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司鹤羽大急,不顾一切冲上来救我,却被齐时序一剑刺破了腿,倒地不起。 我挣扎着呛出了眼泪,他见状还是松开了手。 我转身去司鹤羽,齐时序苦笑,“倘若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呢?” “若你要杀了他,便连同我一起杀了!” 司鹤羽拖着不断淌血的腿,紧紧抓着我的手,“阿辞快走啊。” 我仍死命护着他,齐时序怎么也不好下手。 僵持了半晌,他终于又开了口。 “我可以留他一条狗命,保他一个官职。” “但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同他见面!” 我知道,这已经是他念在往日情分上能做出最好最宽容的决定了。 14 齐时序兴修水利,赈灾救民,民怨平息。 叛贼也被缴清。 司鹤羽虽仍是丞相,却也仍被下狱,为期半年。 我被他关了禁闭,他有空仍然常来,但我却不愿意见他。 我不见他时,他便在我的院子里忙碌着些什么。 有时就站在我的窗边,隔着窗和我聊天,但内容常常是他的道歉,向我忏悔他失手杀了唐妍。 但不知为何,我近日时常想吐,小玉请了太医来。 太医说这是喜脉,齐时序高兴了许久,他将我抱起来转圈。 可我仍然一脸冷漠,他只是悄悄看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或许是不想让我不快,他出现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各种东西仍然络绎不绝地往我宫里送。 小皇子出生那天,他在我殿外守了好久好久,也只有他和小玉第一时间关心的是我。 小轩渐渐长大,已经会说话了,但我仍然不愿意见他。 而我院中的梅树多了一株又一株,我才明白,我不见他时,他在院子里忙碌的都是这些。 小轩在我身边跑来跑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在我身边。 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好奇地问到:“娘亲为何从不与父君一起出现呢?” 小小孩童都已注意到了我们的不对劲,那他在外又忍受了怎样的言语呢。 我竟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小轩。 他又继续问到:“那娘亲为何如此不喜父君呢?” “父君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天下大义,是个很好的人呢。” “如果父君做了什么让娘亲不悦的事,那我便请父君送给娘亲一块糖吃,娘亲便不气了好不好。” 其实已经太久了,我早已不知道我到底是还那么恨他,还是同他怄惯了气。 许是小轩对他说了什么,他果然带着糖来找我了。 我和齐时序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了。 “阿辞,吃糖。” 他伸出手来,将糖呈在我面前。 我是个很倔的人,还是别过了头。 淡淡道:“不了。” 他重新握紧了哪只掌心里躺着糖的手。 “阿辞,你竟如此不想见我吗?”,这样忍红的眼连我也少见。 “帝君何必明知故问。” “好,那我便不再来惹你生气了。” 我没有再开口。 “唐妍的事,我真的对不起。” 说完后他再没有出现了。 因为边疆蛮夷来犯,仗仗败绩,士气低落,民不聊生。 或许是为了鼓舞士气,还人民安居乐业,纵使满朝文武劝阻,他也仍然坚持御驾亲征。 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15 直到三月初三,边关大捷,却没人敢说是喜报。 齐时序的信回来了,他却永远留在了战场。 一笔一画,全是由他的血写成的。 留给我的只有短短两行字: 血染沙场,再不能护你,留司官职,只愿他做你后盾。 千言万语,万望珍重。 原来你留他官职是为了给我一个依靠,原来你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我深知不愿见他和再也见不到他是两码事。 我最想杀的人死了,可我的心却像被蚁虫啃食着。 齐时序,你明知我同你斗惯了,为何还迟迟不回来。 16 我想出宫回原来的王府转转,去看看那棵孤单的梅树。 它实在是太孤单了,同我一样。 回首我这一生,只是同他斗,什么也没得到,却什么都失去了。 既然我要杀的人死了,那我又何需再活着。 那一瞬间我萌生了去死的冲动,不知不觉走进一家兵器店。 “我要一把锋利的短刃,杀人要干净利索。” 店家取来一把,但又看我是个女子,便向我推荐毒药。 “姑娘不如试试这断命散,更适合你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 这熟悉的名字进入我耳中,我瞬间清醒。 “断命散不是从前齐王府才有的吗?” “是,不过在下就是调配之人,自然我这店也有的卖。” 这么说,并非只有齐时序有这种毒药。 当年是我先入为主了,竟没有在追查下去。 “店家可记得都有何人买过此毒,我必重金酬谢。” 他拿出账本交予我,我翻开那一年的目录,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我眼帘。 司鹤羽,断命散一瓶。 17 往事浮现,我这才记起许多被我忽略的细节。 司鹤羽何故偏偏那天出现,为何他知道齐时序在哪里,为何我刚好看见齐时序杀了阿姊。 我满腔怒火无法熄灭,连夜去找司鹤羽对峙。 一片漆黑中,独独他的屋子灯火通明。 我恼怒地朝他的屋子走去时,一个小厮正哭着匆匆跑出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李神医。 直到我走进他的屋子,才明白为什么。 司鹤羽口鼻喷出一口又一口鲜血,他熟练地仰起头,用手帕一遍又一遍擦拭着。 旁边的下人哭作一团,说是之前在狱里染了怪病。 他见我来了,随即想起身行礼,一声娘娘刚唤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喷涌的鲜血。 我一时不知此刻究竟是该责怪他的心狠手辣,还是该心疼他如今的奄奄一息。 少时的情分终究还是战胜了来时的怒火。 我扶他坐回了床上,帮他擦去嘴角的血,一时还未想好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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