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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临海之滨,才是开了眼界。”李同知说道,“今日特来向大人请教请教。” “李同人谦虚了,能治长治,非能官不可。”裴少淮谦言道,“不敢说是请教,只当是一同探讨探讨。” 墙上灯笼的红光,照出李同知脸上的钦佩,道:“大人治理双安州,条条章法皆已详细,此地要富比扬州,不过是时日的问题。从大人手里接过此担,既叫我觉轻松,又觉得重任在肩,不知大人能否点拨一二,为下官引引路。” 以李同知的本事,不可能对治理双安州毫无自己的见解,所以他要的“点拨”,更多是想从裴少淮口中得知朝廷、皇上对双安州是什么态度、什么期待。 “鼓励海商们运粮归来,事关重大,想来不必我再赘言。”裴少淮先提了粮食。 李同知点点头,应道:“大庆连年长冬之事,下官已略闻一二。” 他面露辛酸之色,道:“在我南下赴任以前,秦、晋两地单单去岁一年,就减收了三成不止,临近北疆之地,麦田还在拔节便遇到了寒降,更是颗粒无收,不少地方的仓廪已经见底了。”北边减收,粮食压力便落到了南边,李同知道,“大人说得没错,粮食事关重大,必须鼓励海商继续购入粮食,重兵守好粮食漕运。” “至于李大人所说的‘富比扬州’……”裴少淮顿了顿,说道,“扬州之富,乃因其地处南北河运之关节,大庆商贾往来必经此处。而双安州之富,通的是内外,不在于‘贩’而在于‘市’,有市有价,则天下百姓可自谋一条生计,万万人之力远胜于数人之智。” 冰雪无情,丘山覆阻,但只需有了几缕春光,野草便能莽莽而生。 裴少淮打比方道:“双安州之富,就好比集全家之资供一人读书,待其功成名就时,领着同族子弟同富共荣。” 李同知听后,捏着酒杯不动,陷入了沉思,连杯子倾斜洒了出来也不觉。 “下官明白了。”李同知回过神,赶紧给自己重新斟满,饮尽后言道,“下官必定继续开辟官道、水道,令更多的货物经由双安港运送出去。” 让这个“市”愈来愈大。 壶口泻酒如水帘,推杯就盏邀星饮。 略有一两分酒意后,裴少淮便起身作辞了,道:“家中还要小儿要照料,改日再同李大人痛快饮一回。” 李同知作揖,笑道:“在外为清官,归家为慈父,实在叫人钦仰。” 登上归去的马车,裴少淮撩开车帘吹着些夜风,今夜的几盏酒,让他愈发意识到,自己留在双安州的时日不长矣。 …… 六月的院试,是裴少淮回京前最后一项任务。 裴少淮不任考官,院试主考官是福建省督学大人,但他需要陪同大宗师考校当地生员,筹备院试诸多杂事。 大宗师对此地学子了解不深,取录秀才时,常常也听当地正官的几分意见。 六月上旬,当裴少淮接到大宗师已从福州郡城启程的驿报时,惊讶发现大宗师换了他人,并非此前的孟大人。 而临时接任的,不偏不倚正是南居先生的独子邹羡静。 要论学问学识,若非邹侍讲无心官途,他早该出任一省督学了。裴少淮好奇的是,邹侍讲不是在京都翰林院吗?怎突然到南边来了? 他乡遇故知,实乃幸事,邹督学抵达泉州郡城的这一日,裴少淮早早就迎在城门外了。 邹督学还同以往那般,谦谦和和的,在众人面前没有一丝架子,里里外外就是一个纯粹做学问的人。 两人进了府衙,单独叙话。 邹督学面带遗憾,解释道:“孟大人陡然因病仙去,消息传回京城,正好我启程南下应天府,便领了皇上旨意,临时接任福建督学,替孟大人圆了未竟之职,再赴应天府。” “实在可惜。”裴少淮叹息道,心中了然。 大庆重视学风,一省之督学,非经明行修、厚重端方之士,不能轻授,朝廷推荐、选人时,是慎之又慎。 想来也是事发突然,皇帝才把重担压在了邹羡静肩上,毕竟他的品性、学识,朝中是无人有异议的。 裴少淮换了一话题,问道:“南居先生与邹老夫人,近来可一切都好?” 邹督学略迟疑了一下,念及裴少淮与父亲的交情,他还是如实说了,道:“我此番请旨南下,到南京翰林院就任,便是为了父亲。” 裴少淮心头咯噔一下,心生不祥预感。 “裴大人莫要担忧,父亲他身子骨很好。”邹督学说道,“只是年纪大了,开始忘事、记不得人,不时总会犯糊涂……我便计量着要离他近一些,养他晚年。” 第208章 第 208 章 人值青年, 不知时贵,最易忽视白驹过隙。 待到晃一回头时,才发觉已过十年八载, 曾经教他学识、助他成才的师者,皆垂垂老矣。 听了邹督学的话, 裴少淮心间蓦地一片空白,不知言何。 南居先生十九岁高中状元, 奔波于各地为官, 毕生研究钱法税道,又点拨带出了诸多门生, 官至一朝阁老, 也算得上是波澜壮阔了。 岂知年老时, 要忍受曾经寒窗习得的学识,抽丝剥茧般一点点离自己而去,何其可惜又无可奈何——年岁的逝去是无法抵抗的。 无怪这两三年给南居先生去信,有时回信得快, 有时却要耽搁数月,想来是受病情影响。 “南居先生如今身在……”裴少淮问道。 “春暖时, 已从苏州搬至南京城里。”邹督学应道,“全仗父亲的几个门生上下打点着, 已经稳妥住下了,季子身无官务,亦早早到了南京城, 伴于父亲左右。” 接下来就等邹羡静主考完院试,一家人定居南京城。 邹督学见裴少淮依旧面带忧色,安慰道:“裴大人有心了。父亲岁至杖朝之年,有些事只能尽己所能, 而不能强求天命。” 裴少淮懂这个道理,只不过一时没能压住情绪罢了。 随后,又聊到邹督学即将赴任的南京翰林院,裴少淮道:“邹大人能下如此决心,孝心可鉴,令人钦佩。”去了南京翰林院,等同于官途全弃,甘于坐冷板凳做苦学问。 自大庆迁都顺天府后,南京旧都便成了守备,留着个空架子。 南京留有一套六部九卿,但并无什么权势,完全不能与京都的六部九卿比拟,被派遣到这里当官的,要么是降职被贬,要么是受京官排挤……鲜有人是自愿来的。 若说南京守备已成了清水衙门,其中的南京翰林则是甚之又甚,成了清苦衙门。 裴少淮在京任职时,就曾听过南京上折言说,曾经辉煌一时的南京翰林公署年久失修,已栋楹倾斜,上漏旁穿,破陋不堪,到了不得不修的地步。 此外,南京翰林里留任的官职极少,对外说是五品学士,实则事事都要亲劳亲为,比不得京中一主事。 他人避之不及,邹羡静却主动请缨。 裴少淮为邹督学略感遗憾的同时,又为这对父子感到高兴——他们间那点算不得嫌隙的嫌隙,似乎已经说开了。 “他人不愿意去的地方,于我而言,却是个好地方。”邹督学笑道,“总归我从家中带上一壶茶,便能坐上一整日,在哪坐不是坐,倾我之闲时读一读翰林公署里的孤本,也是件幸事。” 从这一点来看,邹督学虽未能承袭邹阁老的钱法税道,却承袭了其对学问的一颗诚心,同样值得钦佩。 送邹督学入住贡院后,裴少淮折返府衙。 路经一族学学堂时,炎炎夏日里,一阵阵清稚的读书声传出来,盖过了树上蝉鸣的聒噪。 台上白发老书生,台下懵懂少年郎。 粗一算,十五岁时,裴少淮的文章与南居士的点评相遇,老少两人在春风柳下相见,距今竟已经过了十载。 又想到小南小风已长高至腰际,已是小小少年。 三年是不长,但它对于孩童、青年、老者而言,长度是不等的。 是该回去看一看了,先去南京城,略留几日,再回京都城。 …… 其后的几日,大宗师为生员们授课、又考校了生员们的学问,依照成绩重新定了廪生、增广生员、附学生员的名单。 随后的院试,除了报考的人数太多、遇到了大年以外,诸事皆十分顺利。 各地童生积极赴考,与四月府试公允、寒门学子唱榜和裴少淮的名声,有很大干系。 所幸泉州府贡院建得够大,院试又仅考两场,四处临时借了一批桌椅之后,倒也算是坐下了。 连邹督学都忍不住感慨:“别处的院试,何曾见过如此浩浩荡荡的阵势。” 改卷取用时,裴少淮还是“徇私”给邹督学提了些建议,替家贫子们说了些好话,道:“督学大人阅卷时,若是遇见破题独到、立意俱佳、举措写实,而韵律文采欠佳者,还请多斟酌细读,看能否以其优补其短,给他们一个机会。” 至于具体的学子名字,裴少淮就不同邹督学说了,否则当真成了有失公允。 “裴大人为何这般说”邹督学作为一个古籍学者,还是颇看重韵律文采的。 裴少淮解释道:“中秀才者,十中之九难以中举入仕,多留于乡间为绅。众多学子当中,立意、文采皆优者,自然最先被取用,而在‘文采佳立意缺’和‘立意佳文采缺’之间,裴某以为,能由己及人思民间疾苦、宣人间正道,比词藻华丽更重要一些。” 又言:“再者,家贫子短读书钱资,能阅览的书卷有限,下笔时词藻短缺,落下几个韵律,亦不难理解。只消得了秀才以后,家里宽裕了,他们反倒更容易补足短处,更进一步。” 这番话说服了邹督学,他应道:“本官阅卷时,会酌情考虑。”念及父亲昔日教导的话,邹督学又感慨道,“无怪父亲与你能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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