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还算什么男人,称什么帝王? 不战,将受天下人耻笑。 “将军好计。”冯蕴拊掌,刚要夸他……俍 心念一转,这才发现不对啊。 娶的人是她,这个工具人也是她。 明明是她要将裴獗当工具人,变成横在李宗训父女心里的刺,让他们继续施加压力,逼反裴獗,明明是她要利用裴獗打击萧呈…… 怎么反过来了? 冯蕴沉下脸,“计是好计,可我不想做棋。” 她伸出纤纤玉手,在裴獗的黑子边沿,放上一粒白子。 “我喜欢徐徐图之。”俍 裴獗目光凉凉,“姬图的是什么?” “图……”冯蕴看着他冷峻得生人勿近的脸,很想说先图他一晚,又觉得太唐突了。毕竟裴獗是个骨子里传统守旧的人,不能太吓他了。 “图所图之事。” 裴獗凝视着她潋滟得近乎狡黠的眼。 “姬可愿与我赌一局?” 冯蕴有点意外。 “将军可不是赌徒。”俍 裴獗:“偶尔为之。” “赌什么?” “听闻世家女郎,皆精六艺,擅棋琴。” 冯蕴微微一笑:“过奖,略通皮毛。” 裴獗道:“我自小混迹行伍,文墨棋画都只粗通。” “将军何意?” “姬可愿与我手谈一局?”俍 “胜负如何?” “我胜了,姬便依我之计行事。我若败,依你之言,徐徐图之。” 冯蕴皱起眉头审视他。 若是别人说这话,她肯定觉得对方是骗子。 可裴大将军说的是事实。 就她所知,裴獗很小便在行营里跟着他的父亲历练,因而军事谋略虽是上乘,书画棋琴这种名士技艺,他不擅长。 冯蕴上辈子是跟他下过棋的。俍 说来好笑,赌的便是她的……侍寝。 那时候,裴獗想睡她,她不肯,又不敢直接反抗得罪他,便以“对弈”做赌。 她摸准了裴大将军的心高气傲,故意激他。 “将军什么时候弈过区区女子,我便什么时候侍候枕席。” 于是…… 裴大将军创下了十战十败的丢人战绩。 下了足足一个月都没有等到冯蕴自荐枕席那一天……俍 后来,还是因为大满,将她偷偷写给萧呈的信交到裴獗的手上,惹得他勃然大怒。 裴獗气恨她的愚弄,一把火将棋枰烧了,这才抱美入帐,成了好事…… 但以她的棋艺,裴獗真的赢不了。 冯蕴小时候真的当过神童的。长得美只是她外在优点之一,除了不善骑射,琴棋书画皆甚精湛,看书更是过目不忘。 如果不是卢三娘的惨死让她失智,上辈子也不会沦为那般田地…… 往事历历在目。 冯蕴觉得,要不是大满……俍 她上辈子大概会和裴獗下三年的棋,教出个好徒弟。 而不是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年。 她蹙眉不语,神思游离。 裴獗再落一子,沉声问: “世事如棋,只当问天。何如?” 冯蕴本来不想同意。 却被“只当问天”这句话打动了。俍 她自认没有睿智到可以掌控世事的能力。天地洪荒之妙,让她重活一世仍是觉得渺小,大局当前,行左还是行右,也时常会摇摆不定…… 那不如问天? 冯蕴记得他的臭棋,略为嫌弃。 “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乾坤,你说。” 裴獗:“一局。” 冯蕴吓了一跳。 要不是她知道裴獗棋艺不佳,当真会怀疑这是对方布下的陷阱。俍 一个对弈水平惨不忍睹的男人,哪里来的勇气说一局定乾坤? 冯蕴试探:“将军可知,我棋艺几品?” 时下士族文人好清谈,弈风盛行,上层阶级无不好弈棋,因此有相当健全的“棋品制度”,以水平定棋艺品格,共分九品。 裴獗沉吟一下,“姬为九品?” 冯蕴轻笑,他连棋品都搞不清楚。 “行,就依将军,一局就一局吧。” 就让裴大将军再品鉴一下她出神入化的棋艺也无不可。俍 “何时开始?” 裴獗嘴角轻抿。 “即刻。” 第154章 钻了空子 冯蕴很爽快地答应了。蠜 心下也稍觉得玄妙。 大概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上辈子跟裴獗下棋,是赌什么时候睡。 这辈子下棋,赌的还是他们什么时候睡…… 不对,更严谨点说,是赌要不要用“大婚之计”。 冯蕴早就不盼什么婚仪了,对她来说,不想嫁,也不看重,但如果可以逼疯萧呈,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是计,裴獗也不会当真。蠜 棋秤摆好了,裴獗没有急着下棋,而是有始有终,帮她把半干的头发收拾好。 灯火氤氲。 冯蕴躺在软榻上,由着裴獗为她梳头通发,半阖着眼享受闺房之乐,火红的炭火照在脸上,她慵懒得像一朵娇滴滴的艳丽芙蓉,双颊染霞,眸带轻雾,含苞欲放地盛开在裴獗的面前…… 温声软语,娇躯青稚,可谓极致的诱惑。 裴獗表情控制得很好。 要是冯蕴后脑勺长眼睛,就能看到他刻意的平静下,隐忍的克制,疯狂的欲望,都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展露无遗…… “好了。”裴獗丢开梳子,目光定在冯蕴脸上。蠜 自上而下的角度,审视的视线极为有力。 冯蕴轻抚一下头发,觉得下棋极是浪费时间,这么好的男色,可以干点别的。 “可以开始了。” “哦。” 屏风后,一炉火炭,一张软榻,二人对坐,中间的木案放着棋枰,看上去极是风雅。 可懂棋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盘中局势对将军极是不妙,女郎棋技精巧,杀得将军颜面无光,很损雄威。 裴獗走棋越发谨慎,每一步都要思考良久。蠜 “将军,该你了。” 冯蕴打了个哈欠。 看着男人凝滞的眉,姿态慵懒放松。 她穿了件宽袖的衫子,帛带勒出一截细腰,胸前锦绣丰盈鼓鼓,随着呼吸而起伏,长裙将一双玉足遮掩其间,锁骨到脖子一片雪白凝脂,很是容易让人分神…… 见他久久不动,又催促一声。 “良宵苦短,将军不如早点投降?” 裴獗不答,望着棋盘眼眸黑沉。蠜 冯蕴笑一声:“将军行兵布阵的本事有目共睹,对弈却是弱势,很不可思议……” 裴獗抬眼,“何以见得,本将弱势?” 冯蕴看着棋盘,“观棋便是观势,其势已成,强弱即分,一眼可望之……” “哦?”裴獗慢吞吞又走一子。 冯蕴微笑应对。 与其说她在下棋,不如说是在赏美。 卸去铠甲的裴獗端坐手谈,虽无名士之风,却别有一种美……蠜 猛虎嗅蔷薇,此情此景此句,无比契合。 “萧呈对弈如何?”裴獗突然问。 这把冯蕴难倒了。 南齐第一名士,棋艺自然高超。 可说出来,恐怕会伤裴大将军的自尊心。 她半是认真半是笑:“不曾跟他对弈过,不好定论。” 裴獗眼皮都没有抬,“城外的唱调,你都听说了吧?”蠜 冯蕴没什么表情地嗯声,注意力没在棋上,而是落在裴獗的脸上,她想从裴大将军脸上找到那么一丝半点的情绪…… 可惜,没有。 裴獗看着棋枰,思而不语。 他太慢了,太慎重了,冯蕴等得都饿了。 “我让仆女端些吃的上来,将军不介意吧。” 裴獗嗯一声。 于是冯蕴朝帘外叫了一声。蠜 大满和小满很快端来果脯零嘴,都是冯蕴从安渡带来的。 小满跪坐在侧,为冯蕴擦手,大满先为冯蕴斟茶,末了跪坐在裴獗的身侧,要为他添水。 身子刚前倾过去,裴獗看棋的眼便抬了起来。 香风盈面,他略略蹙眉,“不用。” 大满应一声,低着眸子退到一侧。 冯蕴瞥她一眼,“你退下吧。” 大满应诺,双眼泛出一抹委屈的红润,咬着下唇打帘子出去了。蠜 小满心粗,没有发现异样,惊讶地看着棋枰发问: “女郎,你和将军谁更厉害?” 冯蕴道:“你看呢?” 小满:“女郎!” 冯蕴低笑一声,“你又不通棋……” 小满满眼都是光,“但我信女郎。” 冯蕴很满意地看着裴獗的脸色,见他额际紧绷,双唇抿紧,知道他没有小看自己,一直在很小心地应付。蠜 可有上辈子十战十胜的战绩,冯蕴宽心得很,只觉得大将军如临大敌的样子,很是喜人。 她由着小满侍候,慢慢吃着东西,脸庞越发姣美,志得意满。 转眼间,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 冯蕴突然发现不对了…… 裴獗在跟她装! 他十分奸猾地伪装弱势,利用她的轻敌,始终按兵不动,盘中游走,逐步接应,不知不觉间居然吃掉了她一条大龙…… 冯蕴连忙打起精神来,东西也不吃了,双目炯炯,下着下着,后脖子都渗出汗来。蠜 “小满,把炭炉放远些。” 小满完全看不懂形势,听话地挪走炭炉,见女郎双颊通红,眉尖轻蹙,隐隐也感觉到了紧张。 难道她捧杀了女郎? 女郎打不过将军了吗? 裴獗的目光从冯蕴饱满的额头落下来,看到她鼻尖冒出的几粒细汗,唇角微微一抿。 “该你了——” 冯蕴每次紧张就会鼻头出汗,原就腻白的肌肤更是白里透红,细嫩得美玉般诱人…蠜 裴獗看得眼热,又道一声。 “蕴娘可要投降?” 冯蕴看他一眼,不再轻敌,全力以赴。 可惜,来不及了。 他收复失地,长驱直入,只待落入陷阱的小兽做垂死挣扎,然后乖乖等着被吃掉…… 冯蕴落子,又收回。 裴獗眼皮跳一下,没有出声。蠜 “我输了。”冯蕴道。 四面楚歌,她不知不觉落入裴獗布下的天罗地网,等发觉陷阱已无处可逃…… 冯蕴不想放弃,可城池尽失,再对弈下去,也只是更让他猖狂得意而已。 裴狗分明就是在玩她! 冯蕴不服:“再来一局。” 裴獗:“方才谁说,一局定乾坤?” 冯蕴倒吸一口凉气。蠜 她看着裴獗漆黑的深眸,笑了。 “将军从那时,就在给我挖陷阱了?” 裴獗道:“恃强轻敌、骄兵必败。” 冯蕴哼声:“那将军敢不敢再来一局?” 裴獗直接推散棋子,“不敢。” 方才要不是利用她轻敌,怎么会赢得这样痛快? 再来一局……蠜 不可能。 裴獗面不改色,“棋品如人品,姬不可毁诺。” 冯蕴气得呼的一声站起来。 她根本不是在乎什么婚计不婚计,就单纯是不服气输给裴獗……这个十战十负的手下败将,她气得头发都快炸毛了。 “再来!我定要赢你。” 裴獗也跟着起身,漫不经心地拿过氅子披上,瞥她一眼。 “我还有军务,姬早点歇着。三日之限,你我静待萧呈。”蠜 “我不……”冯蕴看着他的脸色,隐隐觉得不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将军以棋诓我,非君子所为。” “我不是君子。”裴獗表情冷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我赢得堂堂正正。二,并州被围,能不能活着走出并州城犹未可知。生死面前,婚配算得了什么?三,我无意娶姬,此乃权宜之计。” 男人大步离开了。 他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冯蕴觉得甚有道理,可莫名其妙就输了棋,她心情不是很美妙。一张脸白一阵,青一阵,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落败的结局,整个人都颓了。 小满瘪着嘴巴,手心摊在她面前。 “女郎,你打小满出出气吧。”蠜 冯蕴低头看了看她的手,无奈哼笑,又盘坐下来。 “我等着便是。” 她没什么输不起的。 不就是哄骗萧呈的计谋吗?依他。 让小满退下,冯蕴歇下来,半晌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棋局,她复盘好几次,还是觉得输在大意,并不是裴獗棋艺见长,而是他腹黑狡猾,赢在心计,而不是棋艺。 她不承认自己不如裴獗。 越想越觉得,这大概便是“问天”的结局。蠜 第155章 珠媚玉户 次日醒来,冯蕴就发现里里外外的人看她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坸 大满和小满见她起身,也比平常恭顺几分,半跪奉茶。 “恭喜女郎,贺喜女郎。” 冯蕴昨夜输了棋,闹得一宿都没有睡好,这会子脑袋沉闷,一时没反应过来,接过茶盏喝一口。 “喜从何来?齐军败退了?” 小满噗的一声笑了。 “齐军败退,那仆女就不是来恭喜女郎了。” 大满道:“今早起来,就听营里的人说,大将军用神筒喊话齐军,停战三日,待大婚后再战。这三日里,纵是齐军挑衅叫阵,为图吉利,也概不迎敌……”坸 大满的眉眼也有笑意,主子成了正妻,那她们地位也水涨船高,身份不会那么尴尬了。 冯蕴不轻不重地嗯了声,“传早食吧。” 她没当回事。 原本就是裴獗针对萧呈的计谋,一个赌局的结果,自然不应往心里去。 吃罢早食,她带着大满和小满出门,绕到城墙边准备亲耳去听听据说很感人的齐军唱词,听听萧三公子的深情…… 当然,唱词再深情,冯蕴也不会再相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呈也好,裴獗也好,在冯蕴这里都存有戒心,只是程度深浅不同罢了。坸 不料在门口碰上濮阳九,看到她就作揖。 “冯姬借一步说话。” 冯蕴还了个礼,示意双满姐妹原地等待,随着濮阳九走到一侧。 “濮阳医官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 濮阳九刚刚张嘴,一队巡逻士兵走了过来,他合上嘴,朝冯蕴尬笑。 等人都走得没影了,这才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交给冯蕴。坸 “自古医者仁心,如父如母,我对冯姬断无亵渎之意。若有冒犯,请冯姬体谅我一片苦心。” “医官何意?”冯蕴低头就要翻那册子,却被濮阳九伸手拦住。 “姬回去再看。” 冯蕴看他脸上的表情颇不自在,猜到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将册子收好,朝他还个礼。 “受教了。” 濮阳九又端端正正朝她一拜。 “三日后大婚,女郎便不要再出门了,在家准备着吧。”坸 冯蕴愣了下。 这只是个计啊,为什么大家都当成大事来看? 带着仆女返回营里,沿途碰上的士兵,都对冯蕴投以注目礼,等她背转过身,就开始窃窃私语,那眼神和表情所包含的深意,绝非这场大婚那么简单。 可冯蕴又看不透。 回房后,她便让大满去找叶闯打听情况。 然后慢条斯理地把濮阳九给她的册子拿出来翻阅。 怪不得他会说出那什么“医者仁心”的话,因为这册子上的内容,对女郎来说,实在太冒犯了。坸 濮阳九还在里面夹了一张纸条。 “女郎无父母亲眷在侧,定是无人教导,那某便用医者之言,对女郎言之二三。” 濮阳九写得很委婉,但冯蕴看明白了。 大意是裴獗患有阳燥的症候,常以药物控制,濮阳九虽是行医之人,也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即使他尽心调理,仍常常难以压制,然后便是教导她要多为将军纾解,谅解他是“病人”,忍耐忍耐,然后又隐晦的说了点别的什么,冯蕴看得似懂非懂…… “这人有病。” 她翻看册子倒是没有什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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