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着又窃喜道:“姐姐没有就好,这六千都是我的。” 倒计时结束后是热闹过后的冷清。爸爸烦躁地在客厅踱步了一会后出门了;妈妈去厨房切水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鲜血直流,她喊“星……”时意识到我不在又叹了口气改喊妹妹拿碘伏和创口贴;而妹妹正忙着玩游戏不耐烦地拒绝了。 我眉头一紧看着自己穿过妈妈的手掌只有一片虚无……余光瞥见柜子中间的白色医疗箱,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有些怔然。 那是我专门为妈妈准备的医疗箱,里面装满了感冒药和治疗腰疼的膏药。妈妈生完妹妹后,腰疼就成了家常便饭。我除了没日没夜地帮她揉腰,就是贴膏药帮她缓解。 她拿起一片膏药,看着上面的说明,陷入了沉默。我静静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突然,她望向我的方向,带着嗔怒:“尽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像你妹那样省点心不就好了。” 我无言以对。她又继续道:“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治好了没?” 妈妈,我的病不用治了。我最大的省心,就是到死也没再拖累你们。 这时,爸爸推开门走了进来,满头的雪。他随意拍了拍,就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两周前寄给他们的信。 寄出去两天后,我就给他发了收件码,但他并未回应,想必没有当回事。如今却在大过年的时候撵到人家那里去拿。 一听是我的信,妈妈也难得感兴趣地凑了过去,表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八卦。 信件被打开,首先抽出来的,是有些破旧的二百块钱。爸妈离开前,好歹给了我那两百块钱。而我走投无路的那天,身上也仅剩这两百块钱。看着便利店里两块钱的青菜白饭,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全部还给他们。 爸爸的眼神一瞬地停滞,然后又恢复了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气。他指着那两百块钱洋洋得意:“你看,我就说她病是装的吧!钱还留着,估计是怕我们到时候揭穿了。” 他还不忘补充道:“以后她再要,一分钱都不给她,让她晓得,谁才是老子!” 妈妈眼中的嫌恶也毫不掩饰:“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着矫情。我看啊,都是被她爷爷教坏的。” 我的灵魂摇摇头,表示抗议。相反地,在过世的爷爷那里,我度过了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我五岁时,爸妈生了妹妹。他们自顾不暇,分不出精力再照顾我,于是我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家。凶巴巴的老头子,板着个脸,跟牛头马面一样。刚见面,他就把我吓得哇哇哭。爸妈趁我还在地上打滚的时候,就爬上了车。 我跟着车子后面追啊追,越追越远。爷爷就拄着拐棍,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我生怕他跟上,一路跑。等我跑累了,哭累了,倒在土路边呕吐时,小老头弯下了腰,指了指自己佝偻的后背:“上来,爷爷背你继续追。” 那天,腿脚还没我利索的老头,累得够呛,喘得像只老牛。但总算,我不闹了。他从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了颜色各异的饮料牛奶,优酸乳、纯牛奶、加多宝……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我看了看,嫌弃地推远:“都过期了,喝不了了!”爷爷心疼地一一拿起来查看,眼里都是懊悔。“哎,这牛奶我也舍不得喝,但也没人来做客,真是可惜了。” 一开始,我觉得这个黑老头真是邋遢得让人嫌弃。但渐渐地,我发现他才是对我最好的人。他脸上的皱纹,就像是太阳公公颁发给他的勋章,见证着他在田里的辛勤付出。他那双粗糙的手,播种的全是生活的希望。 这个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汉,老了却像对待庄稼一样细心地呵护我。凌晨,他会背起竹篓,走几公里的山路去赶集,只为给我买牛奶补身体。家里的母鸡每天最多下两个蛋,我一个,爷爷一个。但爷爷总是舍不得吃,趁煤炉里有余温时煨进去一个,等鸡蛋炸开,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蛋黄的油脂香。我两口就能吃掉一个,问爷爷怎么不吃,他总是笑着说:“老年人吃鸡蛋容易生病,吃土豆最补身体了。”我偷吃过他的冻土豆,真难吃。 我经常问爷爷,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总是说,下雪的时候就会回来了。我既期待又害怕下雪,因为下雪很冷,但过年爸妈就会回来了。然而,我没想到,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冬夜离开了这个世界,无人在意。 大年初一,邻居们互相串门拜年。爸妈虽然不太喜欢这些虚假的问候,但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妹妹则完全不理会这些,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聊着聊着,邻居王姨突然问起我:“星星去哪儿了?”爸妈顿时沉默,王姨似乎意有所指地说:“星星那小姑娘懂事啊,你们现在买房了,咋过年还把她送乡下去了?”爸妈尴尬地笑着解释:“乡下好啊,空气比这城里好一百倍。”但当初他们为了妹妹能在城里扎根,可是费尽了心思。 那时候,爸妈在城里租房住,两室一厅。一间是他们的卧室,一间是妹妹的卧室,而我则在乡下和爷爷一起生活。每到过年,我都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爸妈回家。可当他们终于回来了,妈妈却推开我,惊讶地说:“呦,星星咋这么黑啊!跟个黑妹似的!”他们被这个玩笑逗得哈哈大笑,而我却感到无比自卑。山里的阳光强烈,所以小孩都很黑。即使走几公里的山路去赶集,也买不到什么时尚的衣服。洗发水都是一包一包的劣质产品,上面没有好看的明星代言。但这就是爷爷能给我的最好的生活了。我最终还是成了他们口中的那个邋遢小孩。而跟在爸妈身后的妹妹却穿着粉红色的蕾丝公主裙,脸蛋白嫩可爱,就像电视剧里的公主一样。因此,他们对妹妹更加宠爱,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尽力满足。 妹妹有个洋娃娃,不仅会眨眼睛,会喊妈妈,还能换装。我也想要,但爸妈总是说:“下次有机会再给你买,你要懂事,爸妈赚钱不容易。”下次,下次,下次到底有多遥远?也许,他们只有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到吧。 在妹妹面前,我总是感到自卑。她会指着我皲裂的脸颊大喊:“你们乡下人,知道肯德基是什么吗?知道星巴克是什么吗?你身上都是牛的味道!”她的话语让我无地自容,我觉得尴尬又窘迫。 妹妹的鞋上沾了泥点子,她就会窝进爸妈怀里哭闹。我站在旁边,却连索要一个拥抱的勇气都没有。后来,爸妈买了房,三室一厅,却没有我的房间。我依旧住在乡下,只有暑假才会被接去小住一段时间。 我永远都忘不了,妹妹将她的小皮鞋抵在门口,指着我的蛇皮袋大喊:“臭乡下来的,滚出我的家!”我委屈地低下头,脚趾使劲扣着玫红色的水晶凉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妈却只顾着弯下腰,用各种条件诱惑妹妹同意我进门。 整个暑假,我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衣服,还要时不时被妹妹骂作土鳖。暑假还没结束,我就又被送回了乡下。爸妈说我在这里不方便,却没说到底哪里不方便,谁不方便。我前脚踏出家门,后脚妈妈就拿起酒精给家里每个角落消毒。酒精的喷雾在阳光下散成一大片,像雾又像花,美得让人伤心。 后来,我习惯了在乡下和爷爷一起生活。夏天在泥塘里打滚,冬天上山随爷爷砍柴。东家的狗,西家的鹅,谁见了我不得喊我一声大哥。爷爷总是会在我疯玩后,拿起搓得发白的抹布帮我擦去脸上的泥印,笑眯眯地喊我:“我的乖宝儿。” 但美好的日子总会有结束的那天。那年冬天,我帮爷爷砍的柴还没我个子高,爸妈就回来了。他们要接我走,我不愿意,他们就生气了。他们不耐烦地问我选他们还是留在这里跟着爷爷。爷爷帮我做了决定,板着脸让爸妈赶紧带走我。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妈妈随意地丢给爷爷五百块钱。我说让爷爷等我,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爷爷连连点头。临走前,爷爷特意换上柜子底下压着的新衣服,蹒跚转了一圈问我好看吗?我摸了摸上面圆圆的金色花纹,点点头说:“嗯,好看。
相关推荐:
宣言(肉)
缠绵星洲(1v1虐爱)
赘婿
沦陷的蓝调[SP 1V1]
她太投入(骨科gl)
大唐绿帽王
小公子(H)
姑母撩人
自律的我简直无敌了
祸国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