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笑眯了眼,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小大夫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满宝随口问道:“你信菩萨呀?” “是呀,都说菩萨的心善,所以您别看我们穷,我们也很虔诚的,是个好人。” 满宝点头,想说自己信天尊老爷,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道:“我信扁鹊和华佗。” “华佗我知道,是神医,这扁鹊是啥?” “扁鹊也是神医……”满宝就一边给她扎针一边和她瞎扯,“还是个比华佗还早的神医呢,可厉害了。” 周立君就站在一边将煮过的针夹起来擦干放好,听着小姑絮絮叨叨的跟人说话。 老妇人见满宝将她的裤腿也挽起来,在腿上也扎针,便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小大夫了,这腿上也要扎吗?” “嗯,理气,既然您有时间,那就多扎一些,”满宝道:“这样效果更好。” 周立君看了一眼刻漏后道:“小姑,时辰到了。” 满宝也看了一眼刻漏,微微点头,然后将剩余的两枚针给老妇人扎好了,这才掀起帘子去了旁边的床上,将高氏身上的针拔了。 老妇人这才知道隔壁还有人,待满宝将人扶出来,她微讶,“是陈家媳妇啊,你也来了?” 高氏看到老妇人,微微一笑道:“是大婶呀,我也来看看。” “来看的好,来看的好,我早说让你来了,偏你家男人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这有啥顾虑的,生病了就得看病,这人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高氏敷衍的点了点头,拿过满宝给的方子,她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能拽着纸问,“周大夫,这只有三天的药吗?” 满宝点头。 高氏抽泣起来,“那三天后怎么办呢?” 满宝想了想道:“三天后我看着药材还有没有,若有,我再给你开一份,若没有,就只能花钱去买了。” 她道:“你这病现在积累得还不深,能治,现在若不趁机都治好了,将来只会更严重,轻的,过个五六年你连床都下不了,重的,恶露不止是会产后血崩的,一旦血崩,你也是生产过的人,不用我教你吧?” 高氏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满宝边给她指了一下方向,道:“取药材的地方在那儿,你去吧。” 高氏拿了药方离开。 周立君去把休息的牌子摘了,让下一个病人进去,然后去把高氏才用过的针收起来,放到锅里重新煮。 “小姑,我觉得这五天之后您得换一副针了。” 这一副针可不便宜,满宝却想到了科科,她在商城里搜过,不过可能因为未来世界的人不用针灸治疗,因此商城上没那种东西卖。 但商城上没有,不代表那个世界就没有,莫老师可是说过的,他在教她的同时,也是会练习针灸的。 所以满宝决定晚上回去和莫老师交流交流,要是他们那边的材质更好,只要不贵得离谱,她就给莫老师积分买几套回来备用。 满宝开始接待下一个病人。 一天下来,有二十来个都是顶着麻袋或破烂布料来看病的病人,她们都是十四岁到二十二岁的小媳妇和大姑娘。 满宝一边给她们看病一边疑惑,她们的病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干嘛要遮遮掩掩的? 已经被扎了针,又去了一趟茅厕的老妇人回来,一边替她烧火煮针或熬药,一边和她说话,“那些病不是难言之隐,但生的地方都不对,有什么难理解的?” 她道:“这大夫都是男的,你看上一个,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毒虫咬了一下屁股,你好意思把裤子解了给大夫看吗?” 正在看病的妇人连忙赞同的接口道:“就是,就是,他们家里人能去药铺口述带回来一点儿膏药已经算好的了,搁在狠心一点儿人家家里,自己嚼吧一些草药敷上去,是死是活全看造化了。” 满宝仔细的想了想,她好像没被虫子咬过屁股,不过她觉得,她就是被咬了,她娘也会扒了她的裤子给老大夫看的。 面子和命,那当然是命重要啦。 而且,满宝觉得要为大夫们申诉一点儿,“在我们大夫眼里,病人不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一样得了,这身上的物件都不一样……” 老妇人见妇人说得露骨,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一声,妇人就有些尴尬的道:“忘了小大夫和这位周姑娘还是大姑娘,没成亲呢。” 周立君:…… 满宝表示没关系。 然后取了干净的针在她的左右手上扎了几针,让她坐到一边等候,叫了下一个人进来。 就在等人进来的功夫,她提了笔沾墨,刷刷的写下她的药方,然后压在一边。 老妇人看着羡慕不已,看着满宝嫩嫩的脸庞问道:“小大夫,你这医术可真好,是家学渊源吧?”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八点 ☆.第七百零二章 义诊(六) 满宝摇头,看了一眼新病人的籍书,看了看她的脸色,一边摸脉一边问了她几个问题,确认病症后开方,这才回答老妇人的问题,“不是家学,而是久病成医。” 老妇人看着脸色红润且年纪小的满宝,很怀疑,“你看着不像是久病的人啊。” 周立君终于可以坐下歇一歇脚了,闻言道:“那是我们家养得好,我小姑小时候身子可弱了,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就得天天抱着药罐子吃药。那时候她吃不下去,那就大伯母先吃了药再喂小姑吃奶。” “再大一点儿,每天都要冲一个鸡蛋喝汤,细心养了好些年才养好的。” 老妇人就羡慕道:“你们这是大户人家呀,小门小户的,谁家禁得住天天一个鸡蛋的喂啊。” 满宝:“……养两只母鸡就行了,自己下蛋吃。” 满宝将药方交给病人,感叹道:“我家以前是挺有钱的,不过后来我四哥把家底都败光了,然后就穷了,但再穷,我每天一个鸡蛋也都是不少的。” 周立君:……小姑,你对我们家的家底是有什么误解? 虽然她也才比小姑大两岁,当时的记忆还不是很深,但小时候每天吃的东西她还是有印象的。 四叔在没赌输前,跟现在也是没法比的。 不仅老妇人,就是才拿了药方的病人都感兴趣的竖起了耳朵,但满宝却没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叫了下一个病人进来。 老妇人有些惋惜,问道:“那小大夫你的师父很厉害呀,你年纪那么小就可以出师了。” 满宝矜持的点头,道:“先生很厉害,主要是我也很聪明就是了,基本上书看过两三遍就记住了。” 老妇人:…… 老妇人一直在医棚里留到了傍晚,等满宝他们快要下工的时候才起身离开。 有她帮忙,周立君轻松了许多,下午有三个病人需要吃药观察,她都只需要拿了药方跑去把药拿回来,熬药的工作交给了老妇人。 满宝为此把荷包里装的预备肚子饿吃的点心送给了她。 老妇人推辞了一番后便接下了。 眼见着时间快到了,满宝便开了一张方子给周立君,道:“去帮我取些药来。” 周立君看了一下药量,吓了一跳,“小姑,你要这么多药干嘛?” “做药膏,你没看吗,今天来看病的病人中有好几个都是皮肤病,她们自己不会熬制药膏,药房那里也没有准备,基本上都只能开内服的药,不能开外敷的,今晚回去我决定自己做一锅。” 已经收工过来串门的纪大夫正好听到这句话,伸懒腰的动作忍不住一顿,他在帘子外轻咳一声,无视那些正盯着他的女病人,高声道:“满宝,你出来一下。” 满宝立即给眼前的病人开方,把药方交给她后出去,“纪大夫,您怎么来了?” “才敲钟了你没听到吗?” 满宝还真没听到。 纪大夫就挥了挥手,也不在意,问道:“你要自己做药膏?” 满宝点头。 “你知道药膏要怎么做吗?” 满宝点头,自信满满的道:“我背过的,步骤已经倒背如流了。” 纪大夫就叹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还是太小啊,行了,你也别去抓药想着熬药膏了,明天我从家里拿一些来给你,你要想自己熬制,待过了这几天,有空闲了,你再自己试一试。” 说罢,纪大夫转身离开。 可真是个傻孩子,还想着自己连夜熬药膏,累不死你。 纪大夫晃晃悠悠的走了,今天剩下的病人已经不多了,还在排队的人看了看身后,也慢慢的散去,决定明天再来找一点儿。 这两天大夫看的病人都不少了,基本上第一次看过病的都会等第一次药吃完了再来复诊。 所以大家才会抢第一天和第二天的位置,因为他们可以拿着籍书看两次大夫。 而第三天看病的……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满宝的牌子一挂上,医棚前还排着队的人也只能失望的散去,同样决定明天再来排。 药房那边依然是最忙,也是最后收尾的,满宝背着背篓好奇的过去看。 就见白善和白二郎手中各自拿着一张药方和一个多格大盘,正各自跟在一个药童身后吧啦吧啦的念着药方,然后药童则拿着一杆称,根据他们念的将药称好放到格子里。 药方念完,药也称完了,白善和白二郎便把药方放在盘子上递到前头柜台上,便又有一人负责包药,一个格子一副药,包好便叫一声药方上的名字,自有人上来取走。 庄先生和两位老者则坐在最前面,将过来排队的人打量一下,再检查药方和籍书,确认无误后便盖了一个戳让他们过去抓药。 也是因为有三人在,这两天想要浑水摸鱼来这儿骗药的人都过不了这一道坎。 满宝背着背篓上前,见他们忙,也不吵他们,就蹲在一旁等着。 忙了有三刻钟左右,排队取药的人总算都尽了,白善他们这才解开袖子出来,看到满宝,一点儿说话的欲望也没有。 满宝终于知道他们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了,因为好似他们半下午说的话比她一天说的还要多呀。 所以她乖巧的没有吵,师徒四个沉默的回到车上,周立君都靠在车上睡着了,听到动静才醒过来。 庄先生生怕再激起满宝的话唠属性,因此沉稳的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满宝左右看了看,便只能自己对车外的大吉道:“大吉,我们都坐好了,回家吧。” 大吉应了一声,赶马回去。 今晚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没人和满宝说话,满宝只能在心里和科科说话,爬上床要睡觉时又去找莫老师说话。 当然,和莫老师说话不叫说话,反正都是聊天,意思一样的。 满宝问了一下针的事,莫老师这才想起一事来,“再过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吧?要不我送你一箱针?” 满宝惊了一下,不确认的问道:“这个一箱是多少?一副吗?” 那箱子得有多小?还能叫箱吗? ☆.第七百零三章 礼(给书友“思倾岚语”的打赏加更) 莫老师回到:“一箱就是一箱,这东西是我们学校直接订做的,也不贵,因为是消耗品,所以都是一百袋一箱,你们的一副是多少枚针?” 满宝:“九十,我每一种针都备了十根,但也有不同的,比如纪大夫,他的针包有一百二十枚,每个大夫都会根据自己不同的喜好备针。莫老师,难道你们不是这样?” 莫老师:“不是,我们都是拆一袋用一袋,一袋的针是一百枚。用完就扔。” 满宝惊呆了,“用一包扔一包?” 莫老师:“不错!” 满宝就想起了当时她要买一副针,她爹可是纠结了好久才让娘给她掏了钱,知道她自己有钱可以买后,就光一样的把钱收回去了,但知道她花了多少钱后还是心疼得不行。 她学医的所有家当里,似乎就这一副针的价最高了,她那些医书的价值倒是挺高的,但那是在百科馆买了打印出来的,没花银子,花的是积分。 而她这副针,以银为主,一共九十枚,打得很精致,算是一副好针,所以贵得很。 这么多年了满宝扎针一直用的它,要不是这两日反复使用太过频繁,她都没想过要换。 就是现在,她都不是很想换呢,想着过了这段时间便拿去修一修,保养一下,又是一副好针了。 满宝很好奇,“你们的针是什么做的,竟然这么便宜?” “银,”莫老师道:“经过研究,我们发现古人很推崇用银针,我们试验过,金和银的传电和导热性的确是最优的,只是当时的古人工艺不怎么好,金针和银针很粗,且柔韧性不够,所以更多的还是使用不锈钢针。” 满宝喃喃,“不锈钢针?” 莫老师继续道:“不过你们的时代要更远古一点儿,对了,你们那儿有不锈钢吗?” 满宝:…… 她回道:“我用的是银针!” “哦,那就是没有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不锈钢针也被淘汰了,现在我们用的是以银为主要材料的针,柔韧性好,针体也足够细,我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了,虽然比不上我定制的金针,但效果也不差多少。” 最主要的是便宜,他可以眼也不眨的送出一箱。 满宝眼睛却大亮起来,问道:“莫老师,你用的是金针?那能不能给我也订做一套?” 莫老师纠结,“你确定要吗?这金针需要时常保养才能让它一直闪闪发亮,我恐怕你那边没有保养条件。” 满宝隐隐觉得不对,道:“这是拿来扎人治病的,为什么要它闪闪发亮的?” “这是金子啊,多闪亮贵重的东西,不把它保养得闪闪发亮对得起它的价值吗?” 满宝:“……银针都能随便送,金子很贵吗?” 莫老师:“是啊,很贵的。” 科科便给满宝科普道:“星际联盟中不缺银矿,缺金矿。而且人类很喜欢用金子做各种东西,比如你们这边也喜欢用金子打首饰。” 满宝明白了,物以稀为贵。 在未来人类中很有钱的莫老师都觉得贵了,那她更买不起了,满宝便把此事丢在了脑后,道:“那莫老师你给我寄一箱银针吧,我也试试看你们的工艺。” “行,我近来在医院里做研究,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不过你放心,你生日前一定能寄到。” 满宝算了一下自己的生辰,发现还有两个多月才到呢,便道:“那您可得快点儿回去,我生日就快要到了。” “行,我都记着呢,一回去我就给你寄。” 满宝决定每隔一天便问一次。 第二天去到野外时,医棚前已经等了有二十来个病人,满宝把东西放下便开始看病,纪大夫来了后让小圆拿了一大罐药膏过来交给周立君。 周立君抱进去给满宝,满宝看了一眼,闻了闻后点头,就是这个味道。 昨天那姑娘很快就来了,满宝给她擦了一些药膏,然后道:“你回家拿个干净的小盒子或小罐子来,我给你匀一些,以后早晚各擦一次,给你的药也要按时吃。” 满宝捏了针给她扎针,道:“你这病最主要还得内治,外敷的药只是让你好受一点儿,止痒消热而已。” 姑娘应下,看着满宝在她的两只手臂和腿上都扎了针,便眨了眨眼问:“怎么和昨日扎的不一样?” 满宝道:“明天更不一样,明天我还要帮你加扎后背。” 姑娘脸一红,小声问道:“会有人进来吗?” “不会,帘子隔着呢,你安心躺着吧,你睡一会儿,时间到了我来拔针。” 需要她每日扎针的人都赶了早上的时间过来,一边床上躺着一个人,连老妇人都来了,好在她只可以坐着扎。 老妇人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一边坐在凳子上看满宝给人看病,一边笑眯眯的和她说话,“小大夫家里是罗江县人?” 满宝应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知道了,”老妇人眯着眼说,“我们住的那片都在说小大夫呢,说您心善,人长得好看,罗江县出了您这么灵动的人物,不知道是什么好地方呢。” 满宝想了想道:“我们罗江县没有益州城热闹,但也很好玩儿的,最主要的是舒服,以后你们要是有机会去,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一定的,一定的。” 等满宝给高氏和那姑娘拔了针,那姑娘便低着头回家去拿罐子了,高氏却没走,而是也坐在一旁要帮忙煮针和熬药。 周立君见她脸色发白的模样,有些不敢叫她帮忙。 满宝也道:“你回去休息吧,每日保证饮食,按时吃药,多卧床休息,待再扎几次针,便要多下床走动了。” 高氏忍不住看了老妇人一眼,低着头应下,这才给满宝行了一礼退下。 满宝看了老妇人一眼,笑了笑,然后叫了下一个病人进来看病。 她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道晚上回去时,容姨跑出来道:“满小姐,你们总是回来了,您看院子里的木柴。” 满宝跳下车,看着院子里堆了半个墙角的木柴,瞪大眼问:“容姨,你怎么买这么多木柴?” “哪是我买的,是一个叫陈二郎带着他兄弟挑来的,来回三趟呢,指明了说是要给您的,说多谢您救了他媳妇,哦,对了,他说他媳妇是高氏,让您别记错了。” 满宝:…… 众人:…… 白善扭头看了看满宝,见她一脸的震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白二郎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也捂着肚子笑起来,觉得一点儿也不困了。 庄先生失笑,摇了摇头后背着手进去,由着他们闹去。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七百零四章 抢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满宝收到的第一份病人礼物,只是这礼物送的也太不单纯了。 满宝垮下肩膀,低着脑袋进去,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容姨,他送来了就收着吧,我肚子好饿,饭菜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你们先吃饭再洗漱吧,”容姨心疼的说着,一转身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连忙道:“可这木柴占的地儿也太大了,过两日周四爷回来要没地儿放车了。” 虽然天气开始变冷了,需要的木柴增多,但容姨还是每三天才买一次木柴,买来的木柴都堆在固定的角落里。 偶尔周四郎去乡下卖粮食的时候会拉回来一车木柴,多了也是放在外面墙角下,就算偶尔有人来摸一把,那也去不了多少。 可今天来送木柴的人生怕她不收似的,蹬蹬的把东西丢下,只留下一句话就跑了,来回三趟,她一句话都没说上。 满宝他们看了一眼堆在墙角的木柴,还真是,占了不少位置呢。 他们认命的放下东西,又把木柴搬到外面巷子里去放。 幸亏他们家是巷子里的最后一家,不然肯定不能往外放。 这事和庄先生当然没有关系的,所以庄先生洗漱去了,满宝五个则拖着木柴往外去。 大吉一手一把木柴,速度还挺快,满宝只跑了两趟,角落里的木柴就被清理干净了。 大家也不去看巷尾被他们祸祸成什么样了,连忙去净手准备吃饭,了真是太累太饿了。 吃完了饭,又各自洗漱后,庄先生才把满宝招去问话,“今日太忙,我也没能过去看一眼,你们的病人还多吗?” 满宝道:“不多了,今日各医棚前的病人基本上都看光了,但明日应该会有些要复诊的病人来看,或有另外一些新病人也不一定。” 庄先生点头。 满宝好奇的问,“先生,唐县令呢,我怎么不见他?” 庄先生笑道:“你忘了,他要分田给流民,正带着人监督建造流民所居的房子呢。” 一旁昏昏欲睡听着的白善精神了一些,道:“快入冬了,若不建造房子,这么多人露宿在外,恐怕会冻死人。” 庄先生点头,“这些流民之前居住的房屋都是灾后遗留下来的,最多是加增了一些茅草,没怎么修缮过,遮挡不住寒冷的。” 满宝知道唐县令也有的忙就放心了。 庄先生看了她一眼,挥手让白善和白二郎退下,这才捏着她的耳朵低声警告道:“我偶尔听些流民议论,他们打算领了药和赈济的粥米就去罗江县碰碰运气,这事是不是你挑的?” 满宝心虚的低头,小声道:“先生,益州城没有荒地,但我们罗江县有呀,反正这儿缺地,我们那儿缺人,就让他们过去呗,好歹是一条生路。” 庄先生就点了她的额头道:“你呀,这其中的事复杂得很,哪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先生你说,这是不是他们的一条生路?”满宝道:“他们只要过去,杨县令一定会安顿好他们的。” 庄先生想了想,睁只眼闭只眼道:“行了,我不管了,不过这事你也不许再提起,你当这对两位大人来说真是好事?活路有很多种,你挡了人的财路懂不懂?” 满宝懵懂:“不懂,我怎么挡人家的财路了?” 庄先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待你再长大一点儿就知道了,算了,今天很晚了,明日你还要去医棚呢,睡觉去吧。” 满宝一头雾水的回去了,一直到睡着都不知道自己挡了谁的道儿。 唐县令嫌弃的将身上脏污的外衣脱下,丢到一边,小厮立即端了热水上前,放在棚子里的架子上。 唐县令问跟着进来的师爷,让他也洗一洗手。 俩人坐到桌前,唐县令喝了一碗汤,这才觉得肚子好受点儿。 他从睁眼开始忙碌,到现在终于可以吃口热乎饭了,他将落在胸前的头发往后头撩,这才问给自己剩饭的随从,“你说杨和书他能吃这份苦?” 随从还没说话,师爷便已经低声笑道:“大人,罗江县的流民安顿是做得最好的,不然杨大人也不会被几县一起上书弹劾他抢人了。” 唐县令就叹气,“安置一批流民,可真是比办个大案还累呢,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大堆。糟心事还不少。” 师爷笑了笑,也低头快速的吃起饭来,他也饿得不行。 俩人填了一下肚子,没那么饿了才开始说话,“大人,丁主簿手中的名册已经卖出去好几本了,近日,不仅没分到田地的流民被几家招揽了去,就是分到田地的一些人家也暗暗丢了籍书投奔过去了,您看要不要敲打一下?” 唐县令皱紧了眉头,问道:“抓走的,还是自愿的?” “据我了解都是自愿的,许之以利,走的人自然不少。” 唐县令捏着拳头道:“这样的事屡禁不止,不过他们也够贱的,这些流民一直在这儿,居无定所,食无果腹的,之前他们不招揽,我现在要安排下去了,他们倒知道和我抢人了!” 师爷垂下眼眸,大人那么聪慧,其中缘由他不可能猜不到。 益州水患,三年前,不仅益州城,还有下面几个乡镇,十室九空,余下的那户还有可能是孤寡之人。 那些无权无力的贫民逃亡外地,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便是活着,谁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所以当时,凡有能力的,都抢着囤积起那些被洪水冲垮的田地来。 一些地主还只是悄咪咪的搬动界石,或趁火打劫和回乡的流民贱价买地,但益州城里的几位大姓,那是连贱价都不必出。 往衙门里走一趟,直接大笔一挥,良田变荒地,荒地再变成他们名下的田地也不过是需要两道手续而已。 当时益州城风雨飘摇,上至节度使,下至一名书记吏都被抓了,连益州王都因为水患的事不断的被弹劾。 所以等唐县令接到朝廷的任命来到益州城时,益州城的地主比贫民还多,同样的,那些田地,该占的,不该占的都被占去了不少。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七百零五章 添柴坑人 新上任的节度使,刺史和唐县令一起,为了能够让逃亡在外的流民回来,那是软硬兼施,让各家吐出来不少田地安置流民。 但和罗江县比起来,他们吐出来的这些田地就跟挤已经流尽的羊奶一样,你须得停顿许久,然后用力的挤一挤才有可能挤出一滴来。 而这次季家和应家的官司是一个意外,意外到唐县令一挤,就挤出了一大碗羊奶,不仅唐县令,就是节度使和刺史都惊呆了。 这几天俩人一直安静如鸡,默默地给他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各家拿了地,但光有地有什么用? 没有人,你手上有再多的地,那也变不出粮食,变不成银子。 偶尔下乡劝课农桑的唐县令看到过那些大家族的佃农和仆人是怎么种地的,因为人少地多,除特别好的良田细细耕作外,其他的都是刨个坑把种子丢下去,甚至便大部分荒废在那里。 那些大老爷们并不着急,他们也会买人或雇人去耕作,但只很少。 唐县令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等到冬天,天气一冷,活儿少了,愿意施舍钱粮的善人也少了,益州城内外几千甚至上万的流民无家可归,无果腹之米,怎么办呢? 这时候只需一碗米,一声悄悄的私语,这些人就可以全部变成隐户。 隐户,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没有籍书,比流民还不如,是完完全全的黑户。 所以,他们可以看心情给酬劳,看心情抽地租,不用替他们缴纳丁税。 以为下人是那么好当的? 奴籍是由主家来交税的。 而佃户,所收地租是有上限要求的,虽然民不告官不究,但传出去,你家收了六七成的地租,只给佃户三四成,那是一定会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的。 大家之族,谁不爱惜名声呢? 隐户就不一样了,那并不是人! 同样是大族公子出身的唐县令,以前或许清风明月不知道这些事儿,但他当了两年多的县令了,不说审过的案子,光每年去处理的这些流民,听到的那些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的消息,再有父亲的提醒,他想不知道都难。 别的地方他管不着,但真如杨和书所言,在其位谋其政,他既然是华阳县的父母官,那就得管好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 要是这几千上万人都去做了隐户,想到朝廷以及百姓因此而损失的利益,唐县令就想拿着官印给自己脑袋来一下。 这一次,唐县令突然入手这么多“荒地”,还大手笔的拿出这么多钱张罗义诊的事,眼见着就要把民心都收买了,各家这才坐不住了。 他们的那些地,可以荒两年三年,也可以荒四年五年,可要是真的搜罗不到人,荒个七八年,那可就真的是荒地了。 所以各家这才开始出手,或拿钱买人,或是引诱去当隐户,反正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唐县令虽然已经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代表就容许他们那么猖狂,他想了想道:“最近几日,叫人多在各地巡逻,再有流民无故消失,仔细的查问查问,警告一下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了。” “是。” 师爷顿了顿后又道:“对了大人,我今日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有一些拿了籍书没分到地的流民打算义诊过后结伴去罗江县,说是罗江县的杨县令会给他们分地。” 唐县令惊呆了,问道:“杨和书抢人抢到我这儿来了?” 师爷不说话,他可是知道的,他这位大人与罗江县的那位不仅是同窗,还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连上任都找个相近的县城。 所以这种矛盾,他还是别掺和了。 唐县令震惊了一下后摇头道:“不对呀,他就算是要抢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你有没有问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倒没有,”师爷道:“这个消息还是底下的人偶尔听来的,大人也知道,这些流民惯会躲避人。” 唐县令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半响,还是摇头道:“杨和书精明得很,现在益州城的情势这么乱,他才不会掺一脚呢,该不会是有人要离间我们吧?” “那大人,要不要我派人去辟谣?” 唐县令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让他们传吧,他们要是真去罗江县也不错,总比给那些人家当隐户的强,嗯,对了,你派人去各个角落把这消息扩一扩,重点夸一下杨县令的仁心,这么好的县令,不夸一夸,实在是亏心。” 不说师爷,就是一旁的随从都为远在罗江县的杨县令抹了一把同情泪。 唐县令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还推了杯碗道:“我吃饱了,笔墨伺候,我给杨和书写封信通通气。” 说是通气,其实就是接茬骂他一顿,甭管这事是不是他干的,反正他就要做出就是杨和书干的样子来。 事发以后,他也怪不到他身上来,因为他也被算计了呀。 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坑杨县令源头的满宝才给莫老师发了一封问询的邮件,然后便出了系统,抱着被子滚了半圈美滋滋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满宝比以往略晚了一些到达野地,正巧和纪大夫他们一起到了。 此时野地上排队看病的人不是很多了,一个医棚前最多十几二十个,一眼扫过去,还大多数是之前看过,似乎是来复诊的。 于是大夫们都特别神清气爽,这才有闲心互相拱手问好,然后美滋滋的去自己的医棚里看病。 纪大夫和满宝一起走,看了一眼她医棚前排队的病人,人数比他们的还多些,便笑着微微颔首,赞许道:“不错,你开的药方,这两天几位老大夫都抽空看过,很不错。” 满宝笑眯了眼,问道:“您把我写的脉案给他们看了?” 纪大夫微微点头,“这一次,其他药铺只出一个或两个大夫,而我们济世堂出了三个不说,还有你是专门看的女病人,年纪又小,他们不免心中疑虑,你那脉案给他们看,正好打消他们的顾虑。” 满宝的脉案已经写满了一册,所以昨天她便把自己的脉案给纪大夫送去,让他有空给他查漏补缺一下。 现在得到他以及其他大夫的夸奖,满宝特别的高兴,比吃了蜜的还要高兴。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七百零六章 大夫们 病人们散去了不少,这样一来,不仅大夫们轻松了,隔壁管着药房的丁主簿等人更轻松了。 庄先生总算可以过来串串门了。 满宝看病的速度快了许多,二十来个病人,其中有一小半还是来复诊的,所以也就用了小半天的功夫。 把病人都解决了,满宝便慢悠悠的给高氏和老妇人等人扎针。 等她们的针也扎完了,满宝的医棚前就没病人了,于是她带着周立君去隔壁串门。 纪大夫正在给一个病人看腿,满宝看了一眼后道:“接错骨了?” 纪大夫应了一声,道:“断了超过半年了。” 病人本来也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来看一看的,他自己也没抱多少希望,见纪大夫皱紧了眉头,他便知道希望不大。 满宝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腿,病人一下涨红了脸。 满宝却浑然不在意,用手摸着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的向下,她道:“要接好得重新打断吧?” 纪大夫:“嗯,半年了,不好打断呀。” 满宝:“只有一根,不接好可惜了。” 纪大夫:“我也觉得,不过我不太擅长这个,范御医就会了,而且他身边有个人,断骨头很有经验的,据说一棒子下去,你让骨裂,他一定不会让骨断。” “范御医肯帮忙吗?” 纪大夫想了想后道:“找上门去自然会帮的,就是这钱……” 满宝看向病人。 病人立即吧裤腿放下,叫道:“我,我不治了,我不治了。” 满宝还没接诊过这样病例的病人,还是很想接一接的,因此安抚他道:“你别怕,不行我去请范御医,看在我的面上他或许能少收点儿钱,不然我帮你交也行呀。” 病人拨浪鼓一样的摇头,挣脱开满宝的手要走。 纪大夫看了他一会儿,拦住满宝道:“算了,你既然无意把这骨头打断重接,那我给你开两副药,就权当是补补骨头吧。” 病人没想到还有这惊喜,连连道谢,拿了药方后就一撇一拐的跑了。 寒风一吹,满宝有点冷的拢着手问,“他为什么不治,我都说帮他出钱了。” “人又不傻,你为什么平白帮他?而且这治病的钱先放一边,他这再次伤筋动骨,那起码得躺三月,你可别忘了,他是流民,他躺得起吗?” 满宝愣了一下,沉默着没说话。 “而且,你敢确定打断了重新接真的能够接好?”纪大夫道:“我们大夫治人,不论什么病症,什么时候,说的都是能治,而不是一定能治好,他得不到确切的保证,当然不会冒险。” 纪大夫看着满宝道:“满宝,你可要记住了,以后不论遇到什么病人,哪怕是对方只是磕破点儿皮,你也不能说一定能治好这话,你是大夫,不是神。” 满宝低头应下。 纪大夫这才满意,往外看了一眼后道:“下午来复诊看病的人可能就多了,走吧,趁着现在有功夫,我带你四处转转,多认识几位大夫。” 满宝又高兴起来,“好啊,好啊。” 纪大夫就带着满宝去转悠,一溜的过去,全都知道纪大夫在带一个小后生,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更知道,就是她,止住了季家小公子的血,据说,就连最后季家小公子能脱险的那个药方也是她给的。 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小小年纪,还是个姑娘家,自己占了一个医棚,众大夫们虽然心中疑虑,却没有质疑出口。 而这三天来她的表现,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病人这么多,她竟然真的都能全部独立开方,首先,没有治错病,让病人找上门来。 其次,他们看过她的脉案,是的确很好,虽然与他们相比总体上还差些火候,但一些病症处理得实在是好。 就是他们也不敢说能做得更好了。 所有大夫都认识了满宝,满宝也从周立君那里听说过这些大夫,但正式见面介绍彼此还是第一次。 纪大夫带着她一个医棚一个医棚的找过去,偶尔遇上正在看病的病人,还就着那个病人开展一下会诊。 只是因为受寒头晕来看病的病人看着围着他转悠的一二三四个大夫,吓得不轻,生怕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但听他们说的话又不像。 几位大夫闲得蛋疼的逮着一个普通风寒病人论出了三四个药方,然后在稍显激烈的争辩过后,医棚的主人——许大夫从四个药方里挑出一个来给病人,道:“去抓药吧,要是药方上的药不够了,回来找我,我给你另一张。” 病人:…… 好了,最后一个病人也被他们看光了,众大夫也不回自己的医棚,直接在许大夫的医棚前拢着手或站或蹲在医棚前晒太阳。 满宝也找了块宝地蹲着,纪大夫没找到好位置,干脆踢了踢她道:“年纪轻轻的,蹲什么蹲,起来站着。” 满宝只能把位置让给他。 一行人忧伤的看着蔚蓝的天空,抱怨道:“你说这些人也是,看病都扎在一起,忙的时候那是连上茅厕的时间都没有,这一下看完了,又闲得要发霉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错开着来看病?” “这是义诊啊,又不是自个出钱来看病,还能挑选时间的,你就知足吧,明儿再来大半天,这事就算了了,这三天可真是把我累坏了,回去我要休息三天。” “我也要休息几天,话说上次这么累的时候还是水患那会儿吧?” 这话一出,大家便安静了下来,想起,这也是益州水患的后续,便幽幽地一叹。 纪大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些人,谁能想到三年前他们也是家庭美满,安居乐业之家呢?” “这算是好事了吧?听说唐县令那边的房子都建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 “不算快了,就石头混着泥草砖头砌成的房子,这么多流民都被招募过去干活儿,一队人三五天就能做好一栋房子。” “听说唐县令打算要建成十个村子,一个村一百多号人,全围着那些荒地建的,为了不占耕地,选的那些地都不太好,要清理有些困难。” “总比没房子住的好……” 正说着,一阵喧哗声从远处传来,大夫们一起扭头看去,就见五六个人抬着一块床板飞奔而来,叫道:“大夫救命啊,大夫救命啊——” 纪大夫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叫道:“活儿来了——” 因为起得太急,他还眼晕了一下,差点摔倒,被满宝一把伸手扶住了。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七百零七章 合作 大夫们都聚在许大夫这里,病人便直接被抬了过来,满宝资质浅,被挤在了最外围,她各自又矮,垫高了脚尖也看不出是什么情况,只看到抬来的木床上一片暗红。 她连忙扯住一人,问道:“怎么伤的?” “他爬上屋顶铺茅草,也不知道怎么一脚没站稳,从上面摔了下来,拽翻了一根木头,那木头就砸他身上了……” 十来个大夫挤在医棚里,许大夫很快把大多数人都给轰了出去,只留下四五个医术比较高的老大夫。 大家有条不紊的动作起来,很快,便有仆人听从吩咐不断的端了热水进去,又端出一盆血水。 一张张药方往外递,站在医棚外看热闹的大夫正好没事干,越过那些药童拿了药方就去药房那里那要,还顺带看了一眼药方,“这是止血的,这是补气的,这补气方子上的药这两天用了不少,恐怕药房那边会缺药吧?” “这是救命的药,我药箱里随身带着一些,你先去药房里拿一份,我直接这里给他熬上。”另一个大夫也扫了一眼药方,当机立断的道。 每个大夫药箱里都有带些药材,多是自己最常遇见的紧急病情的药,其中以止血、补气和退烧的药材最多。 “满宝,进来!” 正看热闹的满宝立即精神一振,对周立君微微颔首,便快步进医棚。 床上躺着的人的衣服已经被剪得四分五裂了,明面上看伤在头上,许大夫贡献了自己药箱里的止血药粉,纪大夫已经把伤口缝起来敷了止血药,虽有些效果,但此时才包上的白色布巾还是被染红了。 所以纪大夫叫她进来止血。 如今益州城上下的大夫都知道她有一手好止血针法,无人能比。 满宝摸了摸他的脉,皱了皱眉,还是先拿针给他止了头上的血。 见出血的确便小了,许大夫立即解开头巾清洗一遍伤口,又上了一遍药。 纪大夫见满宝眉头紧皱,目光落在病人的腹部,便道:“你也觉得他腹内有积血是不是?” 许大夫吓了一跳,抬头问:“什么?腹内有积血?那怎么办?” 棚内的大夫看向病人的肚子,上面只有一些刮痕,连个出血的伤口都没有,更别说能看到腹内的情况了。 而他们总不能把人的肚子给剖了吧? 纪大夫按了按病人的肚子,又伸手扣了扣,听到声音后示意另一个大夫来听。 另一位大夫看过后道:“放血吧,让他们快熬制止血药。” 又看向满宝,“不知这腹内出血可能用针灸止住?” 满宝想了想道:“肉眼看不到,我不敢保证。” 那大夫沉吟片刻后道:“我耳朵还算可以,我来给你听一听,虽没有十分准,四五分还是有的。” 纪大夫对满宝微微颔首,满宝便知这是他谦虚的说法了,说是四五分,恐怕有七八分的把握。 满宝道:“只要知道是何处出血,那我止血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于是俩人开始合作起来。 等满宝把针都扎下了,纪大夫便拿了一把小剪刀,小心的在他的左腹上开了一个小口子,许大夫取出一支芦苇递给纪大夫,纪大夫小心的插入,不一会儿,便有血液流出,绵绵不绝。 有大夫仔细的看了一下流出来的血,见里面还有些碎肉,便用夹子夹起来看。 众人相视一眼,皆有些沉重。 这是伤到脾脏了。 等芦苇流出来的血小了,尽了,纪大夫这才稍稍固定一下芦苇,并没有立刻取出来。 大家小心的翻看着病人身上的伤,很快止血药便熬好了。 许大夫给他灌下去,纪大夫摸着他的脉许久,虽没有好转多少,却也没有恶化。 这就算好事了。 而芦苇管也没再流出血来,这就意味着血是止住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 纪大夫这才把芦苇管拔了,将给的那个小口子缝合上。 许大夫夸赞道:“还是纪大夫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纪大夫笑道:“还是常大夫这扣音辨症用得好,不然我就是知道他腹中出血,也不知是何处出血。” 常大夫就笑道:“那也是周小娘子的止血针好,不然,我纵能查出哪儿出血,也止不住血啊。” 一直看着各大夫治伤的满宝突然被点到,愣了一下道:“那也是各位大夫诊得好,又调停得当,不然我就是想止血,我也不知该怎么下针啊。” 四个老大夫和一个小大夫对视一眼,都笑眯了眼,满意的颔首。 满宝很喜欢这个氛围,嗯,反正互夸就是了。 纪大夫看了还在昏迷的人一眼,道:“行了,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满宝,你这止血针能扎多久?” “每半个时辰更换一次穴位,不过扎久了也不好。” 纪大夫点头,“止血药会慢慢起效的,你每隔半个时辰过来看一次,等到天黑前再说。” 常大夫也点头:“人现在昏迷着,情况如何还是得醒了才知道,他脑袋上的伤也不轻。” “是啊,”纪大夫道:“现在看着,腹部的伤算缓了,最要紧的还是头上的。” 这脑袋上的东西,反正纪大夫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琢磨清楚。 有的人被拍了一板砖,出血了转过身去照样活蹦乱跳的,而有的人,只是被人一勺子敲在脑袋上,最多就起个包,却可能咯嘣一下死了。 而纪大夫有机会看过人肚子里的东西,胸膛里东西,也看过腿,看过手里面的骨头和血肉,但这脑袋,他至今没见过。 满宝也没见过。 她剖过拟人模特的肚子,胸和手脚,但好似从没想过剖拟人模特的脑袋。 满宝纠结起来,她回去以后要不要剖来看一看? 还在犹豫间,唐县令赶来了,他今天在另一个流民村监工,听到隔壁村子有人从屋上摔下来了便立即来看。 纪大夫等人立刻迎出去见礼,唐县令往里看了一眼,确认人还没死后便松了一口气,让大夫们尽力救治。 满宝见他声音都哑了,便道:“唐大人,我那儿有给先生泡来润嗓的茶,你要不要喝一些?” 唐县令是因为这几天话说的多,还都是喊的,所以哑了,问道:“是什么茶?” “药茶。”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七百零八章 结束 一旁的纪大夫听了,有些吃味,“我嗓子也哑了,怎么没见你孝敬孝敬我?” 满宝眨眨眼,想说,你自个不就是大夫吗? 但见他不是很开心,满宝便转了转眼珠子道:“本要煮好才给您送过去的,您要茶包,回头我让我二侄女给您送一包去。” 纪大夫一听,高兴起来了,矜持的摸着胡子笑道:“行吧,你煮好了再给我送来。” 唐县令看了他一眼,笑着和满宝去她的医棚里喝茶。 说是药茶,还真是药茶,唐县令看了一眼那有些褐色的茶水,咽了咽口水,等温度差不多了才闷头喝下。 他嫌弃的皱眉,温度:“这药茶真有效?” “偶尔看到的一个方子,应该有吧。”反正她又不喝,良药苦口嘛。 唐县令也发现了,见她把茶倒进两个竹筒里交给周立君,让她分别送去给庄先生和纪大夫,便问道:“你怎么不喝?” 满宝道:“我喉咙不痛。” 唐县令看了她半响,伸手拎起煮茶的壶给她倒了一碗,劝道:“还是喝一些吧,现在是秋天,天气干燥,喝些茶润嗓。” 满宝拒绝,这茶看着一点儿也不好喝,她才不要喝呢。 不过非要喝的话…… 满宝左右转了转,把她的背篓拎过来,翻了翻,翻出一个小罐子来。 她打开罐子,唐县令就闻到了蜜香味儿。 唐县令:…… 他就这么看着满宝舀了一勺蜂蜜放进自己的茶里,搅匀了才喝。 他揉了揉额,问道:“这么小气?” 满宝理直气壮的道:“我一时没想起来,要不是你非要我喝,我都没记起我带着蜜呢。” 唐县令很好奇,“你来给人看病的,为什么要带着蜜呢?” 满宝轻咳一声道:“哄孩子用的,有些孩子扎针会哭,吃药也会哭,正好我四哥下乡的时候得了一些蜜回来,我就带来了。” 主要是现在秋燥,蜜的功效挺多的,又能哄孩子,满宝就带来了。 不过这三天下来,一个来找她看病的孩子也没有,基本上都去找年纪看着特别大的大夫去了。 比如纪大夫。 偶尔有排了她这医棚的孩子,大人上来看到她的年纪,便抱着孩子换医棚去了。 唐县令忍不住哈哈一笑,看着满宝笑道:“等你名满益州,或是再长个二三十年,到时候有的是人求你看孩子的病症。” “不过,”他顿了顿,看了看她的脸后笑道:“你的缺点在于年纪,但长处也在年纪,你这么小,将来有无数的可能在等着你。” 满宝奇怪的看了唐县令一眼,问道:“唐大人,您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唐县令就叹息,道:“就是突然觉着自己年纪大了,有些感慨罢了。” 满宝仔细看了看唐县令,这才发现他有些憔悴,可能这两天没刮胡子,脸上显得疲惫又老态。 满宝便也重重的叹息一声,然后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道:“唐大人,既然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那就好好的保养吧,这是我知道的一个保养方子,还是不错的,你试试看。” 唐县令看了眼塞到手里的药方,沉默了半响才道:“谢谢?” 满宝笑眯了眼,“不用谢。” 到了下午,昏迷的病人醒了过来,只是叫着头疼,头晕,眼前发昏,但手脚都能动弹,大夫们检查过后认为他已经没太大的危险,只是脑中可能有淤血,需要散瘀消肿。 但这些药许大夫和纪大夫就能开出很合适的药方。 唐县令一直在医棚外等候,确认人没事后便让病人的家属把人带回去了。 但因为对方是为了修建房屋摔下来的,所以所耗费的药材会由县衙出,包括后续看诊,唐县令也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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