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煮,往里丢了一把青菜,不一会儿就捞出面和青菜,一旁的妇人就往碗里添东西,不一会儿就上桌了。 满宝看见面上的肉沫,一下走不动了。 白善拉了她一下见没动,便问道:“饿了?” 满宝点头。 白善便回头看正护送了马车进来的大吉,道:“午时了,我们就在这儿吃了午食再去找地方吧。” 大吉其实已经让一个护卫先进城安排了,不过对方可能不熟商州,目前还没看见人影呢。 于是他想了想后点头,往后招呼着大家把马车停在边上,让老周头他们下车,先吃了饭再说。 满宝立即颠颠的跑去扶她娘,白善则去扶庄先生,白二郎已经跑到摊位上占了好几个位置。 等大家分两桌坐下点了面,老周头就左右张望起来,道:“商州看着比咱绵州热闹多了。” 老周头这一生只去过绵州三四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要上京才路过绵州的。 但人多不多,热不热闹却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东西。 一旁的摊主一边给他们削面,一边自豪的道:“我们商州可是京城的门户,自然繁华些的,你们绵州是哪里的?” 他是单纯的不知道绵州在哪里,其实,他们除了周围的几个州县和京城外,知道的地方少之又少。 老周头就也自豪的道:“我们绵州也是益州城的门户。” “益州城很大吗?我倒是听说过一个益州王,前年造反了的,吓煞我也,还以为又要打仗了呢。” 老周头:…… 为什么益州王代替了他们益州? 老周头不想再提益州,转而道:“我们绵州也很好的,我们绵州的锅盔好吃。” 摊主道:“我们商州的刀削面也好吃,尤其是我的,那是商州一绝,好一碗勒,您尝尝……” 老周头直觉他在说谎,他要是商州一绝,那还会在城门口摆摊吗? 正想反驳,白善已经开口问道:“听老伯这样说,老伯对商州很熟了?” 摊主看了白善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自然是熟的,我家祖辈都是商州人,从我父亲起就在这城门口摆摊削面了,不过小公子年少,可不敢当小公子一句老伯,我和你祖父应该是一辈儿的。” 说话的时候还伸手指了一下老周头。 白善不说话了。 满宝抬起头来道:“这是我爹,是他未来岳父。” 摊主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尴尬的笑道:“这样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拼命的夸老周头,“老哥好福气啊,您这闺女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瞧这圆脸庞的,再瞧这白白嫩嫩的样子,您这女婿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啊。” 老周头这才高兴起来,自傲道:“那是当然,我这闺女最有福气的。” 白善清了一下嗓子,将话题拉回自己想要问的,“那老伯对商州的人熟悉吗?” 摊主便一边削面一边和白善说话,“小公子是来投亲的?” 白善笑着应了一声是,“家里有个亲戚在商州,只不知住在了何处,不过姓夏。” 白善看了一眼满宝后道:“单名讳衍,是位秀才。” 摊主努力的想了想,没想起来,笑道:“我们商州也很大的……” 满宝问,“那你知道松花巷在哪儿吗?” “这个知道,沿着这条大街往下走,到第三个路口往西转,再往南转,往下去两个路口的西边就是松花巷了,你们的亲戚住那里?”摊主想了想,皱眉道:“松花巷夏秀才?” “松花巷现在没有秀才呀,倒是十多年前还有位夏秀才。” 众人精神一振,白善便道:“就是那位夏秀才。” 摊主便看了看白善,又看了看周满,然后笑道:“怕是误会,那位夏秀才十多年前就不在了,家里也没人。”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1894章 寻找 满宝心里突然有些酸涩,问道:“那总还有些亲戚吧?” 摊主道:“没听说有,怎么,夏老秀才真是你们要找的人?” 白善见满宝脸上没了笑容,忙道:“或许是的,所以想打听一下他们家里还有没有亲戚,若没有,那他们家原先住的房子现在是谁住着的?” “那却不知道了,小公子可以上松花巷问一问。” 白善谢过他,提早来商州安排的护卫找了过来,已经给他们定好了客栈。 几人吃了面便先去客栈放行李休息,这才让人去打听松花巷。 满宝从山里找出来的那个包袱里有两张房契,一张是房屋的,一张是铺面的; 三张地契,还有两张户籍,也是因为夏欣的户籍上有夏衍的名字,满宝才能知道外祖父的名讳,这样才好找一些。 不然,只有她母亲的名字怕是很难寻找的,因为这个时代,女子也少有恒产和在外面走动的。 太阳太大,白善戴了斗笠出门,和有些犯困的庄先生等人道:“先生和老伯先在家里休息,我们先去松花巷里打听一下。” 老周头立即指派了周大郎和周五郎道:“你们陪着你们妹妹去,可要看好人了。”别让夏家把人抢走。 周五郎觉得他爹想多了,如果小婶家里没人了,夏家恐怕不会有人高兴看到满宝出现,更别说抢走人了。 满宝却道:“我们分开打听吧,大哥,你和五哥去找一找这个铺子,这是我小……爹收着的地契。” 周大郎伸手接过,和周五郎商量了一下点头,“那我们去了。” “去吧,去吧。” 周大郎和周五郎并不担心他们三人单独出行,论出门的经验,他们三个可比他们兄弟两个丰富多了。 因为不知道商州到底有多大,满宝三人出门时便把马给牵上了。大吉只带了一个护卫跟着他们。 五人骑着马从大街上走过,问了人便往松花巷去。 一路上,三人东张西望,居高临下的看着商州街道两边的摊位和铺面。 等转到松花巷时,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正是下午,巷子里只有几个孩子在玩儿,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大人。 满宝下马,抬头看着门户上的户号,顺着往下找,只是有些人家是不挂户号的。 因此找不齐,但一般户号都有规律,所以他们在心里算了算,顺着巷子往下,在四家间来回看了看,便敲响了一家的门。 这家隐约可以听见里面有鸡叫声,显然是有人住的。 几人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就打开了,见是个女子,白善便后退一步让满宝上前。 满宝下意识的露出笑容来,先行了一礼后问道:“请问这位姐姐,松花巷二十三号是哪一家?” “二十三号?”她愣了一下后笑道:“小娘子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是哪家了,我连我家的号都不知道呢。” 她走出门来,笑问:“小娘子是要找人?不知道是姓什么的?” “姓夏,”满宝顿了顿后道:“十多年前是个秀才,他们一家以前是住这儿的。” “我们这里姓夏的人家倒是有一户,但并没有秀才,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白善问,“不知哪一家姓夏?” “诺,就前面对门那家。” 三人便扭头去看,谢过她后决定去问一问。 满宝有点儿紧张,咽了咽口水后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结果她才敲了一下,门就开了一条缝,几人这才发现门一直是虚掩着的。 门内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一个女声大声道:“进来吧,门没关。” 满宝便推开了门,一眼便能将院子看尽。 院子左侧挂着杆子,上面晾晒了不少衣服,门边还有一间门房,一人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微愣,问道:“你们是谁呀?我还以为是隔壁的方大嫂呢。” 三人忙行礼后道:“大嫂,我们是来找人的。” 她蹙眉道:“找谁?” 跟在满宝他们身后瞧热闹的对门那大姐姐立即扬声道:“夏嫂子,他们是来找一个夏秀才的,我说我们巷子里没秀才,他们还不信,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家的亲戚。” 夏嫂子皱眉道:“我们家没秀才,你们是不是找错了?” 满宝却看了一圈这院子,半响才收回视线看向她,问道:“这位嫂子可认得一位叫夏衍的秀才公吗?” 夏嫂子面色微变,下意识的否认,“不认识,你们找错地方了。” 三人又不傻,见她面色不对便知道有内情,但夏嫂子根本不给他们再开口的机会在,直接把人往外赶,“我家要做饭了,你们赶紧走,别打搅我们……” 说罢就要将门关起来。 邻居姐姐忍不住道:“夏嫂子,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午食?你们家孩子不是都跑出去玩了吗?” “我们家的事儿要你多管?吃饱了没事干专盯着人家院子瞧的长舌妇……” 邻居姐姐显然没想到会遭骂,愣了一下后骂回去,“高氏,你说谁呢?我好心给你们家亲戚指路,你不但不识好人心,还无缘无故的骂人,你们家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人找吧?” 俩人直接喷着口水吵起来。 满宝三个吓得连连后退,挤着站到了一旁,看着俩人掐着腰吵起来。 白善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一脸嫌弃的道:“我要洗脸。” 满宝看了一眼后道:“得问问这儿的水井在哪儿。” 白善点头,转身道:“走吧,去前面问那些小孩儿。” 白二郎道:“就这么走了?” 白善道:“不然呢,你要留下来与她们争吵吗?” 他道:“我可吵不过她。” 满宝也道:“我也吵不过。” 白二郎:“……那就不找了?” 白善瞥了他一眼后道:“已经确定了,就是这座宅子,便不是,也必定与这宅子里的人有关,剩下的找里长就行了,连人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我们怎么找他们谈?” 他道:“先找里长吧,或者直接找县令?” 他们要是白丁,自然不会想着去找县令,可满宝是官儿呀,他们两个也是崇文馆的学生,这身份在外面还是很能唬人的。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895章 认出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后退,不一会儿就远离了战场,先找巷子里玩的孩子问路找到了水井。 北方水少,很少有人家能够独自打一口水井的,多是里长做主选定地方打了水井大家一起用。 水井离他们在的地方不是很远,虽然已经正午,却依然有不少人在那里打水洗衣服。 白二郎跑在最前面,和井边的人借了桶便将桶丢下去,笨手笨脚的打上来小半桶水,但也够他们用了。 他招水出来净手,和白善周满招手道:“快一点儿。” 白善上前洗了洗帕子,这才一脸嫌弃的擦脸。 满宝也招水洗手,她运气好,当时俩人开始吵架时,她站在白善身后。 俩人就蹲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白善洗脸。 井边洗衣服的人也盯着白善看,有个妇人忍不住感叹道:“小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呀。” 白善脸微红,客气的谢过那人的夸赞,然后顺口问道:“不知这一里的里长家在何处?” 大家便不由打量起白善三人来,忍不住打探道:“郎君找我们里长有事?” 白善客气的笑道:“我们是从京城来寻亲的,只是多年不联系,亲戚好似换地方住了,所以想要和里长打探打探。” 大家一听兴奋了,纷纷道:“郎君要找的亲戚是我们这附近的?那问我们呀,我们一直住这儿,多少知道些的。” 白善的目光就从她们身上滑过,会在这里洗衣裳的,老也老不到哪儿去,年纪最大的那一个,看着也才三十上下,一共就只有六人,其余五人看着更小,看着和周六嫂差不多大,都梳着妇人的发髻。 显然都是嫁到这儿来的,要说她们一直住这儿,白善却不怎么相信。 不过,邻里多流言少秘密,刚才那位夏嫂子看着脾气就不怎么样,关系处得不好,人家肯定更喜欢说她家的事儿,说不定她们还真知道什么。 于是白善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和他们说话,“是老一辈的亲戚了,我们年纪小,没来过,都十多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人在何处。” 他笑问,“嫂子可知道十几年前这儿有一户姓夏的秀才公?家中只有一女,听说后来招赘了。” 年纪最长的那个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白善。 一旁的年轻媳妇已经开口笑道:“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家,小公子是不是记错的?我们这儿没有招赘的人家呀。” 白善却看着年长的那位妇人。 她迟疑了一下便好奇的看着白善问道:“郎君是夏家的亲戚?” 白善笑着点头。 她便皱眉,“没听说过夏家还在外头有这样一门亲戚呀。” 她看着白善的目光有些不对,热情减淡了不少,但还是道:“不过十几年前我们这儿的确有一户姓夏的人家是秀才,人早没了。有个闺女招赘了,只是她跟她夫君走了,再没回来过。” 说到这里,她一顿,再次怀疑的看向白善,但见他是个男孩儿,年纪也对不上,目光便移到了一旁一直安静蹲着的周满身上。 这仔细一看,她眼睛微微瞪大,盯着周满就上下打量起来。 满宝被她的眼神看着微微往后挪了挪。 白善便起身走到满宝身前替她挡住,和那妇人笑道:“那嫂子可知道现在住在他家里的是谁吗?不知道他家里都还有什么亲戚?” 妇人却歪着身子想要再看一看周满,见他又移动挡住她的目光,便无奈道:“现住他家的是他本家一个侄子,隔了好几服了,你们是……”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是欣娘家的?欣娘和周相公呢?” 白善却只笑了笑,伸手从地上将满宝拉起来,和她道:“我们是来寻亲的,不知里长家怎么走?” 妇人精神满满的给他们指路,“从那儿进去,到前面有个路口出去,你出去,到了大街上右走第二户就是。” 她目光炯炯的想要再看一眼他身后的周满,不过被白善挡住了。 白善谢过她,拉了满宝就走。 三人脚步很快的离开,差点跑起来,满宝拍着胸脯庆幸道:“好似要把我吃了似的。” 白善道:“你一定长得像周小叔或是周小婶。” 满宝歪头想了想道:“我只总是听我爹说我长得像我爹,村里的人也都说我长得像我爹,我想应该是像我爹吧?” 白善牵着她去找里长家,闻言笑道:“这倒好了,长得像便又省去了一些麻烦事儿。” 而在他们身后,那个妇人在他们走后便一脸兴奋的将衣服都收到木盆里,端了就走。 一旁的小媳妇忍不住道:“范婶儿,你不洗了?” “不洗了,我先回家一趟。” 小媳妇们看着她把没洗过的衣服也给收到木桶里,顿时眼都直了,暗道:这样回去,婆媳两个说不定又是一顿吵。 范婶儿却是不管,抱了木盆便走得飞快,回到家就将木盆丢在院子里,她儿子看见便张大了嘴巴,她婆婆也看见了,掐腰正要骂,她已经一脸兴奋的道:“娘,你知道谁回来了?” “谁回来了?谁回来你也不能这么丢木盆,家里才有几个盆,等等,你这衣服洗干净了吗……” “是欣娘一家回来了。” “欣娘是谁?” 范婶指了隔壁道:“欣娘!她家的欣娘回来了!” 老太太眼睛微微睁大,顾不得关心木盆和衣服了,一把拽住她的袖子问,“真的?人在哪儿?” 一边说一边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不对呀,我今天只听到隔壁和高氏吵架,没听到别的动静呀。你见到欣娘了?” 范婶身体一僵,这才想起来不对,她没见到欣娘,而且,要是欣娘回来大可以直接回自个家,怎么还跑来和她打听家里的亲戚? 老太太见儿媳妇又发呆,顿时没好气的道:“你又乱说些没影儿的事儿……” “有影儿有影儿,我是没看见欣娘,但我看见欣娘的闺女了,真的娘,那孩子看着十四五岁,年纪对得上不说,那小脸蛋,跟周相公长得可像了,一双眼睛就跟,就跟从她爹身上抠出来装在她身上一样,还有,她的额头和下巴特别像欣娘,肯定是他们俩的孩子。” ☆.第1896章 推脱 老太太怀疑的看着她儿媳妇,“真的?” “真的!”范婶强调道:“真的很像啊,那脸和周相公尤其像,人又和欣娘一样娇娇小小的……” “行了,行了,”老太太皱眉道:“他们既然回来了,怎么不直接过来?” 范婶就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道:“娘,你说会不会周相公和欣娘……没了,不然他们怎么让个孩子到处打听?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出现过。” 夏欣和周银走后就没再回来,街坊邻居怎么猜测的都有,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两个怕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但也有人觉得两口子忘本,走了就不再回来;也有人觉得不对,怎么说,夏家的家产还在这里呢,周银走的时候卖了两块地,却还留了三块,更别说还有个铺子和宅子在呢。 两口子怎么可能不处理就悄无声息了? 有人怀疑周银是骗子,把夏欣骗走了,家里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范婶还有许多的小话要说,她婆婆已经横了她一眼,问道:“那人呢?” 范婶愣了一下后道:“去里长家了呀,我给指的路。” 老太太一听,皱眉道:“你怎么让他们先去了里长家?该让他们先去夏锐家呀。” 范婶一拍大腿,“哎哟,忘了。” 老太太转身便走,范婶兴致勃勃的要跟上,老太太本不想带她的,但她毕竟是见过对方的人,只能带上了。 “娘,我们去里长家,还是去夏锐家?” “去夏锐家,这会儿人早进门了,我们不沾亲不沾故的,去里长家干啥?” 此时,满宝三人正坐在里长家里喝茶呢,听说白善要找夏衍,他便睁着一双眼睛去看三人,最后在三人身上来回滑动了一下后就定在了周满身上,笑问,“不知道三位和夏衍是什么关系?” 白善看向满宝。 满宝放下茶杯笑道:“我母亲名讳欣,是夏老先生的独女。” 哪怕已心有猜测,此时听到周满承认,里长还是惊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父亲和母亲怎么不来?” 他道:“许多年不见,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好。” 满宝和白善对视了一眼后道:“我父亲母亲不在了,所以才由我来寻亲。” 里长便叹息道:“可你祖父母也早就不在了,当年还是你父母给下葬的,怎么,他们没和你说吗?” 白善眉眼一跳,侧头看向满宝,正巧满宝也正看向他。 白善微微摇头,满宝便笑了笑道:“我知道的,只是想着家里到底还有些亲戚在,哪怕远些也该走动起来,所以才想找里长问一问的。” 里长便笑道:“小娘子念情啊,不过夏家的亲眷好似没多少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或者小娘子上夏氏宗族去问一问?” 满宝笑着点头,问道:“里长可知我祖父母的墓在何处?我想去祭拜一二。” 在商州这边的人眼里,周银是入赘的,那夏氏夫妻两个才是周满的祖父母,而不是外祖父母。 里长一脸惋惜的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还是得问夏氏宗族才行。” 满宝也不强求,微微点头后问道:“那不知现任夏氏宗族的族长是谁,家在何处?” “夏秀才似乎是红田村人,只是后来考中了秀才才搬到城里来的,我对红田村也不太熟,小娘子不如到红田村去问一问。” 满宝笑着应下,道谢过后顺口问道:“不知红田村离城里可远?” 里长笑道:“不近,小娘子要去还是等明日一早再启程的好。” 满宝笑着点头,和里长告辞后出门去。 三人从大吉手里接过马,又和送出门来的里长行了一礼,然后就上马离开。 里长看到他们骑得马,目光微微一闪,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等走远了,白二郎才嗤的发出一道讽刺声。 白善和满宝都瞥了他一眼,让他憋回去后才道:“我们去县衙?” 满宝点头,“这会儿应该也上衙了,可惜出来得匆忙,没给县令带些东西啊。” 白善侧身看向大吉。 大吉打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两封拜帖来递给白善。 白善递给满宝:“用我的帖子,还是你的?” 满宝想了想后道:“用我的吧,我是事主,而且我应该也挺有名的。” 白善现在士林中挺有名的,且威望肯定在周满身上,因为他“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历史,还有“至纯至孝”的行为,以及现在崇文馆里伴读的资历,恐怕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尊会闪闪发光的未来新星。 但他的势是在未来,满宝的势则在现在,甭管别人心里是否能看得是她这个女官,她的官品都摆在这儿,她还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在皇帝面前也说得上一些话,所以就算她不是一颗星星,那也一座不小的山,很给人压迫感的。 白善就拿过她的帖子,往后递给大吉道:“派人先一步送去县衙吧,我们一会儿就到。” 大吉应下,让另一个护卫先拿着门帖去投递,他们慢慢骑马在后边跟着,顺便讨论一下。 “那里长一看就有所偏颇,怕是和现在住在你家里的人有些关系,”白善道:“十四年,早已物是人非,你父亲收起来的这些地契和房契早不知便宜了谁,他们吞下去的东西未必还愿意再吐出来,你想要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吗?”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得先找到我祖父母的墓,看一看情况,若是这十四年来有人祭拜,我送他一些东西也是应当应分的,若是……该是我的,我自然要拿回来的。” 白善道:“我看大伯似乎不想在商州多停留,一路上甚至都没听他念叨起这些房契和地契。” 以老周头的为人性格,这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满宝就轻咳一声后小声道:“我爹其实有悄悄和我娘念叨,他这会儿正心疼着呢,但又有点儿心虚。” 满宝本来不知道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科科总能扫描到,所以有些烦不胜烦,就让满宝知道了。 她道:“我爹不想让我改姓。”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第1897章 你熟吗 在老周头看来,周银是入赘的,满宝姓夏似乎是天理,她要是姓夏,那夏家的这些家产自然该是满宝的,他一文都不会往外让的。 但满宝一直随他姓,他又不想满宝改姓,所以他心里有愧,一边觉得这些家产是弟媳留给满宝的,一边又觉得和夏氏宗族争产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现在还在纠结中呢。 满宝却没她爹那么纠结,这些东西是她祖父母留给她娘,她娘又留给她的,甭管她姓什么,她都是他们的女儿不是? 她拿不拿,却要看一看她亲生父母当年离开商州后发生的事儿的。 三人跨马走街,一刻多钟后就到了县衙门口,护卫已经将门帖递进去,此时正在县衙门口等着。 三人下马,将马交给大吉便走上县衙门口等着,因为是站在阴影下,白善便将斗笠给取了。 满宝也不耐烦再戴着,一并取了,才拿下,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从县衙里出来。 看到才取下帷幔的周满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上前行礼,“这位就是周大人?” 满宝立即笑着回礼道:“在下崇文馆编撰周满,在商州有些事要办,这才冒然来打扰翟县令,打搅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大人来我商州,我商州之幸,”翟县令见周满客气,一颗心放下一半,侧身请道:“周大人请里面说。” 周满微微点头,侧身看了一眼白善和白二郎后才跟着翟县令一起入内。 陪着翟县令来的师爷快速的扫过白善白二郎一眼,见二人衣裳得体,配饰华丽,再一对比年纪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相比周满,他倒觉得大人结交这两位要更重要些。 到了县衙后堂,翟县令请几人坐下,满宝这才介绍道:“这是我两个师弟。” 翟县令显然也知道他们,毕竟,拿到门帖的第一步他就和师爷仔细的想了一下。 这要是换了别的京官,别说五品,四品他都不一定能认全。 但满朝文武只一个女官,而且因周满之故,太子生了一个儿子,太子一系直接站稳脚跟,全国上下的官员现在谁不知道周满是个神医,是太子眼前的红人。 何况商州距离京城还不是很远。 自然,周满的两个师弟自然也很出名,知道这两位是崇文馆学生,为太子伴读,将来前程远在周满之上,所以翟县令对俩人也很客气。 双方行过礼坐下,满宝这才提起来意,“翟县令应该也听说过在下和益州王的事儿。” 翟县令尴尬一笑,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个,他当然知道了,这就是周满开始名扬朝堂的开始。 满宝继续道:“我年少时不知亲生父母,我……我大伯和大伯母对我父亲离家后的事也知之甚少,因为一些原因,也不敢寻找,直到现在才敢来寻找母族。” 翟县令闻言惊讶,“大人的母族是商州人?” 满宝点头。 翟县令和师爷闻言大喜,问道:“那大人可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亲族?” 满宝摇头,苦笑道:“只知道祖父母早已去世,但家里还有什么亲族就不知道了,当年我父亲归家第二日就……” 翟县令露出惋惜的表情。 “因时间短,我父母提及的家里事儿不多,所以我才来找寻,希望能寻得亲族,知道祖父母的墓地所在,好祭拜。”满宝道:“还请翟县令帮忙。” 翟县令听说是访亲这样的小事,立即笑着一口应下,“十几年前的户籍,县衙里应该还能查得到,若是能知道曾住在何处就更好找了。” 满宝立即道:“这却是有的。” 满宝拿出一张房契笑道:“这是我祖父母曾经的住处,据我所知,我父母回乡前都还住在此处。” 翟县令看到房契便眉头一跳,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但想了想还是笑着接过,仔细的看过地址后笑道:“离得倒是不远,在松花巷,嗯,松花巷那边,来人,去请许里长来。” 满宝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和白善相视一眼,嘴角微挑。 等许里长跟着衙役进门时,白善三人正和翟县令探讨最近魏大人在邸报上发表的文章。 当然,主要是白善在说,偶尔满宝插几句嘴,白二郎觉得这时候他就不能说话,不然太拉低师兄师姐的水平了,因此就安静的吃点心喝茶。 只是三刻钟,翟县令对俩人的态度已经由之前的疏离客气变成了钦佩和尊敬,微微还有些亲近。 他看着三人,主要是白善和周满两个人,暗道:果然人家出头是有道理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 谈论得正高兴,扭头见许里长进来,翟县令便惋惜的停下了,然后给周满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许里长,他正好管着那一里。” 许里长惊疑不定的看着周满,他还在家里等着夏义一家上门来呢,结果就被衙役叫来县衙。见翟县令对周满三人很客气的模样,一时拿不准他们的身份。 满宝已经笑着颔首,并不起身行礼,而是抬手道:“许里长请坐,我们又见面了。” 翟县令看看周满,又看看额头冒汗的许里长,便笑问:“怎么,周大人见过许里长?” 满宝笑着点头,“见过,只是我们是外来的人,里长有许多的话不好与我们说,本官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事关百姓隐私,里长小心些是应该的。” 翟县令就笑道:“那倒是,不过许里长不用担心,这位周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断不会拿百姓的私隐去做不法之事。” 满宝笑着点头,然后笑盈盈的看向许里长,见他还站着,便连忙道:“里长快请坐吧,我们坐下慢慢说。” 许里长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后问道:“才不知道小娘子是大人,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但女子当官……莫非是宫中的女官? 可这么小…… 翟县令已经猜出,这两边怕是已经对过招,周满一定是没能从许里长那里问到话,这才来找他的。 想到此处,翟县令脸上的笑容就收了些,有些严肃的和许里长道:“叫许里长来是要问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周满后道:“许里长对夏衍这个人可熟吗?” ※※※※※※※※※※※※※※※※※※※※ 作家的话 晚上九点见 ☆.第1898章 夏侠(三月月票加更2) 许里长低头谦恭的道:“夏衍是大德五年的秀才,以前住在松花巷,只是松花巷里人多,我只知道他在大贞二年时亡故,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和女婿,其他的就不太知道了。” 翟县令问道:“他可还有其他亲族?” “自然是有的,他是红田村夏氏的人,逝世后似乎也是安葬在红田村。” 翟县令总算明白周满为何来找他了,许里长这老东西不老实。 作为里长,手下管的这一百户人,不仅会对他们知之甚细,连各户牵连的关系,背后的氏族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然他凭什么当上里长? 里长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便是家族势力深厚,祖辈都生活在此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了解治下百姓? 他们知道的东西比他这个县令只会更多更详细。 翟县令也不是才来商州,自然了解许里长,也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在心底冷哼一声,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周满和白善,嘴角也轻挑,问道:“那现在住在松花巷二十三号的是谁?” 许里长身子一僵,躬身道:“户主叫夏义,对了,他也是红田村夏氏一族的,应该就是夏衍的亲族。” “房子是他的?还是谁租给他的?” 许里长看了一眼周满后道:“应该是他的,倒没听说是租的。” 翟县令便滑了滑杯盏后笑道:“许里长对治下如此不熟?连是不是租户都不知道?本县记得,每年开春都要核定人口吧?” 而租户的人口和户主的人口是不计算在一起的,这是分开的两个功绩。 许里长额头上的汗刷的一下滑落,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满宝三人静静地坐在一旁,谁都没说话。 半响,就在许里长正迟疑着是否开口时,翟县令已经抬头道:“来人,去松花巷里请杜老和朱老来,再叫人将夏义叫来,嗯,本县记得,松花巷隔壁的大溪巷里的夏侠,本县记得他家也是红田村人吧?去将他也请来。” 满宝和白善便挑了挑嘴唇,果然还是得找县令,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县令更牛的地头蛇吗? 咳咳,当然,他们并不是说翟县令是地头蛇。 许里长咽了咽口水,忙道:“夏侠似乎病重,怕是起不了身了。” 翟县令不在意的道:“先去请,请不来就请夏锐来。” 满宝便问道:“夏锐是?” 翟县令:“哦,是夏侠之子。” 满宝便点了点头,静静等着。 坐在下首凳子上的许里长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偏又有些拉不下面子,主要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周满出现得突然不说,竟然还能那么短时间找到县令这里来,还让县令替她出头。 许里长的拇指按在食指关节上,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张嘴重新挑起话题,“我记起来了,夏义一家是有房契的,当不是租户。” 翟县令便看了一眼周满,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将手下一直压着的房契道:“巧了,周大人手里也有一份房契,在原房契未作废的情况下,他是如何从县衙这里取得新房契的?” 许里长盯着那张房契半响说不出话来。 翟县令已经又吩咐下去,“让户房那边查一查。” 他看了一眼周满后道:“查一下十四年前到十年前的记录,就从十四年前查起吧。” 差吏应了退下。 于是大家一起扭头看着许里长,翟县令道:“许里长,这件事你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买卖房子是需要里长签字的。” 像满宝他们要在村里圈地或买地建房子,都需要和里长报备,甚至到县城里买铺子,也都要和里长说一声。 因为财产和人口是评定户品的重要条件,而户品定品涉及赋税缴纳,上户和下户缴纳的赋税那可是相差相当大的。 每个里长手上或心里都有一笔账,翟县令在他说不知道夏义一家是租户还是户主时就像嗤之以鼻了,不过礼仪束缚住了他。 里长叹息一声,起身跪下认罪,知道自己走错了,该一进县衙时就多坦白些,不能和在家里糊弄周满三人那样糊弄过去。 许里长道:“夏义的房子应该是十二年前过的,是夏氏宗族决定分给他的。” 他道:“大人,夏衍没有嗣子,他死后,族里有权收回他的田产和房产重新分配的,夏义一家是夏衍最近的一支亲族了。” 这倒也没错,可他为何要隐瞒? 翟县令看向周满。 周满滑了滑杯盏,嘴角轻挑道:“我父亲是入赘,那些田产和房产自然是我父母的。” 翟县令的茶杯差点儿掉了,入赘? 许里长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面色没多少变化的道:“似乎是当年夏氏宗族见周银带着夏欣离开后再没回来,夏氏夫妻的墓也无人祭扫,所以断定他们不会再回来,因此将家产给分了。” 周满便微微坐直了身体,问道:“那我祖父母的墓在何处?” 许里长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还以为她要为她父母分辨一二,在他家时,她只说父母早亡,却没说原因。 许里长顿了顿,到底还是道:“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大安山上。” 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满宝三人都瞥了他一眼,不过没计较,而是仔细的问道:“在大安山什么位置?” “山腰东侧,当年你父母有立碑,可以查到。” 满宝皱眉问:“为何不葬回红田村?” 落叶归根,一般都会葬回村里的。 许里长没说话,翟县令就安慰了一句道:“大安山也是个好地方,上面葬了我们商州不少有德有才之人。” 满宝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时,出去请人的衙役陆续回来了,让满宝惊讶的是,还有个人是躺在藤椅上被抬了进来的。 翟县令也有些惊讶的起身,和满宝三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夏侠,他可是我们商州有名的银匠,不少达官贵人捧着百金来求一银饰的也大有人在。” 人才抬到跟前,夏侠已经眯着眼睛四处找起来,只是一圈目光便定在了周满身上,指着她问道:“你,你是夏家的大娘子吗?”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第1899章 辩解 满宝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最主要的是,她想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她上前两步,仔细的看着夏侠道:“家母夏氏讳欣。” 夏侠就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又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定在了她的一双眼睛上,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啊。” 他想起了什么,朝她身后看去,皱眉道:“你父母呢?” 满宝顿了顿后道:“家父家母十四年前便过世了。” 夏侠虽早有猜测,但此时听见还是忍不住一恸,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欣娘那孩子那么孝顺,周银也不是不守诺之人,怎么会一去不回,明明说好了安顿下来便回信来告知地址,也会常回来祭扫先祖……” “可我没想到他们十四年前就,那岂不是才离开不久就……” 满宝一时没说话。 等夏侠哭过,抹干了眼泪,他这才眯着眼睛去打量白善和白二郎,“这两位是?” 满宝连忙介绍:“这两位是我师弟。” 她顿了顿后又着重介绍了白善,“他还是我未婚夫。” 夏侠惊讶,连忙问道:“你父母既去世了,那你是谁抚养长大的?这门亲事是谁与你定的?” 满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个老人,笑了笑道:“我父母去世时我还小,因有些意外,连他们身亡之事都不能往外说,所以我是伯父伯母抚养长大的,直到前两年才知道身世。” 满宝将当年周银夫妻牵涉进益州王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顺便提了一下她父亲现在已被追封为绵州牧。 当年,事情爆出来后因她户籍什么的都在七里村周家,她父亲也是记的罗江县的户籍,除了详细调查过的皇帝和太子,以及魏知外,没人知道周银是入赘的。 且夏家已没有直系亲属,事情又是发生在绵州和益州,因此封赏是直接下到周家。 除了七里村的人外,没人知道周银是入赘的,更没几个人知道周满的母家在商州。 而商州这边,别说普遍百姓了,就是官员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谁还特特去追究缀在周银身后的夏氏是谁? 所以夏侠一无所知,但益州王谋反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当年事情出来时,大家私下还担心又要打仗了呢。 毕竟商州就夹在京城和益州之间,益州王要是打上京城,很大可能会从商州经过。 他只是没想到,这事还会和周银夫妻有关。 和夏侠一起来的杜老和朱老的关注点则在周满的最后一句话上“现在我在宫里当太医”。 杜老忍不住插嘴问,“传闻京城有个小神医,是个女子,就在宫里当女官,莫不是小娘子?” 满宝自然不好承认自己是小神医的,所以白善点头道:“就是她。” 杜老和朱老忍不住“啊”了一声,瞬间热情了许多,纷纷和夏侠道:“夏先生要是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满宝立即问道:“不知我母亲在这边还有什么亲族,当年我父母离开时是怎么说的?” 话音才落,有衙役进来禀报:“大人,夏义带到。” 翟县令问,“怎么这么久?” 连病重的夏侠都来了,夏义怎么这么慢? 衙役看了一眼许里长后道:“夏义不在家中,小的是在许里长家里找到他的。” 所以来回费了一点儿劲。 翟县令便也看了许里长一眼,笑了笑后让人领了夏义进来。 夏义进来时既有些懵,又有些忐忑,待看到大堂上站着这么多人,心中更是不安了。 他是在铺子里被里长家的人叫回来的,结果他在里长家里瞪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倒是被找上门来的衙役给带来了。 和杜老朱老这种年纪很大,有些威望,偶尔被请来县衙商讨事情不同,他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百姓,这三十多年来,进县衙的次数用一个巴掌数都多。 所以他很有些不安,他拘束的上前,先跪下给县令行礼,这才战战兢兢的看向其他人,主要是看向许里长,希望他能给些提示。 许里长却看也不看他,就好似不认识他一样。 翟县令请周满上座,这才坐下和靠坐在藤椅上的夏侠笑道:“夏大匠,周大人可不仅仅是太医而已,她还是崇文馆编撰呢。” 在场的人,包括许里长在内,并不知道编撰是多大的官儿,但听着似乎很厉害,至少应该比翟县令官大,不然他不会等周满落座后才坐下。 所以夏侠听了后一脸的欣慰,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翟县令这才请杜老和朱老坐下,当然,也没漏了许里长,于是一屋子的人就只剩下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夏义还站着。 翟县令也没有请他坐的意思,直接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也不蠢,已经大约猜出了这其中的事情,独女招赘虽不是稀罕事,但也少见。 这其中的背后纠葛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而现在本应该是周满的家产都落在了他人手里,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的事。 就连十四年前周银夫妻离开商州,怕是也有些内幕纠葛,不过这会儿不是提当年事的时候。 虽然他很好奇,但身为县令,治下平安才是最主要的。 因此他道:“本县和松花巷的两位老人皆在此处,正好不仅可以解了周大人的疑惑,也可为你等调解一二,不然闹到公堂上就不好看了。” 周满深以为然的点头,和翟县令道:“我也不欲那样,真上了公堂,传出去怕是要说本官以权压人了。” 俩人一唱一和,夏义是一脸懵懂,许里长却是冷汗淋淋。 翟县令便知道开始,问夏义,“夏义,你与夏衍是何关系?” 夏义愣了一下后道:“回大人,夏衍是我叔父。” “既是你叔父,他有独女,你因何住到他家里去了?松花巷二十三号的房契你可有?” “有的,有的,”夏义忐忑的道:“大人,我叔父死了,我那妹妹嫁人,和妹夫走了,这房屋也是祖产,族里的老人们一商量,觉得我是他们家最亲近的亲族了,所以就让我继承了房产,我们过了房契的。” ☆.第1900章 后悔 翟县令正要说话,夏侠已经激动的叫道:“你撒谎,欣娘并不是出嫁,而是招赘,衍弟的所有家产都是欣娘和周银的,是你们趁着欣娘外出谋夺了他们的家产。” 翟县令便看了一眼周满,干脆也靠在了椅子上喝茶,由着他们争论去。 果然,夏义涨红了脸,立即反驳道:“侠叔,你可别胡说,是他们夫妻两个一走不回的,谁知道那周银是不是骗子,带着欣娘跑了?族里没办法了才分了衍叔的家产的,总不能那些房屋都空着,地也荒着吧?而且别忘了,你也拿了他们家的铺子。” 夏侠冷笑道:“那铺子还是欣娘的,这么多年的租金我都给她存着呢,不像你们……咳咳……” 翟县令便问道:“分产时需户主到场,当年衙门这边是谁作保签字?” 像这种户主不在场的,必须要衙门公证,不然你想分人财产就分人财产,就算是族亲也会混乱的。 虽然这种事现实中其实不少,但该有的程序还是得做,他们能做成,衙门这边必是打通了关节。 夏侠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许里长身上,道:“当年是许里长作保,还请了县衙的许文书记录的。” 翟县令看了许里长一眼,微微颔首,吩咐道:“将许文书叫来。” 许里长便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会儿已经看清了局势,来的三人怕是身份不低,翟县令是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的,最多是不让这桩丑闻外传,闹得满城风雨,大家私下解决了。 翟县令的确是这个意思,一边表现得刚正不阿,一边问周满,“周大人,你看可需要派人去一趟红田村,请人到县衙里来调解?” 满宝仔细的想了想,她如今还不知道夏氏在商州的势力,但再弱小,也必定比她大。 她祖父母的墓,还有曾祖父母都在这里,而落叶归根,显然想把他们移走是不可能的。 就算为了以后,她也不好将此事做绝。 所以满宝权衡过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们要是知理退让,她温和一些有何不可? 于是她便扬起笑脸和翟县令点头,“翟县令肯调解是在下的荣幸。” 一旁的师爷适时的插嘴道:“我们大人是父母官,这都是该做的,周大人客气了。” 满宝还不懂其中含义,白善已经笑着颔首道:“不错,大人是我们的父母官,周满不提,便是我,之后也是半个商州人了。” 翟县令就哈哈大笑起来,连连道:“可不是吗,白公子可是我们商州的女婿呢。” 满宝:…… 搭上这一层关系,翟县令神明气爽,当即就让人去红田村,“不过,红田村距离商州城有些远,他们现在去了,怕是明日才能启程回城。” 满宝笑着点头道:“不打紧,明日我们再来就是。” 翟县令希望给红田村夏家一些多的准备时间,满宝也愿意给他们时间和途径了解情况,不论是明理也好,迫以情势也罢,能够缓和解决最好。 不然,像许里长一样,硬着头皮撞上来,满宝倒是不尴尬,就是觉得撕破脸皮对还留在此处的祖父母坟墓不好。 从小在村里听各种故事和纷争长大的她知道,人恼恨起来,挖你祖坟也是会的。 夏侠一直想要说话,偏他身体不好,杜老也伸手按住了他,还对他摇了摇头。 翟县令见周满愿意和解,心中高兴,觉得周满果然不愧是聪明人,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尴尬了。 定了基调,翟县令便看了一眼夏侠和周满,便起身笑道:“周大人不如在堂中休息一二,下官正有些事和杜老朱老商量。” 满宝笑着点头,请翟县令自便。 许里长知道翟县令这是在放水,于是也瞪了一眼还在发蒙的夏义,示意他跟出去。 夏义连忙跟出去,他不知前情,这会儿还一脸懵呢,“里长,刚才那人是谁?什么调解不调解的,大人怎么突然问起我家的房子来?” 许里长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夏欣和周银的女儿回来了,刚才那个和翟县令坐在一起的就是,她还当了官儿,现在回来找你要房子了。” “那怎么行?”夏义跳脚,“那房子是我的。” 许里长横了他一眼,但想到他的为人和他那点脑子,又按下了脾气,沉着脸道:“大人要派人去红田村了,就怕你们夏氏的人很难打听到内情,这样,你也赶回红田村去,告诉你们族长和长老,就说欣娘的女儿回来了,且在外面有了大出息,现在京城里当官儿,还是有名的神医。” 他努力的回想起刚才翟县令对周满说的奉承话,道:“似乎还认识京里的贵人,总之很厉害,连她现在定亲的人家也很厉害,似乎是贵族公子。” 夏义连连点头,抹着额头上的汗问,“让族长他们赶紧想办法吗?” 许里长目光悠长道:“不错,让他们想办法。” 夏义忐忑的问道:“里长,她不会真的要把我的房子抢走吧?” 许里长敷衍的道:“你怕什么,还有你们族长呢。” “也是,族长可是拿了衍叔的两块地呢,他一定不能给那小娘子,对了,欣娘的闺女叫什么?我怎么听翟县令叫她周大人?” 许里长:“……你管她叫什么,你看她长那样,是周银和夏欣的女儿就行。” “那怎么行,周银是入赘的,她怎么能跟周银姓?” 许里长怒,见他这会儿还纠结这种事情,就道:“她姓夏,你能把房子还给她吗?” “不行!那房子早是我的了。”夏义说完想起了什么,低头沉思起来。 许里长挥手道:“你赶紧回去吧,将这些事都告诉你们族里,还有,就说夏侠也在这里,他已经言明,那铺子还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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