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哥,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土匪不是嫂子找来的。” 葛大福也跑过来,他一脸愧疚,“是啊,双锁,土匪肯定跟明洋没关系。” “够了!”张双锁大吼一声,“你们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为她这么说话,这可是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白雪捂住嘴,“明洋,竟然真的是你做得,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吃我和双锁的醋吗,可我们之间真的是清白的,我们只是革命战友啊。” “你可别侮辱革命战友了。”小姑子仗义执言,“谁看不出来你对我哥的那点心思,你就是个搞破鞋的。” “闭嘴!”张双锁暴怒,抬手给了小姑子一巴掌,“吴明洋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难不成……” 他眯起眼睛,“这土匪跟你也有关系?” 小姑子要气晕过去,“哥,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土匪是……” “队长!”两个人的话被急冲冲地两个人打断,“有人说看到土匪往西边跑了。” 西边有座地势险要的山,距离也不远。 带着这么多人,肯定是往山里跑了。 张双锁当即背起枪,“跟我走。”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吴明洋,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嫂子,你别理他,等他见了燕云青,自然就知道不是你做的。” 小姑子的话没有给我半分安慰。 政府找了燕云青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 上一世没有抓到他,这辈子会抓到吗。 腹部剧痛打断我的思绪,我让小姑子扶我起来。 她自己腿还受着伤,努力半天也没动我分毫。 “葛大福,你快把我嫂子扶起来。” 小姑子一声令下,葛大福跑过来。 他提起我两个胳膊,将我抱起,“明洋,对不起,我不应该……” 在看到地上那一大滩黑色的血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 此时我却没有去看到底是多大一滩血让人吃惊成这样。 因为我最后一丝力气用尽。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rn 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病房只有我一个人。 外面小姑子在和葛大福吵架,“我嫂子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被你活生生踢掉了,你真是个畜生!” 葛大福音色嘶哑,“对不起,我错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平坦的小腹。 尽管早就感觉到这个孩子离开我了,此时我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和张双锁以及小姑子,都可以称为孤儿。 我们三个是相依为命长大的。 我们相互慰籍又极度渴望亲情。 在知道我怀孕那天,张双锁高兴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骑着马去县城里给我买了两斤肉,说我是家里的大功臣。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 当时我真的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改变我和张双锁之间的感情。 然而上一世,孩子出生后,张双锁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孩子送了人。 他不顾我的哭喊,拉着我去白雪死去的林子里,硬生生剖开了我的肚子。 回忆涌上脑海。 我耳边响起刀子划破肌肤的声音。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嫂子,你怎么了?” 小姑子的声音让我回到现实。 抬头看,葛大福眼睛红肿的站在我面前。 他竟然哭了? 不仅哭了,下一秒,葛大福朝我跪了下来。 “明洋,都是我害了你的孩子,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消气,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葛大福和张双锁曾经是同学,为人正直热情。 在张双锁去当兵的时候,他没少关照过我。 甚至在农忙的时候,也是先把我家地里的活干完再去管自己家。 我对他一直像大哥一样尊敬。 不然张双锁也不会让他来劝我。 我叹了一口气,“大福,没事的,我知道你是着急,只不过是方式用错了。” 听到我这句话,葛大福反而更愧疚了。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几巴掌。 “明洋,你还是怪我吧,你越是不怪我,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知道。 以他这种心性的人,看到我那滩血后,这个疙瘩会跟他一辈子。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够安慰到他。 毕竟我也很难过。 “大福。”我喊了他一声,“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你帮我去县里告个状。”我沉声道,“石门村民兵队队长张双锁,在位期间玩忽职守,带着民兵陪相好看电影,导致石门村十几条人命被害,妇女同志被抓。” 葛大福和小姑子都瞪大眼睛。 就在我以为他们会为张双锁说说好话的时候。 葛大福重重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他走之后,房间安静下来。 小姑子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我接过来,忍不住开口,“双书,你不会怪我吧。” 小姑子答非所问,“嫂子,你知道我怎么留下来的吗?” 是在我走后,村里的嫂子们发现她不仅是摔断了腿。 后背还被树枝划出来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涓涓流着,很是吓人。 我们村的村医看到她这个样子说不行,再这样下去会感染。 便冒死带着小姑子回了自己家上药。 就这个间隙,土匪打开了大石门。 挨家挨户的搜索。 搜到村医家的时候,小姑子不小心发出声音。 为了保护她,村医冲了出去。 小姑子眼泪流了一脸,“那几个畜生就当着我的面把人糟蹋了,明明都那么难受,她一句话都没说。” 也是那个时候,她看到了燕山青。 她在燕山青寨子里呆了十个月,那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小姑子在我怀里哭得发抖,“嫂子,那些土匪都是乌合之众,如果哥哥他能带人早点回来,大夫就不会被糟蹋,村长他们也不会死,你做得对,哥哥就是失职!” 我抱着她,也落了泪。 小姑子能想明白,可惜有的人想不明白。 当天,张双锁气势冲冲进了我的病房。 “吴明洋,你让葛大福去县里告我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找到那些土匪了!” 我这才知道,张双锁在山上找了一天。 终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时,有人就接手了这件事。 他被领导当众批评没有脑子,撤去他大队长的职位,禁止他插手管这件事。 将他和白雪从山上直接赶了下来。 “你好恶毒的心思,竟然用这种手段干预这件事!” 他将我从病床上提起,看起来恨不得吃了我。 我还没开口。 白雪也从外面走进来,“明洋,你真的是太不懂事了,你这么做,不但害了双锁的前程,还把村子里的人都害了,除了他,谁还能找到那帮土匪。” 两个人一言一语将过错推到我身上。 我冷笑一声,“张双锁,是我不让你回来救村民的?当初双书都给你跪下了,你为什么不回来?现在上面怪罪下来了,你都推到我身上,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你还有脸说。”张双锁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如果不是你把这些土匪引来,村子怎么会成这样,现在大家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装病。” 他手一甩。 我被重重摔在地上。 尾巴骨磕到地面,顺着脊椎痛到天灵盖。 这时小姑子赶回来。 “嫂子!” 她冲过来直接给了张双锁一巴掌,“张双锁,你疯了!” “张双书,你也跟着她胡闹,你是不是也跟土匪有牵扯。” “有你妈的牵扯。”小姑子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那个土匪是谁,那是燕云青啊!”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张双锁像是被人点了死穴,连呼吸都停止了。 燕云青。 我们三个的杀父杀母仇人。 就算我真的跟土匪有牵连,也不会找这个人。 几分钟后,张双锁的脸像是要裂开,“怎,怎么可能?” “是真的。”小姑子眼泪又掉下来,“我亲眼看到了他的脸,哥,燕云青肯定是回来复仇的。” rn “所以哥,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件事肯定是跟嫂子没关系。”小姑子为我打抱不平,“你平日里少听些贱人的话,不要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嫂子,嫂子因为这件事,孩子都被人踹掉了,你连句关心的话都不说。” “什么?”张双锁的脸再次一白,“孩子没了!” 他看向我,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低头看了一眼小腹,那里已经平坦了。 这时,白雪站出来,“都是我不好,双锁,如果我没有坚持要去看电影,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是罪人,害了你们两个孩子。” 她一哭,张双锁立马心疼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要怪就怪她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 他安慰白雪的每句话,都是一把刀子,直接捅进我的心脏里。 就连小姑子也听不下去,“哥,你说得这是人话吗,嫂子失去孩子是为了救人。” “说是救人,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张双锁一脸厌恶,“吴明洋,你因为吃醋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就算你没有勾结燕青山,那他也是你招来的。” 我忍无可忍,“张双锁,你总说我欺负白雪,那我问问你,我究竟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了?” 张双锁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要翻旧账,那我便问你,你为什么让全村妇女孤立她?”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 以至于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究竟是谁孤立她了。 反而是小姑子跳出来,“谁孤立她了,是她根本就不屑跟我们女人搭话,她只喜欢跟男人玩。” “双书,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的清白。”白雪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拉了拉张双锁的衣角,“双锁,看来她们还是不欢迎我,我还是回去吧。” 有上一世的教训。 张双锁怎么可能忍心让她一个人走,当即表示要送她回去。 结果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穿制服的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是张双锁的熟人,开口就问:“双锁,你们村那个叫白雪的女人呢,有人说她跟你一起来医院了。” 这两个警察看起来面相很凶。 白雪在触碰到两个人目光后,忍不住瑟瑟发抖。 张双锁把人拦在身后,问他:“你们不是在山上剿匪呢吗,找她做什么?” “我们抓到燕云青了!”那人激动地说道,“根据他手底下人交代,他们这次是燕云青小老婆提供的线索,他小老婆就是你们村妇女主任白雪!” 张双锁全身一僵,“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 对方告诉他,燕云青他们本来想带着我们村妇女去卖了的。 没想到半路我们村的妇女们开始反抗了。 大家都是庄稼地出身,想着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拼。 他们赶到时,燕云青都快被几个人打死了。 燕云青新收的这几个小弟都是一些贪生怕死的,他们刚去,还没问,就全招了。 燕云青那年逃走后,就四处流浪。 在五年前认识了白雪。 白雪被他身上的匪气吸引,一心要嫁给他。 后来得知燕云青再找我们,白雪就托关系进了政府。 当年为了保护我们,组织上将我们家的信息隐藏。 改名换姓,把我们送到了石门村。 白雪找了许久档案,竟然真的把我们档案都找到了。 费了好大功夫,把自己调过来当了妇女主任。 期间她故意接近张双锁,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让燕云青报仇顺便再赚一笔,他们就要去国外潇洒了。 听完真相,张双锁腿一软。 身边人将他扶住,“你怎么了?” 张双锁扭头问白雪,“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我不认识什么燕云青。”白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双锁你相信我,这说不定又是明洋的圈套,我怎么会认识那个悍匪。” 我冷笑一声。 如果到现在张双锁还相信她的鬼话,那他就不配做男人。 张双锁确实没有相信。 可他一时间也没有接受。 白雪趁着几个人不注意,像只兔子一样往外跑。 可惜她身后都是练家子,很快她就被两个警察抓住,戴上了手铐。 rn 白雪和张双锁都被带走了。 他们两个要接受调查。 因为涉及到燕云青这个悍匪,所以县里很是重视。 这个案子来来回回审了小半年,终于调查清楚,张双锁也是受人蒙骗,他跟燕云青没有任何关系。 燕云青和白雪都被判了死刑。 张双锁出来那天,我和小姑子去接他。 整整小半年没见,他头发变白,瘦得不像样子。 曾经那么张扬的一个人,此刻驼着背,看起来不自信极了。 他没想到我会来,看到我很是诧异,“明洋,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 我和小姑子带着他去洗了个澡,给他换了身衣服,又去国营饭店吃了个饭。 吃饭中间小姑子看出他有话要跟我说,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明洋……”我等了许久,张双锁沉闷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当时被白雪迷惑了,我应该带他们回来,这样大家都不会受伤。” “明洋,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我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那时候你就一直对我好,可我却以为那些好理所应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孩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们再要个孩子。” 说这话时,张双锁双眼通红,眼神里写满了真挚。 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出自真心悔过。 只不过—— 我笑了笑,跟他说:“张双锁,我们离婚吧。” 张双锁表情瞬间凝固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不,不要,明洋,我已经说过了,这都是白雪的阴谋,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我盯着他的脸,“已经重来过了,不是吗?” 张双锁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你,我,我......” “对,我也重生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所以不用我提醒你上一世你对我做了什么吧。” 张双锁面如死灰。 他举起一杯水,往自己脸上一泼。 苦笑道:“老天真是公平,明洋,其实上辈子我爱的也是你,只不过在我找到白雪的时候,抓到了一个土匪余孽,他说这一切都是你做得。” 这件事我也早就猜到了。 张双锁在糊涂,也受过国家教育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 说来说去,还是他不信任我。 夫妻之间没有信任比没有爱更可怕。 更何况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 我问他:“我爹我娘都死在土匪手里,我吴明洋这辈子就算是饿死,也不会跟土匪勾结,张双锁,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嘴唇动了动。 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我长吸一口气,“因为我不打算原谅你。” 最终我还是和张双锁离了婚。 办完手续后,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听说那里国家在搞改革开放,我准备去闯一闯。 这一闯就是五年,我搭上时代的快车,赚了一大笔钱。 衣锦还乡时,我得知了张双锁的结局。 他死了。 死在剿匪的时候。 跟我父亲一样。 (完) 沈禾初梁俞安 ----------------- 故事会_平台:乐读故事会 ----------------- 当沈禾初决定放弃攻略者身份,留在梁俞安身边时。 作为代价,系统给了她一个惩罚—— 如果梁俞安永远爱她,她就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但当梁俞安不再爱她的时候,她就会被彻底抹杀。 沈禾初相信了梁俞安一辈子只爱自己的承诺,决然留下。 直到婚后第5年,她看到了凭空出现的死亡倒计时。 …… 时隔五年,系统机械音重新响彻在沈禾初的耳畔。 她拿着蛋糕裱花袋的手一瞬僵住。 第一反应是,系统出错了吗? 可系统的倒计时却明晃晃显示在空气上方。 秒点还在不停往下降。 沈禾初的手不觉攥紧,奶油也滴落下来。 她擦拭干净,下意识拿出手机给梁俞安打电话。 第1通无人接听,她就打第2通、第3通…… 直到她打到第10通电话,那头终于接了。 随之而来,是梁俞安不耐烦的语气:“你要是闲得慌就出去找个班上,我在开会你打这么多电话,是在催命吗?” 沈禾初心口一紧,她看向系统面板的倒计时。 可不就是催命吗? 但她还是温声细语问他:“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我今天买了你最爱的海鲜。” 回应她的,是梁俞安漠然的态度:“我说了这段时间我很忙,晚上你自己早点休息。” 沈禾初心口像是堵了黄连泛苦。 她忍不住问:“梁俞安,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话未说完,梁俞安已经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和她手下蛋糕上‘五周年纪念日快乐’的字样,仿佛都在嘲讽她的白费力。 这时,系统的机械音再度响彻在沈禾初的脑海—— 这段时间她不敢直面的问题,就这么被系统毫不留情戳破。 苦涩自心底深处涌上来。 沈禾初红着眼,却执着继续做完整个蛋糕。 “他会回来的。” 她喃喃自语着,分不清是骗自己还是骗系统。 她做好了蛋糕,准备了丰盛的海鲜,布置好客厅,爬着梯子独自粘好五周年纪念日的横幅。 一切准备就绪,是晚上八点钟了。 她坐在餐桌前等着梁俞安回家。 从八点等到十二点。 沈禾初没有等到梁俞安,等到的是匿名发到她邮箱的视频。 视频里,是梁俞安戴着跟她的婚戒,却在疯狂占有另一个女人。 情到浓处时,视频里的女人问他:“梁总,您更喜欢我还是梁太太?” 回应她的,是梁俞安狠狠撞击后的闷哼。 梁俞安轻飘飘的一声闷哼,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入沈禾初的心脏。 一抹血腥味直冲喉咙。 沈禾初猛地冲向洗手间,鲜红的血迹占据了洗手台,刺目锥心。 她看着血迹一愣,可手机里暧昧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沈禾初只能慌乱地照例点击了删除。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视频了。 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删除了,装看不见就可以继续和梁俞安过下去。 可现在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系统倒计时,她明白自己装不下去了。 沈禾初盯着那滩血迹许久,随后拿起手机拍下照片,给梁俞安发去了消息。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小时,玄关就传来震天的响动。 梁俞安回来的急,到家时还喘着粗气。 然而在看见沈禾初人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时,他的眉头拧起:“怎么回事?你身体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伸手要来探她的额头。 沈禾初听到这话回过神,她勾起笑。 “骗你的,那是我故意用红酒撒的,不然你怎么会回来?” 梁俞安脸色铁青,声音顿时阴沉下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禾初抿着唇,不再开口。 梁俞安对她这幅模样有些厌烦。 刚开始他确实会感到有些愧疚和心虚,但时间一长,沈禾初的所有都让他感到枯燥无味。 连这幅以前最是心疼的委屈模样也让他感到无言的压力。 他转头就想走,却在看见墙上半掉不掉的横幅时停下了脚步。 横幅上的5周年三个字让他恍然一震,语气缓和下来。 “今天……是我们结婚5周年纪念日?” 沈禾初站起身,走到仅靠最后一点胶水死死贴在墙上没掉下来的横幅旁,一把将它扯下来。 这横幅就像他们5年的婚姻一样,只靠着自己苦苦支撑,维持这最后一点没必要的虚假繁荣。 太难看了。 她看向墙上的时钟,纠正:“是昨天。” 梁俞安愣了一下,还是开口:“是我工作太忙忘了,回头给你补一个礼物。” 沈禾初凑到他身边,闻见了满身的酒味和有些刺鼻的香水味。 她扯起一抹笑:“是啊,你确实太忙了。” 梁俞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皱眉道:“我工作应酬喝点酒不是很正常?你整天疑神疑鬼些什么?” “沈禾初,你照照镜子吧!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怨妇!” 沈禾初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但梁俞安的话又在上面狠狠剜了一道去。 梁俞安如今是梁家掌权人,只有别人忌惮他的份,谁有能耐让他喝不想喝的酒? 但她也懒得再戳破,懒得跟他争了。 总是这样,这一年以来,他们两个只要说上两句话,最后必然是以争吵结束。 她抬头看向空中。 其实现在谁对谁错,已经没意义了。 沈禾初的态度难得软了下来,低声开口。 “俞安,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陪陪我,这也不行吗?” 梁俞安见沈禾初温软的模样,心下骤然一软。 他的脚到底还是没能迈出家门。 躺在床上,沈禾初蜷在梁俞安怀里。 她下意识贪恋着他怀里的暖意。 梁俞安伸出手将她抱住,可眉头不自觉皱起:“你怎么这么瘦?” 男人只有抱过别的女人,才会有对比。 沈禾初记起那个视频里女人姣好的身材,知道他是嫌她身材枯瘦,食之无味。 她喉头一哽,还是低声回答:“前几天胃痛,吃得少了些。” 梁俞安语气一沉:“怎么又胃痛了?以前我不是都给你调理好了吗?” 沈禾初默了片刻,轻声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做药膳了。” 刚结婚那会儿。 梁俞安把她当公主似的捧着,她胃痛,他就去学了不少药膳,亲自熬煮给她调理身体。 可后来他渐渐腻了,对沈禾初不再上心,这药膳也没再做。 梁俞安自然也想到了这事,对沈禾初提醒自己对她的忽视有些不满。 他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发冷:“家里有止疼药,胃不舒服就吃点,不用在我面前装矫情。” 沈禾初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生气:“我知道,我没有其他意思。” 沈禾初难得的乖顺,让梁俞安心里生出异样。 他眼神一暗,手开始在沈禾初的身体上游走。 察觉到梁俞安的动作时,沈禾初身体一僵,下意识有些抗拒。 她抓住他的手:“我今天不太舒服,下次吧。” 梁俞安刚升起的欲火因为沈禾初的拒绝被立马扑灭。 他停下动作,环过沈禾初的腰身按在怀里,低声哄:“睡吧。” 沈禾初眼眶有些发热,她忽地开口。 “梁俞安,你还记得你欠我一场蜜月旅行吗?现在就出发。” 梁俞安身形一怔,拧起眉头“这么晚了,下次吧。” 可这次,沈禾初却异常坚持。 “你每次都说等下次,我不想再等了。” 梁俞安脸色冷下来,他想让沈禾初不要得寸进尺,但对上沈禾初悲伤的目光时,拒绝的话却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就好像他这次不答应,以后就永远没机会了似的。 最终,他叹口气点头:“好。” 沈禾初心满意足,可系统的电流声却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沈禾初一僵,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面色如常。 在沈禾初的坚持下,二人连夜出发。 到达北海时已经是隔天中午。 进了酒店,沈禾初就拿着手机,调出早就收藏好的视频举到梁俞安眼前。 “听说这里很多人来办婚礼,我们也办一场吧。” 梁俞安拧眉:“婚礼我们早就办过了,怎么又要办?”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沈禾初说的话、做的事都奇怪得很。 可沈禾初却只是搂着他,露出苍白的笑:“重温旧情,不可以吗?” 梁俞安眼神沉下来,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你想办就办。” 说完,他便让她去安排行程,自顾自捧着电脑去阳台要先处理公事。 沈禾初也不急,她独自找好当地的婚庆公司,做了简单的规划。 一切都预定好后,沈禾初想去告诉梁俞安。 可到阳台门口,她却看见梁俞安正在打电话,语气温柔又宠溺。 “你乖一点,我下次陪你!” “她临时起意要来海边,我也没办法,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当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沈禾初鼻子一酸。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梁俞安这样哄自己了? 可她却也清楚。 电话那头的女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让梁俞安哄她,自己这样却只会平白招他厌烦。 梁俞安挂了电话转身后才注意到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的沈禾初,有些愕然。 沈禾初哑声开口:“你在跟谁打电话?” 梁俞安眉头一瞬皱起,语气下意识烦躁起来。 “你临时起意非要我陪你来旅行,工作上的事我难道不用处理吗?” 沈禾初心口一哽。 半晌,她才勉强扯出笑:“我没说不让你处理,我只是想告诉你,婚礼预定好了。” 梁俞安神色依旧漠然。 “好,那你自己先逛逛,我还要处理工作。” 随后,他关上了阳台门,背对着她工作。 沈禾初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隔着透明的玻璃门,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时间渐渐流逝。 沈禾初看了自己的倒计时面板,整整5个小时34分钟21秒。 他没有回过一次头。 沈禾初在这一刻忽地意识到,系统确实没有出错。 梁俞安好像,是真的不爱她了。 傍晚,海边婚礼现场。 沈禾初和梁俞安身着喜服,在众多当地居民的见证下重新一步步走到宣誓台。 透过头纱,她通红的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梁俞安,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 或许是被熟悉氛围带动,梁俞安也记起了当初婚礼的心情。 他点头,重复了一遍当初的誓言。 “当然记得,我梁俞安爱沈禾初,日日年年,永远不变。” 沈禾初问:“若有违誓呢?” 梁俞安郑重回答:“若有违誓,我将永远失去你,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响彻全场。 也重重的砸在沈禾初心上。 沈禾初不想哭的,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是啊,梁俞安当初立过誓的。 所以现在他也要应誓了。 梁俞安一愣。 他其实很少见沈禾初哭,哪怕后面因为外面有人冷落了她的时候也不曾哭得这么伤心过。 一时间,他的心软成了一湖水。 “又不是第一次结婚了,哭什么?” 梁俞安无奈抬手要去给她擦拭眼泪。 可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突兀打断了二人。 “梁总!” 大门处站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 沈禾初瞳孔一震,这个女人她曾无数次在手机屏幕里看到过。 正是沈禾初邮箱里接连不断收到的视频里的女主角。 沈禾初知道她的名字——林惜颜。 是梁俞安表面上新招的秘书。 而梁俞安看到门口女人的一瞬间,脸色一僵。 随即他大步下台,不顾周围宾客的目光,将人拉出了礼堂。 从头至尾,梁俞安没有给过沈禾初任何解释。 周遭人看向沈禾初的眼神多了些同情。 沈禾初勉强支撑着结束了婚礼,独自朝着梁俞安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即将靠近时,系统提醒她。 沈禾初没有听,还是咬牙紧跟上去。 刚靠近正在谈话的二人,她就听到林惜颜委屈中带着期待的声音。 “别生气嘛,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怀孕了!” 气氛在这话瞬时冷凝。 沈禾初僵在原地,脑中嗡鸣作响。 可下一刻,她听见前方的梁俞安的声音冷如寒冰。 “我会给你一笔钱,打掉它。” “另外,我说过我的底线就是我太太,你过界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反应显然不在林惜颜的预料,她愣住。 “为什么……你明明说过喜欢我!” 话音未落,梁俞安看着她的眼神已如同在审视一个毫无生命的摆件。 “摆清自己的位置,要不是你长得有几分像她,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吗?” 林惜颜身子一颤,收了声。 转角处的沈禾初却觉得可笑。 她这才知道,原来梁俞安找的情人,是自己的替代品。 可明明她还好好待在梁俞安身边,他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呢? 说来说去就是腻了而已。 等林惜颜离开后,梁俞安才转身回来。 看到沈禾初的一瞬间,他眼底闪过慌乱。 “初初,她是因为公司有急事才……” 梁俞安话音未落,在触及到沈禾初哀戚的瞳孔时怔怔住了嘴。 沈禾初注视着他,嗓音沙哑:“梁俞安,不要骗我。” 梁俞安沉默了一瞬,还是将她拥入怀里:“我没骗你……” 沈禾初闭了闭眼,像以前的每一次,将梁俞安拙劣的借口照单全收。 “梁俞安,我只要你好好陪我过完答应我的这两天。” 梁俞安松了口气:“好。” 回到房间后,梁俞安将沈禾初抱得格外紧。 他的吻也一点点落在她的双唇,流连至脖颈往下…… 梁俞安对她的身体熟悉了解,轻而易举便足以让她情动。 这是两人之间许久没有过的亲密生活。 梁俞安的动作算不得轻柔。 沈禾初忍不住拧着眉恳求:“俞安……轻点……” 可梁俞安动作一顿,却是轻笑了一声:“你以前也没这么娇弱,装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比刚刚更为猛烈的狂风骤雨。 沈禾初将自己的脸闷在枕头里,将所有痛意埋在心里,任眼泪无声流淌。 她的身体早就大不如从前了。 她在这个世界靠他的爱存在,只有梁俞安爱她,她身体才会健康。 如今梁俞安的爱越来越少,甚至不够她苟延残喘着陪他,她还怎么好呢? 结束后,梁俞安搂着沈禾初开口。 “以后还是得多吃点,你瘦得都硌人了。” 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看来他对这场情事并不满意。 沈禾初点点头:“好。” 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让梁俞安不爽:“又是这副样子,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梁太太,是我没伺候好你吗?” 沈禾初心口一哽:“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俞安没耐心多听,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我出去抽根烟,你早点睡吧。”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沈禾初难以入眠,也很快出了门。 她想去找梁俞安,可偌大的海边沙滩,她找不到他。 走得累了,沈禾初坐在沙滩椅上休息,没想到却遇到一名年轻男人搭讪。 她笑笑拒绝:“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男人却并未放弃,挑眉一笑:“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吗?我往你喜欢的方向改改。” 男人明亮的双眸,让沈禾初恍惚间竟看出了几分梁俞安从前的模样。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可旋即,梁俞安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她有老公了。” 梁俞安一把拽过沈禾初的手,不顾那男生尴尬的脸色,直接将人拉着离开。 他在生气。 沈禾初想解释:“梁俞安……” 然而梁俞安没给她这个机会,回到房间后直接将她摔在沙发上,欺身而上。 他捏住沈禾初的下颌,神色冰冷至极。 “在我面前就是一副死人样,对着别的男人你倒是笑得开心。” “沈禾初,你怎么这么贱,是我昨天晚上还没满足你吗?” 梁俞安眼神发狠,伸手就要扯下沈禾初的外裙。 “不要!你放开我!” 沈禾初挣扎得厉害,她不想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被梁俞安用于泄愤。 恐慌与屈辱让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梁俞安的动作,却如同蚍蜉撼树,起不到丝毫作用。 终于,她再压不住内心的绝望,停下挣扎,崩溃的哭出声来。 “梁俞安,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沈禾初的哭声如同当头给了梁俞安一棒。 梁俞安动作一僵,先前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才反应过来自己对沈禾初做了什么。 他慌忙抱住沈禾初,不住的安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禾初堆积如海的情绪找到一个破口,怎么都止不住。 她不停推拒着梁俞安的肩膀,一边骂一边哭。 “梁俞安,你个王八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沈禾初每骂一句,梁俞安的心就被揪着疼一下,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低声抚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沈禾初生生哭到力竭,只能蜷在梁俞安怀里喘气。 梁俞安始终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见她差不多平息下来,俯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他嗓音发哑:“别生气了。” 这天晚上,梁俞安一直抱着她入睡。 这样的亲密在沈禾初和梁俞安这一年之间极少见到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好像一切都没变过。 可空中的死亡倒计时明晃晃提醒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早餐是梁俞安特意为她做的药膳粥。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梁俞安端到她面前,语气却发沉:“药膳我重新给你做了,以后少拿这事来矫情。” 沈禾初苦涩一笑:“知道了。” 她拿起瓷勺,往嘴里放。 但才刚喝了一口,沈禾初就捂着嘴冲到卫生间吐得死去活来。 到最后吐无可吐,只剩下苦涩的胆汁。 梁俞安脸色一瞬黑沉:“沈禾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追着到卫生间门口,他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因为梁俞安看见了她佝偻在洗手台时,那瘦得惊人的身躯。 他有些心疼。 “你怎么这么瘦了,吃点东西都吐,回去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禾初扬起一个虚弱的笑,轻声开口。 “我不喜欢去医院。” 梁俞安拍了拍沈禾初的背脊,难得耐着性子:“有我呢,你怕什么?” 她没力气再争辩,只说:“以后再去吧。” 反正,她也已经没有以后了。 梁俞安拧起眉,还想说什么。 手机铃声却在这刻猝然响起—— “梁总,赶紧来趟医院,你妈病了!” 事态紧急,他们只能打断旅行计划。 回去的路上,梁俞安自觉没能完成给沈禾初的承诺,轻声安慰。 “算我欠你的,下次加倍陪你,好不好。” 沈禾初摇摇头:“没关系,长辈身体为重。” 她其实要的不是这场旅行,只是想要他在身边罢了。 可两人谁都没想到。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院后,躺在病床上的人却不是梁母,而是林惜颜。 梁母安然无恙的坐在林惜颜身边,含笑和林惜颜聊着天。 看到赶来的二人,当着梁俞安的面,梁母直接将离婚协议递到沈禾初面前。 她看着沈禾初的目光带着嫌恶,语气轻蔑。 “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占着梁太太的身份这么久,也该让位了。” “沈禾初,你生不出孩子,自然有人能生。” 沈禾初脸色倏地白了下来。 而在她身旁,梁俞安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转眼看向病床上的林惜颜。 “林惜颜,我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林惜颜眼底泛起泪花,端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俞安,我只是舍不得我们的孩子……” 梁俞安却直接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一把撕了干净扔进了垃圾桶。 “我说过了,是我自己不想要孩子,不关她的事。” 他不顾身后梁母气急的叫喊,拉过面色苍白如纸的沈禾初出了病房。 梁俞安带着沈禾初到了处僻静地方。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满是悲意的瞳孔,梁俞安向来冷静的脸庞上带了些慌张。 “初初,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我……” 沈禾初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却忽地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如果不是这次,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和其他女人有了一个孩子对吗?” 梁俞安脸色一僵,沉默了下来。 沈禾初的眼眶泛了红,事情都已经闹到了梁母面前,她又怎么还能装不知情,自欺欺人? 她哑声开口:“梁俞安,你妈说得对,我不该占着梁太太的位置,我们离婚吧。” 梁俞安眉头却在一瞬皱起。 他目光沉沉看着她,语气也冷了下来。 “初初,你相信我,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我会解决好的。” 说完,他直接将她塞进车里,让司机送她回了家。 “看好太太,别让她出门。” 直到晚上,梁俞安才回来。 他脸色疲惫,见到沈禾初时却一瞬绽放出笑意。 他抱着她,将头埋进她脖颈低声道:“没事了,初初,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了。” 沈禾初任由他抱着,并不出声。 只有她知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偌大的死亡倒计时还在上空浮现着。 这是她和他能待在一起的最后时限了。 见她不说话,梁俞安更是郑重承诺。 “初初,我已经解决好了,我妈不会逼你离婚,我也不会再见林惜颜。” “你放心,任何人都没办法分开我们。” 沈禾初一愣,没有回复。 怎么会呢? 单单是梁俞安不够爱她这点,就足以让他们两个分开了。 可半晌后,她还是将头埋在他胸口,任由泪水沾湿他的衣物。 “你要是骗我,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梁俞安声音坚定:“不骗你。” 可沈禾初的心却好像被一只手攥紧了般喘不过气来。 梁俞安不知道,这一个下午,沈禾初虽然不能出门,却早透过系统投放的画面知晓了他所有的行程。 她清楚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解决好了’是指,他坚决不同意离婚,但答应梁母留下林惜颜肚子里的孩子。 她更清晰看见,这两天他都在陪着林惜颜在医院做孕检。 但她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是依偎在他怀里:“明天陪我一整天好不好?” 梁俞安松了口气,将她搂入怀里:“好。” 这天晚上,梁俞安大概是真的累极了,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而沈禾初躺在他身旁借着夜灯,目光一寸一寸从梁俞安脸上移过。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他了。 结婚第一年,梁俞安恨不得时刻跟她黏在一起。 可后来,他渐渐夜不归宿,她连见他一面似乎都要提前预约…… 沈禾初抬手要去触碰梁俞安的脸庞,抬头时却看到了空中的死亡倒计时。 她的手一滞,蜷了蜷又收了回去。 脑海里的电流声适时的提醒。 梁俞安醒来后。 沈禾初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梁俞安拧了拧眉:“想吃什么让人送来就是了,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沈禾初摇摇头:“今天我想给你做一顿饭。” 她笑得温柔,如同初见那般。 梁俞安一时有些愣神。 他们这两年吵了太多架,她总是一副让他窒息的怨妇脸。 现在经历林惜颜这事,她倒是变了。 看来,适当的危机感确实能够催化他们两个的婚姻。 梁俞安第一次觉得,林惜颜出现在初初面前,也不算是件蠢事了。 他愉悦点头答应:“好,好久没有尝过初初的厨艺,我等着。” 沈禾初只是笑着将他推出了厨房。 他不会知道,今天是她最后一次为他下厨了。 两个小时后,沈禾初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可端上桌,梁俞安正要下筷,电话铃声猝然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脸色微变放下筷子走到外面接起。 沈禾初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系统却看在她即将被抹杀的份上,告知了她答案。 沈禾初脸色泛白。 恰好在此时梁俞安急匆匆出了房门。 “初初,我公司有点急事要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的谎言,滴水不漏。 沈禾初拉住要出门的梁俞安:“你说过要陪我的。” 她眼里的情绪让梁俞安心里涌上莫名的慌张。 可他沉默片刻,还是甩开了她的手:“我说了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沈禾初含泪,声音哽咽起来。 “今晚,你还能回来吗?” 这句话溢出的情感太重,让梁俞安有些不安。 但他强压下心慌,随意点了点头:“当然。” 随后,他大步走出了家门。 沈禾初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在她的倒计时只剩5小时22分12秒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可回来的人,不是梁俞安,而是梁母。 这次不用系统,梁母就将手机里的照片递到沈禾初眼前。 照片上,梁俞安抱着林惜颜,眼里的疼惜和珍视深深刺在沈禾初的眼里。 “你也看见了,俞安对惜颜不是没感情,看她受伤就亲自照顾——” 说着,梁母又将一张卡递到沈禾初面前:“我知道你要什么,这里面有一千万,只要你签了离婚协议,里面的钱足够你……” 话未说完,沈禾初推开递到面前的银行卡:“我不需要钱。” 梁母正想发作,却看见沈禾初毫不犹豫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沈禾初配合,梁母才拿着离婚协议书满意离开。 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沈禾初看着空中显示仅剩四个小时的死亡倒计时。 她将餐桌上的饭菜热了一遍。 又拿出纸笔,开始写遗书。 真正到了临死前,沈禾初的心情反而平和下来。 写完遗书,倒计时只剩下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沈禾初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沙发上等待。 不知是在等待死亡,还是在等梁俞安回家。 直到系统的电流声在脑海中响起。 痛意在慢慢从沈禾初骨缝里透出来的,然后越来越浓烈。 血管里奔涌的好像不再是血液,而是无数尖锐的玻璃渣。 沈禾初支撑不住身体,跌下了沙发,承受着近乎凌迟的痛苦直到死亡倒计时最后一秒。 沈禾初喉咙中呛咳出一大团血液,痛意撕裂着她的五脏六腑。 意识消散之前,沈禾初看见了餐桌上再次冷掉的饭菜。 好可惜。 她还是没能等到梁俞安回来,和他最后吃一顿饭。 …… 隔天早上,梁俞安才带着一身疲倦回到了家。 推开家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冷下来的饭菜。 他心口莫名一紧。 再转眼,却看见沈禾初睡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梁俞安眉头紧拧,走过去。 “身体不好还睡在地上?非要故意这么做是想让我心疼吗?” 但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 梁俞安心里突然涌起剧烈的恐慌。 “初初,起来了。” 他蹲下身想去抱她,可刚触碰,她身体的异常冰冷就窜入他的指尖。 梁俞安低头将她身体往后一扯,心跳仿若停滞。 只见暗红色的鲜血,糊满了沈禾初惨白的半张脸…… 梁俞安的指尖触碰到沈禾初手腕的一瞬间,被刺骨的冰凉激得浑身一颤。 他猛地将人从地上捞进怀里,双臂死死环住沈禾初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 “初初,别开玩笑了……醒醒!” 梁俞安声音发哑,手指痉挛般抓着沈禾初背后的衣服。 怀中人毫无反应,头颅无力的垂向一侧,暗红的血痂凝在苍白的唇角,像一记重锤砸进他的脑中。 梁俞安颤着手掏出手机按下急救电话,平日沉稳的声线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的妻子晕倒了,嘴边都是血!快来——”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呼啸而至,医护人员将沈禾初送上担架抬进了车厢。 梁俞安跪在担架旁,攥着沈禾初的手贴在脸上,机械性的低声喃喃着。 “温度太低了对不对?你平时最怕冷了,我给你暖暖。” 随行医护人员欲言又止的瞥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笔直的绿线,默默拉上了隔离帘。 到医院后,抢救室的灯亮起又熄灭,不过短短15分钟。 “梁先生,患者死于心脏急性衰竭。” 医生摘下手术口罩,避开他充血的眼睛。 “请节哀。” “不可能!” 梁俞安突然暴起揪住医生的领口,眼底猩红一片。 “她昨天还好好的,你们再检查一遍,她不会死的……” 医生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轻轻抽出自己衣领,叹了口气。 梁俞安跪在地上,心口撕扯着发疼,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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