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_高h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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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没有什么事，皇阿玛身子如何？” “朕无碍。”康熙爷淡淡的。说罢这一句，就不肯再说了。皇子们又是尴尬，又是紧张，丝毫不知该是站着呢？还是出去。到底还是太子爷道：“太医何在？皇阿玛恐怕是路上累着了吧？脸色不大好，给皇阿玛看看吧。” 康熙爷这才脸色好些：“保成有心了，皇阿玛没事，你回去吧，你们也都回去吧。” 太子爷并不拒绝，应了一声，就跪安了。他带头走了，直郡王也不犹豫，便于弟弟们一起出来了。走远了，直郡王道：“老四，你来。” 三爷五爷都诧异，但是四爷也不敢不去。终究是与直郡王一起出宫了。直到坐在了直郡王府的书房里，四爷还是觉得不真实。 “大哥？可是有事吩咐？”四爷问道。直郡王嗯了一声，却不继续说话。他叫四爷来，本是想吩咐四爷小心些，看着皇阿玛心情不好。不过……这会子，又觉得这话没法说。用什么立场呢？便犹豫了。 “老四啊，你觉得今儿的事……”直郡王张嘴，又自己笑了：“罢了，今日之事，我都看不清楚。既然来了，就随意坐坐吧。” 四爷正要应是，就见外头小太监进来道：“主子爷，福晋听闻四爷来了，叫膳房预备了午膳。” “去给福晋传话，说爷知道了，就留老四用膳。”直郡王笑着。 “臣弟岂敢叨扰……”四爷忙起身。 “自家兄弟，何来叨扰之说？你大嫂好意，你好意思推辞？”直郡王笑着拍四爷的肩膀。 “好了，倒是这会子还早，陪大哥手谈一局如何？”直郡王道。四爷还能拒绝么，只能顺着直郡王了。只是心里越发奇怪了，素来对他不是很热络的直郡王，这几个月简直是变化太大了。不管怎么奇怪，还是陪直郡王下棋。好在直郡王一件朝中的事都没提起，就当是四爷只是来玩儿的。吃过了午膳，四爷也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户部。康熙爷回来了，总有一****得去回话的，自己手头的事，还是抓紧些。去户部，四爷是骑马走的。苏培盛骑马跟着，就瞧见了荣贝勒和冯天云。四爷一转身也看见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去，叫荣贝勒来吧。” 苏培盛诧异，还是忙去了。冯天云没有被召唤，便远远得对四爷拱手，然后走了。荣贝勒被四爷叫来，兴奋的厉害：“四哥！您去哪？” 四爷骑在马上看着荣贝勒，不太知道他的兴奋打哪来的：“去户部，你没事也一道去吧。” 四爷的一时起意而已。四爷刚到弱冠，身边并没有什么人追随。荣贝勒此人，四爷还是知道的。算不得什么出众的人才，难得是干净。与皇子们都是没关系的，所以，四爷想要扶持一把。毕竟，皇子们以后有了更高的爵位，总还是需要一二帮手的。 “你如今没有差事？”四爷问了一声。毕竟，四爷也不知道闲散的差事荣贝勒是有没有。 “四哥……四哥，弟弟没有差事啊，求四哥不嫌弃，弟弟给四哥牵马都成！”荣贝勒年纪不大，心思却活络。见四爷这意思，就是要拉拔他，还不赶紧的？四爷见他这样，就笑了：“得了，跟爷去户部吧，明日我想法子，给你寻个差事。不过，我也就是个贝勒，给你寻的不一定好。” “四哥！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就是叫我扫大街去也好啊！多谢四哥！”荣贝勒激动的就要跪下来了。四爷摆手：“好了，走吧。” 荣贝勒激动的哎了一声，就去找自己的马了。心说这老冯真是个有福气的啊，每回跟他一处，都能有好事。回头要是他有了差事，这老冯的生意，更要好生照顾着了。冯天云回了府，也是高兴的。荣贝勒这人，不是个忘本的。他以后要是跟着四爷混，对于冯家也是好事。对于四贝勒府里的叶枣，也是好事。明氏见他这样高兴，也跟着笑：“爷今儿又有好事了？说来给我听听？” “不算什么好事，是个好兆头，对了，西街铺子里的绸缎是不是又得进货？” 家里的生意，明氏也力所能及的帮衬呢，所以，两口子时常商议。 “我娘家弟弟去了，那是最老实的，你也安心。我更安心。”明氏笑道。第120章伤势乾清宫里，康熙爷一脸平静的看着跪在他跟前的两个太医。 “你们的意思是，朕的腿，即便是好了，也废了？以后，朕站不起来了？”康熙爷这话，问的极其平静。可是，满殿的太监宫女都跪下了。她们从心里感觉到了害怕。知道了这样的事，她们的命还在么？两个太医更是逗的都跪不稳，豆大的汗滴往下落。 “皇上恕罪……臣无能……” 黄太医抖着身子匍匐在地。 “无能？给朕看病，你无能？”康熙爷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可是，就是因为太过平静，像是酝酿着惊涛骇浪。下一刻，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皇上息怒，臣……臣家中有一秘方，只是……只是多年来从未用过，臣须得回去斟酌一番才敢用药……皇上……臣定会尽心……” 刘太医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说出来了。不说，如今就过不去这道坎。 “哦？你家里……朕似乎记得，你的祖父便是太医？当年，是给顺治爷看过病的？”康熙爷抬眼，像是深思。 “正是，臣的祖父当初是给顺治爷看过病，臣的父亲也曾在太医院任职，只是医者不自医……臣父死于肺病。”刘太医生怕康熙也不信他的话，眼下就要将家底都说一遍。康熙爷深呼吸：“刘太医家学渊博，既然如此，朕就放你回去好好钻研。三日，够不够？” “够了，够了，臣多谢皇上大恩！”刘太医忙磕头，头触地砰地一声。听着都知道他内心的恐惧。 “退下吧。”康熙爷挥手。黄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一出去，他们两个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又因之前的一场大雨，天气不热。还有点冷呢。可是他们两个浑然不觉。 “刘大人……您果然有这样的方子？”黄太医平复了很久，走的很远很远了，才敢问一句。 “黄大人……是有，您也随我一起参详吧。”刘大人手一紧。 “不不不，刘大人自己参详就是了。我……家里还有八十高龄的老父亲，下头几个孩子还没成人……刘大人您知道的。”黄太医拱手，几步就走远了。他是太医！专门精通的就是筋骨，岂会不知皇上的伤势？这样的伤势，本就严重……何况，这一路其实是耽误了。专门可能完好如初？这世间，是有这样的药方子，可是那后遗症呢…… 黄太医是个明白人，事到如今，他自己是难逃一死了，可是家里的人不能被他拖着一起死啊。刘太医苦笑，谁也不傻啊。可是如果今日不是他应了这一句，眼下，两人就都要死…… 死局，死局啊。乾清宫里，安静的异常。李德全和闫明春跪在最前头，后面是一帮子的太监，宫女，嬷嬷。康熙爷抬眼，还带着笑意，一如过去一般：“都跪着作甚？都起来吧，各司其职。” 众人岂敢起来？还是李德全和闫明春带头，大家才敢站起来，各自做事去了。出了殿外，李德全和闫明春很有默契的往一处暗处走。 “你看这事？”闫明春小声道。 “哎……好生伺候吧，谁也别想着救。”李德全拍他的肩膀。闫明春心软一些，李德全却是个清楚的，眼下皇上看着是没事，可是岂能真的没事？只怕是……事情大了。刚受伤那会子，那两个太医如今去了哪？只是没人敢问罢了。他们可是听见了的，皇上的腿是真不好。否则，皇上也不会急着回京…… 如今，这一耽误，只怕更不好了……要是以后，皇上废了…… 皇子们都大了，皇上岂能不着急？只怕是……以后有的闹呢。而宫外的皇子们，以及毓庆宫里的太子爷并不知道皇上的情况。他们甚至没有想过，皇上可能会废了。只是想着，皇上这伤势严重，也不知多久才能好了。而京城里这一股子平静的打破，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太医。黄太医回府之后，当夜就悬梁自尽，只留下一行字：学艺不精，皇恩难报。犹如一颗石子，忽然投进了静溢的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太医自尽，这本不算大事，可是这个太医如果白日里才给皇上看过身子呢？学艺不精，那就是治不好啊！皇上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难道皇上不止伤着腿？或者，皇上的腿没救了？皇子以及臣子们都开始猜测。康熙爷得了消息，将一个上好的汝窑瓷花瓶摔成了碎片。不过，到底不能这时候杀了黄太医一家，甚至，还得夸一句黄太医忠孝。刘太医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苦笑一声，将那药方子拿出来了。那是封存在一个木盒里的一张旧纸头，年头久了，纸张都泛黄了。可是上面的字还是清晰可辨…… 刘太医的手在抖，他如今是骑虎难下。学黄太医也晚了，一家子的命是保不住了的。只有……只有按着这个方子去做。可是……能保几年呢？天子是尊贵的，可是只有太医知道，天子也是人啊！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一样会病会伤，会老会死…… 这方子，在寻常人身上是什么效果，那么在皇帝身上，也是一样的…… 这方子看似救命，可是实则……是个害人的东西啊。刘太医老泪纵横，可是又不敢不做。这样做，总是有时间能将家里的人保住那么几个吧？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也许昨日不该说出这个方子，那样，及时是当时就死了，也许家里人还会没事……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与此同时，四爷正在毓庆宫里坐着。 “老四，近来皇阿玛要是不召见，你就不必进宫了。你也没有什么门人，不过，你的岳家还是约束些，不要在这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太子爷道。 “是……只是……皇阿玛的伤势……不碍事吧？”四爷轻声问。就算是儿子关心父亲，可是一旦是皇家，这样的话就不能轻易问出口了。 “有没有事，孤也不知道。皇阿玛洪福齐天，只是你我做儿子的，这时候低调点总是没错的。”太子爷看过去：“听二哥的就是了。” 第121章安分些四爷忙应了，心里也暖暖的。总算这几年跟着太子爷不是白来的。太子爷对他的关心不是假的。出宫后，四爷径自去了乌拉那拉氏的娘家。费扬古今日在家，得知四爷来了，忙领着一家子男人来迎接。四爷摆手：“不必多礼，进去吧。” 费扬古一看四爷这是有话说，就忙领着儿子们进去了。（清朝不止一个费扬古，还有个出名的有战功的是董鄂氏的，这个没啥出息。）书房里，四爷坐上首，费扬古坐右边，他的四个儿子就站在下手。有时候，四爷不喜福晋，与她的娘家也不无关系。内大臣的官职实在是不显，可就算是这样的官职，也是因为乌拉那拉氏是皇子福晋！而她几个哥哥弟弟，更是没有一个争气的。老大星辉为长子，也只是个三等侍卫，其余几个哥哥弟弟，如今还是白身。最小的弟弟更是个不省心的，没官职就算了，成日里招惹是非，很是叫四爷不喜。 “不知贝勒爷今儿是有什么事说？”费扬古心里清楚，四爷不会无故的过来坐坐，只怕是有事了。 “岳父大人想必也听闻了不少京城中事，皇上回京，不必之前。不好懒散。”四爷适当敲打。 “贝勒爷说的极是！皇上如今回来了，是该好好上进些。臣定约束家里，不会惹事。还请贝勒爷放心。”费扬古虽然没本事，但是到底是不傻的。 “那就好，家里无事，福晋也安心。”四爷道。 “是，多谢贝勒爷，不知……不知福晋近来可好？身子如何了？”费扬古问道。 “福晋一切都好，改日，叫岳母进府看看福晋就是了。”四爷道。 “哎哎，多谢贝勒爷！”费扬古笑道。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权势更要紧，可是乌兰那拉氏小时候，也是得宠的。也不会真的就不在意。四爷不肯留膳，起身的时候，费扬古以及几个儿子亲自送出去。四爷走后，五格拍拍胸口：“你说，咱也不是没见过别的阿哥爷，怎么就四爷，叫我觉着怕呢？” “是挺严肃的。”星辉道。 “好了，都知道如今的形势吧？五格，你也不许出去闹了！咱们不比一般人家，别叫人抓住把柄了。你老实些，过些日子，好叫四爷给你找个差事。” 如今四爷也自己去了户部，就不同过去了，肯定能帮衬一把了。五格哎了一声，也不管其余几个哥哥不高兴了。四爷回了府，就见荣贝勒候着呢。他笑了笑：“一早就来了？今儿把你忘了，昨儿就跟宗人府说好了，你只管去就是。去了安排你做什么，你先做着。过些时候要是不好，再换就是了。” 总的来说，四爷要是帮忙，还是尽心的。荣贝勒实在是太激动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四爷跟前：“弟弟多谢四哥！” 自打他老子没了，可真是没人这么尽心的帮忙了。别说宗人府可是好地方，就是再差的，难得四贝勒爷愿意帮忙！这就是好事啊！ “好了，起来吧。”四爷扶他。荣贝勒一脸认真：“弟弟这辈子愿意跟着四哥！听四哥的！” 四爷心里，忽然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豪情。虽然，他也不是光杆，有奴才们，有小时候的哈哈珠子。可是，那都是皇阿玛给的。如今，他长大了，成年了，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荣贝勒不是第一个靠上来的。但之前，都是些不入流的奴才之流。荣贝勒这样宗室里的，还是第一个。四爷想，他也可以像大哥一般，一呼百应吧？大哥不也就是个郡王爷？以后，四爷想他也会是郡王，是亲王。送走了荣贝勒，四爷便往锦玉阁去了。快到了的时候，就在一片菊花中看见了云格格。她今儿倒不是故意堵着四爷，这纯属是凑巧了。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云格格忙跪下。 “起吧。云氏，你身子不适？如何看来像是久病？”四爷看云氏瘦的很，一身粉色的旗装都像是偷来的，便问了一句。云氏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敢说：“奴才近来身子不适，有劳主子爷关怀。”云氏岂敢说？她真是病了几个月了。这病是被李氏的手段逼出来的，吃喝都不好，还能怎么好？可是不能这么回答，四爷要是认为她身子不好，长期有病，只怕以后就没有好日子了。四爷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一样是病了，那个小狐狸就与她不同，云氏的身子，看起来比小狐狸可差多了。这一股子明明不好还装着不错的样子，四爷很是不喜欢。 “既然身子不好，就好生养着吧。”说了一句，四爷便往锦玉阁去了。锦玉阁外头，叶枣听闻四爷来了，忙出来迎接：“主子爷吉祥。” 还没跪下，就被四爷一手托住：“怎么出来了？” “今儿阳光好，听见爷来了，就来晒一会呀。”叶枣笑着看四爷。四爷见她精神不错，嗯了一声，叫人搬来了贵妃榻，就叫她坐下。云氏看着这一切，只当自己不存在，忙绕路回了自己的锦绣阁。一样是病了，四爷看叶氏，就关怀备至，对她，不过问了一句…… “可见身份地位都是虚的，有宠爱才是实际的。”云氏轻声冷笑。绿腰和绿柳都不敢多话。 “罢了，给我倒热水来吧。”云氏躺下，有些无神。这头，叶枣闹着四爷先坐下，然后挨着四爷，把头放在他胳膊上：“爷。” 叫了一声，却不说话。四爷低头看她，小狐狸漂亮的侧脸红彤彤的，看着有精神极了。 “府医如何说的？”四爷就问站在一边的阿玲。 “回主子爷的话，府医说，姑娘的病基本都好了，只需好好养几日，不要反复，就没事了。” “嗯。”四爷点头。好了就好，小狐狸小，经不住几次三番的病，今年她这都几次了。 “夜里冷不冷？冷就点火盆子吧。”四爷想了想：“明儿叫人给你送碳来。” 第122章何去何从 “夜里睡着了就不冷了，睡之前还真有点，那今儿就可以点个盆子，睡之前烤热乎些了。”叶枣高兴的蹭四爷的衣裳。四爷就抬起她的头，看下去。小狐狸懵懂的看过来，四爷就觉得又被撩了一下。下意识的皱眉。松开手：“你好好养着吧，爷去正院了。” “嗯，送爷。”叶枣起身。四爷又看了她一眼，然后鬼使神差的伸手，先摸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勾了一下她的下巴，调头走了。叶枣站在原地，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该死的！你摸就摸，勾人下巴做什么？流氓！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呐喊了。四爷一个回头，就见原本站着的叶枣，脸红透了的拔腿就往屋里跑。四爷嘴角勾笑，手上似乎还有那光滑肌肤上的温度一般。正院里，福晋见四爷来了，忙起身笑着迎接：“爷来了。” “嗯，叫他们摆膳吧，爷今儿在这里用。” 四爷坐下。福晋更高兴了：“是，臣妾这就安排。” 等安排好了，福晋问道：“方才我这里的奴才往针线上去，说是瞧着爷去了叶氏那，不知叶氏的身子好些了么？” 福晋得解释，不然这盯着四爷的罪名可承担不起。 “嗯，福晋劳心了，她很好。”四爷说着，又想起云氏。 “倒是，锦绣阁的云氏身子不好？今儿个看见她脸色不太对。” 福晋愣了一下：“臣妾没听过锦绣阁的云氏请府医啊？” 毕竟，她们请府医都是要报上来的，那就是没有请？几个月前请过，福晋也不会想着至今还没好。虽然知道暗地里李氏做的事，但是……总不能直接捅出去。 “是臣妾对后院关心不够。”福晋就站起身。 “坐吧，这不怪你。云氏自己有病不说，福晋岂会知道？”四爷不是很关注这个事。 “其实……云氏如今你也不易。”福晋笑了笑见四爷似乎有兴趣听，便道：“当初……云氏和李氏在湖边那一出，云氏落水，李氏却动了胎气……” “李氏没了孩子，岂能不迁怒云氏？这件事，臣妾是知道的，只是……想着李氏到底失去了孩子，略微出出气也好。”福晋有些不好意思。 “只怕是，臣妾错了……李氏心里恨云氏，云氏日子便不好过。” 四爷皱眉，又松开。心里已经明白了。被李氏刁难了，那府里还不是见缝插针的难为云氏？云氏又不得宠，无人依靠。难怪她不敢说呢，原来是这样。 “李氏当日的事，不必再提起。云氏那里，你管一管。”四爷瞬间又想起了李氏没了那个孩子。当日，苏培盛查的差不多，心里都知道，是福晋下手了。如今，福晋为此告诉四爷，是李氏记恨了云氏，故意磋磨。四爷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后院里女子，没有几个干净的。云氏也不见得就冤枉！不过，她到底没做什么事，也不至于就要叫李氏磋磨死。这一顿饭，四爷吃的很是无味。他走后，杨嬷嬷很是压不住的问：“福晋是何苦要提起这些事呢？” 一个云氏，就是死了，又如何？ “我不提起，四爷也不会忘记的。”福晋笑了笑。横竖，四爷妥协了，他还是念及她是嫡妻的。至于云氏，她苦吃的够多了，如今将她抓在手里，也是个助力。毕竟，福晋要考虑的不光眼下。眼下李氏不得势，可是二阿哥要是长大了呢？再说了，四爷不可能永远宠爱叶氏，总有一日会有别人，下一个，可不那么好说就是个侍妾了。云氏么，总有用处的不是？次日，云氏被叫来了正院。 “奴才给主子福晋请安，福晋吉祥。”云氏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认真的跪下。 “起来吧，可怜见的，瞧你如今瘦的，好好一个美人，都没样子了。”福晋笑了笑，秀月扶起了云格格。 “奴才不敢。奴才命薄。”云格格低头。 “云氏。你的冤枉，我都知道。”福晋慢吞吞的，端起茶喝了一口。云格格不知如何接话，只能说了一句：“……奴才不敢。” “云格格，你样貌不差，想得宠么？”福晋淡淡的问。云格格诧异，这一回全然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好又跪下：“但凭福晋吩咐。” “我这里，差一个懂事可心又能抬举的。”福晋笑了笑：“你脑子好，又长得好。我觉得你很合适。” 云格格心跳的很快，她觉得，福晋的话不是这样简单的。 “奴才……愿意为福晋做任何事。”这时候，没有拒绝的可能。 “云氏，你的心机，你的手段，坑了李氏，就连我，也是怕的。”福晋一笑：“所以，就算我想用你，想救你，也不敢轻易用你。你知道么？” 云氏咬唇：“奴才不敢，求福晋明示。” “你要是听话，五年后，我保你生儿育女。”福晋放下茶碗，抬眼看地上跪着的人。云格格身子一抖，一时无话。五年……那就是说，这五年内，福晋不许她生育？ “你站在正院里，东院就够不着，这一点，你该知道。否则，丧子之仇，这一生，只要她李氏还是侧福晋，就不会放过你。你要是想着，时间久了，她就不会对你如何，那你就错了。”福晋淡淡的，不紧不慢。云氏没有别的选择了。云氏心里知道，李氏的孩子绝不是那么轻易就没了的。可是知道又能如何？眼下，除了依靠福晋，别无他法，难道还叫李氏活活折磨死？ “好了，你回去吧，给你三日时间，好好想想。只要你想好了，我这不会亏待你的。”福晋抬手。云格格心里纷乱，只好起身又磕头：“奴才多谢福晋，奴才告退，明日再来给福晋请安。” “嗯，好好回去养着吧。”福晋笑了笑，就像是刚才的话都没说过一般。云格格离开正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那么不真实。五年啊。五年不能生育，五年后，四爷还会叫她生么？可是，如今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呢？到底是在李氏的折磨中坚持，还是……投靠了明显不怀好意的福晋呢？第123章决定云氏回锦绣阁的时候，每一步都与平素一样。她生的也好，更是不像叶枣一般，是娇媚的样貌。云氏的长相，其实是美丽端庄的。走起路来，也是规规矩矩，仪态美好。只是，谁也不知她内心惊涛骇浪一般的挣扎和翻腾。明知道，不管是投靠福晋，还是不投靠，前面的路都是一片漆黑。但是，眼下这漆黑的路上，总还是能有一丝光的。总是要选的。越是接近了锦绣阁，她就越是烦乱。又抬眼，看了一眼锦玉阁，瞧不见正面，但是侧面里也见那个小太监拿着个布条子，逗那只叫花生的狗。小狗脖子上的铃铛很小，声音也很小，可是它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声音。黄金做的铃铛并不清脆，但是也好听。如今一下一下，砸在云氏的心上，云氏只觉得自己很悲哀。一个侍妾都能过的这样好，她一个格格，竟然进退两难了…… 想着就往锦玉阁去了。绿腰叫了一声格格，还是跟着过去了。锦玉阁里，叶枣就在门口坐着，看着小亭子斗狗呢。她披着斗篷，坐在椅子上，椅子上铺着厚厚的垫子，腿上还盖着毯子，看起来真是暖和又舒适。云氏看着这样的叶枣，只觉得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叶姑娘真是舒服啊。”云氏笑了笑，往前走来。 “给云格格请安。”叶枣慢吞吞的起身，礼数不缺的福身下去。 “起来吧，岂敢呢。妹妹这是喝的什么茶？可否也给我来一碗？”云氏往她身边一坐，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道。 “这是牛乳，云格格喜欢，就重新上一壶吧。”叶枣诧异云氏的行为，不过也没露出来。这女人素来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今儿着实是失态了。 “妹妹真是好福气。这牛乳可是稀缺的玩意儿。自打进府，我这锦绣阁里，也就进过一回。妹妹这里，倒是像不是什么稀罕物一般。真是叫我羡慕呢。”云氏笑着，眼里的嫉妒几乎要透出来了。叶枣坐下，笑了笑：“云格格……您真是说牛乳么？” 您真是冲我来的？云氏忽然低头。又抬起来：“妹妹素来聪慧，今儿，倒是有个问题请教妹妹，还请妹妹不吝赐教。” “格格有话请直言，奴才要是知道，定然会说的。”叶枣也笑道。 “一人行走独木桥，桥下是乱石激流，浪花翻天。而他又不会游水。可前方，是猛虎豺狼……这路，该怎么走？”云氏看着叶枣，似乎，真是要她解释怎么走。 “格格的问题，奴才还真是不好回答。”叶枣又笑了笑：“如果是乱石激流，浪花翻天的地方，又如何会只有独木桥呢？” “是啊，妹妹说的是。每一条路，都有另一个走法。”云氏忽然起身：“多谢妹妹指点我了。” “格格这话说的客气，奴才没说什么啊。” “好了，妹妹继续坐着，我先回去了。”云格格笑了笑，起身往自己的阁子去了。到底是没有尝尝叶枣这里的牛乳。 “姑娘，云格格这是……”阿圆上前：“瞧着不对劲啊。” “姑娘，奴才瞧着，她是从正院出来的。”小亭子一边抱着狗，一边道。 “啧。云氏这是……不好选择了？福晋叫她选择什么？”叶枣笑了笑：“不管她，今儿她不是冲我来。” “姑娘，云格格的心性……可比高格格要厉害多了。以后咱们锦玉阁也得小心啊。”阿圆小声道。 “你有这个心思就对了，这人，她如今不是对我们，可是有朝一日，要是想对付我们，也是个麻烦。小心点最好了，毕竟住的这么近。”叶枣手摸着杯子：“小亭子，你年纪小，盯着点。” “哎，姑娘有话，奴才一定好好盯着！”小亭子激动的一下就跪下了。花生被他抱着，就吓了一跳，汪汪叫。叶枣失笑，起身将花生抱起来，还拍了一下小亭子的头：“起来吧，没事跪着做什么。” 小亭子脸一红，忙起身。花生被叶枣抱住了，摇着尾巴叫。叶枣捏它的脸：“才几天，你就胖了一圈，怎么就这么能吃？啊？” 花生只是摇尾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叶枣，哪里知道主人嫌弃他了？只当是主人喜欢他。叶枣将狗放在椅子上：“蹲着，不许下地。” 花生站起身，摇摇尾巴，汪汪叫了一声，看看地面，看看叶枣，还真就不下去了。 “花生叫姑娘调教的真乖啊。”阿圆笑着摸摸花生。 “嗯，是乖，今儿奖励你吃肉。”叶枣摸花生的头。花生大约不知道吃肉，但是主人摸头，那就一定是喜欢，高兴的蹦跶起来。这一蹦跶，一脚踩空，摔下来了。狗摔懵了，人都笑了。瞬间，锦玉阁外面就是欢声笑语不断。云格格坐在屋里，也听见了前面的笑声，一张脸都要扭曲了。她紧紧的攥着帕子，心里又是恨，又是苦。 “格格，用膳吧。”绿柳进来轻声道。 “用膳，那些东西，也叫膳？”云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有的路，就是豺狼虎豹，我也得走，总不能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熬死是不是？” 绿柳不知她说什么，不敢回话，只是惊恐的看着她。 “好了，用膳吧。这样的膳食，以后也见不着了。”云氏冷笑，出来外间坐下。果然，桌上的所谓膳食还是那么的凄凉。云氏心里难过的很，可是面上也不肯再露出来了。选择好了，就不能后悔不是么？次日一早，云氏早早的就在正院里，候着福晋起身。福晋起来，云氏还伺候着她梳头。 “云格格的手艺不错。”福晋笑着道。其实，不过是插了个花，云格格也是大家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梳头呢。这会子，她也只能多谢福晋了。她来了，这就是回答，不必多说的。福晋很满意的叫她伺候了早膳，然后赏赐了不少东西。 “以后你只需要跟着大家，该请安的时候请安就是了，不必刻意过来伺候。知道你的心就是了。”福晋拍着云氏的手。第124章补药云氏靠在了正院里，第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待遇好了。膳房里不在换着花样折腾了之后，云氏的饮食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虽然肯定不及叶枣这里。毕竟，叶枣这里可是有四爷灶上的各种补贴的，那是福晋也管不了的地方。但是，李氏毕竟不好明目张胆的难为云氏了。云氏终于能侍寝，是三日后。这一日，四爷回府比较早，便往正院去了。福晋笑着迎接了四爷用了膳，就推荐了云氏。四爷也算是给了福晋面子，便往锦绣阁去。锦玉阁里，都以为四爷是要来看叶枣的，便很是高兴的掌灯候着。四爷也看见了，笑了笑，心说叶氏也等着他的，不过今儿应了福晋的意思，还是去看看云氏吧。 “库房里是不是进了块好玉？”四爷一边走一边问。 “回爷的话，是个镇纸，是上好的羊脂玉呢。”苏培盛笑道。 “一会叫人给叶氏送去吧，叶氏别的不成，写字不错，给了她吧。再选一套好些的文房四宝一并送去。”四爷背着手，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说小狐狸不知喜欢不喜欢。 “……哎，奴才这就去叫人送。”苏培盛都肉疼了，那是外头人人送的，真真是极好的玉。主子爷真是舍得啊！ “再看膳房有什么点心，给她送些，叫她早些睡，不要多吃，以免积食。” 四爷说罢，就抬脚往锦绣阁去了，苏培盛一边哎，一边心说，得，瞧着主子爷人是进了锦绣阁了，这心，可是进了锦玉阁了！锦绣阁里，云氏见了四爷，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 不过她面上还是撑得住的：“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说着，就跪下来了。 “起来吧。身子好些了？”四爷看了她一眼道。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好了，多谢主子爷惦念，奴才感激不尽。”云氏忙回答。 “那就好。”四爷坐下道。绿腰绿柳忙上茶，四爷端起来喝了一口：“不错。” 锦玉阁里，叶枣看着四爷的赏赐，有些无语。 “多谢小苏公公了。” 苏万福忙道不敢，不过还是愉悦的接了荷包才走的。 “这是……主子爷的补偿？”叶枣真心觉得诧异了。她从来没想过四爷不去别处，她一个侍妾，四爷要是真不去别处了，也就离死不远了。不过，四爷这是……愧疚了？啧，这份心……还真是好啊！ “姑娘，您吃点？”胭脂笑着道。 “嗯，端水我洗洗手吧。”叶枣看着两碟子点心，笑了笑。都是好消化又好吃的，倒是看着也馋。长身子的时候，那是吃多少都吃得下的。而且，叶枣发现她这个身子真是不错，与她上辈子一样。并不会太长肉，只要每日里稍微走动走动就好了。是比之前胖了不少，可是那是正常的，如今总的看来，还是偏瘦的体质呢。吃过了点心，摸摸肚子：“这些就放在临窗户那边吧，收拾收拾，以后就摆着书和纸笔，既然主子爷觉得我写字好，以后就写点。” 这白玉镇纸，她还真是喜欢呢，这玉质太细腻了。一看就是极品。要是逃离四爷，这块玉也换不少银子呢……咳咳。当然，她没这个想法。这一夜，叶枣丝毫没有睡不好。倒是四爷，云氏伺候之后，洗漱过，竟有些睡不着了。夜深人静，四爷不想欺骗自己。是因为离那小狐狸太近了，这时候，明明身边有个云氏，可四爷心里，竟是想着那小狐狸的…… 闭上眼，四爷在被子里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里想着那小狐狸肯定已经睡熟了…… 明儿去看看她吧。次日一早，四爷早早的就起来了。虽然皇上这几日不上朝，可是皇上回京了，他们也必须要早早的办差。云氏更是比四爷还早的醒来，就等着伺候呢。四爷没有叫她不必伺候，云氏还是尽职尽责的替四爷更衣，伺候四爷洗漱。四爷临走，她也跪在地上恭送四爷。四爷只是嗯了一声，就出门去了。等四爷走了，云氏才起身，她也是浑身酸痛。倒不是昨儿累着了，而是一夜不敢睡得太沉，生怕早上起不来。又不敢乱动，也不敢摆出什么不好的姿势叫四爷看见。也怕四爷睡不好，这一来，当然累极了。这会子，绿腰扶着她上塌：“格格再睡一会吧。” “算了，给我梳妆吧，用膳之后，去正院。” 昨儿伺候了四爷，今儿……肯定要去正院领赏的。福晋既然不许她生育，那么汤药肯定已经备好了。总不好叫福晋送来吧，那就满府上下都知道了，还是她主动去才是对的。正院里，福晋见了云氏，笑道：“云格格昨夜辛苦了，今儿来的也早，正好，给你的补药就喝了吧。” 云格格笑着应了一声，接过了杨嬷嬷端来的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福晋见她这样配合，便笑着叫杨嬷嬷又赏赐了一匹布。 “好好做一身衣裳去，年纪轻，就要好生打扮才好。” “奴才多谢主子福晋。”云格格笑着福身，在没有昨日的挣扎了。等她走后，福晋摇头：“云氏，心性坚韧，要是她有了孩子，我可真是控制不住。” “那就这辈子不必叫她有孩子了。”杨嬷嬷也是这样想的。 “嗯，先慢慢来吧，眼下更着急的事也有的。云氏如今不会出幺蛾子的。”日子刚好过一点，她不会自寻死路。毕竟，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个格格，福晋和侧福晋都要她的命，那她肯定活不成了。云氏没那么傻。 “是啊，耿格格的身子……见好了。”杨嬷嬷轻声道。如今，耿格格的身孕越发稳固了，人也不怎么吐了。福晋嗯了一声：“好事啊。要是真能生下个阿哥，那可是府里的大喜事不是？” 杨嬷嬷哎了一声，有些捉摸不透福晋的意思了。按说，这孩子留不得，只是……怎么除掉，也是个麻烦事啊。正院里，可不能再有什么沾手了，李氏那……怎么还没动静呢？第125章心事 ·乾清宫里，刘太医跪着。 “这药喝了，朕的腿会如何？”康熙爷淡淡的问。原定三日，也过了五日了。康熙爷不是死等着，他叫人去民间秘密找了好几个专门治疗筋骨的郎中带进宫。那几个人，早就身首异处，康熙爷也清楚了自己的病症。 “……恢复如初，只是……只是阴天下雨，会……会疼痛难忍。臣……臣无能，臣只能尽力……”刘太医再一次后悔，确切的说，他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可是，事到如今，毫无办法。 “很好。”康熙爷笑了笑，接过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有着难闻的气息，康熙爷却是笑着，一饮而尽。 “这药，需要喝几副？”康熙爷放下了碗问。 “回皇上的话，连服七日，一日两碗，然后就可以换药方子调理了，三月后，皇上便可恢复如初……”刘太医擦汗。 “很好，那以后，你就贴身照顾朕的身子吧。你的家眷，朕会叫人照顾好。只要朕身子好，你就是大功一件。”康熙爷淡淡的道。 “……臣遵旨……谢恩。”刘太医一个头磕下去，沉重无比。刘太医拖着脚步出来，就见皇子们都在外头候着。直郡王上前一步，却没有开口。还是太子爷道：“皇阿玛身子可好些?” “回太子爷的话，皇上身子无碍，伤处只需调理就好了。”刘太医勉强撑起笑来，拱手道。他走后，皇子们都面面相觑。再是迟钝，也不至于看不出刘太医的勉强。更叫人觉得奇怪的是，皇上有恙，别说是这样的大事了。就算是打了个喷嚏，也该是太医院里来一群人。何况……刘太医只是一般太医，院正，院判一个都不来，这很是不合规矩。他们自然不敢不来，那就是……皇阿玛不许了。为什么呢？良久，李德全出来道：“皇上有话，叫诸位皇子都回去吧，各司其职，皇上病着，这些日子就由直郡王和太子爷监国。有事呈报就是了。早朝就免些时候吧。” 直郡王和太子爷忙应了是，众位皇子也忙告退。就都在外头磕头，然后各自走了。出宫的路上，五爷凑过来小声道:“四哥……弟弟怎么觉着，心荒呢？这……” 这太不寻常了。四爷拍他肩膀：“办好自己的事，这些事……别瞎琢磨。” 谁还看不出异常来？可是也不能打听啊，纵然他们抱着关心阿玛的心思打听，到了皇上那，就是窥探…… 窥探皇上的身子，那就是大过错…… 五爷点点头，他也知道，只是心里憋得慌，只好找四哥问问了。直郡王和太子爷这两个人，心里更是明镜似得。皇阿玛的情形，只怕是真的不好。他们两个监国……对于太子爷来说，那是耻辱。他只是比直郡王小一岁，又是皇太子。哪里就立不起来了？可是皇阿玛这样安排，是看不起他的本事么？而直郡王，太子爷在前，他却要和太子爷一起监国……未必就不是也一样架在火上烤。两人监国期间，更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 “大哥，请吧。”太子爷笑着伸手。 “太子爷先请。”直郡王也伸手。兄弟俩看起来还是很友好的一起往南书房去了。屋里，康熙爷靠在软榻上：“都走了？” “回皇上的话，皇子们都各自走了。”李德全道。 “嗯，这些时候，就不必叫他们来请安了。”康熙爷淡淡的：“有老大和太子，这朝里乱不了。” “皇上说的是，大阿哥和太子爷的本事都是您教导的，当然是好的。”李德全轻声道。见康熙爷没有什么笑模样，便不敢再说了。康熙爷如今，确实不会因此有笑意。他心里是窝着无尽的怒火的。不就是坠马么，如今这腿……竟然是废了。那刘太医不敢说，可是康熙爷自己却隐隐的知道，这药管不了几年的…… 虽然三个月后可以恢复，可是这落下的后遗症呢？历朝历代的皇帝里，就没有见过哪个是个废人！满洲巴图鲁里，也没有不能骑马的！可是他似乎真是要废了，这怎么能不叫他生气不叫他火大呢？这样的情形下，儿子们……身强力壮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变得可恶了起来。这时候，说他的儿子们有本事，不是叫他更难堪？没有发作了李德全，也是念及他忠心，别无他想罢了。换个人，今儿就是个死。李德全全然不知自己差点就要死了，只是心里也愁，皇上的身子怎么就这样了？皇上还年轻，正是壮年呢，这可怎么好！ “都出去吧。朕乏了。”康熙爷摆手。李德全忙应了一声，给康熙爷盖好被子，然后挥手，将殿中的人都赶出去，最后自己出去，带上了门。屋里，康熙爷摸着自己的伤腿，这条腿不是没有知觉，只是很麻木。痛也是麻木的。他使劲抓着腿，腿上传来的痛是钝的，像是慢了好几步才感觉道。他松开手，深深的闭上眼，又睁开：“朕……怎么能做个废人呢？” 四爷回了府，在前院换了衣裳，就若有所思的往后头去了。一路去了锦玉阁前头，跟着伺候的苏培盛心说，这是去锦玉阁呢？还是去后头锦绣阁呢？不过不必多想，四爷已经抬脚往锦玉阁进去了。花生比奴才们都早，第一个冲去了四爷脚下，抬头汪汪叫了两声，就拼命摇尾巴。四爷蹲下看他，小狗的眼湿漉漉的，很是可亲。四爷就摸他的头：“花生？” 这名字，四爷叫来，还是觉得真够难听的。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奴才们晚了一步，也忙不迭的请安。叶枣最后一个出来的。四爷挥手：“都起来吧。” “爷。”叶枣叫了一声，脆生生的。四爷嗯了一声，看着她笑盈盈的抬头，就也跟着笑了笑，将手里的花生放在了叶枣的怀里。小狐狸抱小狗，看着……挺可爱的。一个比一个可爱。两双湿漉漉的眼，四爷看的心都舒展开来了。仿佛宫里那些烦心事都暂时远离了一般。第126章眼睛好看鬼使神差，四爷伸手，就往叶枣眼睛上摸。叶枣下意识的就要闭眼，四爷却只是离得很近，然后捏捏她的鼻子。 “这小狗，眼睛好看。”四爷口不对心。实际上，那狐狸眼可比小狗好看多了。叶枣眨眨眼，觉得四爷怪怪的…… 不过还是笑道：“花生是好看的呀，爷进屋不？” “你在屋里都做什么？”四爷前面走道。 “今儿没做什么，去花园里了，没有多少花了，不过菊花还开的不错，就摘了点。”叶枣将花生放下道。 “嗯，喜欢什么花？”四爷很随意的一问。 “都喜欢，爷喜欢兰花是不是？”叶枣挨着四爷坐下。她还不至于看不出四爷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这肯定是外面的事了。 “嗯。梅兰竹菊，各有好处。你喜欢什么？”四爷似乎是颇有兴趣的问道。 “爹过去说我喜欢的花不吉利……”叶枣笑了笑：“我喜欢白色的花，花瓣白白的，很好看呢。”叶枣想着，这话是爸爸说过的。最后，果然不吉利，她死了，爸爸也被喜欢的女人伤害的那么深，家破人亡了…… “白色高洁，谈不上不吉利。一会叫她们给你搬及盆子白菊花来。”四爷道。 “不不不，奴才虽然喜欢白色的花，可是就不喜欢白菊花……一定不要。”叶枣忙摆手。可算了吧，别的也就算了，这辈子别再不吉利了。这白菊花……谢谢哈…… “你呀你，年纪不大，倒是挑剔。”四爷摇摇头，端起茶。等四爷喝完了，叶枣才不服：“哪里挑剔了，就是不喜欢白菊花么……” “是谁嫌弃膳房的鱼做老了，不爱吃，宁愿吃白饭？是谁泡茶嫌弃没泡好，就喝白水？是谁因为蜀绣的衣裳没有一样的鞋子，就宁愿穿旧的？” 四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带着揶揄。叶枣瞪大眼…… 完了，这臭毛病是上辈子带来的。虽然，上辈子她只是个公司总裁家的女儿，可是……日子过的真心不比如今的日子差，有些臭毛病就留下来了。在外面读书的时候，条件跟不上，菜做的不好吃，就宁愿不吃，喝的不好喝也宁愿喝白水。衣裳和鞋子不搭配就不高兴。这毛病一开始还忌讳呢，如今四爷对她好了，就忘形了。叶枣心里骂自己疏忽大意了，脸上的表情就不好看了。小脸发白，她其实是想着这样也不知叫四爷看了多少去，会怎么想她…… 毕竟，叶家就算是官宦人家出身的，也没有这样的条件。但是四爷看来，就是他这一说，就把小狐狸吓着了。四爷其实只是玩笑一句，对于四爷来说，这点子挑剔，只会叫他觉得，小狐狸略有些挑剔，可四爷不嫌弃啊。不仅不嫌弃，还因为小狐狸这一点挑剔，叫四爷生出一种这只狐狸怎么这么不好养的乐趣。 “怎么了？”四爷伸手。将叶枣拉进怀里。 “我……奴才……奴才轻狂了。”叶枣见四爷这样，心中大定，不过该装还得装一下。 “爷说不得了？小脾气越发大了。”四爷哼道。叶枣忙低头：“小时候……没了姨娘，嫡母不太管，阿玛宠爱，我……性子就养歪了……”叶枣揪着四爷一点点衣裳，可怜兮兮的。 “歪了？是歪了，歪到天边去了。”四爷故意道。 “好了，好在爷的府邸不小，你尽管歪着，只要别歪到外头去，爷还能忍你。” “爷……那我……那奴才改了，可……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万一改的慢，爷……别生气啊。”叶枣轻轻摇晃四爷的手。 “改？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四爷说到了一半，住了嘴，皱了眉。叶枣忙低头，心说您说秃噜了吧？一个皇子，怎么可以说出江山易改这句话来？心里的小恶魔叉腰笑，面上却更惶恐了。四爷捏了她腰一把：“好了，不必改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是个懂事的，大面上知道本分，爷心里都有数。这些小事，你喜欢，爷都由着你就是了。” 四爷心说，小狐狸虽然有时候刁蛮些，不好养些，可是对上福晋等人，素来规矩。这就很好，真要是个教条的小狐狸，那还有什么意思？狐狸嘛，不就是这样灵动些，活泼些，再……狐媚子些最好。 “真的……那……那……那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吃鱼皮，不是鸡皮，不吃所有动物的皮？”叶枣顺杆子就爬，抱着四爷的脖子，激动道。四爷被她这一抱，浑身都酥了。可你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不吃就不吃，难不成还要他承诺一下？正要瞪眼，就见叶枣抱得更紧些，把头埋在他怀里：“我们家爷最好看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潇洒……” 说着，卡了壳：“反正就是最好看了！” 四爷失笑：“说的你见过多少人似得。好了，下来吧。” 叶枣哼哼了两声：“就是最好看了呀。” 四爷嘴角勾起来，将狗皮膏药似得小狐狸拉下来：“叫你的人摆膳吧。” 叶枣出去之前，扭扭捏捏，扭扭捏捏的往四爷怀里蹭。四爷还没黑脸呢，就被小狐狸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脸上了。四爷还愣着，小狐狸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四爷一眼，然后脸红着跑出去了。四爷就又被撩了一下，心都跳的更快了些。宫里那些个糟心的事当然不可能忘记，但是，此时此刻，四爷还真就懒得想了。大约，这就是陷入温柔乡里了吧？四爷摇摇头，无所谓了，眼下高兴点，没什么不好。掏出帕子，将脸上的小狐狸口水擦了，心情很好的又把帕子收回怀里去了。苏培盛在门口瞧着，心里早就给叶姑娘竖起大拇指来了。得，主子爷这二十年来头回遇见了没招的人，就是这位看着娇小柔弱的叶姑娘了！真是厉害啊！啧，看来，外头那冯爷，也得联系着，指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呢！不是凡人哪！第127章请安四爷很快就忙起来了。皇上病中不上朝，朝中的事，除非是军国大事，不然一般的事都交代了直郡王和太子爷办。诡异般的，这两个人，直郡王是一个劲儿给四爷安排事儿，太子爷一概允许。户部大事小情的，四爷沾手了不少。四爷差事办的顺，这来府里拜见的人就多，不算三节两寿的，四爷这里收的孝敬也不少。何况，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颁金节了，自然有人上赶着来送礼。四爷倒也不是都收，但是大多数还是不会拒绝的。所以一时间，这府里的日子过的就比以前更好些。这段时间，四爷除了去锦玉阁，就是去看看耿氏，也不留宿，就是吃个饭，坐一坐。也叫福晋安排了两次去云氏那里。但是，四爷不会主动去，福晋也不好每次都安排。九月初一这一天早上，四爷前脚走，后脚，府里的女眷就要去正院请安的。李氏倒是也来的早，她可好几个月没见着四爷了，如今真算是夹着尾巴做人呢。正院里，李氏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格格和侍妾们就站着。叶枣站在末尾，有点困，起来太早了，天都不大亮呢。好在只需一个月两次，不然还真是受不住啊。 “哟，许氏来了？这肚子这么大了，还来请安呢？”高格格见外头，宋格格和玉宁进来了，就说了一句。李氏和众人抬头看过去，就见玉宁被一个丫头扶着，穿着粉色旗装的肚子，很是显眼。算一算，下个月就要生了，能不大么。 “福晋来了。” 正这时候，就见福晋出来了。她穿着大红旗装，一字头输的格外大。旗装上，绣着大朵的牡丹。一副嫡妻正室的派头，不许多言，就已经出来了。众人忙起身请安。福晋摆手：“都坐下吧。李氏，你也是，耿氏有孕在身，又还不满三月，你怎的能叫她站着？” 福晋说着，就责备的看了一眼李氏。李氏正要分辨，福晋就又道：“好歹你是侧福晋，我不在场的时候，她们都要你照料的，怎的如此不知体贴？主子爷子嗣少，哪一个怀孕都是金贵的。” “好了，宋氏，你那里准备的如何？近了七个月就要小心，如今更是**个月了，下个月就要生，一定要小心些。”福晋见李氏还要解释，便打断她，径自与宋氏说话去了。李氏气的脸都红了，奈何福晋根本不管。 “奴才多谢福晋关怀，实则这几个月都是福晋那的嬷嬷照应着，奴才……奴才哪里照应的来。一切都好呢。”宋氏忙起身道。 “那就好，好歹是你的孩子，我能不上心？只愿许氏有福气，生个阿哥，你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这府里也有了三阿哥，多好？”福晋笑道。 “还有耿氏，我也盼着你是个儿子，你的性子最好，从不争抢掐尖儿，我看着那就是有大造化的人。”福晋笑道。耿氏要起身谢恩，福晋忙摆手：“坐着坐着！你如今正是要紧时候，可不能大意。” 耿氏忙坐着谢恩。福晋又看叶枣：“这丫头也是，你病了一出，都说不必来请安了，怎么还来了？” 叶枣忙起身：“主子福晋关怀奴才，奴才感激不尽，可是奴才早就好了，何况，有孕了的耿格格和许妹妹都来了，奴才岂敢不来？” 叶枣故意咬着许妹妹三个字。玉宁脸一白，心里恨的不行。一个比她小这么多岁数的，也敢叫妹妹…… “你这丫头就是懂事，好了，坐下吧。府里这些时候来了些好布料，今儿就分给你们，提前做了，过节的时候穿。”福晋摆手道。众人又是谢过，就见几个丫头抬着一摞的布料来了。全是上好的云锦和蜀锦。福晋笑道：“李氏是侧福晋，该多得些。耿氏有孕，也多给一匹。宋氏那……许氏有孕了，也给两匹吧。” 福晋轻描淡写的。最后的结果是，李氏三匹，宋氏两匹，许氏也两匹。耿氏这里居然和李氏持平了。李氏当时就变了脸色，好在没有发作出来。高格格，云格格，武格格都是两匹。侍妾们都是一匹，到了叶枣这里，福晋笑道：“看着叶氏我倒是想起来了，去，把给我做袄子的那半匹拿来吧，那颜色好，正适合叶氏。” 叶枣忙谢过，就见秀月从里头拿出来的是烟霞色的云锦，看着就很好看。说是半匹，不过是一匹上头裁了一截罢了…… 叶枣忙谢恩。福晋笑道：“你们都穿的鲜亮，我就高兴了。好了，都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不提李氏和宋氏脸色难看，众人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玉宁回去，就将两匹布都送去了宋氏屋里：“格格别生气，福晋素来是这样的。奴才心里都明白她的挑拨，不管怎么说，这孩子，还是格格的，奴才不敢有别的想法。” 再是有想法，也得生出来不是？宋格格岂会看不出福晋这是故意的？抬举玉宁，就是踩着她，可是就算是踩着她，该要的孩子，也还是她的！ “你月份大了，别多琢磨，好好养身子就好了，这些事。我心里有数，回去歇着吧，这衣料给你留着，等你生了孩子在做好衣裳穿不迟。”宋氏笑道。送走了玉宁，宋氏摸摸那衣料子，冷笑了一声。 “正院里，素来就会做这样的手段。总想把后院拿捏住，可依我看，耿氏也好，云氏也罢，叶氏也罢，没有一个是她真的能拿捏住的。也就拿捏李氏吧。” “格格既然看清楚了，就更不必不高兴了。”澡儿笑道。 “我没不高兴，我只是……感叹一句。”宋氏笑了笑。宋氏还能忍，李氏这里可是气的要死了。 “往年里，这样的东西何时不是我先拿？我选的剩下的，才是她的！今年，她倒是拿着这样东西做起筏子，三匹，她也好意思，打发叫花子呢？” 李氏是真的气得不轻，一个侧福晋，竟与一个格格一样多！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第128章怒气李氏坐在外间的榻上，靠着炕桌，地上是一层的瓷器碎片，简直无处下脚。赵富贵等奴才就跪在角落里，也不敢动，这一动还不受伤？等李氏发泄够了，才看着桌上那些衣料：“去，叫高氏来见我。” 赵富贵忙起身：“主子息怒，奴才这就去。” 不多时，高格格就来了。李氏这里，自然也已经收拾过，换上了茶具，沏好了茶。高格格一进来，就看见了桌上的东西了。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高格格福身道。 “坐下吧。”李氏懒洋洋的挥手。高格格不敢多话，忙谢过了李氏坐下。 “有日子没见着主子爷了吧？你也是，年纪轻轻，不上进。”李氏淡淡的道。 “奴才……奴才也想上进啊，可……”高格格有些不服。 “好了，我知道你。如今，那叶氏得宠，又是正院里的人。”李氏哼了一声。十五那天，居然叫叶氏去侍寝，那不就是对外表明了，叶氏是正院的人？ “可不是么，如今福晋还扶持云氏，这都叫主子爷去了两回了……真不知，那云氏哪里好，明明是个心思歹毒的贱人……”高格格扭着帕子，恨恨道。 “哼，云氏当初的事，不就是福晋的意思？歹毒的何止一个云氏。”李氏冷笑：“迟早，这笔账是要算的。” “耿氏也有孕……如今竟是……竟是我最差。”高格格更难过了。一起进府的三个人里头，原本最差的是云氏……如今云氏有了正院的扶持，就算是不那么得宠，总是不一样的。而耿氏更是有了身子，那可是大喜事。只有她……她自己，这日子怎么过呢？ “你要是有耿氏那么争气，就不至于这样了。罢了，叫你来，是叫你拿走这些衣料，收着做衣裳去吧。”李氏见高格格这样，就烦躁的挥手。高格格忙谢过，知道李氏心里烦，不敢再说话了，便就拿着东西走了。心里还是高兴的，这样的好料子，可够今年的衣裳了呢。她原本，眼皮子不是这样浅的。可是，如今不是在家里的时候了，再说了，就是在家里也没有这样好的衣料啊。高家又不是什么大富贵人家。眼下，恩宠没有，得些实惠也是好的啊。出了东院，一路往自己的院子回来。一进去，就见耿格格就在院子里坐着呢，她的奴才们伺候着，说笑着，看起来真是好心情。 “哟，耿妹妹好心情，这天气也凉了，倒是不怕冻着。”高格格一看就牙酸。 “多谢高格格，我刚出来，快午时了，也不冷。”耿格格笑了笑。高氏哼了一声，不想再说话，便带着人进了屋子。等换了衣裳，收拾好了，花奴将人都赶出去，独自留下。 “格格，如今这形势，李主子也不好做啊。”花奴小声道。 “……李主子失宠，我有什么法子，都怪那叶氏……哦对，还有耿氏。”高格格有些不在意。 “格格……李主子要是得宠了，您不也跟着受益？只要主子爷肯去李主子屋里，李主子就不会忘记格格您的啊。”花奴又说了一句。高格格看了花奴一眼，见她一脸恳切，便没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是啊，正院里能扶持一个素来不见恩宠的云氏…… 李主子好歹还有一儿一女呢，要是她能复宠，就会扶持她高氏了…… “可是这事，岂是我能左右的。”高格格皱眉。 “格格当然不能左右，可是……格格如今算是真的站住脚了么？李主子那……可还有个长得好，出身低的常氏呢。”花奴声音越发小了起来。是呀，常氏出身低，长得不错，又听话老实…… 就算是以后生了孩子，都可以直接抱去正屋，李主子那去…… 这么想来，高格格竟是个随时会被丢弃的棋子了？ “你的意思是？”高格格手一顿，心里有些不安。她纵然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可是其实并不笨。如今她也知道，凭借自己，很难立足了。正院里是不可能投靠，只有李主子。虽然李主子如今也失宠了，但是有孩子，总会叫四爷回头。只是，怎么能叫李主子肯用心帮衬呢？ “总要有个投名状……云氏那，奴才可是听说了，两次伺候了主子爷，都要去正院的……”花奴道。这话，就意味深长了，去正院做什么？高格格盯着花奴看，花奴忙低头：“格格，奴才想着，格格好了，奴才才好，毕竟……咱们爷不可能一直是个贝勒，以后这侧福晋的位置……可还有一个呢。” 高格格深吸一口气：“好了，你出去吧，我想想。” 花奴哎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高格格听着外头耿格格和丫头们细碎的声音，心里恨极了。投名状？这不是现成的？她脸孔都扭曲了，真要做这样恶毒的事，她也怕……可是，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叫耿氏将孩子生出来啊。耿氏性子好，要真是生出个儿子来，以后侧福晋的位置还有她什么事？高格格将手里的帕子拧成个麻花，心里也像是这个帕子。渐渐的，松开手，也松了心。事情不好办，也要办。总归……她就是看不惯耿氏这样子。午膳是花奴去膳房提的。遇见了李氏那里的小太监，只是笑着福身。遇见了正院里的秀荷，就上前道：“给秀荷姐姐请安了。” “哟，这不是花奴？”秀荷笑道：“你来提膳了？” “是啊，今儿跟我们格格聊了会，觉着做人家奴才的，不好好做事可不成，这不就亲自来了？”花奴笑道。等秀荷回了正院便笑着对杨嬷嬷道：“这花奴还挺聪明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那就好，得用就好，少接触，人家……毕竟是高格格的人，是李主子的人不是？”杨嬷嬷笑着拍秀荷的手。秀荷哎了一声，提着一罐子汤进屋去了。正院里的饭食自然不用自己去提，只是今儿刚好福晋想要个汤罢了。这可真是赶巧了啊。第129章高兴得了东西，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人，心情也不一样。叶枣这里，阿玲抱回了东西，阿圆就笑道：“这个烟霞色的倒是鲜亮，如今做了，颁金节的时候就可以穿了。过年也可以啊。给姑娘做个比甲。” “这匹也鲜亮，只是这颜色，冬日里倒是不大适合了，等开春儿，给姑娘做夹袍子。”胭脂笑着摸摸那一匹整的。 “可不是么，这葱绿的颜色，姑娘最是撑得起来了。”琥珀笑道。 “这一匹给我做斗篷吧，叫针线房给我镶个粉色的边儿，冬日里粉的，桃红的衣裳多，外头搭配个葱绿也不难看。”叶枣道。 “哎，还是姑娘会看。”阿圆笑着应了。胭脂和琥珀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姑娘有点浪费了。这样的好料子，也不是时时刻刻有的，就这么做了斗篷不是浪费了？不过，瞧着阿圆和阿玲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们究竟也不敢多话。心里只是想着，姑娘这样的性子……难不成还能得宠一辈子不成？如今有好的不留着，以后失宠了要什么没什么了可怎么办？ “姑娘，奴才看着，斗篷咱们自己做吧，奴才和阿圆一起，琥珀绣工也不错，帮衬些就好了，这个拿去针线上，您看呢？”阿圆看了看道。 “这些事，你们做主就是了，我不管这么多。”叶枣挥手。几个丫头哎了一声，胭脂就笑道：“姑娘最是好伺候了。” 几个丫头都笑了笑，就各自忙活去了。此时的叶家，正院里叶明远站在堂屋里，端着茶，却喝不进去。一双眼盯着里头，神情紧张的很。 “老爷先坐着吧，太太也没那么快的。”一个老婆子道。 “阿玛，您先坐下，嫡母一定没事的。”叶桂扶着叶明远。 “是啊老爷，您身子也要紧，昨儿半夜就起来了。”苏姨娘也劝道。 “我不碍事，对了，二丫头，扶着你姨娘回去吧，你姨娘也五个月了。”叶明远打眼就看着叶桂的姨娘也是大肚子。叶桂哎了一声，还是叫人扶着苏姨娘走了。叶枫昨儿就不在府里，所以也不知道嫡母发动了。不过，嫡母生孩子，也没他什么事。这一等就到了黄昏时候，里屋里，塞米尔氏吃了一碗面条之后，终于有了动静了。产婆进进出出，丫头们也一盆一盆的水往里端。叶明远更紧张了，这可是嫡子嫡女！妻子年纪大了，只怕就这一胎了，可不能出事啊。申时一刻，里头终于动静大了起来。只听着产婆的声音：“太太，您用力，看见头了！再使力气就出来了！” 塞米尔氏听着产婆的指挥，忙用力起来。几分钟后，终于生出来了。随着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就听见产婆惊讶又高兴的声音：“天爷啊，还有一个呢！太太，您可用力些！” 外间，叶明远刚松了一口气，就又提着心了。这怎么还是两个呢？不过，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也就容易了，塞米尔氏又用力了一会，就生出了第二个。之间屋里的产婆高兴的很：“哎哟！这可是，难得的龙凤胎！哎哟，可得跟叶老爷讨赏呢！” 外头，叶明远被震晕了，半晌才道：“都有赏，重赏！” 里里外外，一片欢喜。塞米尔氏也笑出声了。一直以来，没有生育，就是觉得对不住叶家，如今总算是生出一对小祖宗来了…… 这一对龙凤胎，大的是姐姐，就是叶家的三姑娘，小的是弟弟，叶家的二爷。叶明远抱着两个孩子，喜的合不拢嘴。 “通知下去，摆宴……洗三要好好办，满月也得好好办！” 里里外外都是欢喜，叶桂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有了嫡子，大哥可怎么办…… 就是她们姐妹们，如今也地了一头，因为有嫡出的女儿了…… 姨娘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要是也是个弟弟……那可真是艰难了。远在四爷后院的叶枣，不知道这件事。四爷来的时候，她正告诉阿圆斗篷上的花纹怎么好看呢。 “今儿不许做了，天都要黑了，明儿在做。” “你倒是会享受，有点好的就用了？”四爷一进来，就听着叶枣那小嗓子了。一贯的撩人好听。 “爷来了，给爷请安。爷看，这衣料好看么？我想着做个斗篷穿呢，您看呀。”叶枣一回头，就是一脸笑意，几步过去，先是福身，然后都不等四爷叫起，就拉着四爷的袖子往里去。声音里，全是喜悦。就像是个孩子得了心爱的物件儿，急吼吼要大人看一眼，夸一夸。四爷被她的小手这么拉着，其实就只有一点点力道，可他还是顺着她往里去了。桌上是葱绿的料子，已经裁剪好了的，四爷不禁想象起，她穿着这一身斗篷的样子，肯定养眼。 “你倒是舍得。”四爷笑了笑。 “好看嘛……福晋还给了半匹烟霞色的，更好看，送去针线房里了。”叶枣笑道。 “苏培盛，去库房里拿些衣料给她，省的她可怜。再去找些好毛料给她镶斗篷。”四爷瞥了叶枣一眼，往外头道。苏培盛哎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就去了。心说，如今主子爷来这里越发顺腿儿，不仅顺腿儿，还顺嘴儿。您瞧，这说给就给的尽头…… 这一比，福晋施恩的那半匹料子，就跟挠痒痒似得了。叶枣还没见着东西，就忙福身：“谢谢爷赏赐。” “就你嘴甜，还不给爷泡茶？”四爷往那一坐，心里高兴了，嘴上却不满意了。叶枣忙哎了一声，亲手泡茶去了。这头，胭脂和琥珀不得不服。难怪姑娘这么大手脚呢……主子爷这一来，就又给……主子爷给，可不可能只是办匹，少说还不是三匹两匹的？但是，她们不了解，叶枣可不是因为这个才舍得。她前世是富贵长大的，基本上，没有舍不得用的说法，倒是叫人误会了。 “爷喝，这是红枣茶，天冷了，喝着舒服的很呢。”叶枣端着红枣茶，笑盈盈的来了。第130章俗话说四爷就算是一贯不喝这个，也真是不能推拒的。这样一个小美人一片心思的端来了。何况，就是不喝，也不是讨厌。四爷接过来，喝了几口：“嗯，你多喝这个好。” “真的呀？那……那以后天气冷了，我都给爷上这个茶！你们记住了啊。” 叶枣忙不迭的道。几个丫头忙说记住了。四爷失笑，这丫头真是…… 叶枣低头，状似不好意思了，实则是忍着笑意呢。嗯，她又不傻，还能不知四爷不喜欢这个茶？但是呢……俗话说的好，一个男人看你好啊，你就是端来泔水，他也觉得别有滋味的嘛。如今，她可是四爷宠爱的人呢，怎么可能叫四爷事事如意？就叫他不如意，每次喝这个，就想到这是她的一片心。估摸着四爷也不好意思不喝。叫一个男人不能是事事如意，他不就更惦记这了？要是叫他时时刻刻都满意了，那……时间久了，不就索然无味了？那可不好，不好啊。不多时，苏培盛就把料子拿来了。不仅有云锦，还有皮子，厚的毛料子，以及妆花段。还有十来斤棉花，都是新棉花，雪白的朵，看着就暖和。 “奴才琢磨着，这不天冷了么，叫姑娘做几身棉的穿。” “多谢公公了，这么多，我……哪里好意思呢？”叶枣福身道。苏培盛忙躲开，他可不敢在四爷面前，受叶氏的礼。四爷笑了笑：“留着吧，明儿送去针线上，给你做几身衣裳穿。长了个子，去年的都穿不了吧？” 这小狐狸，比起去年来，丰腴了些，也高了一点。叶枣就应了一声，笑着接了。其实，长高这一点点，或者是胖了这一点点，去年的衣裳都能穿的。毕竟清朝这衣裳……一直筒子，也看不出那么点变化来的。可是，四爷好意，她干嘛不要啊？次日里，阿圆和胭脂就带着东西往针线房去了。花盏一眼就瞅着她们了，撂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了。 “哟，两位姑娘来了，里头坐。” “花盏姐姐好，我们是来送东西的。”阿圆福身。花盏忙拉着两人进去。东西放好，说了做什么，怎么做之后，花盏笑道：“放心，明儿就做。先做夹袍子，棉的慢点不要紧，这颁金节的衣裳要赶着做出来，还有姑娘的鞋子，上回送来的，我这也快了。” “姐姐万万不着急，姑娘说了，她身份低，理应排在后头的，姐姐只管按着规矩来。”阿圆说着，将一个荷包塞过去：“姑娘说，叫姐姐万万收好，可不要拒绝，还有给齐嬷嬷和芳姑姑的。” 说着，又掏出两个来。最大的那个，自然是给齐嬷嬷的了。花盏想拒绝也不好意思了，只好接了。送走了阿圆和胭脂，就见里头的芳姑姑出来了：“我都不好出来，这两个也是会说话。” “可不是么，还得是叶姑娘会调教人，姑姑拿着。”说着，花盏就把荷包递过去。芳姑姑颠了颠：“有二两了。不是我说，这满府里，对咱们最大气的，也就是叶姑娘了。别看人家身份低，就是眼下人家失宠了，也没人好意思就欺负。” “是啊，姑姑你看这棉花……这成色……”花盏摇摇头：“我看啊，这棉衣，咱们两个做吧。” 太好了，也就福晋那有这样的东西罢了。 “倒也不用这样，找两个嘴紧的。府里什么风向，都明白。”如今是没人敢说什么的。等有朝一日，有人敢说了，那时候，也就不怕了。 “哎，那我去找嬷嬷去。”花盏起身道。芳姑姑坐下，看了看棉花，又看了看别的料子，嘀咕了一句：“这侍妾做的，比个侧福晋也不差了。” 容贝勒次日进府，给四爷送来了不少山货。四爷看着正院里这大小的麻袋就笑了：“你这是把你家当都搬来了？” “哪儿啊，四哥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也确实穷，嘿嘿。”荣贝勒一摸头。 “您瞧，这可是送关外拉回来的，我一个朋友就做这个生意的。不过他卖的可不如这个，您看这些个，都是好的。”荣贝勒献宝似得道。 “这是榛子，新摘得，刚摘了就往关内拉。您瞧着松子，新鲜又饱满吧？还有这个……” “好了，你好容易得的，怎么都拿来了？你府里不留？”四爷笑了笑。 “留了些，我府里没什么人，我都不爱回去。”荣贝勒一笑。四爷嗯了一声；“你也不小了，该成婚了吧？怎么？去年选秀怎么没选一个？” “哎……去年是没选，上一届的时候选了的……那姑娘也是个没福气的，还没大婚就病死了。我这……就耽误了呗。”自己没了阿玛，竟也没人能进宫说一声去的。他虽然姓爱新觉罗，但是身份却是不能自己进宫去的。也不上朝，这……谁管呢？ “行了，这事四哥给你看着吧。老大不小的，不成亲算什么事？”四爷拍他肩膀。 “四哥……您的好意，弟弟不敢推拒，只是有一件事，我这府里……前年的时候，侍妾有孕了，我想着我这以后还不知能不能有个嫡妻呢，就……心一软，叫她生了，生的时候，大人没了，孩子好着，是个儿子……”荣贝勒有些不好意思。 “有就有了，满人不计较这个，至今，你四哥我不也是没有嫡子？这不算什么。你只管安心就是了。”四爷不在意道。 “哎，那弟弟的终身就靠四哥您了！”荣贝勒立马就生龙活虎，拱手道谢。四爷笑了笑，心里琢磨着，找内务府问问吧，去年选秀留下上记名的秀女里，有没有合适的。 “哦对，四哥，有个事跟您说一声。”荣贝勒忽然道。 “说吧，什么要紧事？”四爷见他认真，也认真起来。 “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那叶家。”荣贝勒还往后院指了指。四爷会意，这是说叶枣家里呢。第131章独一份 “出事了？” 荣贝勒只听着这三个字，就心里有数了，四爷对着叶家的姑娘真是不一般呢。 “没有没有，叶姑娘的嫡母生了，龙凤胎，叶家欢喜的很呢。说是要大办。弟弟想着，这……跟四哥说一声。”荣贝勒笑道。 “哦，苏培盛，叫人告诉叶氏去吧。”四爷道。荣贝勒见四爷通知了叶枣，也就没心事了，与四爷说笑起来。午膳还留在府里吃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