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先前看到桑云惜入门仪式时心中的那股不平,在此刻既没有化作心愿得逞后的得意傲慢,也没有随着目的的达成而彻底的烟消云散。 桑宁宁望向了远处。 天蓝山青,云霭环拥,日光横斜下,天下千万家。 十二洲大陆,流云宗满打满算也不过横跨其中六大洲,而青龙洲的流云剑宗,也不过是六分之一。 桑宁宁觉得,自己心中那浅淡的不平,似乎化为了一种更为奇怪的东西。 ……要站得更高。 桑宁宁想到。 她想要站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同。 “宁宁啊。” 一道故作慈爱的嗓音打断了桑宁宁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就见容长老对她笑得慈眉善目,循循善诱道:“这可是我容家的无上至宝,今日虽赐予你,却也有要求。” “其一,从此以后除非必要,你这剑不得离身。” “其二,一山不容二虎。在拥有玉容剑的同时,你不可再去寻其他神兵利器,免得兵器相争,反倒不美。” “其三……”容长老顿了顿,笑得更深,“为师丑话说在前头,这玉容剑毕竟是我容家至宝。若你道途坦荡便罢,若是你道途不顺,或是一朝被人引诱入怨鬼之道,或是中途身死道消,那这剑,为师可是要收回的。” 这三点要求,不止是桑宁宁,台下众人也听得分明。 在他们看来,这三个要求根本算不得什么。 毕竟这可是能斩碎怨魂、还能护体的玉容剑啊!若是带着它行走在外,那简直等于多了不知多少条命! 更何况,传闻中,玉容剑还有勘宝之能! 这样的宝剑,谁不要谁是傻子! 众人简直眼馋得不行,各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替桑宁宁应下那声“好”。 “还拿腔作调什么。”阴之淮心底酸得不行,“心里怕是已经应了不知多少声‘好’了吧?” “那可未必。”容诀头也不转地看着最中央的两人,唇角勾起了一个笑,“阴师弟莫要以己度人。” “……容诀你什么意思!” 阴之淮霍然起身,然而就在左仪水即将出手拦住,景夜扬思考要不要在背后助力时,台上传来了一道干净清脆的女声。 “这么多要求吗?” 桑宁宁皱起眉,对着容长老行了一礼:“谢师父抬爱。” 她顿了几秒,斩钉截铁道:“但是剑,我想不要了。” 自古以来,只有人驭使剑,从未听说,要因为一把剑,给人定下这么多规则的。 因噎废食不过如此。 桑宁宁想的很清楚。 等她日后多去几次秘境,不愁没有趁手的剑,又何苦偏偏要为这一把剑为难自己? 目睹这一切,容诀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是想得通透,但周围人显然都没有。 此刻无论内门还是外门,众弟子均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东西?! ——什么叫“不要了”?! 桑宁宁!你知道你在拒绝什么吗?!! 第16章 不止是他们,就连容长老也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发展。 饶是心中算计万千,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一遭啊! 容长老的表情都有一瞬的崩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拒绝?桑宁宁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拒绝了老夫这把剑,你可就再也没别的选择了!” 再开口的同时,容长老更是刻意加了些许威压。 属于元婴尊者的威压一出,就连台下围观的外门弟子都呼吸不畅,更是不自觉的弯腰屈膝。 唯有桑宁宁。 因着她极度厌恶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加之在桑家,桑父桑母这一套用的太多,而她又是个贯来喜欢对着干的狗脾气,久而久之,这一套对她压根儿起不到什么作用。 除了激怒和困惑。 桑宁宁抿了抿唇。 她不解为何自己已经那么礼貌了,为何容长老还会如此生气? 而且怎么会没有选择呢? 方才不是他自己说,有了玉容剑,就不能去得其他剑了吗? 那现在她不要玉容剑,直接去得其他剑不就行了吗? 桑宁宁想了想,觉得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必再想。 她耿直道:“回禀师父,弟子还可以下山去市集上买,或是去炼器的铺子里订,又或者去下六洲的秘境探查……”最后这一招,还是钱芝兰之前告诉她的。 下六洲虽然鬼气纵横,但是与之相对的,因为亡命的修士多,他们所留下的灵石珍宝自然也就多了。 桑宁宁这么一算,忽然觉得还真是条条大道通宝剑啊! 于是她更坚定了,无比真诚地开口:“师父,弟子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既然这是容家至宝,又有这许多要求,弟子怕自己保存不好,反而坏了师父的好意,所以还请师父收回成命。” 难得说出这么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桑宁宁忍不住在心中夸了下自己。 虽然学不会桑云惜那种能讨所有人喜欢的本事,但是自己刚才的这一番拒绝,应该已经足够委婉有礼貌了吧? 台下的钱芝兰扶额,恨不得直接上台一巴掌把桑宁宁抽到他们司命洲去。 这种修剑天才,说话又不好听,语调平平无奇偏还总能让人听出点阴阳怪气—— 你说你在青龙洲干什么! 你活该是我们司命洲剑宗的人啊!!! 容长老死死地盯着桑宁宁。 桑宁宁出于礼貌回望。 台下从喧嚣到平静,连阴之淮都哑然。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桑宁宁。”容长老深吸一口气,“老夫念在你初初入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这和初初入门又有什么关系? 桑宁宁一愣,慢吞吞道:“师父刚才就问过我了。” 容长老以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压住怒火,仙风道骨地“嗯”了一声。 桑宁宁:“弟子拒绝了。” 容长老大怒:“你——” 桑宁宁:“然后师父又问了弟子一次。” 容长老收回怒气,重新仙风道骨:“嗯。” 桑宁宁:“然后弟子又拒绝了。” 容长老:“……” 你在这里耍老夫玩呢! 他被桑宁宁这几句话搅合得云里雾里,饶是老谋深算如他,对上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东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这“一时间”,也恰好给了桑宁宁说完后一句话的机会。 “所以——”桑宁宁顿了顿,困惑地抬起头,“师父其实是根本不想让弟子拒绝,是吗?” 寂静无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弟子敢发一言。 容长老更是心中大怒。 他将玉容剑给桑宁宁自然是不怀好意。 除了用桑宁宁的神魂洗涤神剑外,更想好了要借此为契机,先将桑宁宁捧得高高的,再等日后各门派齐聚离恨天境之时,以此为诱饵,让桑宁宁被其他门派害得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不仅桑宁宁死,这把剑身上的怨气也能再淡一层,最好玉容剑被其余门派的人夺走,使用一段时间…… 如此,要不了多久,玉容剑身上的怨气就能悉数被神魂化解。晟儿也就能用上了。 至于玉皇剑也不错,若是云惜那丫头喜欢,也可以给她玩玩。 这一招,容长老一开始本没想过。 一来当初明晟不在,就算彻底净化了玉容剑也不过便宜了他人。 二来也没找到如桑宁宁这样合适的人选。 执拗顽固,不仅外门弟子暗地里嘀咕她“狗脾气”,连亲缘都很浅薄。 这样的人,即便死去,也没有人会探究。 容长老心思百转。 他想起近日都是容诀在带桑宁宁,暗自催动灵力,给容诀传音。 容诀一笑,起身走到了桑宁宁身边,接下了那把剑。 桑宁宁懵了一下,侧过脸:“大师兄?” “小师妹只怕是一时没想明白。”容诀语调轻柔,笑得也很温和,“师父放心,弟子先帮小师妹接下,之后也会再劝导小师妹的。” 桑宁宁顿时皱起眉毛。 容诀这人怎么如此多管闲事? 又或者说,他怎么总有空来管她的事? 然而这一次,容长老没有再给桑宁宁任何反驳的机会,他说完后就立即飞身而去,只在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容诀的腰间。 清珩剑啊。 虽说“君子如珩,见世以清”,但以那位世人眼中的“灭世怨鬼”作为佩剑之名,未尝不一种恶意的嘲弄。 容诀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左仪水走到他身边:“桑师妹病了。” 容诀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不在意,故而只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声大抵给了左仪水什么错觉,他道:“我们打算去看她,阴师兄已经带着其他人去了,大师兄可要同行?” 容诀摇头:“我便不去了。” 左仪水顿了顿,想起桑云惜之前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颤抖着嗓音的哀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在意。 他几乎是破例般的,再次开口道:“若是大师兄去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容诀终于收回眺望的目光,定定地望向了他。 左仪水不明所以:“大师兄?” 容诀看了须臾,忽而极轻极浅地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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