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儿子未必见过繁云,更不知其男女,他们只不过是他门下几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他们又能知道些什么?繁云又有什么必要杀他们?” “此人弄出这样的动静,分明是在帮我,” 他靠在椅背上,“我猜,繁云此刻还不知道我在映霞林。” 既然不是繁云,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山衣。 更是姜照一昨夜口中所说的,她的堂姐――姜奚岚。 事情有些出乎李闻寂的意料,他也十分好奇这个当初和姜照一一起坠下山崖,宣告死亡的姜奚岚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会成为非天殿里的山衣。 “可是山衣不是非天殿的吗?她为什么要帮先生?”檀棋问。 李闻寂神情平淡,“也许,她和我目的一致。” 从糜仲到弥罗,无不是朝雁从中穿针引线,借了他的手才除掉这两个人,现在看来,朝雁背后的人,就是山衣。 “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闻寂面上情绪收敛殆尽,“先将繁云找出来。” 姜照一从睡梦中醒来时,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他没有拉开厚重的窗帘,只在身边点了一盏灯,这房间里便好像仍是夜晚一般。 他或是忽有所感,落在书页上的手指一顿,抬眼望向她时,便见她睁着一双眼睛正在看他。 李闻寂放下书,站起身走过去,“头疼吗?” 她摇摇头,但是看他两秒,她又点了点头,李闻寂只以为她是才醒来反应有点迟钝,便在床沿坐下,朝她伸手。 避开她受伤的额头,他的手指在她太阳穴轻轻地按了按。 姜照一愣愣地看着他,忘了反应。 “有好一点吗?” 暖黄的光线里,他的眼睛里映着她模糊的影子,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有些温柔。 “嗯……”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应了一声。 “要起来吗?吃点早餐?” 他收回手,低声询问。 “好。” 她说。 脑袋有些晕沉,姜照一坐起身时还有些眩晕,被李闻寂扶到洗手间洗漱,她的牙膏是他挤的,脸也是他用热毛巾擦的。 她好像个小孩,他认真地替她擦脸,她也就站着不动,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看什么?” 他问。 “看你。”她简直是无效回答。 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李闻寂闻声,眼睛略微弯了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李闻寂。” 姜照一坐在落地窗边的小玻璃圆桌旁吃早餐,她才吃了一个生煎包,就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嗯?” 他闻声抬头,那双眼睛在这般耀眼的光线里又添了些清澈的色泽。 “我想找我姐姐。” 她说。 他将书放在膝上,看着她,“她既然已经在你面前出现过一次,她就一定会再找你,毕竟,她并不希望你跟在我的身边,更不想让你和我做夫妻。” “可是我没有那么想。” 她包子也顾不上吃了,忙说。 她是这样一副着急解释的模样,李闻寂明净的面容上笑意清浅,朝她颔首,轻声道:“我知道。” 或是看她苍白的脸颊添了些微红,又低下头,他又收敛神情,添了些认真,“姜照一,我知道你为我,已经走了很多步。” 即便他仍不能明白,凡人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追逐情爱,而她又为什么能那么义无反顾地留在他的身边,但是他看得出来,她为了靠近他,已经付出了很多。 “也许我不太值得你这么为我,” 他忽而偏头,目光落在远处笼罩山林的雾气间时便显得有些迷惘,“我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得出你的艰难。” “我……” 姜照一才要开口,却听他又道: “我好像让你很辛苦,所以我也很希望,我会是一个好学生。” 第52章 繁云化蛇 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山衣只知道缠住李闻寂和姜照一的是祝融藤, 但她并不知道李闻寂和姜照一因此而不能长时间分开,一旦姜照一离开他,祝融藤失去关联, 她就会死。 所以李闻寂并不认为她跟自己的苏醒有什么关系。 而繁云狡诈,盘踞叙州多年,但外界却并不知道其是男是女, 狡兔还有三窟,繁云的藏身之处又岂止三窟。 连着好些天,赵三春他们去了好多繁云的生意场,也没找到繁云的踪影, 还是檀棋伪装成手里有紫灯芯存货的妖商,跟繁云手底下的薛锭交易,才从其嘴里撬出来点消息。 这个薛锭最近和一个凡人结了仇,正气得牙痒, 来了个卖紫灯芯的, 他便一口气订了八个, 誓要将那凡人一家子全都弄死。 哪知道这紫灯芯没买成,他自己也被檀棋扣了。 姜照一休息了几天, 精神也好多了,她额头上的伤并不重, 现在也已经结痂了,李闻寂要再去映霞林群山的背面, 当然也不可能留下她一个人待在酒店。 比起跟着他, 现在留下她才更危险。 “你个龟儿子走快点!” 赵三春早看不惯那个薛锭,嫌他走得慢,就给了他屁股一脚。 薛锭虽不是繁云跟前的人,但之前也是去过繁云居所的, 他也知道最近繁云都住在哪儿,所以檀棋还留着他的性命。 “这个繁云是男的还是女的?”一边走,赵三春一边审问。 “男的……” 薛锭像个霜打的茄子,再没之前那副耀武扬威的模样,“他长得很高大,大约有两米了,他本体是化蛇,他养了一头恶兽,但他自称那是他的兄弟,那是个不会化形,人面虎身的马腹,那家伙喜欢吃人肉……除了在黎明村选女人食,也在其他地方选男人食,一个地方十年一送,那十个地方错开时间来送人,就是一年一个了。” 赵三春只问一句,他便说一连串。 化了形的精怪惧怕凡人身上的地火,但那对没化形的飞禽走兽却没什么用,所以那马腹几乎年年都能吃上人肉。 “马腹爱吃人居然是真的……”姜照一听到了他的这些话,也不知道繁云盘踞在这叙州有多少年,而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成了马腹的盘中餐。 “这个方向,是那天那两道影子带我来的方向,”她打量着前面,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前面的河滩,“可是繁云会藏在哪儿呢?” 那河水蜿蜒至山林里,好似一眼望不到头。 “在水里。” 李闻寂抬首望了一眼远处那河上漂浮的烟雾,难怪他紫微垣星图里的星子寻不到丝毫精怪气息,水能隔绝一切。 “可我那天夜里见我姐姐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姜照一想起那天夜里的事,也想起姜奚岚扯到她身上的披风。 “我,我知道……” 那薛锭颤颤巍巍地举手,被赵三春和贺予星盯着,他也没敢回头,只是咽了口唾沫,道,“相传,越王勾践在昆吾山用白马白牛祭了山神,然后他得到了山里的赤铜矿,混八方之气,铸造了八把剑,其中有一把剑叫做断水,用其划开水波,便能供人行走……我们这些人只能自己潜下去,但若是贵客,或是繁云他自己,那守门的便会用断水剑划开水波。” 姜照一乍一听他这些话,便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也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各位……各位大人,我绝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那水底下的石门可不简单,一般外力,就算是炸药都不可能将它炸开的,何况那石门里面还守着不少的人,戒备森严,要进去可难得很!”薛锭丝毫没有夸大。 但才走过红石平原,顺着河滩一直到前面的林子里,他们一行人站在薛锭所说的方位,他便眼见着李闻寂衣袖里流散出淡金色的莹光随即强劲的气流拂面,他被震得心肺生疼,抬眼却见那如刀刃一般往河流里下沉的气流竟生生地破开水波,分割出一条路来,与此同时,那在对面山崖底,原本被河流覆没的石门“砰”的一声破开,潮湿的空气里混合了呛人的烟尘,失去石门的洞口有一道若隐若现犹如水幕般的薄膜,仿佛就是那薄膜才挡住了源源不断的水流渗入。 薛锭瞪大了眼睛,他隐约看见那石门之后的精怪也已倒成一片,都化为了本体,似乎是动也不动了。 他再看李闻寂时,一双腿便抖得更加厉害了。 繁云的住处在地下,偌大一个地宫,似乎是旧朝哪位皇亲贵胄的安眠之处,没想到这繁云胆大,竟敢将前人安息的地宫当做自己的府邸。 他常躲在这地下,也难怪总是找不到他的影子。 上头石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推门出来,石壁上方的夜明珠照见他满脸横肉的样子,他看有人匆匆跑来,便大声道,“出了什么事?” 只是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外头一帮子的精怪摔了进来,个个口吐鲜血,很快断气。 “繁,繁云大人……”薛锭被赵三春推了进去,他一见繁云那双阴戾的眼睛,便抖如筛糠。 而繁云见他被绑着,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也不留情,直接伸手用掌风将他带了过来,也不由他说话,直接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薛锭摔在地上,变作了一只野猪。 “不要进来。” 李闻寂瞥了一眼眼前这镌刻了天阙仙鹤的石门,随即对身边的姜照一道。 姜照一点了点头,看赵三春和檀棋都跟着他迈进了门槛。 繁云和弥罗,糜仲不一样,早年他们还不在非天殿主身边时,除了容震是一直跟着殿主的之外,便是他繁云在非天殿的时间最久。 他早年间,也不止一次上过非天殿的第九重楼阙。 他甚至还有幸亲眼见殿主雕刻那尊非天神像的场面,那神像栩栩如生,繁云亦如殿主一般,对修罗神非天有着满腔的崇拜之情,他又怎么会记不住神像的五官? 故而此刻,当他亲眼看见那年轻男人越过石槛走进来时,他便僵在原地,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耳畔有轰鸣之声,他内心的震颤几乎无法掩饰。 “繁云先生这是怎么了?” 李闻寂或是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便轻轻挑眉,明知故问。 繁云几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见到与神像五官几乎如出一辙的一个人会站在他的眼前,他双膝微屈,满脑子空白,几乎就要下跪。 但随即他又想到,昔年满天神佛早已陨灭,修罗神非天早已化去本源之息,殒身九百多年,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又怎么会是非天? “你……是李闻寂?”繁云反应过来。 “繁云先生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才在这样的地方躲清闲?”李闻寂弯起眼睛,笑弧浅淡。 果然是李闻寂。 繁云定了定神,不由眯起眼睛再打量他。 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这个本体是兔子的家伙,居然和非天长得一模一样? 他满心疑窦。 “李先生好大的本事,我足不出户,藏在水底下,你也还是有办法找到我,看来你是真的想将我们非天殿的人都赶尽杀绝啊?倒是不知道,先生你和非天殿到底有什么仇怨?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可商量的余地了吗?” 繁云缓缓说道。 “本来是有的,” 夜明珠莹润冷淡的华光落在李闻寂身上,他看着繁云,明明面上仍带着些未收敛的笑意,却偏偏少了温度,“但现在没有了。”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繁云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先生。”繁云仍有些不太敢看他那张与神明极为相似的脸。 李闻寂却并没有兴趣答他,只是轻抬下颌,打量四周,语气近乎嘲弄,“马腹呢?我倒是想看一看,你养的那个畜生吃了那么多人肉,有没有长全人的身体?” 繁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这褪了不少朱碧颜色的地宫里忽有莹光漂浮,马腹的声音几乎与婴儿的啼哭一般,一阵又一阵地传来。 痛苦的嘶叫声不断,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那雕刻了龙头的石井上方散出的光影映照在旁边的石壁之上,繁云看见那道形如老虎一般的影子被生生地撕碎。 繁云的手紧握成拳,他再将目光移到李闻寂身上,“李先生,是我的人为马腹找人肉的时候冒犯了你吗?如果是,现在你也杀了它,应该够了吧?” “只是死了个食人血肉的畜生,”李闻寂摇头轻笑,“这怎么够?” 檀棋和赵三春还在跟四处跑来的那些精怪缠斗,繁云便站在石阶上,紧紧地盯着李闻寂,“看来李先生今天,是一定不会放过我了?” 只是他话音才落,那莹光便在半空交织成尖锐的光刺,朝他袭来。 繁云虽人高马大,却反应迅速,他躲开了光刺,同时掌中聚起气流,迅速回击。 但他的攻击显然对李闻寂并没有多少用处。 找回遗落在穹泽花里的那一缕本源之息后,李闻寂的修为几乎恢复大半,而繁云不过精怪之身,即便活了好几百年,但在这灵气衰竭的当下,他修炼也远不如九百年前容易。 与已恢复半数修为的神明相抗,必受天谴。 雷电破开山巅直穿地底,突破石壁,与水柱一同灌下,骤然击中繁云。 繁云几乎被雷电灼穿了肺腑,他摔倒在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姜照一在门外听到水流电击的声音,不由偏头往门内看去。 她正见李闻寂一步步走上阶梯,一脚踩在那繁云的胸膛,他微微俯身,用一双郁冷的眸子慢悠悠地打量这个如同落水狗一般的家伙,“非天殿在哪儿?” “先生果然是冲着非天殿来的……” 繁云一说话,嘴里就又有鲜血涌出来。 即便是被雷电劈断了一只手臂,繁云这个时候忍着剧痛,竟也居然笑出了声。 他笑得有些莫名,随后他周身泛出暗色的光芒,整个地宫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脆弱无比,宫室开始倾塌崩裂,河水从四周猛灌进来,他却刹那化为一阵轻烟落入来势汹汹的河水里,消失无痕。 李闻寂轻皱起眉,回头看向赵三春和檀棋,“走。” 前人所造的地宫在水中土崩瓦解,莹光割破河水,及时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姜照一被水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但她还是将自己用小刀在门边撬下来的一片金箔抓在手里,“李闻寂,这个我见过……” “这是什么标志吗?”贺予星擦了把脸上的水,也跑过来看。 姜照一的嗓子终于好受了些,她继续道,“我记得我在朝雀山的那座庙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檀棋比赵三春活得还要长久些,他早些年游走蜀中四方,也自然见多识广,他过来仔细探查了那纹样,便道,“据说从前凡人为修罗神非天修的庙宇里的独特纹饰,后来一传百,百传千万,人间的修罗庙几乎都会有这种纹饰,而凡人更是将其作为驱散邪祟的灵物,从道观里求来,便会挂在门上……若是信奉非天的,家里也必不会少有这种纹饰,” “后来满天神佛陨灭,修罗神非天用自己所有的本源之息保住了蜀中这么一块地方供妖魔精怪栖息,即便凡人早忘了修罗神,但在一些寿命稍长的精怪家里,也会留有这种纹饰,他们当然不是为了驱什么邪祟,只是出于对非天的崇敬。” 檀棋从前便在同宗的长者家里见过这种纹饰:“看来这繁云也很是崇拜非天,但这纹饰跟普通精怪家里的又有些不一样,普通精怪家里,绝没有这个印记。” 他说着,指了指上面一处镂刻的文字,不像是汉字,几乎无法从字形判断出来意思。 “可是我记得那座庙里的那个东西,跟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姜照一六年都在反复做那个梦,她将梦境里的一切都记得再清楚不过,她想了想,又望向李闻寂,“难道那座庙,是非天殿的人为你修的?那祝融藤呢?祝融藤也是非天殿的人种的?” 她觉得脑子里有一团乱麻,这会儿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等找到非天殿就晓得了嘛。”赵三春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快思考不了了。 但姜照一站在岸边,看着那湍急的河水淹没了底下的宫阙,灌注成一个旋涡,“可是繁云跑掉了。” 繁云入江河便如轻烟,紫微垣星图并不能准确地找出它。 这或许便是繁云一定要依水而居的原因,他借着手里的法器,便能轻易在水里逃出生天。 “不着急,很快就会找到的。” 李闻寂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上,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第53章 自相矛盾 他久久凝望睡梦中的妻子。…… 时值六月, 天气越发炎热。 自繁云逃跑已经半月有余,但李闻寂却好像并不着急,连着走了好些地方, 这些天他们在竹宣落了脚。 赵三春在竹宣大学的后山底下找到了个烧烤摊,那里生意每天都很好,学生们几乎都爱去那儿吃。 “照一, 你在看啥子?”赵三春见姜照一歪着脑袋一直在盯着那正忙着烧烤的老婆婆看,就凑过去问了声。 姜照一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青蛙叔叔你说, 孙婆婆的尾巴藏在哪儿了?” “……我也不晓得哇。” 赵三春没料到她是一直在找孙婆婆的尾巴。 竹宣大学的学生们总在这儿吃烧烤,今晚也是毫不例外地坐满了人,要不是孙婆婆事先给他们留着一个位置,恐怕他们这会儿连坐的地方都没了。 而这些学生们并不知道, 这个烧烤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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