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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艾米让他失望;我爸剩下的时间不多了,JW是他正式接手、成功的第一个项目,也像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一直希望能找一个让JW走更远的继承人,而我在这场考验中失败了……” “不用同我解释这些,”叶洗砚微笑,“谢谢你。” 关于叶洗砚的去而折返,病床上的梁亦桢并没有任何意外。 那只打开的镯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旁边小桌上。 他平缓地说:“遗嘱是无条件赠予,岱兰下午才会收到通知——现在她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知道吗?”梁亦桢笑,“她很爱你,当我告诉她,我想将JW的股份转让给她、但前提条件是,要她同你结婚、生子时,她居然拒绝了。” 叶洗砚问:“你考验她?” “JW是我的孩子,它如今市值近百亿,”梁亦桢平缓地说,“如果你是我,在为孩子选定合适的继承人之前,你也会做同样的考验。” “我不喜欢考验爱人,”叶洗砚说,“梁先生,当怀疑产生的那一刻,你已经在心里给对方定了罪。” 说到这里,他起身,拿起床侧那个镯子,将它掰成两段,重重地丢入垃圾桶中。 “如何处置遗产是你自己的事情,”叶洗砚礼貌地说,“我只希望你约束好自己,别再给我女朋友带来困扰。” …… 千岱兰在下午才收到律师的通知。 上午,她去租借的专用摄影棚拍摄了新品和部分街景,唯独没拍赵雅涵和张静星带来的那两套。 这两套衣服都被千岱兰收起来,说今天太晚了,有点冷,留着明天再拍。 两个人都没看到对方带来的衣服。 这次为了配合拍摄,千岱兰带来很多很多的奢侈品,高跟鞋,包,手镯……这些光彩亮丽、价格高昂的小东西引来不少称赞。 赵雅涵和张静星都再度感慨着千岱兰的富有、舍得花钱,还有男朋友的慷慨。 唯独千岱兰,此刻再看它们,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被赵雅涵和张静星小心翼翼传看的黑色Birkin,能装下的东西,也不如一个大尺寸的帆布袋——后者反而更轻便,自重更轻。 赵雅涵提醒张静星,小心指甲上的倒刺,别把皮划伤了,这可是box皮,没有自我修复能力,娇气得很。 张静星立刻缩回手,艳羡地看着这只包。 千岱兰笑着说没事,包就是买来用的,不是供着的。 但知道这只包价格的张静星,仍旧碰也不敢碰了,只是频频地望。 拍摄结束,卸妆后的千岱兰疲惫地穿着宽松的旧毛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失去那些奢侈品的妆点后,你变难看了吗? ——1:2配货换来的包包,真的能让你感觉到快乐吗? ——花高价格买来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使用着,担心把它划伤、担心它淋雨、担心它变形;拥有它,得到的担心超越过虚荣被满足的愉悦了嘛? ——你真的需要这些奢饰品来让自己看起来值得受尊敬吗? ——你真的只能通过奢侈品来让他人尊敬吗? 千岱兰猛然站起。 她视线一一扫过桌上的东西,这屋子里套着各品牌防尘袋的包,首饰,盒子……堆在一起,好像同时失去了魅力。 她想起叶洗砚戴着的那条旧围巾,那条她选了羊绒线织的围巾,手艺绝算不上精妙,材质也不是最好,样子现在看也不够时髦。 但他一直戴着。 不仅仅是那条围巾,她做的那件衬衫样衣,叶洗砚也穿着,不仅仅是日常,重要社交场合也会穿。 在他眼中,这些东西俨然比奢侈品更加珍贵。 冷不丁,千岱兰想起自己从他那里收到的那只油蜡皮2.55。 那个内袋中,他以钢笔手写的小卡片。 「比奢侈品更珍贵的,是你内在的勇气」 什么时候,她眼中渐渐地只看到奢侈品、而忽略掉勇气了呢? 什么时候,她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在意金钱和阶级,而忘却最初时、一腔热血追爱的心了呢? 门被人敲了三下,赵雅涵叫千岱兰,满腹疑惑:“千姐,你怎么请律师了?出什么事了?” 千岱兰:“啊?” 律师是梁亦桢的。 对方带来了梁亦桢新更改的遗嘱。 在梁亦桢离世后,千岱兰将合法继承他名下JW的那些股权。 只需要千岱兰在手续上签个字。 千岱兰没想到对方来真的,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好事——她一直以为对方上次是在开玩笑,或者另有目的。 在律师的引导之下,她晕晕乎乎地握住笔,钢笔尖落在白纸上,按出一道生硬的横,她正欲签下自己名字,却觉掌心出汗,把这支钢笔笔身弄得也有点下雨过后的滑。 这是叶洗砚送她的钢笔,致敬伍尔芙的产品,笔尖上是两棵榆树,致敬了她的文学巨著《海浪》和《到灯塔去》,可这么长时间了,千岱兰还没有真正静下心去读过这两本书——你的理想在渐渐偏移吗,千岱兰?那个爱学习、勤奋苦读、坚定不移敢追爱、从不犹豫、从不患得患失、从不怀疑自己、放开膀子就是kuku猛干的她,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被她忘在脑后了呢。 律师催促:“快签呀,千小姐,只要您签上名字,这份遗嘱就能正式生效了。” 千岱兰艰难提笔,又写下迟钝的一横。 今天的她突然不会写连笔字了。 金色笔夹上的红色宝石闪着光芒,像黑暗中的灯塔,晃了她的眼睛,她身后是暴富后报复性消费买的奢侈品,很多只为拍摄而买,很多甚至一次都没用过,包装盒都没拆过。 她似乎从未真正拥有过它们。 这种突然的拥有,真的会让她感到快乐吗? 这一刻的千岱兰,忽然间想见见叶洗砚。 律师提醒:“千小姐?” 千岱兰抬起头。 在律师讶然的注视下,她低头,将钢笔合拢。 那份等待她签署的协议,此刻只有两道黑色、生硬的横线。 “梁先生在哪里?”千岱兰说,“我想见见他。” 抵达病房时,梁亦桢精神还不错,正倚靠在床上,戴着眼镜,看《巴黎圣母院》,看到千岱兰进来,和煦同她打招呼,并不感到意外。 千岱兰没有和病人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表示,希望梁亦桢能改掉遗嘱。 她不想继承JW的那些股权。 这个答案令梁亦桢意外了。 他摘下了眼镜,毫无阻隔地看她:“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叶洗砚在一起。” 梁亦桢失笑:“当初我同你说过,我将JW的主要控股权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和洗砚在一起。” “正是因为你希望,所以我才更不能去接受,”千岱兰说,“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因为想要得到这份股权,才选择了他。” 梁亦桢重新正视她。 “我当然知道这是很大一笔钱,可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品牌,虽然它现在影响力还小,但未来,网购会改变人的消费习惯,网店也会冲击线下实体,”千岱兰说,“迟早有一日,我的’红’,也会超越JW,成为女装中的头部品牌。” 梁亦桢微笑:“等待一棵树生长是漫长的,千小姐。况且,现在的丰收也不耽误你的播种,你有能力平衡好它们,甚至可以用这棵硕果累累的树、去哺育另一棵小树苗。” “我不能,”千岱兰说,“说实话,现在的我已经很难平衡好事业和学业了,如果再继承您的这份股权,恐怕我真的要在学业和事业上做一个取舍。” 梁亦桢说:“比尔·盖茨也曾从哈佛大学退学。” “但是很少有人宣传,他的父亲是一名著名律师,母亲是银行董事,曾外祖父曾担任国家银行行长,”千岱兰说,“以前年轻的时候,我曾这样和人争执过,后来我才发现,这些中途辍学的人,背后大多有富裕的家庭和人脉支撑。” 梁亦桢笑:“难道叶洗砚不曾在这方面给予你安全感?他难道不是你最大的人脉?” 千岱兰说:“梁先生听过《致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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