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却没有丝毫的懈怠。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 宁池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日子久了之后逐渐琢磨出来了。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宗延黎能有如今这般成就,从来就不是乍然得来,她与所有人一样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打拳练刀无一日懈怠。 “那阁里村的鼠疫就是庆国作乱!真是该死!”中秋刚过,秦无究终于在那鳏夫常去的山头逮住了庆国的细作,用了三日把人身份给审问出来了,这会儿气的不轻。 “卑鄙!”宗延宏图亦是唾骂,此番这疫病若不是发现及时,控制住了,蔓延开来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百姓! 那庆国奸细分明是见秦无究这军帐密不透风无法渗透,这才退而求次去祸害昌丰郡的百姓。 秦无究踱步走着,忽而顿住脚步扭身看向宗延黎道:“下次庆国再行攻城叫阵,宗延黎你出战。” 秦无究眉目森冷,咬着牙说道:“若不啃庆国一块血肉下来,难消本将军心头之恨!” 宗延黎神色肃然:“末将得令!” “你的伤势,可都好全了?”秦无究点头询问道。 “大将军放心,区区斗将,斩一头颅何需费什么力气。”宗延黎扬唇一笑,那出口的话语叫秦无究满腔怒气都消了,当下笑道:“好!” 这大约是婺国守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期待庆国攻城叫阵。 那庆国也没让他们等太久,十月末,庆国再一次行攻城之势。 袁横端坐军阵之前,观察了数月都不见圆石关内出现任何动向,再派遣细作前去探查久久不见回音便知道,此计算是废了。 袁横有些失望,没想到婺国之中竟还有如此能人,疫病这等凶险之事竟也未能掀起什么水花,那圆石关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竟只有强攻一条路吗? “钟鸣,本将军今日要强攻圆石关,你可愿替本将军打头阵!?”袁横转首点了一人道。 “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袁横身后站出一高大的将领,对着袁横拱手道。 “好!”袁横双目如炬盯着圆石关方向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去吧。” 钟鸣高声应着,扭头唤道:“取我宝剑来!” 圆石关城楼之上,宗延宏图一看那出战之人,便知此番庆国来者不善。 端看此人座下宝驹便知来历不凡,宗延宏图眸色沉沉说道:“此人姓钟,单字一个鸣,当属庆国氏族子弟,出身名门,他那手中宝剑和座下宝驹可都不是俗物。” “裴良,你是用剑的吧?”宗延黎盯着那钟鸣看了看,突然转头看向裴良道。 “……是。”裴良愣了一下默默应了一声,心中莫名的想着,将军这是想让自己出战? 然而裴良才刚有这念头,就听宗延黎道:“当初南康之战,你入我帐下我却是什么好处也没给你,如今正好给你点补偿。” 宗延黎冲着他笑道:“那宝剑你看着可喜欢?” 裴良略显呆滞,看了看宗延了,又看看了那被钟鸣握在手中的宝剑,不太确定宗延黎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名剑难得,末将自是喜欢。” 宗延黎神色一松,转身抬脚道:“大将军,末将正好缺一匹宝驹,送上门来的好东西,岂有不收的道理。” “还请大将军准允末将出战!”宗延黎的战马当初在南康和婺国最后一战之中,随着石破天一起死在了南康军阵之中,如今用的马都是替马。 “哈哈!”秦无究大笑一声:“准了!” 宗延黎起身取来长刀,宁池牵着战马而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宗延黎出战斗将,宁池低声嘱咐道:“将军小心。” 宗延黎端坐马背上,看了他一眼浅淡的点了点头,驱马出了圆石关。 “来将何人!”钟鸣等了半天,见这出战之人竟是一年轻小将,略微皱眉高声呼喊道。 “平南营,宗延黎。”宗延黎笑了笑高声应道。 “宗延黎?”钟鸣闻言面色肃然,拽紧缰绳道:“你可是婺国那位,号称阎罗将军的宗延黎?” 南康一战宗延黎的名号虽不说是人尽皆知,却已是小有名气,再不像是当初,初战之时旁人不知其名的时候了。 庆国名将岂是草莽之辈? 早已经将婺国将领能打听的都打听来了,宗延黎这阎罗将军的名号又怎会不知呢? “正是标下。”宗延黎略微扬了扬下巴应道。 “哈哈哈!”钟鸣眸色发亮,朗声笑道:“本将军宝剑之下不斩无名之辈,早闻你阎罗将军如魑魅般凶恶,今日我便要来见识见识!叫你这鬼将军,震一震我这宝剑的凶煞!” 钟鸣大喝一声持剑便是杀了过来。 宗延黎道了一声来得好,提刀迎上,短兵相接只此片刻宗延黎心下便是忍不住赞了声,真是宝剑啊! 她的马没有钟鸣的马跑得快不说,也不够强壮灵性,初次交手便见宗延黎似落了下风,横刀在前意在防守。 钟鸣既得了宝剑,又有宝驹助阵,其本人更是勇武,那刀光剑影打的真是火星四溅,城墙上观战众人皆是捏紧了拳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下方战局。 第76章 闻年 宗延黎本想用巧,夺其宝剑抢其战马。 但是钟鸣此人武艺不俗,交手之下宗延黎却是无从下手。 “真是可惜。”宗延黎退开,看着钟鸣略有些轻叹道:“既是斗阵初战,原不想斩了你,如今看来……” 宗延黎呼了口气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手中长刀翻转,那寒光闪烁的刀刃散发出森冷的杀意,骤然间便见宗延黎横刀刺过,一改刚刚游战之态,挥砍之下刀刀狠厉。 那沉重的长刀从钟鸣头顶劈下,重击之下只听铛的一声,钟鸣抵着宝剑挡住。 宗延黎目露狠厉,怒吼一声双手持刀骤然重压而下,手腕一转横削而过! 唰——! 那高站城墙之上的秦无究等人,亲眼目睹宗延黎只此一刀,直接削去钟鸣首级,那赤红的血柱汹涌而出,钟鸣的人头在半空之中转了个圈,狠狠砸落在地。 袁横猛地站起身,似是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好!!!”秦无究激动的高声呼喊,圆石关内将士们得见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一时之间士气大振! 宗延黎上前拿走钟鸣手中宝剑,一脚将马背上的尸体踹落在地,纵身越起坐去了马背上抢其战马,勒紧缰绳于马背上弯腰,捞起了落在地上的人头转身便走。 袁横见着宗延黎这土匪的行径,登时气的怒骂:“竖子尔敢!!!” 袁横劈手夺过旁边亲兵手中长弓,拉满弓弩朝着宗延黎射去。 宗延黎似乎早有所察,矮身趴在马背上躲过,还不忘耀武扬威的举起手中宝剑朝着袁横所在方向晃一晃,那得意的姿态气的袁横气血翻涌,抬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竖着的盾牌。 “裴良!接着!”宗延黎回了圆石关,走上城墙笑着将手中宝剑朝着裴良丢了过去。 “谢将军赏赐!”裴良抬手接住,端看手中宝剑面露喜色,当即跪下谢恩。 “哈哈哈哈!宗延黎你可真是……”秦无究迎来,看着宗延黎满眼都是赞叹之色。 “钟鸣的头颅,献给大将军!”宗延黎躬身抬手,抓着人头送上。 “好!哈哈哈!”秦无究扭身说道:“宗延黎初战已是夺了个头彩,余下两场斗将,哪位将军想去一试!” 那身后人群之中,接二连三走出来几位将军,皆是高声道:“末将愿去!再为将军取来敌军将首!” 秦无究大喜过望连声道好,大约是有宗延黎初战大捷在前,后面两场斗将出战的将领皆是勇武非常,都不想叫宗延黎给比下去。 三场斗将皆胜,秦无究当即命弓箭手射箭,万箭齐发朝着庆国军阵射去,架起的投石车纷纷吊起,装载着巨石的投石车朝着庆国军阵之中砸去,一时之间庆国应对不暇,接连败退。 城墙之上将士们振臂呼喊着,本是守城却叫他们打的如此扬眉吐气,真是痛快! “替我好好喂养这宝驹。”宗延黎喜滋滋的将那黑色的战马交给高飞林说道:“改日得空,再训一训。” 这抢来的东西就是香! 黑色的战马油光发亮,在马厩之中几乎是傲视群雄的存在,脾气不小嘶鸣顶撞喂马的马夫。 越是桀骜不驯,宗延黎越是喜欢,如此将其驯服方才有成就感。 营内裴良将那得来的宝剑擦了又擦,旁边卢昊几人看的万分眼热,暗恨自己怎么就不是用剑的呢! “别碰。”裴良护着宝剑的样子,像是护着自家媳妇似的,直把蒙奇看的气笑了。 “不就是一把剑,你都快给擦脱皮了!”蒙奇笑骂道。 “这不仅仅是一把剑,还是将军对我的期望。”裴良无比真挚说道。 “……” 卢昊几人面色愈发扭曲,嫉妒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宁池抱着手臂在一边看着,他倒是不稀罕这什么宝剑,不说别的他家中私库里这等宝剑不少,但是意义不同,这可是宗延黎亲手斩杀敌将为其抢回来的! 他也嫉妒! 宗延黎从主帐回来,换下了军甲交给宁池让他拿下去刷洗干净。 “将军之前与我对练,都是在谦让我吗?”宁池抱着宗延黎递来的军甲,脸上神色有些复杂,亲眼得见宗延黎斗将之时的凶狠勇武,再一想当初与宗延黎对练,分明觉得他不过如此。 “没有。”宗延黎略有些疑惑扫了宁池一眼道:“我的手受伤了,与你对练之时刚刚康复,尚在习惯之中。” 宁池闻言顿时哽住,略有些委屈盯着宗延黎看,气鼓鼓的抱着她的军甲出去了。 宗延黎有些莫名其妙,略微皱眉看着宁池离去的背影。 秋日里的风将那枯叶吹落了一地。 庆国许是知道斗将取胜困难,退而求次的开始四处游击,宗延黎领了关外巡逻的军令,这段时日起早贪黑的领着队伍在外巡视,大多时候都遇不上什么人。 这日宗延黎照旧领着队伍巡逻了一圈从外归来,就在营门前看到了那背着长枪的闻年。 闻年依旧穿着当初的军甲,身后背着一杆长枪身姿修长站在营帐门前,遥遥望向那从未归来的宗延黎,得见宗延黎身边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今换了一个人。 那洋溢着笑脸的少年,正侧目看着宗延黎说话,眼中闪耀着纯粹的亮光,似是亲昵似是仰慕…… 闻年骤然攥紧了衣袖,心绪不受控制的翻涌,将军身边已添新人? “年哥!”蒙奇见到闻年顿时露出了喜色,驱马近前而后下了马大步朝着闻年迎了过去:“年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嗯。”闻年抿唇冲着蒙奇笑了笑,身后钱志行和卢昊纷纷上前,对着闻年皆是尊敬。 闻年一一应答,转而将目光落去了宗延黎身上,张了张口低声唤道:“将军。” 宗延黎迈步走向闻年,端看着他略有些枯槁的面容,头发也枯燥了,活像是出去流浪的小狗,脏兮兮的回来了,若说有什么变化,大约就是他那愈发深沉的黑眸。 “都来见过闻副将。”宗延黎看着他,笑了笑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见过闻副将!”蒙奇几人面露喜色,当即躬身见礼。 闻年那紧绷的心绪,在听到宗延黎这话的时候骤然一松,眸中神色略显动容,神色定定看着宗延黎,良久之后俯身拜道:“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宗延黎扬唇笑道:“回营。” 宗延黎率先踏入营中,闻年侧身跟随,再一次的站在了她身边。 “年哥,恭喜啊!”蒙奇是真开心,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等到了今日。 “你那疯病,好了?”蒙奇低声询问道。 “好了。” 只此简短的两个字,却囊括了他所有经受的苦楚。 没有人知道闻年经历了什么,他一步步跟着宗延黎的脚步,望着前方宗延黎的背影,多少次的失去理智和崩溃绝望,似乎都在告诉他,为了这一刻,一切都值得。 在军中所有人都在为闻年的归来欢呼之时,唯有宁池不明所以,撞了撞高飞林询问道:“他到底什么来头?” 高飞林面色略有些复杂说道:“那是以前将军的亲兵,一路跟着咱们将军从新兵营出来的,是你我不可得罪之人。” 宁池忍不住嘟囔了两句:“……那也没怎么吧?” 高飞林很是高深莫测的说道:“我劝你少动歪脑筋,年哥打你跟打木桩没什么区别。” 高飞林这话显然是激起了少年的斗志,闻年回来的第二日就见到了那上门叫阵的少年。 闻年拧着帕子擦了把脸,扫了宁池一眼冷然道:“不打。” “你是不打还是不敢打?”宁池略显傲气,盯着闻年说道:“就算你今日不跟我打,我也要告诉你,宗延黎的副将之位我志在必得!” “……”闻年沉默了片刻,再度抬眼看向宁池,少年的冲劲十足,神态略显倨傲怎么看都不像是军中出来的兵卒,张扬而贵气。 帐外听到动静的蒙奇和钱志行几人探头看来,在看到闻年和宁池二人走出帐外,瞧着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个个龇牙笑了起来:“快快,快去叫人,看年哥暴打小少爷!” 裴良略微皱眉,啧了一声有些不忍道:“怎么都逮着小孩欺负。” 蒙奇哈哈笑道:“谁让这小少爷净逮着厉害的挑事,他不找打吗?” 闻讯而来的人不少,不一会儿就围成了一个圈,有好事者拉着人准备下注,却见那人甩手:“这有什么好下的,年哥打他,十个都打得过。” “那可未必,你我都知道闻年陷入疯症之时战力惊人,但是寻常时候也没那么可怕吧?”裴良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分析道:“现在闻年想来是治好了,那他如今战力有几何呢?” 众人听着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也别小看了宁池,他这武艺本领也不小! 闻年可半点没客气,手持长枪往前一站,对着宁池道:“你既要打,那就打吧。” 宁池也不敢轻视,取来重剑驻地站定,那沉重的重剑驻地扬起的尘土足以让人看出他这重剑的份量。 前来围观的兵卒们看着两人这架势,极其默契的往后退了三步,将这场地空出更大了。 “我这一剑,你可接住了!”宁池膝盖微微弯曲,两手拖拽举起手中重剑朝着闻年就杀了过去。 锵——! 那重击之下众人只觉得好似周遭空气都随着这一剑被劈开了。 闻年以枪尖挡下,刺耳的声音划过剑身,二人错步拉开,随即再度交战在一起。 宁池力战不泄,闻年枪出如龙,二人交战数次已是让周遭众人看的叹为观止,只见闻年手中长枪再度撞上宁池的重剑,受其大力压下不得不后退而去。 宁池面上刚露出喜色。 便见闻年抖了抖手中长枪,屏息闭眼,再睁眼之时周身气势陡然一变,那手中长枪再度握紧,望来的眼幽深可怖。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他的黑瞳之中看到了一片血色,凛冽可怖的杀机骤然席卷而来。 曾亲眼见过闻年发狂的蒙奇几人脸色剧变,几乎是瞬间握住了腰间长剑,双目一错不错的盯着二人战局,心跳剧烈看着闻年将手中长枪舞的密不透风。 长枪尖扫过宁池咽喉,急转而下猛的击打在了宁池手臂之上。 “啊——!”重击之下的痛楚霎时让宁池白了脸。 嗡——! 那凌冽的杀机戛然而止,刺出的长枪尖端抵着宁池的心口,只需再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刺穿宁池的心脏。 宁池额间冷汗瞬间就滴下了,他有些呆滞低下头,看着那抵住自己军甲心口处的长枪尖,这一瞬间濒死的杀机乍现,随着闻年收枪站定,那杀机消弭之时。 宁池竟是恍然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 “你输了。”闻年漠然垂眸,扫了宁池一眼转身走了。 “吓,吓死我了……”钱志行抹了把额前细汗,搓了搓满是汗渍的手心说道:“我差点以为要给这小少爷收尸了。” “……”蒙奇默默把拔出一半的刀剑收了回去,亦是觉得喉间略有几分干涩。 “闻年,更强了。”唯有裴良目视着闻年离去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的摸了摸腰间的宝剑,突然觉得刚刚得到的宝剑都不香了,他注定不能超越闻年啊! 宗延黎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对战,略显欣慰扬了扬唇暗想着,希望宁池可别受刺激一蹶不振了。 宁池确实受刺激不轻,他端看着桌上重剑,神情万分复杂。 他自认为自己天赋极高,在外祖父的教导之下从未有败绩,可这才不过离开秦家,入军中一年不到便接连战败,一个宗延黎不够,又来了个闻年! 宁池真是迷茫了,他当真是天赋高吗? “舅舅,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从军?”宁池满腔情绪无处发泄,最后去了军帐面见秦无究,垂着脑袋的少年,眼中再不见往日傲气。 “没有适合不适合之说。”秦无究早听了风声,虽未亲眼得见,却也是听了个大概,这会儿见着宁池这般模样,忍不住叹气说道:“别人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你有。” 第77章 攻陷圆石关 “是去是留皆由你自己做主。”秦无究私心是不想让宁池从军,可又忍不住为他惋惜,回去侯府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秦无究是看着宁池长大的,这孩子心思单纯,侯府之中尔虞我诈,亦是处处都是危机。 宁池难得的露出了迷茫之色。 从主帐出来之后,回了营中瞧见宗延黎和闻年坐在灶台,正在吃饭,再瞧着闻年和自然而然把碗里的肉渣划拉去宗延黎碗里的时候,宁池只觉得心里泛着酸。 原来宗延黎也不是那么不愿意让人亲近…… “阿池,来吃饭了!”蒙奇瞧见了宁池,扬声唤道。 宁池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左手用竹板夹着,在之前的交手之中被闻年给敲骨裂了,如今行动很是不便。 宗延黎斜眼看向闻年,像是在用眼神询问,你下手这么狠? 闻年:…… 晚饭结束,宗延黎把宁池叫到了帐中,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道:“坐。” “闻年并无针对你的意思,他素来如此。”宗延黎看了一眼宁池的手臂继续说道:“你不敌他也在情理之中,比试与斗将之间区别不大,光是勇武远远不够。” “如今你缺乏实战经验,摸不清对手底细路数,光凭勇武难以取胜。”宗延黎面色严肃,盯着宁池说道。 “我等虽从军三四年,却是经历了大大小小战役许多,你不必急于求成。” “宁池,你不比别人差。” 宗延黎的一句话让宁池霎时红了眼眶,原来他那么多的迷茫和委屈,只是为了想听到这一句话。 他不比别人差! 然后第二天蒙奇他们就发现,萎靡了几天的宁小少爷又恢复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样子。 若说有什么变化,大约就是变得愈发刻苦了,天没亮就抱着自己的重剑在练剑,单手提着重剑奋力挥舞着,一边算着宗延黎起身的时间,抢着去为其打水,就连宗延黎的军甲都抢着洗涮擦拭。 似乎真的在很称职的当好一个亲兵。 又是一年冬月。 庆国彻底没了动静,宗延黎领着队伍出去巡视还能顺便抓些野味回来改善改善军中伙食。 今日运气好,打到了一只野兔,蒙奇兴冲冲的烧水拔毛回来就上了烤架。 “好香啊……”宁池坐在一边咽口水,想他堂堂侯府小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结果现在因为这小小一只烤兔子馋的眼冒精光。 “可捂着点,一会儿飘去了别的帐中,那都不够分的。”钱志行站在一边扇风,企图让这烤肉的味道吹淡一些。 眼见着那烤兔肉愈发焦香,几人皆是在吞口水,蒙奇撕下来一块腿举着说道:“我拿去给将军,你们等我……” 正在蒙奇举着兔腿起身的时候,突兀的听到了那吹响的号角声,原本围坐在一起的几人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纷纷扭头看向城墙方向,便见到了那骤然亮起的火把。 庆国,攻城了! 谁也没想到,庆国竟会选择在这样寒冬腊月里攻城。 “诶,我这……诶!”蒙奇瞪圆眼,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把烤兔腿塞进去自己嘴里,飞奔着回营穿戴军甲取来佩刀。 “走了!”钱志行几人一个飞扑上前,也顾不得那烤的滚烫的兔肉,随便撕吧了一块塞进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喊道:“集合——!” 卢昊和宁池几人有样学样,都冲上去撕吧了两下,直把自己嘴巴塞的鼓鼓的。 裴良转身一盆水把火灭了才跑走,等到宗延黎在校场看到蒙奇几人过来的时候,目光落在了他们那一个个油光发亮的嘴唇上。 蒙奇嘴里含着个骨头,这对上了宗延黎的眼神,一时之间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心虚的垂下眼。 宗延黎气笑了,转开脸点足了兵马取来长刀直奔城楼而去。 烽火燃起,站在城墙之上便见下方乌泱泱的一片火光,庆国兵马竟是倾巢而出,天色昏暗最后一亮光散去,夜色随之而来,寒风吹动幡旗鼓动,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战鼓好似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间。 “看那,是冲车。”宗延宏图和秦无究接连到来,眯眼看着下方军阵忍不住暗吸一口气,再见那被推出来的攻城冲车,更是面色凝重了两分。 “我倒是庆国为何与我等拉扯这么久,原是在等着这个……”秦无究心情有些复杂,虽是早知庆国在攻城器具上花样百出,有那攻城弩不够,竟连这庞大的冲车都运来了。 “将四处狼烟燃起。”秦无究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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