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观者的身份,观望着他人的金榜题名。 远远望去,三百余人泱泱一片,皆是蓝袍,分不出彼此。仔细一想,其中任何一人皆有一番故事,非出人一头者难以站在此处。 胡大学士双手提着金色卷轴,站于太和殿石阶上,朝向丹墀,诵道:“戊子年天子策试贤士,皇恩浩荡,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顿了顿,而后开始传唱第一甲。 殿下丹墀静无息,蓦听传胪第一声。 当石阶上第一位鸿胪寺官喝声唱出,声响宏长久久不绝,果真有“一声胪唱破天荒”之气势,只闻:“第一甲第一名裴少津——” 三位鸿胪寺官依次传唱,三声传到丹墀下。 裴少淮立于百官中,向丹墀中央的新科进士们望去,寻找弟弟的身影,当他看到弟弟出列时,步履细碎,惶惶有些失了神,裴少淮忍不住一笑。 紧接着,又闻:“第一甲第二名杨向泉——” “第一甲第三名徐言成——” 戊子年三鼎甲年岁相当,正是风流倜傥时,一齐出列,气宇轩昂,让人生出江山辈有人才出的感慨。 当裴少津立于升龙巨鳌图腾前,身前便是鳌头,他回想起出门前大哥说的一番话,又想起大哥当时的神态,才后知后觉——大哥早便知晓了结果。 大哥口中的图腾,指的是升龙巨鳌图。 三鼎甲入殿谢恩之后,二甲第一名立于丹墀前,唱读了余下名次,传胪大典礼毕。 …… 接下来是打马御街,裴少淮从偏门出宫,又行至承天门前,自然赶不上少津他们从中轴线一贯而出。 裴少淮到时,少津已经换上绯色状元袍,徐言成和杨向泉也已簪花。 他给弟弟递上一把纸伞,叫他巡游时挂于腰间备用,少津不明所以,说道:“大哥,眼下也没要下雨的意思,缘何要带把伞?”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裴少淮卖了个关子。 杨向泉走过来,先作揖,感谢道:“殿试前得了妹夫指点,沾了文气,今日才能侥幸听胪传。” “内兄过誉了。” 徐言成欢欢喜喜跑过来,一见到少淮便道:“伯渊,你这回可真不仗义,方才仲涯猜测,说你可能昨日便知晓结果了,竟一直瞒着我们。”又缠着追问道,“皇上钦点我为探花郎,是不是晓得我相貌出众,最担得起‘少年才俊为君探花’的名头?” 裴少淮笑着连连应是。 “不对。”徐言成又道,“今年不曾小传胪,皇上未曾见过我,岂知我相貌出众?” 裴少淮说笑道:“子恒考牌里写的‘一对招风耳’,短短几个字,足以见得出众。” “我不管,总之世人皆道探花郎最是英俊,我只当这是大实话了。” 几人又欢喜打趣了一会儿,顺天府衙官吏牵来高头大马,提醒三鼎甲吉时已到,该巡游了。 裴少淮朝三人作揖,言道:“今日,‘金榜高悬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聊借春风几许,少淮在此再贺诸位。” 三人亦作揖回礼。 如此,少津三人登上高头大马,开始巡游御街,而裴少淮折身回宫,回到六科衙门做事。 …… 御街外,京都万人生喜色,手中皆持春花,开得正艳。 先是见到状元郎。 “好英俊。” “好潇洒。” “好有才气。” 于是纷纷将手里的春花投出去,而且个个瞄准了状元郎的乌纱帽来投,若是花枝能挂在乌纱帽上,便是最好的兆头。 紧接着又见到了榜眼。 “这个也英俊。” “也潇洒。” “也有才气。” 于是纷纷到花贩那儿再买花,把花枝纷纷扬扬投出去,花贩今日大挣。 最后是探花郎。 “这个也……笑得好开心。” “他把接到的花枝抱在怀里。” 于是百姓们满足了他的愿望,一大片花枝落下。 裴少津一开始还不明白大哥早上为何要提醒他注意躲闪,毕竟百姓投花枝也是一番美意,直到他看到有人扛着一棵花树来…… 到了两侧皆是阁楼的路段,少津终于明白大哥为何送来一把纸伞。 …… 状元打马御街熙熙攘攘,欢庆的队伍往外走。 而此时,正巧一队人马由驿站外归来,正往紫禁城里走。 相隔不远,听到锣鼓喧天的欢喜声,裴珏忍不住撩起了车帘,朝最前头的状元郎望去,看不太清楚容貌,却能认得出身姿。 确是大房的次孙。 裴珏收手,车帘落下,他脸上多少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不解。如果说大侄是岁至中年突然顿悟,裴少淮是天降奇才,那眼下这位又是什么?大房究竟是如何重新崛起的,这一切似乎悄然间就发生了。 快到承天门外时,裴珏叫停了队伍,叫来南镇抚司副官,道:“于大人,本官路上遇袭,身上有伤,不宜此时面圣,南巡福建一事且由你先行进宫复命罢。” “下官领命。” 复命领功,曾经最是看重的东西,裴珏此时看得却淡了。 分道扬镳后,裴珏的马车往长安门外去,那里贴着戊子科的金榜。 第149章 第 149 章 自长安门外看榜归来, 裴珏的马车停于尚书府门前。 炮仗的红纸屑满落一地,犹可闻到些许硝烟味,显然报喜的官差已经来过。 大门檐上灯笼红绸满挂, 似乎不见半分落败感,却无贺客盈门,更无门庭若市。 遥想当年次子裴秉明只考得三甲同进士, 宾客络绎不绝, 接待从晌午到深夜尽不得歇。现如今,幺孙裴少炆取得二甲第十名, 很是不错的名次, 尚书府却能冷清至此。 马车内, 裴珏的神色冷冷, 非不痛快, 而是愧疚。 其实,并非无人来贺,只是再不及昔日的熙来攘往,叫裴珏觉得是冷清。远眺山形依旧, 近看门庭易改,今日此门中, 不复当年。 裴珏端了端神情, 从马车下来,入了尚书府。 “祖父。” 裴少炆身着进士服,最先跑到裴珏跟前,拿着金花帖子,递给祖父, 手有颤颤。 裴珏方才已看过金榜, 知晓孙子的名次, 此时却佯装好奇,边乐呵呵揭开黄花笺,边说道:“让祖父看看少炆考了第几。” 看完后,裴珏脸上的喜色更甚几分,夸奖道:“不错不错,和祖父当年科考一样的名次。”只夸名次好,鼓励的话却说不出口。 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如何,不单单是名次一样,连境况都有几分相似。 裴珏当年因为下颌有疤、伯爵府无权无势,纵是才华横溢、殿试名次靠前,也未能留任京官。如今裴少炆正是做官的好年岁,却受父亲牵连,同样留京无望。 裴少炆踌躇半许之后,还是开了口,问道:“祖父,孙儿可以参加馆选吗?” 馆选入翰林为庶吉士。 裴少炆踌躇,说明他已经晓得答案,却又心有不甘、抱有侥幸。原以为金榜题名就够了,可心有所愿,则无休无止。 裴珏安慰道:“少炆,咱们从外官做起,祖父陪你一起出京赴任,教你如何当官……往后的路还长着。” 静默许久,裴少炆垂首。 他又问:“祖父,我会试、殿试的名次……果真没有再受父亲的影响?” 裴珏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陛下若是有意要压他名次,何必准允他参加春闱、殿试,又何必让他留在二甲之列。裴珏应道:“皇上已经足够宽慈了,这便是你真实的成绩。” 裴少炆神情比方才更要落寞几分。 一如既往的执拗。 …… 话两边说,伯爵府那边却是一派喜气。 非裴少津夺得状元之喜而已,而是一门两状元之喜,裴老爷子已经在祠堂里规划着如何悬挂匾牌了。 待裴少淮放衙归府的时候,已是喧闹过后。 裴少淮先回自己院里换下官服,顺带回房抱一抱小南和小风。 两个小团子半岁有余,已能稳稳坐起来。兄妹俩在床榻上玩得正开心,听闻吱呀的开门声,一齐转头望过去,见到是父亲,立马双双举起小手,展示手里的新玩意——从簪子上拆下来的绢花。 很是得意。 裴少淮见两只小团子手里皆拿着精巧的簪花,略有些诧异,走过去逗他们,问杨时月道:“小南小风哪来这么多的簪花?” 杨时月一一列举,道:“两朵金色的,是小南小风的二叔送来的,说一朵是官人三年前给他的,另一朵则是他赠给小南的。” 裴少淮三年前曾将簪花赠予少津,激励弟弟殿试夺魁。 如今少津得偿所愿,便把这份状元文气传了回来。 杨时月接着说道:“另外两朵簪花,一朵是孩子的大舅送来的,一朵是徐家表兄送来的,都是一样的祝福和寓意。” 杨向泉送来的榜眼簪花和徐言成送来的探花簪花。 所以小南小风一下子得了四朵簪花。 裴少淮听后,忍不住打趣道:“便只有他们俩,才敢把三鼎甲的帽上簪花当作小玩意。”而且还是一下子得了四朵。 若叫天下学子知晓了,只怕要艳羡不已。 又说笑道:“也好,叫他们打小见惯此物,日后长大,才会觉得三鼎甲的簪花最是寻常不过。” 杨时月嗤笑丈夫道:“平日里瞧着稳重,依我看,你才是那个最‘猖狂’的……照你这般说辞,倒好似三鼎甲易如举手可得一般。” 小南手举着金色簪花,玩得正欢喜,童心无忌,他尚不能明白父亲、二叔、大舅、表哥留给他的这一堆簪花,对他意味着什么。 小风更是“肆意”一些,趁着爹娘不注意,已经准备手撕簪花了,幸好被杨时月发现及时拦下了。 又同小南小风玩闹了一会儿,裴少淮这才往少津的院子去,祝贺少津夺得新科状元。 …… 接下来的数日里,裴少津依旧忙碌着,他身为新科状元,不管是回国子监祭孔、荣恩宴上,还是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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