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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磄 唐少恭仍然心平气和,“何人?” “裴冲,裴老将军。”李桑若眼里阴霾沉沉,唇角满是凉薄的笑。 “当年李家要与裴家联姻,裴老将军可是很看好哀家的。他为人忠忱,对大晋别无二心,怎会任由妖女挟裹裴郎?” 唐少恭看着李桑若眼里的希冀。 好片刻,才叹一口气。 “殿下还是没有看明白啊。不说裴老将军心意如何,就算他有心回旋,也早就管不住他的儿子了……” -磄 信州这场雪,下了三天才停。 裴冲早前在战场上受过伤,遇到这样的极寒天气,身子便疼痛难忍。 这三天,他都住在敖七的宅子里,没有出门。 事情都传遍了,裴冲当然不会不知。 但他没有问,没有找裴獗,敖夫人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敖政大清早就从翠屿过来了。 一夜未眠,他双眼通红,上来便问敖夫人。磄 “老泰山心里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再不能拖下去了,得快些决断啊……” 昨夜里翠屿行宫商议,敖政已经领略到了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赶紧让老泰山拿个主意吧,趁着今日雪停,我们去找阿獗探探口风。朝廷要是真的加授九锡之礼,这功高盖主、图谋不轨的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 敖政一声叹气。 “他向来懂得掩其锋芒,也不知近来受了什么蛊惑,奇哉怪哉……” 敖夫人听到这话,不怎么乐意了。 “我弟弟脑子比你好使多了,他能受什么蛊惑?我看倒是你,一夜未归,不知在里头又听什么人吹了耳边风,屁股都坐歪了……”磄 敖夫人是护弟狂魔。 只要有人说裴獗不对,她马上火力全开。 “要我说,就该逼他们一下,不然都快欺到脸上来了。今天敢绑阿獗的女人,明天是不是敢打他爹了?” 敖政斜眼,“你不是看不上弟媳妇吗?” 敖夫人抬高下巴,“我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别人看不看得上,又是另一回事。我看不上她,那是我们自己家关起门来的说法,别人看不上她,那就是看不起阿獗,就是打他的脸。” 敖政:? 女人心,他是弄不明白的。磄 “罢了,我不跟你犟,我去找老泰山说话……” 他摆袖便要入内,敖夫人横在面前就拦住他。 “阿父闭门谢客三日了,你说见就见吗?” “我是客吗?我是他女婿。” “那你也是刘姬和谢姬家的女婿呀……” “你!” 说着说着又要提敖政纳的那两房小妾的事。磄 争吵半辈子了,敖政又是厌倦又是无奈,骂也骂不过,看着敖夫人,脸色气得青白。 敖夫人哼声,张嘴便讽刺。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背后传来敖七的声音。 “阿公来了。” 敖七表情不是很好,正眼都没有看父亲,扶着裴冲的轮椅肩背挺直的走出来。 夫妻俩当即噤声,不再吵了。 裴冲一看女儿女婿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磄 他没有多话,只道:“备车吧,去春酲馆。” - 寒风掠过春酲院里的树木,呜啸声如同咆哮的野兽。 天很冷,冯蕴却热得一身是汗。 “嘿!哈!” 她双手握刀,用力抬起再狠狠劈下,架势做得十足,可收不住力气,整个人便跟着刀扑了出去。 “夫人!”几个部曲吓得尖叫。磄 冯蕴早前便说要跟大家一起练武强身,可嘴上说说,从不见行动。 这次生病困在院里,天寒地冻的,她突然来了兴致,着跟着他们习武。 女郎娇弱,葛广和葛义都教不动她,十分头大。 她便去找裴獗。 裴獗更狠,直接把翦水的刀锋缠住了,再递给她。 “拿去玩。” 冯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才趁着裴獗跟温行溯在书房议事,拉了葛广葛义和几个部曲,偷练。磄 只可怜,那么沉重的一柄环首刀,她拿起来已然费尽力气,如何做得出劈杀的招式? 刀尖落地,咚地一声插入青砖石的缝隙里,发出铮铮的嗡鸣。 冯蕴见它稳当了,这才松气。 “我这么厉害?” 她双手握住刀柄,但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这才蹙眉叫人。 “还不来帮忙?” 一只胳膊斜刺里伸过来,揽住她的腰,顺手拔出刀,横在她身前。磄 冯蕴吓一跳,侧目便看到裴獗不苟言笑的冷脸。 “将军怎么来了?” 裴獗看着锋利的环首刀。 “这把刀不适合你。” 他抬手,温热的掌心擦过她的脸,冯蕴心里一紧,脸上绒毛都竖起来了,他却错身而过,握住刀在她面前潇洒地舞出几个漂亮的刀花。 气势如虹,极是好看。 冯蕴突然有点来气,“不是将军说的,要教我杀人?这么久了,就给一把匕首,杀得了谁?”磄 裴獗平举长刀,双眼森然。 “蕴娘要杀何人?我帮你。” 冯蕴不说话,用力夺过刀来,比划着便朝他挥过去。 裴獗不闪不避,就那样深深凝视着她。 冯蕴手软,刀垂落下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眼风杀人?” 裴獗轻轻将她抱在身前,握住她的手,就着刀一招一式地比划。磄 “刀法要诀,步法宜疾宜沉宜稳,眼视刀尖,力在腕寸……” 他教得认真,冯蕴半个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跟着他的动作舞刀,双眼却没有注意刀尖,而是侧过去,落在那张冷峻的面容。 树影清寒,树下的大将军格外俊朗。 “好了。”裴獗突然收手,还刀入鞘,从旁边捡起一截枯枝,三两下捎圆了,递给她。 “照我刚才教的,练。” “……” 冯蕴握着树枝,一脸茫然。磄 他方才教的什么? 只顾着看人,根本就没有记住…… “大将军。”左仲匆匆而来,救了冯蕴的急。 “裴老将军和台主夫妇来了。” 第298章 闭门商议 雪化后,劲风如刀。信州城里气氛紧张,都在等这一场风波落幕,看事情如何收场,然而,焦点所在的春酲馆里,却一派松弛景象,喜气洋洋。賣 庭院里堆着一个高大的雪人,手上握着钢刀,腰上是大红的丝带,窗户上贴着窗花,地灶烧出来的暖气,在窗上结成水滴,一片寒冷的天地,这里独有一种温柔和希望。 敖夫人道:“进了春酲馆,我方才想起,快要过年了。” 过年是团圆的日子。 这个年还不知道要在哪里过,怎么过。 敖政瞥她一眼,心里沉甸甸的。 说着话,裴獗牵着冯蕴的手,从门洞里走出来,阿左和阿右两个小的看到他们,率先欢呼起来。 “阿舅,舅母!”賣 小孩子清脆的嗓音,天然带着破冰的喜悦。 裴獗和冯蕴还没有开口,就被孩子扑了个满怀。 “舅母,可算是见着你了。” 阿左热情得像一个小太阳,唤声阿舅,马上扭过身跟妹妹抢舅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右梳着双髻,又戴了顶风雪帽,小脸藏在帽子下,乖巧甜美,要不是场合不对,冯蕴得将她抱起来狠狠捏上几把。 敖夫人轻咳,“你们两个别歪缠,让舅母笑话。” 阿左回头朝她吐舌头,“舅母才不会笑话我们呢。”賣 阿右也跟着说:“舅母可好了,舅母家里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 阿左叫:“阿母,我们今日就要住在舅母家,不回去了。” 孩子一脸稚气地说话,敖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刚到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呢,你们就想霸占地盘了。边上玩去。” 又对冯蕴道:“小儿顽劣,他父亲又疏于教导,很是无礼。弟妹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冯蕴听她语气还算和气,但那双眼睛落在身上,却是从头到脚的审视,不由一笑。 “阿姐客气了。我跟他们是玩得相熟的,说话也不讲这些规矩。”賣 她容色温和,轻声细语,又摸摸阿左的头,笑道:“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到你们嫌弃为止。” 两个小孩子欢呼起来。 “才不会嫌弃呢,我们要去找鳌崽。” 敖七一听就沉下脸来,“鳌崽要冬眠,不要去招惹。” 阿左和阿右才不会信他,知道兄长宝贝鳌崽,淘气地直吐舌头。 看敖七拉下脸来,两个仆妇这才笑着上前,牵住小郎君和小女郎。 一群人客客气气,但注视的目光,都在冯蕴身上。賣 新媳妇见公公,她逐一行礼,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端正矜贵,一看就有教养,挑不出错处,全然不是外面所说的“红颜祸水”“狐狸精”那种妖里妖气的女子。 敖夫人细细打量她片刻,心头一阵怅然。 她有些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被迷成那样,这清傲气度,极致美貌,哪个男子见了不犯迷糊啊? 敖夫人看了敖政一眼。 “外面冷,都回屋里去坐吧。” 敖政赶紧给她一个笑脸,殷勤地上前,扶着裴冲的轮椅。“是是是,里面说话,里面说话,外头怪冷的。” 敖七深深看了冯蕴一眼,恰好冯蕴看见,友好地露出一个微笑。賣 他的脸陡然红了一片,耳根都烫了,三两步跟在父母身后,心里慌得很。 敖夫人察觉到儿子脚步加快,回头看他气息浮动,心慌意乱的样子,隐隐咬一下牙关,心里直冒寒气。 裴獗一声不吭,在转身回屋时,却自然地为冯蕴拎了一下裙摆。 敖夫人看到这个小动作,再看敖政,心里的气就更不顺了。 铁石心肠的弟弟都知道疼媳妇,墨水里泡出来的御史台主,竟不懂怜香惜玉?想怜惜的人,不是她罢了。 一家子进了屋,仆女上茶、端果点,冯蕴安排得井井有条。 裴冲皱眉看了片刻,示意裴獗屏退下人。賣 敖夫人道:“阿左和阿右也出去玩。” 大人们要说话,不让小孩子参与,阿左和阿右有心反对,无力抗拒,只好扯着冯蕴。 “舅母陪我们去玩。” 冯蕴微微一笑:“好。” 她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们一家子要关起门来说话,她这个“外人”自然不方便在这里。 “走吧。”她牵着阿右的手,朝裴冲恭敬地行个礼,正要转身,手腕就被裴獗握住。 “你们自己去玩,舅母有事要做。”賣 他薄唇微抿,默默揽过冯蕴的肩膀,眼里透出一丝锐利的光。 冯蕴微微一怔。 她没有想到裴獗会将她留下来。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此时无声,胜似有声。 他们要商议什么,大家都知道的。 这是关乎裴家命运的谈话,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自己人,最好是不要知道。賣 裴獗一个小小的举动,直截了当的告诉裴家人,这是他生死相随的妻子,是要跟他患难与共的女人。 屋子里有短暂的凝滞,小孩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敢再吭声,乖乖地被仆妇带了下去。 裴獗使个眼色,左仲和纪佑带着一群侍卫将花厅隔离起来。 裴家是将门之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再次入座,裴冲直截了当地道: “九锡之礼,不可受。” 裴獗没有表情,敖政微微点头。 敖夫人却很是不满,“为何不受?阿弟什么礼担不起,要不是有我们裴家,龙椅上坐的是谁还不知道呢……”賣 敖政看岳父表情不太好,冲她使个眼神。 敖夫人当即扫回去,“你瞪我做什么?” 她是将门虎女,性子素来刚烈,敖政却是世家出身,言行更为柔韧一些,闻声扭过头去,拱手对裴獗道: “老泰山所言极是。九锡之命,可谓是瓜田李下,阿獗正该避嫌才是。” 敖夫人道:“他们不就是赌阿獗不敢受吗?欺人太甚。朝廷给了,那我们就要,怕什么?” 敖政:“妇人之见。” 敖夫人不满,“这里可不止一个妇人,你骂谁?”賣 敖政让她噎住,又是新一轮的面红耳赤。 敖七看着父母,眉头皱了起来。 “阿父阿母,听阿舅怎么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裴獗身上,裴冲也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李宗训这是要把你架到火上,我儿不要上当。” 裴獗问:“父亲认为,儿受不起?” 裴冲:“你受得起,但受不得。要是顺势而为,那就正合他意。”賣 敖政也跟着开口,叹息着规劝:“李宗训这老狐狸是在逼你,一旦受九锡之礼,往后他们就有话可讲了。而你呢?一个不慎,就会受人诟病,有夺权篡位之嫌……” 除非当真要做乱臣贼子,否则对权臣来说,“加九锡”就是试金石。 “该避的嫌,一定要避啊。” 裴冲看裴獗一眼,目光在冯蕴的脸上停留片刻,一声长叹。 “这些年你在军中,无论做什么决定,为父从不干涉,你可知是为什么?” 裴獗不开口。 敖政扯了扯唇角,笑着道:“阿獗做事有分寸,从来不用人操心。”賣 说罢瞪了敖七一眼。 “反倒是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火上浇油,大事上,尽会添乱。” 敖七眼皮微微一跳,没有吭声。 敖夫人道:“哪里就添乱了?小七就算冲动了一些,那也是为了救人,何错之有?丢人现眼的明明就是李桑若那疯妇!除非世人都眼瞎,不然谁该被诟病,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允许他们泼脏水,不许我们吐唾沫,什么道理?” “糊涂!”敖政听她的话,吓得心惊肉跳。 他这个夫人,比裴獗的反心还重。 要是让她见天在裴獗面前吹风,那还了得。賣 “台面上的事情,谁不知情?真相如何不紧要。除非裴家当真要将百年清誉都抛之脑后,否则,这一耳光,就得生生挨着……” “宵小伎俩。”裴獗冷声,“他敢给,我受又何妨?” 几个人脸上都是愕然一片。 不论是裴冲还是敖政,敖夫人甚至敖七,私心里都不认为裴獗要铁了心跟朝廷作对的。 他们都很了解他,跟濮阳九的想法也差不多。 裴獗性子冷,但心热,为大晋江山鞠躬尽瘁,从无懈怠,可以说忠诚无两,怎会为这点小事,就真的起兵造反? 造反这个词,在裴家人心里,甚至没有存在过。賣 裴獗平静的话,令人大为意外。 这次,就连敖夫人都垮下了脸来。 “阿弟,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条路,九死一生,风光到头的没有几个。 她见裴獗冷脸不语,着急地伸手拉他一把。 “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就行了,有了这次教训,想来那疯妇以后也不敢再胡作非为。那什么九锡,要也无用,不如咱们听阿父的话……”賣 “阿姐,我没有退路了。” 裴獗压着声音,低低道:“李宗训心胸狭隘好猜忌,一旦起了忌惮之心,断不会消除。宿怨已成,非我所愿。” 说罢,他轻掸袍角,眼底黑亮深沉。 “九锡之命。他给,我就受。” 一席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显然是他思虑许久才下的决定。 权臣的巅峰便是受九锡之礼。 其后,除了天子禅让,还有什么可许?賣 第299章 其乐融融 当日晌午,裴家几口留下来用了午食。翉 温行溯前来作陪,一家人饮酒说话,其乐融融。 在席上,裴家人轮流敬温行溯这个大舅哥的酒,商议跟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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