺激,不待长公主声音落下,整个人便如纸片一般,飘然倒下。 又是小满拉她一把。 杨令香跌在她有力的胳膊上。 却宁愿她不要来拉…… 撞死在门柱上,也比受所有人的目光凌迟,要来得好…… “你这个孽障哦。”贺夫人哭将起来,又气又恨又是心疼。姷 “你父母都去了,还有什么人是你所顾虑的,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玉佩到底如何得来,那纸条又是何人所写?快些交代了吧。” 杨令香听着贺夫人的声音,心如刀绞。 这位夫人是真心心疼过她的。 只可惜…… 她此刻骑虎难下,即使是死,也只能咬死是贺传栋了。只有这般,她脸面还能稍稍好看,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姑母救我。”杨令香可怜楚楚地望着贺夫人。 “腹中麟儿,是表兄骨肉,妾句句属实……求姑母救我……”姷 “死不悔改!还不带下去?!”长公主不耐烦地低喝一声,摆了摆手,又望向贺洽。 “刺史君府上的事,本宫本不该插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刺史君处置。若得真相,派人告知本宫便是。” 这是直接撂挑子,把山芋又还给了贺洽。 贺洽叹息一声,朝长公主拱手。 “下官定不辱命。” 他无法推托。 于公于私,都该出面。姷 贺洽让人将杨令香带下去,贺夫人眼睛不转地看着杨令香的肚腹,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要上前阻止,被贺传栋死死拉住。 她到底是歇了气。 “栋儿,当真不是你的吗?” 如果是该多好。 她是这么想的…… 贺传栋却听得火气上涌,猛地丢开手,就随着人群大步离开,不再回头。 贺洽冷冷扫她一眼,“你是不是许久没回娘家了?过两日我差人送你回去。”姷 说罢他扶住气咻咻的母亲,朝冯蕴和长公主告歉,又寒暄两句,自去了。 - 夫人们各怀心思离开,冯蕴看宴席也差不多了,没去喜房,托人给文慧捎句话,就上了回家的马车。 接下去,无须她再做什么,自然会有嘴碎的人,将贺家婚宴上的事,传出去。 其实她原本是不想冲撞文慧婚礼的。 一辈子就一次,二人又这么看重,要是能稳稳当当过去,她便罢了。 至少不会挑今日下手。姷 是他们太不识抬举,小看了她。 回到庄子,裴獗还在书斋里看书,左仲和纪佑两个一左一右侍在门外,看到冯蕴,自动让开路。 冯蕴朝他们微微颔首,走进去就对上裴獗的目光。 他放下书。 看着冯蕴,一言不发。 冯蕴轻轻捋一下鬓发,似笑非笑。 “大王为何这般看我?”姷 裴獗没有什么表情,朝她伸出手。 冯蕴抿了抿唇,在桌案上倒了杯凉茶饮下,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徐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有了今日,煤球想是不愁销量了。” 裴獗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他蹙起眉头,盯着冯蕴的眼睛。 “如果宣平侯背后真是李宗训,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冯蕴微微侧目,看着他淡淡一笑。姷 “接下来……卖煤球啊?” 裴獗:…… 冯蕴轻轻笑一声。 “我的主业是做买卖,副业才是帮大王翦除宵小蚜虫。话又说回来,大王消息很是灵通啊,刚出的事,你就知道了?” 裴獗瞥她一眼,扯个软垫垫在她腰下,示意她躺下来歇着,声音淡淡。 “贺府有李宗训的探子,自然也会有旁人的。” “还有你的?”姷 裴獗面无表情。 “他就是我的人。” 冯蕴愕然一下,“也是。” 裴獗:“李宗训与你用的同一条计。” 都不想打仗,用武力解决对方。而是想从对方的内部瓦解,兵不刃血,只占便宜不出力。 冯蕴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即笑了起来。 “那就看我和李氏,何人更胜一筹?”姷 裴獗嗯一声。 “依蕴娘之计,当如何做起?” 冯蕴微微眯起眼,认真想了片刻。 “明日起,我要更认真地卖煤球。” 裴獗:…… 第378章 反复算计 为了检验煤球的使用率,冯蕴其实早已经发到村里试用了。膔 但有一点,村里人拿了煤球,都不能私自售卖,须得作坊里统一定价,销售。 贺府的事情传开,连同煤球的消息也如天女散花一般,一传十,十传百,刚刚开始量产,就陆续有客商前来安渡。 近的有安渡本郡商贩。 远的有玉浦、万宁、石观等地来人。 更有不少人专程跑到长门的煤球工坊,观看煤球的使用。 为了让人直观感受,煤球工坊的炉火长期未灭,效用一目了然。 这些商贩走南闯北,嗅觉灵敏。膔 煤球的出现不是一个简单的商品,而是改变了燃料方式,影响国计民生。 商贩们不肯放过这等商机,纷纷到长门求见冯蕴。 其中有两拨人,最是心眼子多。 一部分人看到商机,委婉地表示,想和长门签深度契约,在当地享独售这权。 还有一些人,甘愿自损利益,以求获得订购先机和大量的煤球供应。 冯蕴从不亲自接待这些人。 只让阿楼去应付。膔 煤球工坊订好的价格,买得多,有优惠,但冯蕴不给独家代售就算了,对自愿加价订购,只求优先和大量的客商,也一律拒绝。 阿楼曾问过她为什么。 横竖都是卖,能得到更好的价格,何不顺势而为? 冯蕴只是淡淡一句。 “利民之物,岂能让奸商垄断?” 阿楼跟她这么久,早明白自家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膔 煤球一旦只有独家销售之道,缺少竞争,那就不再是老百姓用得起的商品了。 这不是娘子的本意。 长门掌握着核心的生产方式,为何要让中人把大钱赚去,自己仅赚点辛苦钱? 阿楼理解了其一,却不理解其二。 个中玄机,冯蕴也不多解释,只是让他每日所见客商,一言一行都要向她禀报,不得遗漏。 她十分慎重。 阿楼也不敢有半点疏忽。膔 连续几天下来,他天天换上干净利索的衣裳,坐在堂上陪客商吃茶说话,生意没有做成一单,大总管当得越来越有派头了…… 但可以预见,煤球一定会供不应求,不愁销路…… 冯蕴也没有闲着。 文慧婚后第三天,就回玉堂春料理生意去了,趁着盘点账目的工夫,她坐上马车去玉堂春。 文慧风风火火,忙里忙外。 冯蕴看到她这般就笑着打趣。 “刚成婚,怎么也不多歇上一阵子再回来?”膔 “闲不住。”文慧脸颊红润,眼里有光,看这模样,冯蕴就知道小两口定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来过得不错?” 文慧羞怯地低下头去。 冯蕴也不逗她,表情严肃了些。 “你不侍奉公婆,新婚几天就出门做事,刺史府也没人说你?” 文慧一听就笑了,神神秘秘地道:膔 “托了娘子的福分,我那婆婆被公公派人送回娘家去了,我看是生了嫌隙……” 冯蕴问:“那你夫君也安心?” 文慧停顿了一下,摇头。 “这次的事,贺郎对婆母很是寒心,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什么,更无阻止……” 冯蕴问:“那杨三娘子,还未交代吗?” 文慧抿着嘴唇,看着冯蕴摇头。 “如今关在刺史府大狱里,按律法办,每日贺郎回来我都相问,听他之意,这三娘子嘴巴严得很,咬死说孩子就是他的。还反咬一口,说贺家为全声誉,杀人灭口……”膔 她叹息一声。 “没承想,她竟是个硬气的。” 冯蕴呵呵一笑。 “那是没有动刑。” 好吃好喝的,谁都硬气。 要是落到裴獗手上,不死都要掉层皮,还有几个硬气得起来? 她没有多说,又问了些别的。膔 文慧知道她今日过来,就是想要探听情况,悄悄掀开布帘,往外看一眼,这才道: “妾听人说,宣平侯一病不起,嘴里来来去去只会呼一声‘冤枉’,眼睛直勾勾的,中邪一般,很是吓人,侯府请了好多大夫去看,都没有起色……” 顿了顿,她压低嗓子。 “好像是快不行了?” 冯蕴低头轻啜一口茶水,“是吗?那可就要恭喜侯夫人了。” 文慧看她老神在在的样子,笑了起来。 “老夫人今日过侯府去看望,举荐了姚大夫。侯夫人原本有些顾虑,后来又被老夫人说服,答应下来。”膔 贺老夫人是代表贺家去看望宣平侯的。 毕竟是在贺家出的事,案子没有水落石出,搞得人命关天,不得不做些样子。 冯蕴笑了起来。 “你倒是机灵。” 文慧朝她挤了个眼睛。 “都是给娘子学的,恰好老夫人对我好,该为娘子出力的时候,妾怎能含糊?” 冯蕴轻轻笑了起来。膔 她时常觉得跟女子更好相处。 她们也更懂得感恩。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说到骆月为韦铮生了一个小儿子,还来信说,待坐完月子,要回娘家来小住。 文慧笑了起来。 “那可就热闹了。” 她们都把长门当成娘家。 冯蕴明明比她们岁数都小,却仿佛是她们的大家长。膔 冯蕴从玉堂春回去的路上,就遇到宣平侯府派去接姚大夫的马车。 两车在村道上交汇。 冯蕴打帘子看了姚大夫一眼,主动让到一侧。 姚大夫问了声安,朝她颔首而笑。 “多谢娘子。” 冯蕴道:“治病救人要紧,姚大夫快去吧。” 马车远去,冯蕴没有放下帘子,而是远远的看着日光下的长门。膔 家徽泛着光,极是显目,一面在风中招展的旗帜,如同挺拔的脊梁,在寂静中荡出一种雄浑的气质。 回到庄子,葛广去停马车,冯蕴领着两个仆女往书房走。 裴獗在南窗边看她。 似乎心有灵犀,二人目光撞上,冯蕴神色一凝,加快了脚步。 裴獗慢慢放下书卷。 光线在帘帷处悠悠荡荡,冯蕴打帘子进去,果然看到男人坐在那里,俊朗无匹的脸,一如既往的冷酷,可她却轻易捕捉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道:“大王在等我?”膔 裴獗双眼漆黑,面沉如水。 “嗯。” 四目相对,冯蕴不说话,微笑看他。 他于是再补充一句,“有事相商。” 沉磁的声音落入耳朵,冯蕴扬了扬眉,示意仆从退下,这才走到他的身边,顺着视线看向庭院里盛放的花朵。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王竟然要找我议事?” 裴獗撩她一眼。膔 冯蕴笑开,“什么事,说吧?” 裴獗道:“李宗训私下联络了不少商贩,到处购买粮草,石墨……” 冯蕴一听就笑了。 “大王消息果然灵敏。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日子到长门来的商贩,其中有不少是邺城的手笔……” 裴獗看她并没有被人蒙在鼓里,稍稍松口气。 “谨慎便是。我不干涉你卖煤球。” 冯蕴一怔。膔 想到那天的话,忍俊不禁。 “我也不是只卖煤球,我什么都卖的。比如……脸?” 裴獗冷着眼,盯着她看。 冯蕴淡淡一笑,“没能从淳于焰那里入手,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这李宗训也算是能屈能伸,我成全他,又如何?” 裴獗眉头微蹙,“你要如何处理?” “我早就帮他想好了。”冯蕴嘴角微勾,倾身过去,仰头望着裴獗的脸。 “将军与我唱个黑白脸如何?”膔 裴獗嗯声,双眼如染浓墨。 “我要如何黑,你要如何白?” 冯蕴噗的一声,笑开。 果然不用说别的,他就自觉的认领了黑的一方。 冯蕴道:“大王想方设法拦截邺城的运输通道,不仅是粮草、石墨,还有其他应需物资,一律卡他脖子,不到窒息不可松手……” 裴獗看着她,“你又如何?” “我吗?”冯蕴慢慢眯起眼,广袖下的双手,微微绞动着,声音清洌。膔 “很快就会有人为李宗训提供一条可供秘密运输的通道。到时候,大王行个方便就是。” 裴獗冷眉一挑,不应。 冯蕴似笑非笑地靠过去。 “不行吗?夫主?” 她笑容满面,双眼坦然而明亮。 裴獗知道,她又在算计人。 好在,这次他不是被她算计的那个。膔 第379章 大为意外 裴獗养伤这么久,小媳妇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冯蕴房里的人和他的贴身侍卫,庄子里的其他人,几乎都没有见过大王的身影。鶍 这日黄昏,人们惊异地发现,雍怀王在王妃的搀扶下,从屋子出来,一路出了庄子,去地里“巡视”当季的庄稼。 两人走在前面。 一群侍卫仆从跟在后面。 雍怀王面容冷峻,王妃有说有笑,二人伉俪情深,看上去养眼又般配。 正是农忙时节,黄昏时暑气正退,温度降下来,农人们正三三两两出屋干活,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 裴獗挑这时出来,当即引来所有人瞩目。 从长门到整个花溪村,很快沸腾起来。鶍 “雍怀王身子可是大好了?” “我看未必……若是大好,哪里用王妃搀扶?” “那是夫妻情深,你懂个屁。” “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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