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么骂一个人。” 印象里,盛初远连粗话都很少说,不管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的。 能让他这么形容的人,必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元霜点点头,“那田田的抚养权,你有胜算吗?” “田田长大了,按道理是应该回到父亲身边,可我实在担心。”盛初远无法安心将田田送走,“但没办法,田田也喜欢她爸爸。” “小孩子的心意,的确很难改变。”元霜豁达道:“不如下次我帮你跟她聊聊?” 盛初远拒绝了这份好意,“算了,那就是个小白眼狼,何况这么久,我是该把田田还回去了。” 年底盛初远输了官司,田田回到了她的亲生父亲身边,元霜去安慰过好几次,盛初远的伤心是浅淡的,并没元霜所想的那么严重。 也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要失去田田,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不怎么难过。 没了田田,许多晚餐都是元霜陪着盛初远一同吃的,她亲自下厨,让他试菜,每一次他都赞不绝口,从不吝啬夸赞。 “过些天是田田生日,我想做个蛋糕送去,你帮我送好不好?” 盛初远蹙起眉,“可我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色。” 那个人,说的便是田田的父亲了。 “拜托了。”元霜双手合十,“我最近刚跟一个认识的西点师傅学的,总不能让我白学吧?” 看到元霜这个样子,盛初远总是唏嘘的,刚带着元霜过来时,她住院,每天都要吃药检查身体,痛苦渗在她眼瞳里,挥之不去。 可最近,那样的痛很少出现过了。 她在慢慢变好了。 盛初远很欣慰,“好,我只答应你这一次。” 得了盛初远的同意,元霜第二天特意做好了蛋糕,亲自送去,盛初远的门锁上有元霜的指纹,她解开锁进去,放下蛋糕,楼上却好像有声音传来。 上了楼。 元霜站在楼梯上,听见了有人争执的声音。 “田田很想你的,你总不能因为她判给了我,就再也不过去了。” 回答他的是盛初远,“我只是怕我再去的话,会影响你们的感情,这也成我的错了?” “今天她生日,你总要过去了?” “不用你提醒。” “你知道就好。” 争执结束了。 门被打开,里面的男人走了出来,元霜还站在楼梯上,茫然清透的眸子蓦然与那人对视。 第189章 临近年关,分部管理层的众人分批回国庆贺。 宋止是最后一批回去的,航班抵达睦州是年三十的前一天,睦州飘雪,成了一座白雪皑皑的城市,原本他是不打算回来的。 毕竟这里没有他的亲人,更不会团聚。 可今年有些不同了。 上次离开是三年前了,这三年里变了很多,人变了,景色也变了。 航班落地,宋止的第一站是去见周苍,进了总部乘电梯上楼,他太久没来这里了,对人都生疏了许多。 径直走去,撞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三年过去,周嘉也成熟沉稳了很多,身着黑色西服,额前的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了干净的额头与肃穆的眉眼,少了三年前玩味的浪子模样。 与宋止擦肩而过,一步没停。 他没礼貌,宋止不能跟他一样。 “小周总。” 宋止止步,浅笑道:“新年好。” 周嘉也回了声好就要走,宋止转过身,轻眯眼睛,暗暗藏住了这一趟带回来秘密。— 婚期在即,周嘉也年底有的忙,他的年纪摆在这里,前两年玩够了,这一年来稳重了下来,樊云为他物色好了结婚对象。 年初就要结婚。 这一年里,众人绝口不提元霜。 好像这个人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周嘉也却知道,每晚樊云关上房门,都要偷偷哭泣一番,对元霜的思念就算不说,周嘉也也是感受得到的。 好在他的未婚妻填补上了这个空缺,对方嘴甜,会哄人,跟小时候的元霜很像,让樊云偶尔会忘记那份思念的苦楚。 早早回了周家老宅。 周嘉也带了樊云指名要的明记杏仁酥与核桃糕,带回去时,客厅还坐着一个人,见周嘉也回来,热络地招呼了上去,“嘉也。” “时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杜挽站在周嘉也身边,仰头看他,“这不是在等你吗?再说了,伯母也想让我多来。” “正好你回来了,送送小挽。”樊云指派着周嘉也,也是想让他们培养感情。 周嘉也神色惫懒,“让司机送吧,我刚从公司回来,累死了。” 这段婚事是家里决定的,他对杜挽没什么感情,自然不想亲自去送,杜挽体谅他,主动开口,“不用的伯母,让嘉也休息吧,我就是来看看他。” 她的眼神是仰慕的,像是很喜欢周嘉也似的。 将杜挽送上车,樊云轻斥了周嘉也一声,“杜挽这么好,你别总是对人家不冷不热的。” “她好?”周嘉也摇头,像是很惋惜,惋惜自已今后就要跟那么个无趣的女人共度一生了,“最多只是适合当妻子而已。” “你别这么说。” 樊云管不住自已这个儿子,每每苦口婆心,“小挽对你多好,亲自去给你求了这枚玉,保平安的,要我交给你。” “这什么?”周嘉也接过那块玉,玉质通透,做成了弥勒佛的样子,挂着红绳,“保平安?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小挽去求的。” “那我留着,以后见了元霜,拿给她戴着。” 人不在身边了,又想着弥补,这些都太晚了。 樊云面色苦了下,“还有机会跟元霜见面吗?” 自从失去孩子走后,已经三年了,元霜离开了三年又一个三年,樊云日日盼,夜夜盼,心都盼枯萎了,“只要段寒成还在睦州,元霜就不会回来的,她也不要我们了。” 一提起这些,樊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周苍进来时正看见她在哭,女人的眼泪有时是胁迫的武器,六年里都是这样,周苍早已不耐烦,“哪里来得那么多眼泪可掉,为了一个不孝女,值不值当?” 樊云正要开口,模糊的泪水中隐约看到了宋止的身影,她试探着问道:“是小宋吗?” 第190章 在周家吃了顿饭,透露了点有关元霜的消息,宋止才离开。 只那么一点有关元霜的事情,就足以让樊云忆起往事,周嘉也没能坐住,又出去了一趟,寻到了以前常去的俱乐部,喝了酒,神智有些不清。 这些年所有人都变了,他、段寒成。 段寒成正在办理离婚手续,这几年埋头在工作中,连元霜的名字都没再提起过,要不是宋止回来,这辈子怕是都不会知道元霜的下落了。 周嘉也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走出了电梯,有些神智不清,脚下不稳,撞进了一个女人怀中。— 离婚手续到了最后的章程。 段寒成不亏待易凝,不管怎么说,好歹这个女人陪着他演了三年的戏,理应给些高昂片酬。 可易凝的态度不冷不热,像是不太想要离婚。 为此,段寒成好些天没有回段家了,老爷子打了电话来催,易凝发了无数条短信,段寒成一条没回。 接连工作着忙了好些天。 接到周嘉也的电话,要约他吃饭。 这三年里周嘉也尽量避免着跟段寒成见面,免得因为元霜的事情起冲突,他主动约着见面,倒是稀奇。 段寒成准时赴约。 周嘉也带上了杜挽,景南话多,问东问西,还不忘揶揄着周嘉也,“你说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找到小杜这么好的女人?” “才不是呢,是我有福气。”杜挽给周嘉也倒水,肩膀往他怀中蹭去,“今天喝点茶,别喝酒了,天天应酬,那么伤身体。” “瞧瞧。” 景南搓着自已的胳膊,“真肉麻。” “一边去。”周嘉也以往带出来的女人都是楚皎这类,杜挽是未婚妻,是以后的原配妻子,不是给这帮人开玩笑的。 这在杜挽眼中,就成了周嘉也有意护着她。 门被推开时,里面的气氛正好,段寒成周身自带冷意,进来时众人的笑僵了一瞬,周嘉也很快又接上,“吃个饭还要等你,多大的腕儿?” 段寒成眼皮都不抬,不咸不淡道:“是你叫我来的,我多忙你是知道的。” “你忙着干什么?”周嘉也在段寒成面前秉性不改,“忙着离婚?真是该。” “嘉也。” 杜挽轻声细语,“你怎么这样跟寒成哥说话?” “没关系,我习惯了。”段寒成拿了菜单点了菜,他时间紧,来这儿真的是吃饭的,周嘉也却不是,还佯装关心着。 “怎么,离婚办得怎么样了?” 知道他没安好心。 景南打断了他,“别问了,这是寒成的隐私。” “这算什么隐私?”周嘉也追问了两句,“不过也是,同一年里失去了两个孩子,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易凝是三个月的时候流产的,与元霜前后不过四个月时间。 易凝这次段寒成没太伤心,连医院都没去过几次,那之后夫妻感情淡了很多,走向离婚是众人都预见到的结局。 “你这么关心我,等你生了送我一个?”段寒成用筷子夹菜,尝了一口,轻轻咀嚼着。 “你少做梦了。”周嘉也搂了下杜挽的腰,状似无意道:“你离了婚,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 段寒成垂着眸,语气很淡,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张脆弱的面孔与一双破碎的瞳孔,可三年前,元霜主动吻了他,跟他告别,哭着求他,再也别见。 他答应了。 不应该食言。 正想着,周嘉也突然开了口,轻描淡写地复述了那天宋止的话,“也是,元霜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就算有别的打算,又能怎么样?” 第191章 回去路上段寒成抽了半包烟,车厢中弥漫着白雾,他往后仰,心肺中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在抓。 让他又痒又痛,又思念又要克制。 这是不好过的。 这三年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在周嘉也嘴中得知元霜结婚,再怎么克制,都是没用了的。 “江誉。”段寒成抽了太多烟,喝了太多的酒,这会儿嗓子的声音是听不了了,元霜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喜欢他的声音,他清清嗓,不想毁掉自已身上她喜欢的任何部件,“你最近是不是要出差?” “……是。” 江誉余光往后瞥了瞥,“怎么了吗?” 沉寂了良久,段寒成摇头,“没什么。” 答应了元霜的,不该食言。 那天晚上,元霜靠在他怀中亲吻他,很热情,搂着他的手没松开过,目光中所流露的爱意很温暖炙热,他险些以为,小时候的元霜又回来了。 可在情潮的顶点,元霜流着泪说,她要走,再也不回来了。 这一走,真的就再没回来。 确保这些天段寒成如常,江誉才办理出国手续离开,这一走要半个月,从马德里到了都柏林,每天都要回见不同的人,多天下来,江誉在高强度工作中有了疲劳症状。 这是正常的,多休息一下就好。 他酒量一般,应酬时身旁总要带着秘书挡酒,但自已总要喝上两杯,走出酒店时,眼前时不时出现一层层的重影。 都柏林天气好,就算下雨也不阴寒,反而凉爽。 站着等待车子。 清凉雨雾中车来车往,隐约中像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气色好了太多,不再是干瘦的,弯腰走到男人身边,进入伞下,莹白脸庞转瞬即逝。 一眨眼的工夫,江誉就看不到了,揉了揉眼睛看去时,他们坐进了车里,车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儿,若是不知情者,大约会以为这是一家三口。 就连江誉也差点这么认为。 如果没看错,那个女人的的确确就是方元霜,是重新生活后,有了未婚夫的元霜,对她而言,段寒成这个人是噩梦般的过往,不值得再想起。— 被送回了家,下车时田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元霜小心翼翼将手抽走了,开门下车时指尖被抓了一下。 车厢昏暗,外面是绵绵细雨,身边是小姑娘匀称的呼吸声,男人的眸光温情又清浅,像是有话要说。 元霜先将手抽走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元霜……” 车门被关上了。 元霜进了楼里,关上门,疲惫换下高跟鞋,边往里走边摘下了指间的戒指,松开了挽起的头发,元霜无力坐下,想到三个月后的婚礼,心情沉重。 打了电话给盛初远,他没有接。 骂了声混蛋躺下。 眼皮沉重垂下,意识正涣散时,手机再次响起,元霜弹坐起来,接了电话,脱口而出:“盛……” 盛初远的名字没念完,那端先出了声。 “元霜。” 不是盛初远的声音,陌生到元霜需要辨认才想得起来他是谁了。 没多一个字的废话,元霜冷漠道:“你打错了。” 当初说好了再也不见,再也不联系,这通电话算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的烦心事够多了,元霜不想跟过往的那些人再度牵扯上,挂了这通异国电话,等待着盛初远的回电。 十分钟后才等到。 一接起,元霜压了压气,轻声质问,“盛初远,你究竟什么意思?” 第192章 话筒中隐约有电流的声音,以及盛初远无可奈何的艰涩语气。 “元霜……” 方元霜降了降火气,沉闷道:“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很快,你信我。” 信了他不止一次了。 就是信他,才会在遍体鳞伤时跟着他来到都柏林,不奢望得到安稳生活,却也不想被卷进盛家的事情中。 可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但对盛初远,元霜维系着那份对他的信任与心软,“好,我信你,田田最近很好。” “元霜,我真的很感激你。” 这份感激是真的。 并且赤诚。 安抚了元霜,盛初远挂断了电话,思忖良久,又将电话打给了田田的父亲,一开始安排元霜去接近他是有目的在身的,如今感情上失了控,他作为主导人,理应早点了结,给元霜一个交代。— 在都柏林待了一周,后三天江誉向许多人明里暗里打听过元霜的名字,却一无所获,不得不怀疑那天是自已眼花。 回国前夕,江誉参加了一场饭局,这里大都是都柏林工作的华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局中有人聊起了在都柏林的周家。 江誉曾听说过周家的事迹,国内最早一批出国,打开欧洲市场的华人。 周家这一辈名声最响亮的是周复,可惜英年早逝,他上面还有个大哥,体弱多病,鲜少露面。 江誉喝了酒,听得混混沌沌,带着笑随口道了一句,“真是可惜,这趟来没能见上一面。” “周厅最近忙着办婚礼呢,手上的工作都交给别人了,他本来也没什么事业心,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婚礼?”这二字让江誉注意了下,“他还没结婚?” “婚是没结,女儿都好几岁了,小时候一直在他小舅子家里养着,这两年才要回来的。” 问得越多,江誉心头飘起的预感就越是强烈,脑中闪过了那天在车里,元霜身边的小女孩,这份预感催生了他开口多问:“他的新婚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对方摇摇头,同样是茫然的,“他护得很,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只听说他很喜欢,这才着急要娶回家。” 回酒店的路上江誉犹豫万分,想要弄清楚元霜是否真的在都柏林。 转念一想,弄清楚了又如何? 将她的行踪告知段寒成,给她稳定幸福的生活里再添些波折么,他做不到,见证过元霜曾经的痛苦与煎熬,他实在做不到。 为此改签了机票,提前一天回了睦州,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汇报这一趟出国的工作情况,段寒成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下巴微抬起,眼眸涣散地望着高处,心不在焉地听着。 江誉还没说完,就被段寒成打断了。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江誉眼底有着稍纵即逝的怔愣,“没……没有,您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段寒成又看了眼江誉这一趟去过的城市,目光在都柏林上停顿了下,喃喃自语了一句,“也是,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会这么轻易撞见?” 这话很轻,但还是近了江誉的耳朵里,他喉咙干涩,不敢再言,好在段寒成没再问下去,便叫他出去了。 晚上有应酬,江誉回来了,便亲自陪着段寒成过去,进了包厢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多看了两眼才想起来,那是宋止。 因为跟元霜有婚约而被段寒成驱逐出睦州的宋止。 他镜片下的眼睛里不再是温和的,而是多了一份漆黑眸色掩不住的野心,看向段寒成时,更是多了份怨。 “段总,那不是……”江誉靠近段寒成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段寒成没作声,给了个眼神,让江誉闭了嘴。 二人入座,对面的宋止眼角含着笑,拿着酒杯起身,谄媚殷勤地向段寒成敬酒,再寻不到三年前不卑不亢的清高样子,“段总,之前我们有些误会,这一杯我敬你。” 第193章 只一个眼神,江誉就看得出来宋止没安好心。 那自然不是明面上的,而是藏在笑容与语言里的,话里话外,有意提起过元霜,那话分明是在跟段寒成说的,意思里很具有暗示性,不仔细分辨,还真不懂他的意思。 “当初我出国,还以为段总能跟元霜终成眷属呢。” 这话是针,刺进了段寒成心里,他面无表情笑了下,“宋助理,在这种场合谈私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长进。” 他公开批评了宋止一句,宋止不气,反倒笑了笑,“我只是关心一下,不过也是,元霜就要结婚了,我前段时间见了她一面。” 包厢中还有其他人,但各有各聊的事,注意到他们之间暗潮涌动的人很少。 段寒成并不想打听元霜的事情,知道的多了,对他的好处没多少,冷眸瞥过,他没再问下去,宋止却像是没完了,“好在她现在很幸福,这样我就放心了。” 酒局散去,段寒成走在前,进电梯时宋止也在里面,电梯下降,二人无话,宋止没有继续酒局上的话题,像是抛出了一个引子,便突然中止。 坐进车里,段寒成面上有明显克制的怒。 江誉开车,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一路上都在观察段寒成面上复杂的表情,一会儿变成伤心的,一会儿又成了压抑沉闷的。 实在于心不忍。 在灯红灯时,江誉开了口,斟酌了字句,谨言慎行地问道:“段总,最近宋止经常这样挑衅您吗?” 说是挑衅一点都不过分。 宋止的眼神是淡的,言语也是淡的,可中和在一起的意思就不同了。 “没有。”段寒成不想多谈,不仅是宋止,还有周嘉也,常用元霜的事情讥讽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段总……其实我在都柏林,”江誉还是不确定该不该说,说了是害了元霜,不说却要看着段寒成痛苦。 可就算他不说。 按照眼下这个情形看来,宋止迟早也是会说的。 “段总,其实我见到了元霜小姐。”这么说不太准确,江誉又解释了一声,“看的不真切,但我觉得那就是她,她真的要结婚了,对方还有孩子。” 段寒成并没江誉所想的那样激动,他靠在车后座,神色晦暗,单靠表情,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自轻自贱。” 得知了元霜的近况,段寒成轻蔑不屑。 对方有孩子,方元霜也就只能选这样的男人了,可是结过婚,有了孩子的男人,竟然比他好,方元霜竟然选那样的人不选他? 越往深处想,越是焦躁。 江誉不语了,段寒成又问了一句,“你见到她了,她过得好吗?” “我只是远远看见了方小姐一眼,但是……她跟未婚夫与女儿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幸福的,您不用担心。” “谁担心她了?”段寒成突然踹了座椅椅背一脚,语调急躁,“我巴不得她过得不好,最好像之前一样,被欺负得吃不起饭,最后可怜兮兮地跑来求我收留她,听明白了吗?” 不知是哪句话点着了段寒成的引线,这些话他又憋了多久,想了多久,一口气说完,呼出一口气,又挫败地按着自已的眉心,像是很懊恼,“我不该这么想,我应该祈祷元霜过得好些,毕竟她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 “您怎么想都没关系的。” 第二天江誉就会当作没听见他这番话。 怎么会没关系,这样的段寒成是恶劣的,他不该有这一面,全是因为方元霜,她人都不在睦州了,却牵引着他的情绪,让他无时无刻都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再去将她抓回来。 第194章 第一枚戒指有些旧了,衬得指间暗淡,周厅从不委屈元霜,他不声不响买了新的送给元霜。 “旧的那枚我一直不是很喜欢,既然丢了,正好戴这枚新的。” 元霜的意思很明了了,她没接这枚新的戒指,“……如果我说戒指是我有意丢掉的呢?” 在此之前,元霜不曾对一个男人这样残忍过,过去是周家大小姐时,元霜拒绝过很多追求者,理由都只有一个——段寒成。 可对周厅,她没有过于全面的理由,伤害就成了必然的。 “如果是有意的,那我相信这一枚,你会好好珍惜的。”周厅不是盛初远口中的卑鄙小人,起码相处以来,元霜是这么认为的。 他真诚儒雅,双眸含情,那么真挚望着元霜时,总让她有负罪感。 毕竟一开始接近他,是想要帮盛初远弄清楚田田的身世。 “周先生……”元霜敛眸,一时哑然住,“如果我说,我没打算跟你结婚呢?” 预想中周厅理应生气,愤怒或是责怪,可是没有,他眉尾扬起,眼睛在笑,“没关系的,我感觉得到,或者说,你更喜欢跟初远在一起?” 为了敷衍他,或是应付,元霜点了点头,“算是这样吧,他救了我,把我带到都柏林,给我找医院治病,相比之下,我跟盛先生的感情是深很多。” “你喜欢他?” 元霜没作声。 在段寒成之后,她似乎就丧失了喜欢人的能力,在上一段感情里,她的心早就支离破碎了,要怎么喜欢人,她已经忘记了。 “既然不是喜欢,那就没关系。”周厅不介意元霜的冷漠,但介意自已介入他们的感情中,“过些天我要回一趟国内,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 “回国内?” “是,田田身体不好,大概是遗传了我,我想找之前的主治医师给她看看。” 田田跟周厅很像,各方面的像,可盛初远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开始怀疑周厅不是田田的亲生父亲。 元霜对国内充满恐惧,如果可以,她这辈子是不打算回去的,“希望田田没事。” 周厅咳嗽了两声,他是天生的肺病,偶尔严重时会咳出血,这才选了都柏林这座宜居的城市,元霜给他倒热水,帮他顺气,嘘寒问暖,掌心一下下拍在他的脊背上,隔着西装面料,摩擦出了热。 周厅是相貌很周正的男人,发丝着装总是打理得很干净,就连声音都是字正腔圆的,第一次见面时,他留给元霜的印象就是正人君子。 一直到现在也是。 周厅身上的气味飘着淡淡的苦药味道,元霜给他喂水,嘘寒问暖,“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周厅仰眸,笑得惨淡,“谢谢。” “没关系,应该的。”这是元霜随口的话。 周厅却一字一句地接上了,“毕竟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 这话,她是没办法反驳的。 “我要回国,你有需要带的东西吗?” 元霜曾在国内生活了几十年,对家乡是充满眷恋的,可对睦州的那些人,她有的只是恐惧而已,“没有,什么都没有。” “……初远告诉我,你的家人都在国内,没有想过要回去吗?”周厅是温和地询问,换来的却是元霜尖锐的回答。 “周先生,我不喜欢别人打听我的事情。”话出口了,她才意识到自已的语气有多糟糕,“抱歉,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我只是……” “我明白。”周厅像是没有脾气似的,“是我的错,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第195章 航班落地,元霜接到了周厅的信息,有时差在,她看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回了消息过去。 国内是傍晚。 周厅刚带着田田离开了医院,将她交给了保姆,这次回来,盛初远也在,他坐在车里,接过了田田,让她坐在自已腿上,“田田喜不喜欢回来玩?” “不喜欢。” 田田摇头,“没有方老师,不喜欢。” 当小提琴老师时,田田就爱缠着元霜,现在元霜成了周厅的未婚妻,田田更高兴,每天都缠着周厅,要元霜早点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 周厅坐上车,眼睛中藏不住的宠溺,“等回去就可以看见方老师了,田田要健康才能一直跟方老师玩儿,是不是?” “是!”田田应了声。 周厅跟着笑了笑,对上盛初远的眼睛,笑却僵了一瞬。 哄着田田睡了,盛初远还在楼下等着,周厅慢步过去,心平气和道:“怎么还不走?” “白天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现在田田睡了,我想跟你聊聊。”这么多年过去,盛初远学会了跟周厅交流,不掺杂情绪。 周厅给他倒了水,关心道:“当然可以,你陪着跑了一天,应该也累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似对谁都好,实则城府极深,起码在盛初远看来是这样,不然不会害了他的姐姐,又害死了自已的亲弟弟,不过一面之缘,又将心思打到了元霜了身上。 为了田田,盛初远退让了一步,但不能再退了,元霜已经够苦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度上当受骗,周厅这个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你知道我要说些什么。”周厅倒的水,盛初远不敢喝,他对他,永远存着防备,“这次回去之后,麻烦你亲自去取消跟元霜的婚约,她不喜欢你。” “这是她让你转告我的?” “不是。” 周厅掌心撑着吧台一角,轻然一笑,“初远,既然不是,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命令我,我想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被人命令。” “难不成你真的要娶元霜?你喜欢她吗?” “很喜欢,这是真的。” 元霜的脆弱与柔软,是对男人而言最致命的利器。 在盛初远震惊的表情中,周厅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上了楼,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盛初远依稀看到了自已十八九岁时,姐姐哭泣着挽留这个男人,她扶着门框哭,可周厅头都不回就走。 那一次,他害死了姐姐,这次怕是要害死元霜。 盛初远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眼下可以阻拦这一切发生的的人只有一个。— 晚风萧瑟,气温骤降。 江誉跟在段寒成身后,下了台阶,司机站在车旁,打开了后排车门,段寒成正要坐进去,视线之内却多了一个人。 盛初远静静地站在风中,他是不出声也耀眼的人,段寒成疑惑又困顿,跟着他一起坐下时,更是不解,“你怎么会找到我?” “找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这两个人都不是好人,盛初远不确定自已的选择是否正确,跟段寒成面对面坐下时,都是怀着犹疑的,“听说你离婚了?” “你是专程回来嘲笑我,看我笑话的?” 真是有够无聊。 段寒成起身就要走,盛初远连忙开口,叫住了段寒成,“段先生,我只是想问你,离婚跟元霜有没有关系,她就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第196章 他不是第一个提醒段寒成元霜要结婚的人了。 第一次是周嘉也,第二次是宋止,接着是江誉。 她要结婚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段寒成自持冷静,矜贵沉稳,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曾经为了她想要离婚,那就是极限了,“去抢婚,还是去出丑?” “元霜说的没错,你对她根本不是喜欢,而是占有欲。” 到了这个时候,段寒成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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