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寒成身上,对他的一举一动不显得感动,更多的是漠然与无所谓。 开口时怀着心事,像是一定要去。 “外面还在下雨。”段寒成不同意。 “我要去。” 她坚持。 在决定亲自照顾元霜以前,段寒成是做过功课的,有了孩子,女人都会敏感善变一些,他理应满足元霜,“那我们去坐坐?正好叫上景南他们,陪你解解闷?” “就去我之前经常等你的那一家。” 上一次去等徐京耀,也是在那里。 元霜被放了鸽子,等了整整一天,晚上又被谷薇那群人欺负,那的确是难忘的一天。 她要去,段寒成没理由拒绝。 提前预定了二楼的包间,段寒成第一次主动带着元霜过来,以前总是她跟在他身后,吵吵嚷嚷,妄想通过最愚笨的方式得到他的一眼,可最后都失败了。 段寒成将菜单给元霜,“想吃些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吃,她是在等人,“你自已点。” 静等着时间到达,茶水上了桌,在等了人也到了,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些,服务员露出半侧身子,身后是景南与周嘉也一同走了进来。 两人并不客气,各自拉开椅子坐下。 周嘉也坐在元霜身边,多看了她两眼,“怎么瞧着又瘦了,你这样怎么当妈妈?” 话音一落,就被元霜剜了一眼。 “楚皎怎么样了?” 问这话的人是段寒成,元霜怀孕的事是楚皎告知的,答应了要给她好处,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也好尽快善后,免得夜长梦多。 周嘉也口吻散漫,并不将这个女人当回事,哪怕她是向笛的妹妹,“还是那个样子,最近倒是乖了很多,我让她手术就手术,这不,昨天刚流了孩子,正修养呢。” 元霜紧了下掌心,带着点不可思议,“流了孩子是什么意思?” “楚皎怀孕了,孩子不能要就流了,很难理解吗?” 那是一条性命,平白无故就没了。 周嘉也说得那么轻巧,就像动动手指捏死了一只蚂蚁,元霜却显得比任何人都激动,眼睛死死盯着周嘉也,“楚皎是向笛姐的妹妹,你为什么那样对她?” “元霜。”在桌下,段寒成轻捏了下元霜的指尖,“先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 元霜甩开了他的手,恶狠狠地望着周嘉也,那眼神跟向笛很像,“你真的不怕夜半三更向笛姐爬上来找你,质问你为什么要欺负她妹妹吗?她就那一个妹妹,找了那么多年!” 周嘉也脸色刷的青了,像是被捅到了痛楚狗急跳墙,“方元霜,你找死是不是?” “周嘉也!” 段寒成还在,他欺负不了元霜,嗤笑了一声,言语上刺了她几句,“我是让她拿掉孩子了又怎么样,你一开始不也想要拿掉孩子吗?别把仁义道德那套挂在嘴边,骂别人之前你自已做到了吗?” “是,我是想要拿掉孩子,我有我的原因,你有原因吗?”元霜心脏涨了涨,像是快要炸开了,声线里都有了哽咽,“你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向笛姐的影子快活快活,难怪她那么讨厌你,你真是畜生不如。” 周嘉也蹭地站起来,抬起手指着她,“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段寒成压下周嘉也的手,站在元霜身前,面若寒霜,气压一寸寸低了下来,无声地给她撑着腰。 元霜不再作声了,她还有别的事,专程来这里一趟,不是为了要跟周嘉也争执的,“我不舒服,去下洗手间。” 逃出了那间包房,元霜径直往前方奔跑,抬头快速捕捉了下门牌号,在看到六零三后,平复了下心情,推门进去,里面早有人在等她了。 第167章 方元霜一走,周嘉也又骂了两声,坐下正对上段寒成浓浓不悦的眼眸。 “她说得没什么错。”段寒成话里有意无意地在为元霜撑腰,“你没必要那么激动。” “少把自已摘得那么干净了。 这事里没人是对的。 段寒成也一样。 周嘉也嗤了一声,“楚皎不是你找回来又转手给我的吗?我对不起向笛,你又好到了哪里去?” 当初要找楚皎回来的的确是段寒成。 一为满足私欲,二为完成向笛的愿望。 最后弄成这样,并非他们所想。 “这是别再提了,不管当初怎么样,现在楚皎都是你的人,看在向笛的份上,你是应该好好对她。”段寒成轻描淡写带过了自已的罪过,让周嘉也成为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对他们说的那些事,景南了解的很少,看了眼时间,他提醒了声,“方小姐是不是出去太久了,现在还没回来。” 十几分钟而已,可她只是去洗手间,是有些久了。 她有了孩子,宝贵许多,磕了碰了段寒成都要心疼好一阵,更别提她身体本就差到了极点。 段寒成恨不得寸步不离跟着她,可那样会惹她厌烦,“我去找找。” 拉开椅子正要走,又瞥了周嘉也一眼。 “等会儿别再提那些了,惹她不开心,会影响到孩子。” 周嘉也给了个冷眼,不言不语。 服务生打开门,段寒成一步才迈出去就与回来的元霜遇见,她眉眼间有片刻的惊慌闪过,“去哪里了,这么久,正要去找你呢。” “不是说了洗手间吗?”元霜的不耐烦与敷衍是透露在一举一动之中的。 她侧身绕过段寒成,走了进去。 这次没有在原位置上坐下,而是避开了周嘉也,坐在了景南身边,像是嫌他晦气一般。 景南鼻尖轻抽,似乎嗅到了古怪的气味,那是不属于元霜身上的味道,段寒成将热茶水递到元霜手旁,“怎么去这么久?” “我去个洗手间你也不放心吗?” 没有女人敢这么跟段寒成说话,可为了这个孩子,段寒成包容了许多,包括元霜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与反抗。 段寒成笑着应对,“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多小心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用不着。”元霜言语中尽显讽刺,“留不住的东西再怎么费心都留不住。” 周嘉也没忍住笑了声,元霜小时候就伶牙俐齿,如今更是,段寒成面色瞬时难看了不少,好在元霜及时打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景南在,气氛渐渐好了起来。 元霜食欲跟着好了些,吃了些东西,临走时心情都好了许多,景南走在她身边,跟她一同望向段寒成的背影,“方小姐,你刚才真的只是去洗手间而已?” “不然呢?” 元霜面上沉静坦然,心下却在犯嘀咕,生怕被瞧出端倪来,“不去洗手间,我应该去哪里?” “怎么了?”段寒成回头走来。 “我是不是连去洗手间的权利都没有,要不然下次你派人跟着我好了,省的事后还要拷问一番,不嫌麻烦的。” 她话里是任性又带着气的,说完推开了段寒成就上车,关车门时很用力,像是受了不小的气,段寒成拧了下眉,“你最近别惹她,怀孕之后她脾气暴了不少。” “我没惹。”景南轻声道了句,“我只是闻到她身上像是有其他人的味道,像是男人的香水味。” 这是他的好心提醒,至于段寒成怎么看,就是他自已的事情了。— 景南与周嘉也一道走。 上了车又被揶揄一句,“你说你惹她干嘛?” “我哪有?”景南一脸的无辜,摸了摸口袋,手机像是落在茶楼里了,“回去一趟,手机落下了。” 车头调转了个方向又开了回去。 周嘉也在车里等着,景南下来时表情复杂,关上车门,没等系上安全带便开了口,“你猜我回去碰见了谁?” 第168章 坐进车里,隐隐不安爬上眉宇,思忖片刻,盛初远拿出手机,打了一通异国电话过去。 滴了几声,电话被接起来。 “初远?”男人声音温润,染着错愕与惊喜,“怎么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了?” “没别的,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救元霜不同于救周嘉也,二者的难度大相径庭,在睦州,想要从段寒成手底下送走他的人,难如登天,可无论多难,盛初远都要试一试。 元霜过得太过辛苦了,不该被一个孩子囚住。 为此,盛初远可以撇下面子求人。 “你请我帮忙?”男人在电话那端轻笑,“最近是怎么了,你很少请我帮忙,这些天可有些频繁,是为了什么人吗?” 上一次,是为周嘉也的事情。 “是。”盛初远并不逃避,“为了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在茶楼与景南相遇是意外。 可这么一遇,却给元霜带来了大麻烦。 车子开到了酒店,下车时段寒成看了眼手机,情绪大变,眸底阴沉,被元霜挡在房间外时,周身寒气更冷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我的要求你还没有办到,我不想被当作你的情人对待。”元霜有理有据,在段寒成听来却分外可笑。 她利用他,去茶楼,悄悄与盛初远见面。 这是在当众打他的脸,让他难堪。 段寒成上前一步,漆黑双眸直视着元霜的眼睛,“元霜,你的要求我可以办到,但你最好不是在拖延时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早点休息。” 一对上她惨白的小脸,段寒成有再多的气都发泄不出了,“明早带你去产检,你身体不好,要经常去的。” “我自已去就可以。”元霜尽量减少与段寒成见面相处的机会,“你工作不是很忙吗,不要总缠在我身边行吗?” 过去她缠着他,他总以工作当说辞。 如今全部反噬了回来。 “工作再忙,能有孩子重要吗?”在段寒成面前,元霜没有说不的权利,这个孩子对她而言不是幸运的,而是沉重的枷锁,让她失去了自身所有的权利,“还有,你别再住在这里了,我给你准备了住处。” 元霜紧攥着门把手,愤怒与反抗的声音在心中嘶吼着,快要抓破了心脏,在被父亲殴打,在最底层与最糟糕的一群人讨生活时,她都没有如此痛苦过。 恨到了极致。 才会手腕都在颤抖,呼吸困难,“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我不会跟你走,如果你不娶我,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在你的承诺兑现之前,不要跟我说其他的了。” “明天产检过后,我会安排你跟易凝见一面。”段寒成自认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易凝是他明面上的妻子,而元霜是真正的妻子。 这样每个人的利益都不会受损。 段寒成将万事都算好了,唯独没将元霜的脾气算进去。 按时到达与易凝见面的餐厅,元霜面上写尽了不情不愿,分明是易凝的丈夫,段寒成却坐在了元霜身边,中途又接了个电话出去。 易凝到时,段寒成不在。 二人四目相对,元霜的不自在写在脸上,她无意伤害易凝,开口想要道歉,易凝却先笑了,“宝宝还好吗?寒成把情况都告诉我了,你……想跟他结婚?” “我不是……” “我明白寒成的意思,其实我跟他……我们没有领证,”易凝解释得轻言细语,尽量一次让元霜明白,“我们是协议结婚,互不干涉,三年后离婚。” 元霜指尖收紧了些,这对她很不利。 易凝的话还在继续,“寒成的意思是……你跟他结婚,孩子是名正言顺的,我只是他明面上的妻子,这样说,你明白吗?” 第169章 通话还没结束,段寒成站在楼上,望着楼下两个女人。 易凝温声解释着,很有耐心,像是姐姐一样,可对面元霜的表情却不如预期的那么好,良久后,不知她说了句什么,突然起身,拎着包就走了。 预感不妙。 段寒成挂了电话下去,“元霜怎么了?” 易凝的无辜挂在脸上,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就是把原委跟她说了一遍,不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段寒成快步追了出去,从后跟上元霜,拽住了她的手。 “元霜。” 手再次疼了下。 元霜将手抽出,猛推了段寒成一把,眼中噙着的泪是演出来的,深深看了段寒成一眼,迅速上了车,段寒成跟着上去,吩咐小易开车。 “易凝说了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大?” 元霜将演出来的情绪收了收,冷笑一声,“她说的那些不都是你让说的吗?段寒成,那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易凝怎么跟你说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对吗?我说是结婚是正大光明,不是偷偷摸摸,谁在乎你一张结婚证,这个孩子是你想要,不是我想要!”元霜真像是要崩溃了,可这么一来,实则是找到了生路,这下又有借口可以拖住段寒成一段时间了。 “你想要什么?” 他们在争吵,小易尽量将自已当作隐形人,眸光却捕捉到了元霜眼角的泪光。 她声嘶力竭,就像是真的要想嫁给段寒成一样,“一边想要我留在你身边,一边又想要易凝当段太太好让你有面子,段寒成,易凝可以答应你,我不会。” “你觉得你比她高贵到哪里去?” 段寒成的不解与轻蔑半点不加以掩藏,“她答应是因为她识趣,你不答应是因为你觉得自已清高,元霜,你要明白,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不会退让到这一步。” “停车!” 元霜突然喊了一声。 小易听她的话真的停了车,她开车门要下去,段寒成拦住她,“你干什么去?” “做掉这个孩子。”元霜嗓子都嘶哑了不少,“谁需要你的退让,拿着你的退让喂狗去行吗?那是你强加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方元霜!” 段寒成死死压制住元霜的手腕,在她的伤处再添一道重力,抬眸怒斥了小易一声,“开车,你发什么愣?” 车子重新启动了。 开回到酒店,段寒成带着元霜回房,摔上房门,双方的怒气与委屈并没有减弱多少。 段寒成尤甚,他扯开领带,解开西服纽扣,沉稳又一丝不苟的面貌没了,站在元霜面前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元霜眼角沾着点眼泪,面上是委屈和愤怒,“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的。” “你想我怎么样?” 段寒成像是受害者,走到了最无助,最没方向的时刻,“你告诉我,你说明白了,我去办,行了吗?” “我说得够明白了,你喜欢装傻,我有什么办法?”方元霜平稳了下心绪,淡然地跟段寒成交流,“你觉得自已很高明吗?还是你觉得自已是例外,生得好,有权有势,就可以一个人有两个妻子?” “易凝不是,你才是。”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要当见不得光的那个,如果你办不到就闭嘴,你想的这些办法,我不会接受。你这么做,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她。”元霜指着门口的位置,“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 “如果我说我确实办不到呢?” 段寒成的办不到并不是没能力,而是过不去自已心中的这一关,“元霜,你明知道自已如今的身份,你在什么地方待过,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过,你不适合成为段太太,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然瞧不上我,又凭什么要让我生下孩子?”元霜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了,她整晚都要在噩梦中度过,白天睁眼见到段寒成,就像是提前迈入了牢笼中,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疯掉。 身体又开始疼痛了起来,这次分不清是哪里再疼。 她想哭却没有泪,晕眩感愈发强烈,段寒成觉察到不对,忙上前一步,“元霜?” 没等扶住她,她脚下一软,失去了知觉。 第170章 元霜晕倒的消息传回了段家,最坐立不安的人是易凝。 她上楼锁上了房门,忐忑慌乱,突然响起的手机将她吓得一抖,是姑妈的电话,可一接起就是劈头盖脸的骂声。 “易凝,你看到了没有,这下好了,”姑妈声嗓尖锐,每个字都在催生易凝的惶恐,“寒成在外面养的小贱人就是冲着你的位置来的,她有了孩子,寒成又喜欢她,跟你离婚娶她已经是迟早的事了,这回看你还坐得住吗?” “寒成说了不会的……” 易凝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毕竟下午方元霜听完他们的计划后,所变现出的态度并不是满足与满意,反而浑身都是抗拒,段寒成的态度,更是无条件向着元霜的。 “不会什么不会?”姑妈的声音高得快要冲破手机,“真等到离的那一天,我看你怎么办,你就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做点……什么?” 她不解,更不懂。 如果段寒成一定要为了元霜跟她离婚,她除了听之任之,还有什么办法? “孩子!”姑妈恨铁不成钢的,“弄掉那个孩子,小贱人不就没有把柄要挟寒成了吗?你怎么这么笨?” “不行!” 易凝站起来,“绝对不行,孩子是无辜的,就算离婚我也不要害她的孩子……姑妈,那个女人很可怜的,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想跟寒成结婚。” “怎么连你都会被骗,女人哭一哭,诉诉苦,就是可怜了吗?” 姑妈急得直跺脚,“等你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你就知道你跟她谁更可怜了。” “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干出那种事。” “好,你不干我去干行了吗?” 电话突然被挂了。 易凝怔了怔,拿上外套往外奔去,开了门直接撞上过来送水果的段东平,盘子碎在地上,樱桃散落一地,段东平揉了下肩膀,“没伤到你吧,出什么事了吗?这么着急?” “不好意思,确实有事比较急,麻烦你收拾一下了。” 她要去拦着,不能让姑妈冲动。 “等下。”段东平拉住她,笑着的眼眸里藏住了真实的目的,“我送你。”— 默默祈祷了多声,元霜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段寒成拨开了元霜鬓角汗湿的碎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体质虚弱,加之怀了孕,情绪又不好,才会因为心情波动过大昏迷过去,将手抽出来,她将脸侧开,不去看段寒成。 “医生说孩子没事。”段寒成只是想要安慰她,却被曲解了意思。 “我宁愿他有事。” 只要孩子没了,她就可以从困境中脱离。 段寒成强撑着疲惫,拿出了从没有过的哄人功力,“是我不对,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呢?” 远处是房间里的窗户,有风进来,元霜嗅了嗅,身心都舒服了不少。 段寒成像是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拿起了元霜的手,一下下打在自已脸上,“我不该惹你生气,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还手。” 她的手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打上去并不疼。 手机响了响,有电话进来。 段寒成看了眼,是盛初远的电话。 元霜拖动着扎着针的手去接,手机蓦然被段寒成抢走,狠狠往墙上摔去,手机顿时四分五裂,屏幕稀碎,他居高临下,像是惩治不听话的罪犯,“怎么接他的电话就这么积极,看我一眼都不肯呢?” 第171章 十二点后的深夜更为冷冽,风吹得像是刀子。 段寒成戒烟了多天,破戒了一次,在车上这点时间,抽了三四根烟,面容疲惫,眼窝有些深邃,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车停在了段家楼下,他许久没有上楼,仰着头,空茫麻木地吐着烟雾,眼前全是二十岁时元霜搂着他,缠着他,抬高下巴望着他,一双眼睛流露着温暖的、生机勃勃的爱意。 很炽烈,足以融化他寒冷的心。 可一眨眼。 又到了在医院的那一幕。 她的眼睛空洞,流失了年少的所有光彩,大概是哭了太多次,眼角又红又肿,都快要被泪冲溃烂了,睫毛垂着,有失落,有憎恨,哑然地说了句:“如果有刀就好了,我一定跟你同归于尽。” 她想他去死。 想到这点,他忍不住笑。 车窗突然被敲响,段寒成惊醒,将眼眶的酸涩眨巴了下去,抽了口气灭了烟,推门出去。 扑面而来的肃冷让他清醒。 “既然回来了不下车干什么?”老太爷拄着拐杖,这么晚了还在等这个让他操碎了心的重孙子,“元霜出事了,去医院了?严重不严重?” “没事。” “你把你的想法告诉她了,她什么反应?” 像是早在老太爷的掌控中,夜色中,他的叹息化在风里,“你放过那个丫头好不好,她明摆着不想跟你有瓜葛,有了孩子第二天就要去做掉,她的意思你真不明白吗?” 段寒成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 “太爷爷,可那是我的孩子。”他偏执、倔强,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旋余地,哪怕所有人都劝他,也无济于事。 “你是真的在意那个孩子吗?” 这事没人是看不透的,“你在意的是能不能用这个孩子留住元霜。” “我还有别的办法留住她吗?”这么多天,段寒成同样累了,声音暗哑,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太爷爷,她怎么会变成那样,她之前对我不是那样的,就因为那三年我没有帮她,她就可以对我这么绝情,连孩子都不要?” “留不住的东西就要适当放手,人也一样。” 太过疼段寒成,老太爷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折磨自已,“如果你想好了,凝凝那里我去道歉,我答应你娶元霜,不过结婚后,你要好好对她。” “太爷爷,让我再想想。” 他是爱元霜,但这份爱并没有可以支撑他做到这一步。— 第二天一早周嘉也带着樊云去看了元霜,听了会儿樊云的哭声,元霜耳边才清净。 房门再次被敲响,是盛初远。 元霜紧张地往外瞧了瞧,“你怎么进来的?” “……不能进来吗?”盛初远更是茫然,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没人。 “不是……” 段寒成走了,却没派人监视她。 盛初远将带来的新鲜花束放在床头的位置,香味馥郁淡雅,拉开椅子,他坐在元霜床边,“怎么会突然进医院,身体好些了吗?” “大吵了一架,头疼晕倒了。”元霜坚持给了个微笑,“没什么大事。” 眼神稍变了下,盛初远压低声音问:“段寒成怎么说?” “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元霜不会继续跟他纠缠下去,眼下要求结婚,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盛先生,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最近你不用来看我了,何况他对你防备心很重。” “你还是不信我吗?” “不信。” 这话元霜是笑着说的,多少人曾经承诺要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去,可结果呢?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自已拼一次,“更何况,我了解段寒成,他是不会舍弃尊严利益娶我的,也许很快我就可以拿掉这个孩子了,我做梦都在祈祷那一天快点到来。” 隔着一扇门,元霜的话进了段寒成耳中,他眼眸暗了暗,留住她的决心更坚定了些。 第172章 在医院住了一晚,下午办理了出院手续。 段寒成没出现,派了江誉来接,元霜不冷不热,托江誉传话给段寒成,“你告诉他,如果他完不成我的条件,最近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方小姐……” 江誉为段寒成觉得为难万分,“你的条件,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段总已经尽力替你实现了……他的办法,其实没有什么不好。” “你觉得好,那你去嫁给他。” 元霜言语平静,开口的话却足以呛死江誉。 深知说不过元霜,江誉安静闭上了嘴巴,“方小姐,手续办好了,可以走了。” 他走在前,开了病房门,眼前一道人影飞速走过,没等反应过来,那人就冲到了元霜跟前,不由分说抬手打了一巴掌上去,短促又狠辣,手劲很重,带动了风。 那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元霜脸上,又是熟悉的疼痛与烧灼感。 这次是易凝的姑妈。 打完了还不够,她掐着腰,指着元霜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抢人家丈夫,还未婚先孕,现在还想登堂入室,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江誉认出了易凝姑妈,忙上去拦人,“易姑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滚开!”姑妈六亲不认,将江誉推开,连他一起骂了,“是寒成让你来这里的是不是?你可是他最忠心的助理,怎么不劝着他点,怎么能跟这种狐狸精一起鬼混,把我们凝凝当什么了?” “易姑姑,你别这样说。” “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元霜忍下了脸上的疼痛,带着噙泪的眸,哽咽着看向江誉,“这就是段寒成处理事情的办法?江誉,你自已告诉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究竟是谁缠着谁鬼混?” “你还敢吭声?”姑妈说着上手要去扯元霜的头发,“像你这种当小三的,就应该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全家死绝了才是你的报应。” 骂完还嫌不够解气,她又啐了元霜一口。 “您说对了,我全家早就死绝了,要不是死绝了,也不会没人护着,还要被段寒成威胁。”元霜平心静气,一口气说完了所有,“您觉得段寒成是个香饽饽,可在我眼里他就是没人性的禽兽,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装腔作势的贱货!” 姑妈高声大骂。 江誉悄悄在手机上通知了段寒成,再上去拦时跟着挨了一巴掌,元霜跟着被吓住,头发瞬间被扯住,狠狠往地上推去,易凝姑妈扑上来撕扯她,这里的动静引得护土听见,众人跟上去将人拉开。 元霜嘴角绽出了血,牙齿松动,面上像是肿了,脖子也被抓出了血痕,狼狈可怜地靠在地上,气息很不平稳。 眼前正昏花时,有人冲了进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一见段寒成来。 易凝姑妈立刻熄了火,不敢再耍泼,悻悻退后了两步,“……寒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还想干什么?”段寒成看着元霜面上的伤,怒火攻心,眼前已经是在竭力是克制了,“要打死人吗?” “不是的……是她勾引你,我只是想代凝凝来教训教训她。” “她是我的人,你教训她,就是在打我的脸。”段寒成指着门口的位置,“姑妈,麻烦你出去,我不希望看到你再伤害她。” “寒成……” “给我滚!” 围观在这里的人群逐个散去了,江誉揉了揉脸,出去时帮忙带上了门,段寒成过去扶起元霜,又被推开,“你别碰我。” 抹掉了嘴角的血,脖颈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元霜很疼,疼得不想跟段寒成交流,却又不得不趁此机会再逼他一把,“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如果我答应了你,以后挨打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这个孩子。” 第173章 将姑妈拉了下去,江誉才松开手,她整理了下自已的披肩,拨开了头发,稳了稳心神。 “易姑姑,你千万别再来了,段总已经很生气了。”江誉是好心劝告,姑妈不听。 “是你通知寒成的对不对?” 江誉无可奈何,真不知那样温顺的易凝怎么会有这样无赖的姑妈,“要是段总不来出了大事,到时候不是您能承担得起的。” “我就是要打掉那个贱货的孩子,省的她以为坏了个小野种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易姑姑!” 从车上下来,易凝小跑过去,拉住了姑妈,神色慌张又紧张,“小江,出什么事了?” “您自已问她,”江誉自已平白挨了一巴掌,脸上还浮着巴掌印,“元霜小姐身体本就不好,您这么冲过去打她,段总本来没想要跟易小姐分开的,这么一来,就难说了。 “姑妈!” 易凝要进去,江誉拦住了她,“现在先别去了,这会儿段总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的。” “有什么好说的,本来出轨就是他不对!” “姑妈,你别说了。”易凝少有这样难堪的时刻,“你先回去吧,别再过来了行吗?” 姑妈冷哼一声,“下次你求我我也不来了!谁稀罕管你的破事?” 这事本就难处理,被这么一搅和,段寒成的态度又要变一变,易凝向江誉低头,拜托他求情,“我不知道姑妈会找到这里来,如果需要道歉,我可以去跟方小姐道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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