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参禅。屋里是不可言说的静默,像一种无声的对峙。雨水斜拍在模糊的窗玻璃上,隔着木框的缝隙传来泥土的潮味。闻时朝窗外看了一眼 ,看到的却是屋里的影子。谢问半垂着眸子,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只是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玻璃上蒙着水汽,分辨不清楚。闻时眯了一下眼睛,就听见谢问说:“困了为什么不睡?”他确实困了,眼皮发沉,恹恹地强撑着,所以回话几乎没过脑:“你说为什么。”谢问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夏樵下午才说过,没有心魔就不用回避什么。他现在这句话,几乎是把自己递了出去。只要顺着再逼几句,那些掩藏的东西就会毫无保护地摊开来。这实在不是他平时会说的内容。只怪这个笼太过特殊,会让人变得古怪。又或者是困倦之下的冲动作崇,泄露出了一丝丝本心。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戳破还能说一句心照不宣,戳破了,或许连心照不宣都只是虛影。闻时偏开视线蹙了一下眉。他正想岔开这句话,却透过窗玻璃,发现谢问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听了闻时反问的话,目光有一瞬间的迟疑,似乎朝旁边偏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看向什么。闻时朝那里瞥了一眼, 空无一物。而等回过神来,谢问已经近在咫尺。他来得无声无息,闻时呼吸滞了一下, 脖颈的线条部绷紧了。“你……”闻时差点以为自己又进心魔了,下意识朝床架边看去。那里没有人。这应该是真的谢问。但这个谢问确实有点奇怪。准确而言,自从入了夜,周围没有了其他人,他就跟白天不大一样,变得格外沉默,常常会陷入长时间的出神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时候闻时说一句话,他总会过几秒才答。不知道是困了还是别的什么……以至于闻时都有些不确定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低声道:“谢问? ”谢问没有立刻应声,只是抬起手,碰了一下闻时近窗缝的肩膀,那块T恤布料沾了玻璃上的雾气,有点潮。闻时动了动唇,却没出声。因为对方站得太近,近到一抬眼就会扫过他的唇线和鼻梁。谢问捻着指尖的潮意,又朝窗外的大雨看了一眼,忽然开口说:“再叫我一声。”这个场景几乎跟多年以前的迷乱梦境相重合,只是少了手指间纠葛的傀线。过了好一会儿,闻时才开口:“谢问。”他的嗓音混杂在雨声里,低低的。谢问沉黑的眼眸翕张了一下,之前隐约的迟疑终于消失不见。他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似的,点了一下头。闻时看着他的反应,猛地想起什么般朝房间某处虚空望了一眼,之前谢问走神时,就总会看向那里。他忽然冒出一个猜测。尽管他觉得可能性很低,但还是忍不住试了一句:“那边是不是有人?”谢问却低笑了一下说: “你在诈我。”他侧身让了一步,神色和话语都已经恢复如常。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经意间的幻影,一闪而过。闻时看着他:“那你刚刚在干什么?”谢问默然片刻,说:“你跟平时不太一样,我确认一下。”确认什么?是确认我有没有进幻境,还是确认你自己?这个笼确实容易让人冲动,闻时差点就要直直问出这些话了。好在他还没张口,二楼忽然有了动静。像是什么架子砸倒在地,铜盆叮铃桄榔一顿响,在夜里突兀得叫人心惊。“应该是隔壁。”谢问抬眸朝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浓重的困意让这声动静搅得一分不剩, 闻时面色一冷,伸手拧开了房门。湿重的潮气扑面而来。走廊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反射着两人的影子。闻时大步流星来到隔壁,重重地敲了门。周煦和张雅临睡在这里,所以刚刚的动静实在不太妙。张岚也披着外套出来了,她这会儿没化妆,素面朝天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居然有种安静的气质。可惜一开口,这种气质就半点儿不剩:“别讲那点礼貌了,敲什么门啊直接踹!”自家弟弟的房间,她当然不用讲道理。不过闻时也就是出于本能的教养,意思意思,在她开口的瞬间,傀线已经把整个门扒住,强行拽开了。门开的同时,张雅临面色难看地站在门口,看他的动作,似乎也正要开门。“小煦不见了!”没等别人问,他就开了口。“你再说一遍? ”张岚指着他,没有浓妆,气势却丝毫不低, “他跟你睡在一 起,你居然真让他丢了?"张雅临摁着太阳穴,不知是懊恼更多还是气更多。他伸出左手,就见五指上缠着齐整漂亮的白棉傀线,其中一根长长地垂着,几乎拖到地上。“我给他系了傀线。”张雅临说着,又朝屋里指了一下:“连小黑在内,六个傀并排在床边坐着。”听到这里,闻时已经深深蹙起了眉。如果周煦以前的吹噓没太夸大,那么张雅临作为傀师,水平应该非常高,至少在现世判官里数一数二。傀线又是极其敏感的东西,如果真用线把周煦系住,那谁来拐他,张雅临都会被惊动,不可能任由对方这么消失。“那你的傀说什么?”张岚问。张雅临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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