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浓密卷翘的长睫上沾染了晶莹圆润的泪珠,随着美人如同流萤小扇般的睫毛簌簌往下坠落,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 似是委屈到了极致,美人双手掩面,压抑至极的泣音轻泄出来,而后愈演愈烈。 长宁眉梢微皱,冷眼看着美人,站了起来。 一直都在注意着长宁的楚楚觉得时间差不多,骤然起身,不管不顾的环抱住长宁地腰身。 长宁站在那里没有挣扎任由美人抱着自己,只是脸上的不耐之色愈重。 “楚楚知道的。”美人哽咽着:“不仅会有旁人还会有郡马,楚楚别无奢求,只想和夫主在一起。” 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眸,那双水盈盈的眼中盛着浓雾,就这般望着长宁,柳眉紧蹙。 执起长宁的手,然后侧脸贴近,作出十分温驯乖巧的模样来,“只要夫主心中有楚楚一席之地。” 谦卑,恭敬,温驯。 “会的。”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美人柔嫩的面颊微微发红,将面上的泪水一一拭去。 之前脸上的不耐烦的神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低眸看着眼含水光的美人,只要美人这份心思不变,安分守己,必然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长宁十分清楚自己的追求和抱负。 所以深刻的知道自己的婚姻只会成为自己的政治筹码,夫妻和乐,举案齐眉,在她这里根本不存在。 第29章:回到你的院子去 就在长宁准备离开去往前院的时候,手被身后的美人握住,长宁回首,看向美人,她不信美人不知道如果请求自己留下是意味着什么? 楚楚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并不是要留下长宁。 只是在长宁准备离开的时候拉住长宁给长宁一种自己想要留下她的错觉。 仅此而已。 楚楚朝着女婢招手,那女婢手中捧着的是暖炉,被楚楚塞入长宁手中,塞进去之后还贴心的为长宁整理身上的大氅,“夜色渐重,夫主小心寒凉。” 而后垂眸看向长宁手中的暖炉,“夫主日后出门别忘了带上。夫主亦是女子,外头天寒地冻更该珍重才是。” 或许是此刻的美人太过温顺,恬静,让长宁感受到了久违的宁和,长宁难得的解释一句:“本宫前院有政务,美人早些休息。” 言罢,长宁便往门外而去。 外间的女婢手中提着灯盏等候多时,见长宁出来行至前方照明。 楚楚依靠在门前望着那人的身影在白茫茫的雪夜里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屋。 刚到前院便看到有侍从在二门处徘徊,当看到闪烁的灯光的时候,急忙忙上前,跪在地上。 “郡主张侍君求见在门口等候许久了,怎么劝都不走。” 这个门口指的是一门,一门一过便是长宁的前院书房。 料想之中的生气场景并没有发生,长宁绕过侍从往书房而去,就在侍从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就见郡主身后跟随的一女婢在他面前站定。 “书房重地都护不住,便在此处跪足一个时辰,好好思过。” 侍从不敢反驳。 郡主身边的女婢,侍从都是内宫出身,严肃,刻板,一言一行都透着严厉。 深得郡主信任,他连解释,辩驳都不敢说。 月门外站着一个身影,那人身姿颀长,站在风雪中凌然不动,倒是有些风骨。 可是…… 真的有风骨的人可不会在这个时候。 长宁哂笑。 张玄听到了脚步声,但是并没有回头,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又或者是说原本想到了可是当真的见到长宁郡主的时候,他所设想的话语全然忘却了个一干二净。 以至于他浑身绷的笔直身躯僵硬不已。 白日里并没有仔细看长宁郡主长什么样子,隔着昏暗不明的夜色以及那闪烁的灯火看去:她的模样生的很好,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 眼眸深邃,似是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美眸琼鼻,唇瓣浅淡。她似乎没有用女子常喜的脂粉修饰,这也让她的眉眼更具有侵略性,身上的气势像是浑然天生般,透着高不可攀的威严,让人不觉的想要拜伏。 她的眼神淡然冷漠的不像话,好像他站在这里和那旁边的一捧雪没有任何的区别。 郡主的淡然倒是让张玄原本舒缓下来的心陡然提起,像是被人攥紧一般吊在了嗓子眼。 “郡主,臣有要事要和郡主您商量。” 长宁冷嗤一声,似乎很不屑:“有筹码能互惠互利的才叫商量,你能给本宫什么?” 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以及不知所谓,长宁看着他惨白的和雪有的一比的脸色,不为所动地继续道:“更何况你进了本宫内院,那么你的所有皆在本宫手中——包括你的生死。这样的你,拿什么来跟本宫商谈?” 手中转动着温热的暖炉,视线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张玄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次启唇,欲言又止。 他的眼神里满是哀愁,像是秋雨之际化不开的薄雾,如烟雾缭绕,孤寂中又带着沧桑。 “本宫给过你们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她忽而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瞧,章陵就抓住了。” 如果说前面那一句是利刃捅进身体里让他疼痛不止,那么后一句无疑是那把利刃插入了他的心口,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的神情太过悲切,哀痛,长宁敛了面上的笑意,眼眸冰冷,“回到你的院子去,没有下次。” 长宁这里从来不存在第二次的可能,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再有那就待在院子里不要再出来了。 她并不缺这一位侍君,也不屑于在这里看他痛苦,哀愁,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郡主若是需要臣愿尽力,臣告退。” 似乎是刚才的场面太过难堪,以至于略微回过神来的张玄想要弥补一二都找不到很好的借口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前来求见郡主想要求一条别样的路来。 可是…… 明明他的身姿还是依旧未曾有任何的变化,却能从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中读出萧瑟,失意来,分明不曾变,却让人觉得他的脊背已然完全佝偻,不复之前挺拔。 长宁淡漠的收回视线,拂去大氅上的雪花,转身回屋。 宽大的案牍上摆放着的全然是折子,在她身后放置着的是疆域图。 她并没有立即坐在案牍前批阅挤压的文书,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疆域图,手中捧着灯盏,手指抚摸其上。 于这一刻,心中的些许烦闷才稍稍释然。 北苑二字是以朱笔所书。 无比留恋的落在写有东陵二字的疆域上,微微叹息。 东陵怕是动不了了。 有些可惜。 多好的时候,太子重伤,远在边关,若是身死国祚动荡多好的时机。 可是如果真的是东陵皇要为李贺云清路的话,那还真不好下手。 北苑不怕打仗,可是东陵皇是冲着为贺皇后,李贺云荡平前路来的,北苑若动手,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长宁的打算只是想让东陵内乱,趁虚而入,可是现在显然是不行的。 蓄着火的东陵动不得。 只能等李贺云上位再待时机了。 希望东岭皇早点死吧。 她的视线落在北苑附近其它地方,指腹划过西北方向,临近冬日西北蛮夷怕是要不安分了。 若是能借力打力就好了。 若要对羌国动手就得提防西北蛮夷趁虚而入,不想个万全之策怕是也不好贸然动手。 第30章:就藩 沉重的宫门被推开发出闷响,落进来的阳光有些斑驳,光晕tຊ之中能够看到随着光影起浮的尘埃,就像是细碎的星辰,在散发着微弱而光亮。 宫室内隐隐能听到沉珂的咳嗽声,很慢很缓,并不是病的不重,恰恰相反,她病得很重,而且日子久了没多少力气,故而是连咳都咳不出来。 来人一袭月白色的宫装,衬的清冷出尘,如同浩瀚圆月,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强者从来不会在意境地。 长宁搬了一张绣墩靠近床榻,体谅到顺嫔久病已久冬日里天寒地冻怕是不能见风着凉,故而长宁并未掀开床帏与她对话。 可能是顺嫔病的太久人昏沉的厉害,耳目也不甚灵光,竟没有发现层层床帏之外还坐了个人。 直到听到长宁那清晰,低沉的声音响起顺嫔才惊觉在她床帏之外还有一人。 “本宫曾听闻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顺嫔可爱子?” 北苑皇宫之内能自称本宫的只有两个女子,一位是住在福宁宫的付皇后,一位是出宫开府的长宁郡主。 北苑皇真的很在意付皇后,付皇后当年陪着北苑皇在东宫的时候吃了不少苦,陛下重情。 付皇后对他不离不弃,为了他坏了身子,北苑皇对付皇后也格外敬爱。 自本朝开始后妃自称除却皇后以及长宁郡主外都不得自称本宫。 这清亮的声线必然不是付皇后,皇后一向是深居简出,很少出福宁宫。 “原来是郡主。”顺嫔说话有些力气不足,声音发虚,若是不细听可能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二皇子乖巧可人,本宫看着很是喜欢。有这样的子嗣是顺嫔之福。”她并没有见过二皇子几次,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夸赞二皇子。 顺嫔有些发虚,想要起身,却根本没有力气,她费力地侧身看去,可是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帏她只能看到长宁大概的身影却始终都看不清长宁的神色。 这样的话会是出自后宫任何一人之口但是唯独不会是长宁,陛下愧对长公主,对于长公主之女——长宁郡主的喜爱远超过自己的亲子。 再加上长宁郡主自幼在付皇后身边长大,陛下时常带在身边教导,跟在帝王身边能学到的自然是帝王之术。 现如今的诸位皇子的师傅甚至是都比不过当时长宁郡主的师傅。 教导长宁的便是那位首辅从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随左右,深得帝心,这是谁也比不得的。 这样的长宁郡主谁能出其右?怕是也只有付皇后所出的子嗣能够与之一比。 可是谁都知道付皇后坏了身子,想要子嗣怕是不可能,也就是说,未来不论是谁坐上太子之位,都不可能越过长宁。 “郡主……什么意思?”顺嫔说这话的时候隐隐发颤,几乎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险些失控。 中宫无子。 长宁郡主得中宫教养,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而长宁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顺嫔的猜想,“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很愿意尊重你的想法。” 那悬着的心随着长宁的话语坠入寒冬的冷水之中,冻到发木再无波澜。 手上虚虚地拢着被衾,几次张口,却是无言。 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臣妾明白,必定谨遵……” 于这一刻她已经很清楚长宁是代表着谁来了。 付皇后的手很干净,自入宫后因为身体不大沾染这些。 如果是付皇后让长宁来的,长宁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必然是会留她一命,哪怕是远远的让她看着也是好的。 可是他们的那位陛下,一向是个斩草除根的,不会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样的事情发生。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从来都是一样的道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样轻松,省事的好处来。 不会多费口舌,也不用去听那些怨天尤人的言语。 长宁施施然起身,朝着床榻之上的顺嫔拱手:“长宁告退,顺嫔保重。” 长宁进来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不曾行礼,走的时候却恭敬了许多。 保重? 顺嫔苦笑一声,然后忍不住的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 咳的眼眸通红,止不住的颤抖。 宫殿里寂静无声,安静的让她害怕。 像是了无生趣般的闭上眼眸。 还这样年轻,她之前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等孩子长大该有多好。 她不用再困在深宫之中,日复一日的过着枯燥乏味地生活。 不求孩子能有多大的出息,他的出身已经高于绝大多数人,哪怕是平庸之辈也有爵位可得。届时自己跟随着他一起去往封地,天高任鸟飞,再也不用在这里枯坐等死。 从前不止一次地庆幸过自己的好运道。 陛下生母不止陛下一子,陛下非生母长子也非幼子,自古就有言,老大老小眼中宝,老二如杂草。 不上不下,处境尴尬。 所以陛下得到的关爱并不多,先帝子嗣颇丰,这也导致当时争权夺位很是凶险。 陛下是在长公主,首辅,付皇后等人的帮扶下慢慢坐稳东宫太子之位的。 当年其中的苦楚从付皇后遭人算计坏了身子就可以窥探出一二来。 她只得过陛下一次宠幸便有了身孕,付皇后不爱管事,自然也无什么斗争可言。 应该说是有的,只是陛下圣明且大权在握,后宫中的阴谋诡计他都看的透彻。 也有人不知死活过,但是最后都被陛下以雷霆手段镇压,北苑后宫里倒是难得的安宁下来,并无多少龌龊。 只是如今…… 中宫无子难以稳坐。 陛下爱护付皇后必然不愿意看到事态至此。 却不曾想会落到她头上。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陛下选中了她的孩子。 没过多久,静嫔母族被陛下清整,有错的全都关押,无错的也因此番在玉京销声匿迹灰溜溜的离开。 而静嫔竟然带着年仅八九岁的大皇子去就藩。 这样小的年纪便被封了爵位,甚至是都不顾及任何便被陛下送出玉京。 可见陛下之坚决。 于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是非死不可了。 陛下不会允许有一个潜在的威胁的存在。 第31章: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顺嫔) 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已然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她身上穿着冬至时穿过一回的新衣服。 陛下治下极严,付皇后虽然不管事但是管事的人却是由她和陛下挑选出来的老练嬷嬷。 皇后和善不曾亏待后宫诸人,陛下治下严厉,下面的人也不敢作践她们这些无宠的妃嫔。 陛下好像对待位份略微有些吝啬,当初在东宫便服侍的众女眷也没有几个有高位的。 妃位的女眷一位也没有,坐在嫔位上的大多是有子嗣的。 但是从前就在东宫时候的女眷该有的体面一样不少,逢年过节陛下都会派人送东西,这也表示陛下其实还记得她们。 炭火将内殿烘烤的暖融融的,以至于北苑皇甫一进门便有些不适应。 一路上吹着冷风迎着风雪而来,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有太监上前宽下外氅,北苑皇知道顺嫔身体愈下,所以事先就让人通知不必出门迎接。 她在宫里待了快七年,见过陛下的次数不少。 可是陛下太忙,诸多事情纷杂,以至于分给她的眼神并不多。 就算是有时候要考究孩子的课业也是将皇子召去御书房见面,然后又送回来。 北苑皇不记得上一次见顺嫔是什么时候,只是看到顺嫔气色败坏的如此差的时候,也有些诧异。 只是想到不久前他曾让长宁来过而后又了然。 本就差的身体因为后来这一遭算是彻底不行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已经过了那伤春悲秋,感情左右的年纪。他这半辈子大起大落,各种心酸算是尝遍了。 以至于他现在已经生不起来年轻时才有的那种激情,冲劲儿。他习惯了身边陪伴着固定的人,习惯了他愿意去习惯的人,以至于后来者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后宫女眷所有的耐心与温柔尽数给了他的妻子,那个从东宫陪伴着他一路走来的女子。 也只有在皇后面前他才有自我,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他自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皇帝。 顺嫔被北苑皇这样的目光盯着有些胆怯,忍不住的心生惶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装扮有什么地方不合时宜,以至于让陛下不悦,不然为何陛下注视良久。 “陛下前来本该相迎,还望陛下宽恕。”习惯了谨小慎微,做低伏小,以至于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请罪。 北苑皇移开视线。 打量着顺嫔的宫殿,从登基伊始他便知道自己分不出心思,精力给别的女人,所以才会对下严苛。 他想着,他给不了她们为人夫该有的关怀与爱护,但是衣食无忧,用度不愁他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顺嫔宫里的摆设不算太差,该有的份例一样不少,但是同样的,不该她有的她一样没有。 听到顺嫔的话北苑皇不甚在tຊ意的摆手,“听说你要见朕。” 顺嫔曾经有幸见到过陛下同付皇后相处。 宛如寻常夫妻。 付皇后身体不好,寻常也不大出门,陛下如同青涩的毛头小子寻着朝堂上新鲜有趣的事情讲给付皇后听。 那个时候陛下在付皇后面前自称的并非是‘朕’而是‘我’。 北苑皇的这句‘听说你要见朕。’落在顺嫔耳中便是询问自己还有什么遗言。 顺嫔凝睇着坐在软榻上首的陛下,那身上的威压让她并不敢多看,有些滞缓,艰难地跪下伏地叩首,“陛下,您和皇后娘娘都是难得的好人,臣妾入宫很是感念。” 后宫从来都是残酷的代名词。 一代王朝一代君,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去。 名利浮华,权势更迭,更是不知道掩埋了多少红粉骷髅。 她没有很大的野心,更没有深重的心机和手腕。 这样的性子换成除却陛下之外任何一位帝王的后苑都活不长久。 或许连诞下子嗣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陛下仁厚,皇后心善。 从来不曾为难她们,除了不能离开这困住她们的牢笼之外,吃穿用度一切都没有苛待她们。 所以在知道陛下希望她死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的怨恨,只是有些惆怅不甘,还没有活够,还没有去外面看看。 “陛下。”她望着北苑皇,眼中含泪:“…孩子就托付给您了…” 连后宫之中无所出,不曾宠幸的宫妃陛下都能看顾好,更别说那是他的亲子,她并不担心孩子的安危,只是放心不下。 孩子去了福宁宫,就是打破了后宫的平衡。 她害怕她的孩子会被群起而攻之。 可是她除了相信陛下,皇后之外别无他法。 “那亦是朕之亲子。” 他没有感受到多少的爱,他的父皇子嗣太多,他并不起眼。母亲那里更不要说,他所感受到的爱和在乎都是从皇后身上得到的。 是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一点一点的教会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在乎。 更是教会他爱人先爱己。 年少夫妻,共同经历过大风大浪,怎么会不在意。 他们就像是彼此另一部分的生命,割舍不得。 北苑皇起身欲要离开。 却被身后跪着的顺嫔叫住,“陛下……” 北苑皇驻足,等待着顺嫔未尽的话语。 双手蜷缩着攥紧衣袖,顺嫔直起身子,没有回头,“臣妾,死后不想入妃陵寝……”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之后的话就没有难么难以启齿,“臣妾想葬在宫外,求陛下应允!” 北苑皇听到这话细细思索一番,而后道:“你死后朕会让人将你送回老家与父母葬于一处。” 她还跪在那里望着那氤氲着热气的茶水在她眼中慢慢冷却。 从来到走。 陛下之说了三句话。 惜字如金。 可是这也够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 父母早逝只剩下她与妹妹二人相依为命,接于族中教养。 当年族中其它女眷并不愿意入宫,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她去,要么妹妹去。 最后的最后她毅然决然地入宫。 妹妹过得很好,有没有她的帮衬都过得很好,夫妻和睦,子嗣亦足。 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这样离开也很好,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 第32章:想夫主了 最近的天气好像很好,雪后初霁,天上虽然依旧刮着寒风倒是没下什么大雪。那飘落旋转的雪花似有若无,倒是没什么可在意的。 随着静嫔母子的远离出京以及静嫔母族的销声匿迹,致使最近的玉京不甚热闹,没有临近年关的火热气氛。 郑家就是这个时候给长宁下的帖子。 门房的人将帖子递到了前院长宁的书房来,长宁捏着帖子,甚至是都没有打开直接丢在了案牍上。 甚至是被郑家那群不知死活的蠢人给生生气笑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别人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才好,郑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要反其道而行。 怎么?是觉得是她的本家,比之旁的世家高出一等,觉得这阵风不会吹到自己身上吗? 笑着笑着眼底的冰寒越发凝重,脸上笑意渐消只剩下严肃到极致的冷然。 最近玉京的风声紧,就连楚楚都知晓此事。闲暇之余也不敢去招惹长宁,也没往外面去。 却不想长宁竟不知道起了那阵子风往后院里来。 长宁甫一进门便闻到房间里带着暖意的香味,那香不似香料般轻浮,刻板,有点像是鲜花的馨香。 眉梢微微上挑,花房里的人倒是会来事看脸色。 捡着冬日里的好东西送过来。 并没有在房门口看到美人的长宁并不失落,有些许意外却又觉得符合美人的性子。 美人一贯是这样的,她强势,美人便软弱;稍微缓和一些,美人便开始作怪。 倒也不气愤,只是觉得好笑又好玩,有趣的紧。 长宁进去的时候美人正坐在软榻之上背对着她,只能看到那纤细若柳的背影以及那如瀑布般披散着的长发。 她没有上前就站在那里,思绪却渐渐飘远。 当初从皇宫内院里搬出来回到公主府没有了舅父,舅母时时看顾管辖,很是松快了一段时间。 可是时间久了之后便觉得无趣,空伐的很。 有种虚度光阴之感,可是她的心思并不止于此。 她还没有到能入朝参政的年纪,也不想在公主府内虚度下去,每日除了批阅文书之外便无所事事。 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要离开玉京的原因。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陡然发觉,若是批阅文书闲暇之余有人陪伴在侧大抵不会再似之前那般觉得无趣,匮乏了。 只要她想这处便在,无论是好是坏,总会等她归来。 或许是久不见长宁动静,以为长宁生气,亦或是已经离开。 楚楚悄悄回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含着笑意地眼眸中被长宁看个正着。 “哼。” 楚楚轻哼一声,柔柔的,倒是没显出骄横无理来更多是女子柔软,撒娇。 于是站在楚楚身后的长宁伸出手抚了抚美人柔顺软绵的长发,乌黑浓密的青丝柔顺的如同上好的绸缎般软绵清凉,让她爱不释手,不想松开。 楚楚却是不应,挣扎着,想要逃离开。 却被身后的长宁攥住了细白的腕子不得动弹,白嫩的好像那清水的豆乳,又嫩又滑。略带薄茧的指腹不受控制地摩挲着她的手腕流连其间。 长宁视线垂落在美人身上,将美人扣在怀中,贴近自己,“跑什么?” 美人娇哼一声,似是不满,也不肯回过头去看长宁一眼,“夫主可是大忙人,妾不敢耽误夫主大事。” 长宁就算是再不懂女子,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她对美人有了了解。 她一贯是个活泼的,痴缠不已,少见的这般……阴阳怪气。 到是有些像那还没熟透便被采摘下来的果子,虽有甜味但是总归酸涩。 “已忙完。”此刻的长宁格外的好说话,“美人何故生气?” 并没有因为楚楚的闹别扭而拂袖而去,反倒是极有耐心地询问楚楚此番因何生变。 楚楚觑着长宁的神色并无不耐,相反的还很是心平气和的询问甚至是露出疑惑之色来,也懂得适可而止,不再痴缠胡闹。 细软的手臂搂抱着她的腰腹,没有一丝分量,软绵绵地,却又给长宁带来些许异样的感受来。 那感觉如同缓缓而过的清风,来的迅速以至于长宁根本抓不住任何。 面上不显,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 怀中的楚楚揉蹭着长宁的腰腹,像是憋闷了许久的小兽,一朝能撒欢便忍不住的撒娇来。 对于美人对自己这般依赖的神态,长宁很是舒畅满意。 面色越发柔和,动作轻缓地抚摸着女子的长发。 从腰腹间传出每天略显浮沉发闷的声音:“夫主,好久没有来看楚楚了。” 在美人眼中长宁读到了不安以及欲言又止的怯懦。 恍惚之间长宁好像想到了什么,“前院重地,不是谁都能进的。” 这话若是从前长宁是不会说的,可是这段时间地相处,让她对美人很满意。 美人进退有度,不会为了琐事而去打扰而去引发她的注意。 自己未曾踏足后院,美人便是乖乖巧巧,安分守己。 这样的省心又乖巧的女子让人很难不心生满意好感。 所以长宁也乐的在闲暇之余逗弄陪伴美人,也愿意在美人使小性子的时候安抚一二。 此番便是给美人解释。 楚楚自然是听懂了长宁话外之意,变着法说我的在告诉自己,她平时很忙,她的书房前院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涉足。 她的拈酸吃醋根本不存在。 双眸微润,如同熠熠发光的琉璃珠子满含明亮之色,似是欢喜又似羞怯,紧紧的攥着长宁身前的衣襟,那双瞳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宁。 对上这样一双含情满眼都是自己的双眸,长宁忍不住的伸出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美人温软,红艳的唇瓣,指腹上沾染了深tຊ色的口脂。 望着指腹的那一抹红艳,好似透过那抹红而感受到刚才指腹所接触到的软绵。 脸颊贴着长宁的腰腹,檀口微张,“楚楚……” 美人似是有些难为情,羞赧地低头,声音细若蚊蝇,“想夫主了。” 直到听到美人亲口承认想念自己从而生妒,长宁才似看到好学生承认错误般露出欣慰的笑来。 第33章:郑家 楚楚扯了扯身上的衣衫,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不甚自在的走了出去。长宁坐在软榻之上手中执书,但是当楚楚站在屏风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走出来的时候。 似有所觉地长宁放下手中书卷,“美人。” 缓慢移步从屏风里出去,站在长宁面前,有些不敢去看长宁的神色。 可是长宁却觉得分外满意,“这一身极好。” 美人身上穿着素净的碧绿衣衫,上面隐隐有着暗纹,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乍一看还以为是跟在主家身边的小丫鬟。 “是吗?”楚楚有些犹豫。 她没有这样装扮过自然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是衣衫是长宁让人拿来的,她自然是听长宁的。 总归长宁不可能把她给卖了。 “这是要去做什么?”楚楚询问。 长宁手中端起杯盏,听得美人询问,微微抬首,“那日不是好奇郑家吗?带你去看看。” 她从未将郑家放在眼里过,也不觉得郑家这般郑重而又诚挚的邀约她带着宠爱的妾室去有何不妥。 于长宁而言,郑家不算什么。 这样做也算不上是辱没了郑家。 就算是,郑家也不敢如何。 她相信若是自己不隐瞒楚楚的身份带着楚楚去,郑家也不仅不会拒绝反而会是好脸相迎。 那些个白眼,轻视郑家受够了,也清楚的意识到他们能来玉京说是托郑三的福分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她母亲。 而郑家能在玉京站稳脚跟的关键也是在她长宁身上而不是她的父亲。 卑躬屈膝,奴颜媚骨说的大概就是郑家一干人等。 听到长宁说要带自己去郑家她本该高兴的,可是长宁此番行为让她意识到了长宁对郑家的轻视,怠慢。 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有些忐忑的询问着:“郑家是夫主外家,楚楚去,怕是不大好。” 状似迟疑不决的试探。 可是长宁浑然不在意的摆手,“不打紧。” 好像带着自己的妾室去外家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一样。 自古就没见过谁明面上怠慢外家至此。 可是长宁却偏生如此。 可能是美人的迟疑和犹豫太过明显,引起了长宁的注意,手中的杯盏放在矮几上。 抬起漆黑暗沉的双眸,直视站在那里的美人,“美人不愿?” 她分明说话的语气都没变,称谓也没有变,可是楚楚却能感觉到长宁的不悦。 娇嗔着坐在长宁身侧,挽着长宁的臂膀:“楚楚不过是怕夫主事后想起来而怨怼楚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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