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人慈祥依旧,缓缓道:“姜染,来,祖母只和你一个人说说话。” 姜染忍着眼泪,拿来一个软枕,让韩老太太好靠着坐起身。 韩老太太看着她,眼中有泪:“其实,染儿,你该叫我一声外祖母。” 姜染心神皆震,只能呆呆地看着韩老太太。 “你的母亲,是我最小的女儿,也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你和她可真像啊,每次我看见你,就像看见她一般。” 姜染怔怔,这话无疑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分明是姜家被卖掉的小女儿,此时怎么突然多出个娘亲。 韩老太太呵呵一笑:“你母亲带着你离开家前,曾给雕过一个刻着染的玉佩,你锁骨上,还有一个月型的胎记,对吧?” 的确如此。 只是那被她随身携带的玉佩,早在生活困苦的时候,被她当掉换钱了。 能代表她身世的物件,离了那重身份,也不过只换了五两银子。 姜染只觉喉头发哽:“那、那我为何,会出现在姜家……” “她当时自身难保,带着你四处奔逃,想到南境去,好歹见徐将军最后一面,却一时不察,就叫你走丢了。” “找你的路上,她被当今圣上的人发现,掳去了皇宫,成了柔妃。” 韩老太太说得平静,却让姜染反复消化许久。 好在,老人家只是想把憋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姜染的反应便没那般重要了。 “你母亲同你那时一样,就爱四处闯荡,哪里像个闺阁女子……”韩老太太咳着,又扯出一个怀念的笑容,“就是跟着你舅舅的商队走的时候,遇上了徐呈将军,和当时还是皇子的圣上。” 韩老太太言辞激烈起来:“她都已经嫁给了你爹,生下了你!那个畜生,竟然还惦记着她!不然,何至于让你流落在外半生,直到这时我这个老太婆才敢与你相认!” 姜染每一次眨眼都极缓,心里乱了个彻底。 “徐呈将军,是我爹……是,那个和前太子一块,被诬告谋逆的将军?” 韩老太太换了口气,叹道:“是。” 姜染忽觉遍体生寒。 究竟是何种冷心冷肺之人,能对自己的兄弟和骨肉痛下杀手。 祖孙二人相对枯坐到半夜,韩老太太终于沉沉睡去。 此后再未睁开过眼睛。 …… 韩府上下皆挂上了白灯笼。 在白日里,都闪着悠悠的冷光。 满目的白色,暗却刺眼。 进灵堂祭拜时,姜染没走稳,绊在门槛,摔了一跤。 这一摔,叫姜染的膝盖旧疾复发,时时刻刻都如同风钻入骨般的疼。 可她依旧守了许久。 小婢女哭着劝她:“大小姐,你待在灵堂里已经不吃不喝快两天了,就歇一会儿吧。” 姜染怔怔:“都这么久了……” 韩亦陌和韩末梵皆跪在一旁,一双相似的眼都挂着泪,如今正担忧地看着她。 “姜染,去歇息吧,你有三日未曾阖眼了。” “大姐姐,祖母也不希望你熬坏了身子……” 姜染想起身,腿脚却没了知觉,被小婢女搀扶着起来。 刚出灵堂,她就碰见了同样一身白衣的万景泽。 他看着她,目光担忧。 “姜染,你还好吗?” 姜染看着他,一言不发,原本灵动的眼睛如一滩死水。 万景泽记得她原本是不畏寒的,适中的冬袄便足以御寒。 可如今,看着她穿着厚袄都冻得发白的脸,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是他害的。 万景泽上前一步,心中怜惜的情绪撞得他心肝皆疼。 他伸手想抱住姜染。 却被她避开。 她脆弱时都不肯接受他的拥抱。 这个认知让万景泽感到痛苦。 两人相处十二年,从他垂髫到及冠,姜染都同他在一起。 亲密得恍若呼吸共用、血肉相连,如今,却怎么都回不到从前。 姜染同他没什么好说的,抬脚欲走,却在下台阶时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却被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稳稳接纳。 鼻间是沈胤禛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姜染的眼泪终如决堤,簌簌而下。 万景泽看着相拥的两人,被一种绝望的苦涩填满了心脏。 他总落后一步。 如果稍早发现自己爱她,善待她,不至于让她离开。 如果稍早派人去城中戒备,不至于让她两年前出了京城。 可常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两人皆爱过,却未曾相爱过。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前属于自己的小信徒,朝另一个神坛奔去。 姜染紧攥着沈胤禛的手,仿佛流尽了眼泪。 情绪缓缓平息,她哑声道:“殿下,如今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她知道了。 院中,两个男人皆沉默。 冬至,皇宫夜宴。 姜染扮作舞娘,进宫献舞。 那皇上高坐御座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五十岁上下,威严得竟丝毫不显老态。 姜染身姿窈窕,一舞名动。 一曲终了,她摘下面纱。 看着那张与昔日柔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皇上的瞳孔震颤。 她直接跪下,额面点地:“请陛下,重审前太子一案!” 此时,满室人皆跪。 “请陛下,重审前太子一案!” 由镇南王与镇远侯世子牵头的平反前太子旧案,彻底拉开帷幕。 姜染在院里喝着热茶,就听闻圣上在未央宫的台阶上跌了一跤。 未央宫,是她母亲生前住的宫殿。 是了,这招有效,却依旧凶险。 皇上虽不是壮年时的皇上,但依旧是皇上。 赌的不过是,他心里真有对往事的愧疚。 一杯热茶下肚,宫里来了旨意,传姜染觐见。 沈胤禛在圣旨的后一刻骑马赶来,满身风霜,眉眼隐有戾气。 “若你半个时辰没出来,我便反了这天。” 姜染伸手拂去他眉间雪,温声宽慰道:“你放心,他不能把我怎样的。” …… 养心殿内,暖气萦绕。 龙椅之上的皇上已有病容,苍老又憔悴。 害她前半生颠沛之人就在眼前,姜染竟出奇的没有激烈的愤怒。 许是他面容已比第一次见时衰老了许多。 “民女姜染,见过陛下。” 帝王心术之下,还藏着无穷无尽的欲望 初听时,这份欲望另姜染胆寒,却仍能挑起首枪,逼他认错。 如今,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站在这位圣上的对面。 皇上掀眸看来:“姜染,这是你的名字?” “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的母亲。” 姜染笑道:“陛下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皇上也忽地笑了:“你说话也很像你的父亲。” 姜染连亲生父母的面都未曾见过,知道这话,不过是面前之人借机的怀念。 他声音了然而沉冷:“朕从前,也戎马半生,同你的父亲一块驰骋沙场……如今我这好儿子沈胤禛,也算是夺回了自己的位置。” 姜染亦凉声反驳:“陛下不觉得,他们这平反,不是为名为利,而是为义吗?” “可能,陛下也不懂。” 皇上忽然转眸,认真盯视她。 姜染也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圣上威压。 可她偏偏不躲不闪,认真地回视着。 这双与柔妃太过相似的眼睛,能勾起他太多回忆。 皇上出声打破沉默:“是朕,对不住你。” 姜染心说,要做皇上,对不住的人可太多了。 只是眼前这位陛下,因一己私欲的忌惮,便听信奸佞的谗言。 杀了为国为民的贤明太子,杀了替国征战的铁骨将军。 还有她的母亲,被他囚于深宫数年,最后含恨而终。 姜染看着他稍显浑浊的眼睛,静静道:“也许真是菩萨保佑,上天冥冥之中皆有安排,让我活着遇到了心中仍有坚持的那群人。” 姜染的心境堪称平和,来时路已走过,便不必去抱怨什么。 都是经历,这无可辩驳。 况且,如今也算是见证了因果有报。 “陛下,您不必向我忏悔,我虽是那场浩劫的幸存者,吃尽了苦头走到您的面前……” “前太子一案沉冤得雪,姜染没有办法替已经逝去的人说出原谅,而姜染本人,只能说……” 窗外忽有惊雀飞过,姜染转眼去看,又回眸,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 “来时路迢迢,所幸前路光明。” 这笑意像是历时数年,终于有一种生气向他袒露。 皇上脊背塌下,难得颓唐:“只要坐上这把皇椅,就算是胤禛,也是会变的。” 姜染无可辩驳。 良久才说:“也许吧。” …… 姜染出宫时,沈胤禛已然领兵,蓄势待发。 她有些被吓到了,又被他一手托起,安置于马背上。 路途颠簸,姜染终于找回了心神。 “我第一回进宫,就在想,我以后绝对不要再穿如此繁琐的衣裙,胤禛,我想了很多。” “我听过许多夫妻成怨偶的故事,也想,你我二人,或许时过经年,便相看两厌。” “或是你变心,为了谁弃我不顾,到时我所处之地,不是简单的侯府,而是深宫,出逃太难,若我像我娘亲那样在宫中含恨而终……” 沈胤禛未曾插话,只是揽紧了她。 姜染轻轻笑起来:“可我又想,与我相见不过五面、便能坦诚之人,与我相付真心、愿以性命相护之人,见过太多人世间爱别离怨憎会、百姓苦楚之人,善待臣属、心怀怜悯之人……” 她回握住他的手臂说:“我还是愿意相信,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御座冰冷,我也不愿让你一人。” 沈胤禛忽然勒马,姜染的话令他胸膛震颤,心如擂鼓。 风雪太冷,他用大氅将怀中人罩紧。 将她纳入怀抱,才觉得此生完整。 “姜染,你要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全文完) 第1章 天界,凌霄殿。 天界唯一战神苏在野一身银甲走进殿内,在天帝面前单膝而跪:“禀告天帝,魔神抓捕万妖炼化,将取其无穷无尽的怨气,开启同悲道——” “神魔大战在即,天界……必输无疑!” 天帝神色沉重:“可有方法应对?” “只有一法。” 苏在野抬起头,目光坚定“:舍一人断情爱,修炼无情道,方能救苍生。” 不等天帝再开口,他便俯身而下:“臣愿做此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久久回荡。 天帝深深皱起眉:“阿野,你的父王母后皆在五百年前的神魔大战牺牲,如今涂山狐族一脉只剩你一人,孤不能让你去。” “况且,珠落上神也不会同意。” 提起珠落,苏在野攥紧了手。 珠落上神,真身乃是一条小白龙,与他父王母后乃是挚友。 当年他父母与族人在神魔大战中尽数牺牲,全族独留下一个刚出生的他,珠落便将他带回了天界抚养长大,让他唤她一声“小姨”。 可几百年朝夕相处,苏在野心中对她的情意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念及此,苏在野更加坚决:“正是因为我再无亲人,才更适合修炼无情道。” “至于珠落上神……她一向以大局为重,为了三界,她不会反对的。” 话落,又一阵沉默,天帝才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意已决,那么孤便允你。” “七日后,孤在昆仑山顶为你打开无情道,回去好好做准备吧。” “是。” 苏在野重重点头。 离开凌霄殿,回到珠翠宫。 苏在野刚卸下身上的银甲,珠落便回来了。 一袭白衣的女子面容清冷,眸色幽深,平日只是睨去一眼便会令人不寒而栗。 闻到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她走到苏在野房门前,皱眉不悦:“不是说了不要把铠甲带回宫中?辞宋不喜欢血腥气。” 看着她冰冷的神色,苏在野千疮百孔的心如今一片平静。 他垂下眸,轻声道:“抱歉小姨,以后不会了。” 他异常的听话乖巧,让珠落眉心不解,反而拧得更深。 但还没等再开口,身后便走来一位仙君,情意绵绵地喊她:“阿落。” 苏在野循声看去,只见来人同样一身白衣,正是珠落的未婚夫、腾蛇一族的太子,辞宋。 他自然地搂住珠落的臂弯:“天上一天,人界一年,我们在人界游历了一年,此刻好疲乏,我想歇息了。” 珠落对他露出宠溺的笑:“好,那我们去我的寝殿。” 两人便转身离去,就像完全遗忘了苏在野这个人一般。 而苏在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被珠落方才的那一抹笑狠狠刺痛—— 只因那样的笑容,从前独属于他。 珠落性情冷淡,天界中敢与她搭话的人都没有几个。 可相伴的五百年来,她对苏在野温柔至极,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露出笑容。 她记得他喜欢的一切,她的卧房中每日都会放一束新鲜的兰花,他爱吃的如意糕膳房也日日时时准备着。 他执意做战神,她便为他亲手缝制铠甲,陪他修炼,给他备好药草,用灵力为他疗伤。 可这一切,都在百年前他对珠落吐露出倾苏之情后,彻底结束。 珠落第一次对他大发雷霆,怒目训斥:“苏在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比你大了一千两百岁,是你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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