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所言,土地兼之弊不光在于皇亲勋贵之特权,还在于朝廷赋税之苛,若论及耕地税例,想到户部,而忽略了其他五部九卿,再好主意也必定不能事。” “故此,你出去游历,不是为了见多事,而是为了索事与事之间有联系,为了钻入其中精研……此乃你文章所缺。” “科举之路正如此画,你最开始见到的是激流险滩,看似凶险,实则最为轻松,需牢牢护住扁舟,与浪涛相争,占据鳌头即为胜……正如童试,一切以文章优劣分高低。” “此时,你过了千道湾、千重山,江口入海,看似一马平川,两岸摇曳姿,实则一片茫茫,最易误人。” “换想,科举之后是仕途,宛如由江河进入沧海,你若是不知所措,势必有暗流推你前行。” 裴少淮仔细听,一句句记入心间。 他听完,静静沉细品,久久没有说话。石桌上的那盏茶水泛起涟漪,经凉透了,裴少淮端起呷了一口,未曾发觉茶水冰凉。 这番话,是这个世道一位智者的倾囊相授,善意指引。 裴少淮感激言道:“谢南居先指点『迷』津,小子都记住了。” “裴小友不必言谢,我们老两口平日闲无事,见到了好文章不免贪图点评一番,若能对裴小友有所助益,自是最好不过。”邹阁老言道,“裴小友闲暇时,欢迎常闲叙,地方虽小,却有柳荫凉亭。” “小子荣幸至极。” 邹老夫人拆台道:“他便是想找你聊天解闷,可不见得有几个人能听懂他的那些弯弯道道。” 时间快到了午膳时候,裴少淮起身告辞,再次表示感激,方才离去。 老两口目送裴少淮离开后,继续闲聊。 “老头子,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你如此上心指点后了。” “总是要遇见身正聪慧的,我才有机指点罢?” …… 之后的时日,裴少淮时常投帖拜访邹阁老夫『妇』,邹阁老每每见到裴少淮都很高兴,言道:“以往我同他们说一句,他们总要半晌才理解过,还是同你相聊畅快……快坐下,昨日我得了一壶好酒,你也尝尝。” 俨然将裴少淮当作忘年之交。 因裴少淮每都提前一日送帖过,邹阁老嫌弃道:“门口那小厮都认得你了,我家的路你也认得了,你还投帖作用?下你管就是了,这些投帖的虚礼就不必了。” 两人聊到庆开海之事,邹阁老十分赞同朝廷开海,他说道:“与海外互通,将茶叶、丝绸等销往各藩,可以兴庆民。”又问裴少淮是见解。 “世间先有人,而后有学问。”裴少淮似乎答非所问,但邹阁老却眼前一亮,让裴少淮继续说。 裴少淮道:“有人便容易出学问,是学问便值得去探究,取其长处为我所用。小子以为,开海之利在于此。”利于学习海外的学问。 “善,善,善!”邹阁老赞叹不。 …… …… 东林书院中,田永玏到书堂寻裴少淮,未果,在裴少淮的课桌下看见两张遗落的废弃文稿,于是捡了起一读。 边读边颔首,自言自语道:“裴师弟这文笔相当不错啊,不愧是‘颇有北客之风’……好好的文章怎么弃了呢?” 他有意让裴少淮再改改,投稿《崇文文卷》。 “田师兄田师兄,北客!”一位小师弟匆匆跑,激动道,“北客稿了,你快去崇文堂看看罢。” 田永玏将废弃文稿置于裴少淮书案上,兴冲冲赶去崇文堂。 几位师兄正在读,他好焦急等待。 好不容易轮到他,他拿到手稿,展开一读,嗯? 田永玏『揉』了『揉』眼睛,没眼花,继续读——这文章怎么好像刚刚才读过?言语加精炼,但文意未变。 再一看末尾,确实是北客的印章呀。 第72章 第72章太仓码头 裴少淮回到书堂里, 见到书案的旧稿,略感惊讶。 兴许是收拾书卷滑落的,或是窗风吹落的, 被人捡起来放回案。 裴少淮唯希望捡起的人没有太注意纸的文稿。 他收拾好书案,取出卷《江南文选》仔细研读, 里面精选了南直隶学子所的好文章。江南学子笔触细腻入微,小处入手而意境大, 文辞雅,裴少淮沉浸在文章中,愈读愈是喜欢。 段日, 他着重练习策问文章,但八股制艺并未放松。 以他之见,江南学子的制艺文章确实更胜一筹。 待他读完文章, 起身稍伸展,才注意到身后候着两位少年学子。 “裴师兄,打扰了。”两位少年揖道, 其中一位言,“我等有一词不甚解,想请教裴师兄。” 裴少淮来东林书院将满一年, 除了和田永玏等位志同道合的同窗系好以外,他在乙班、丙班等小班中,颇有威望、名。无他,小师弟们每每前来请教问题,他皆仔细解答, 知无不言,待人和煦。 书院里其他已经中举的学子,可没有裴少淮么温和的『性』子。 “请说。” 小师弟言道:“大学、中庸皆提及一词, ‘慎独’,朱子在《四章集注》中注释道‘言幽暗之中,微细之,迹虽未形而则已动,人虽不知而己独知之’,我等不解,仍不明慎独为何。请裴师兄指教。” 裴少淮虽不以大学、中庸为经,但他研究此句。结合段夫子教的解释,他答道:“‘幽暗之中’即为闲居独处,可见朱子所解的前提在于‘闲居’,不受他人所左右,不受外所惊扰,此为‘独’,是第一层意思。” 他继续解释道:“闲居,身处之境地,慎独,人之心境。学问靠功夫,功夫靠慎独,可慎独者,无需他人监督看管,即可成。此乃第二层意思。” 两个小师弟一边听,一边快速挥笔记下,而后再此揖行礼,道:“谢裴师兄解『惑』。”两人虽未完理解,却已经找到了突破处。 小师弟刚离去,裴少淮便看到田永玏风风火火地向他走来,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田师兄怎么了?”裴少淮问道。 田永玏紧紧盯着裴少淮,嘴唇微颤,一脸幽怨之『色』,半晌才道出一句:“裴师弟好狠的心,我被你瞒好苦好苦……” 旁人若是听了去,恐怕要以为是一场负心汉的大戏。 一个“瞒”字,裴少淮看看案的旧文稿,猜到了分,道:“两张文稿,是田师兄帮忙捡起来的?” 田永玏点点头。 裴少淮扶额,觉有些不好意思,偏偏是田师兄先发现了,问道:“我说我不是,田师兄相信吗?” 田永玏摇摇头。 半晌,田永玏幽幽问道:“你下篇文章写好了吗?我可以先一睹为快吗?” 裴少淮抬眼,略有些惊讶道:“岂会般快?篇文章才刚刚投出去……”往后少不了要面对田师兄的月月催稿。 两人找了处安静的地方相谈。 田永玏的幽怨情绪,此已转化为兴奋——他不仅见到了北客,而且和北客系不错。 “裴师弟一身的才华,为何要藏拙?若是以真名在《文卷》发文章,岂不是更容易积攒名声?”田永玏问道。 好名声对于读书人而言虎添翼,更易在科考中取好成绩。 道:“北客,北客,北方的客人,我竟然一直每能想到。” 裴少淮回想一开始投稿的初衷,应道:“一开始用北客之名,是为了投块敲门砖,试试水。到了后来,发现笔名之下发文章交流学问,更是纯粹一些,遂沿袭了下来。” 若是以“裴少淮”之名发文,不免要被冠以北直隶乡试解元之名,陷入南北之争中。 届,学子们读起来然就变了味。 田永玏想到程思、崔已位师兄对裴少淮的偏见,轻叹了一声,言道:“我虽不愿承认,但实确裴师弟所言,笔名之下的学问更纯粹一些……崇文堂的位师兄若是知晓北客是你,兴许就不会力推北客的文章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纯粹喜欢北客的文章。 “所以还请田师兄替我隐瞒。” “你若是有好文章,先给我赏读,或将底稿赠予我……倒不是不可。”田永玏打趣道。 …… 数日之后,一期的《崇文文卷》刊印,因见北客文章,文卷十分走俏。 因文卷数目有限,学子间纷纷传抄。 “北客的文章水准似乎更一筹了,可惜我学问不足,找不出其具体之处……总觉文风有所变化,无从考究。” “我只知晓读起来更加酣畅了,我最拜服的是他的见解,奇独到。” “是矣。譬回的文章,北客论述何兴练水师,他写道‘养将士以固其谋,习战守以励其,蓄财用以裕其施’,短短数句,可谓把将首之谋略、日常之『操』练和后方之财粮系于一体,不分彼此,妙哉妙哉。” “我愈发好奇南居士接下来会何点评北客的文章了。” “我亦在盼着南居士的详细解析。” 有了解析,才能更好理解、吸收北客文章的精髓。 因由此,崇文文社的名在南直隶各府、各州涨了分。 …… …… 江南二三月,草与水同『色』。百姓忙于育秧苗、翻耕水田。 经整个冬日的翻修,太仓州靠东的那个商用码头已非荒草杂生、『乱』石堆砌,今初见成效,有了码头的雏形。 长长数里长的海岸,以粗石砌筑石驳岸,在码头外浅滩处垒满沙袋以防浪『潮』,护码头内风平浪静。里就是一个天然良港。 为了方便船只倾卸货,一条直入海港的长堤被重清理出来,铺青砖石阶。日后,船只的货将由条长堤源源不断输往太仓州内,经太仓州转运至大庆朝各地。 岸有一大块的空地,裴少淮建议父亲一部分修建府衙、里铺,用于衙役民壮驻守,另一部分则修建一排排的商铺,只需码头热闹起来,商人们然就会闻讯而来,租房做生意。 不,值春耕,只能暂且停工,农忙之后再计较。 三月下旬,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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