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们知道,你们只需要知道,他是我大明不可或缺的肱股之臣就可以了。” 朱橚不可思议的说道:“老师,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陈景恪心下得意,面上装作淡定的道: “一点小小的建议罢了,不值一提。” “多赖陛下和殿下信任,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方孝孺先是惊讶,然后露出释然之色。 确实,以陈景恪的才华,在宫里那么久岂能一点作为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肯定不只是黄河改道这一件事情。 之所以没有传出风声,不过是陈景恪低调罢了。 而且一直以来困惑他的几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陈景恪身为太孙伴读,凭什么能随意离开皇宫? 还能组建算学小圈子,光明正大的拉帮结派? 凭什么敢不经皇帝允许,就擅自将头发给剃了,还要大张旗鼓的推广剃发。 又凭什么能得到魏国公的青睐……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难道就因为他医术好? 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他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之前骂人他都是收着的。 就怕骂的太厉害,那些文官集体请愿罢免了他的官职。 他倒不是舍不得官职,而是没了官身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现在好了,既然自家好友的后台这么硬,那还怕个啥。 以后火力拉满,狠狠地骂那些腐儒。 船队沿着新河堤顺流而下,沿途能看到许多百姓在开挖水渠。 而且不是一处两处,而是到处都是。 白英兴奋的道:“这是地方衙门组织百姓开挖水渠。” “现在将水渠修好,开春就可以引黄河水灌溉田地了。” “黄河沿岸千万亩旱田,都将变成上好的水浇田。” “明年河南、山东和北平南部(河北),就能实现自给自足,无需朝廷救济。” “三年之后,北方就可以重新变得富庶……” 听到这番话,随行官员皆窃窃私语。 黄河改道,从原本的风传,到最后的落实。 其实大家心中都很担忧的,怕黄河失控,怕最后做了无用功。 现在计划平稳落地,黄河改道顺利完成。 是好是坏不用等几年后,只看冒着严寒还热火朝天,修水渠的百姓就能知道。 此真乃万世之功也。 一名官员心中一动,站出来大声说道: “人为使黄河改道造福万民,此乃亘古未有之事。” “此等壮举在我大明完成,皆赖陛下和殿下英明……” “天下万民,必将世世代代感念陛下和殿下恩德矣。” 不少人心中懊悔,这么好的拍马屁机会,怎么被他给抢先了。 但嘴上却不敢慢,一起跟着说道: “陛下、殿下英明。” 朱标笑了笑,说道:“真正应该感谢的是陈伴读和白郎中,以及所有为此付出汗水的人。” 陈景恪趁机说道:“殿下,不若竖立一座碑,以纪念此次壮举。”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朱标也很是意动,左右看了看,说道: “也好,希直的文采最好,这碑文就由你来写吧。” 方孝孺没有推辞,虽然修黄河没他的事儿,可如此盛事他岂能不参与一番。 陈景恪又说道:“但‘黄河改道纪念碑’这几个字,一定要有殿下亲笔才行。” 其他人自然也知道该说什么,纷纷表示必须殿下亲笔。 朱标知道他的意思,笑道:“你呀,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陈景恪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全体臣工的心意,请殿下顺应民意,莫要凉了人心啊。” 其他人纷纷道:“是啊是啊。” 朱标无奈的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以后不许如此了啊。” 陈景恪笑道:“是……那谁,还愣着做什么,快吧笔墨拿过来。” 马上有内侍取来笔墨,朱标挥手写下了几个大字。 不过不是什么‘黄河改道纪念碑’,而是‘定黄碑’三个字。 “虽然知道是奢望,但我还是向苍天祈祷,从此黄河能再不起祸患。” 众人自然又是一片马屁声,殿下宅心仁厚什么的。 之后方孝孺又一气呵成,写下了一篇碑文。 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赞美了朱元璋和朱标,又表彰了陈景恪、白英、李祺等人的付出。 竖碑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他们操心,自有李祺这个名义上的总负责人去操办。 顺着新河道一路向东,进入山东地界。 朱标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进入了大运河,准备南下返回应天。 之前大运河山东段一直半通不通,究其原因还是北方缺水。 少了黄河这个主要水源,靠零星的河流,根本不足以支撑大运河。 前世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用了永乐年间。 朱棣派人修缮山东段。 白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出仕,帮助朝廷成功修好了大运河。 结果自己也累死了。 可是这次修缮大运河,是以牺牲整个山东的水资源为代价做到的。 本就稀缺的宝贵水资源,就这样顺着大运河流入淮水,然后流向大海。 加剧了山东地区的旱情。 这一世黄河改道成功,完美化解了所有问题。 虽然黄河的年流量并不算特别大,却能满足当前的社会需求。 既能灌溉土地,还能支撑起航运事业。 虽然多年后,黄河还会面临泥沙淤积的情况。 生活在两岸的百姓,时刻都要担心黄河决堤。 可比起没有水,所有的灾难都是可以忍受的。 更何况,下一步就是在黄河上游植草种树。 尽最大可能减少泥沙淤积,控制决堤的次数。 所以,对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来说,利是远远大于弊的。 穿越这么多年,经过这么久的谋划,终于为北方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看着新黄河,陈景恪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到了这里,白英和李祺一起下了船。 他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眼下还不是回京复命的时候。 朱橚则要跟着一起回京去过年。 方孝孺也决定回应天去看看,用他的话来说,去会一会那群‘老朋友’。 陈景恪知道,这是嫌写文章骂不痛快,想当面去喷人了。 陈景恪本来决定留在河南,他要亲自盯着防疫推广工作。 但朱标却将他劝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将士们吧。” 徐允恭也劝道:“是啊,二十万将士,加上他们的家眷就有百万人。” “这么多人要是都做不成,你留下也是无用。” 陈景恪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就收起担心,跟随船队一起返回了应天。 ----------------- 事实上,情况比他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而且任务完成的还很戏剧化。 经历过数百年动乱,北方被人锐减。 洪武十四年河南才只有三十一万户,一百八十几万人,堪称是地广人稀。 所以,在这里安置二十万军户超百万人口,是很轻松的事情。 根本就不会出现土地不够用的情况。 因为这里是未来的京畿之地,户部和五军都督府都非常用心。 掺沙子的时候一点手脚都没敢动。 那真的是每一个普通村子旁边,安插一个军户组成的村子。 军户虽然是外来的,可他们都经历过军事训练,战斗力更强,也更加的团结。 真要打起来,普通村子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些将士回家后,先是跑去查看了分配给自己的土地。 每一户都是足额三百五十亩。 都是上好的土地,只是因为无人耕种荒芜了。 只要勤劳一些,不出几年就能成为当地殷实人家。 看到实打实的土地,将士们顿时就动力十足,对朝廷的忠诚度也是直接拉满。 然后就热血沸腾的,投入到防疫宣传中去了。 第185章 党同伐异 军人向来都喜欢直来直去,搞宣传也是。 二话不说,先把自家所有男丁的头发给剪短。 然后开始讲防疫知识和短发的好处,并要求家人记熟记牢。 然后一群闲着没事儿干的军汉,就主动抱团去集市凑热闹。 一群肌肉坟起,还剃着短发的壮汉走在一起,那气势是相当的慑人。 谁见了都要躲着走。 人家还以为来土匪了,没等他们走到集市上,赶集的百姓就全逃走了,只留凌乱的街道。 就算还有没逃跑的,也没胆子去围观他们搞宣传啊。 得到消息的乡令,战战兢兢的带着差役过来查看情况。 得知是隔壁村的军汉,才松了口气。 询问清楚缘由,心中就开始骂娘。 文官虽然看不起军伍,但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面羞辱成群的军士。 只能陪着笑容将他们给劝走。 这下给将士们整不会了。 人跑了,宣传工作怎么办? 上面可是交代的很清楚,搞不好回去要受罚的。 最后这些大聪明一商量,集市上你们跑,那我们就去你们村搞宣传。 这下你们总没地方跑了吧? 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我们每人提着一根棍子护身没问题吧? 当几十号手提壮汉手提棍棒,凶神恶煞的走进村子。 要求所有人到村头集合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有匪徒进村了。 整个村子的人四散而逃,纷纷找地方躲起来。 自然也有人去乡里报官。 可是乡衙门才只是草创,游檄、缉盗人员还没有配备到位。 就乡令手下那几个人,哪能管得了这事儿,只能向县衙求助。 但这需要时间。 见到村民逃走,将士们根本就不着急,就坐在村头等着,不信你们不回来。 事实确如他们所想,没多久就村民就开始陆续露头。 见这些土匪还没走,而是聚在村头,村民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很快就有村民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去抢东西。 就有人大着胆子过来询问,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得知是隔壁军户村子过来搞防疫宣传,心里犹如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但面对这些壮汉,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村正连忙将大家召集回来听讲,准备敷衍一下将这些贼军汉打发走。 但这些军汉们明显有备而来,不光讲,还时不时的提问。 但凡有人回答不上来,就说明听的不认真,大家继续听。 而且我们辛辛苦苦来给大家做宣传,你们总要管饭吧? 五六十号大肚汉,吃的村子里的百姓心里滴血。 更让他们绷不住的是,这些军汉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 看你们村的男人都不剃头,说明对防疫的认识还不到位,我们改天再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五六十号大肚汉吃也能把他们村给吃穷了啊。 这年还过不过了? 纷纷到村正、族老、士绅家里,要求他们想办法。 甚至有些地方的村民直接放话,要么你们想出办法解决,要么你们自己个儿管大肚汉吃饭,要么我们剃头。 村正、族老、士绅们自然不愿意自己管饭。 他们只能去乡里、县里求助。 然而此时的乡令和县令,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两个村子这样他们还能想想办法,每个村子都这样,他们也管不来。 只能向上级求助。 但他们的上级却纷纷保持了沉默,被问的急了,就说自己想办法。 县令们也没办法了,只能学上级,对前来求助的人说: 这么点小事,你们自己想办法。 乡令也不傻,有样学样: 不要事事都找上面,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下士绅、族老和村正们傻眼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村里的男人都剃了发。 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河南基本上完成了剃发工作。 军汉们这才消停,不过临走的时候,依然留下了一句话: 俺们会时不时的过来检查,哪个村子的男人蓄发了,说明对防疫认识不到位,我们就继续过来讲课。 已经破罐子破摔的乡贤们诅咒发誓,绝不让男人蓄发。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很快就汇报给了上头。 陈景恪听闻此事非常震惊,这些人想造反吗? 就准备出宫去找徐达,让他约束一下下面的人。 只是还不等他动身,就被福清公主给拦住了: “几十万军卒在地方横行,形同谋反。” “若是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敢这么做吗?” 陈景恪惊讶的道:“谁这么大胆子,敢下这样的命令?” 福清公主说道:“除了爹爹和大哥,谁敢下这样的命令?” “不过剃发这样的小事,爹爹才懒得管,是大哥下的令,魏国公执行。” 陈景恪不敢置信的道:“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福清公主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想想,哪些人最支持你剃发。” 陈景恪想了一下,道:“军方,此事基本靠军队支持才得以推行。” 福清公主摇摇头,说道:“表面看是军方,实则是勋贵们。” 出勋贵最多的地方,就是军方。 “大明立国之初,有两大派系,淮西勋贵和江浙派。” “经过胡惟庸的打击,江浙派实力大损,就化整为零融入了江南文官集团。” “后来胡惟庸造反,重重打击了勋贵的势力。” “在这件事情里,江南文官集团出了很多力。” “勋贵们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赵瑁案爆发后,勋贵们本想利用这次机会,打击文官集团。” “但毛骧的疯狂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同时对勋贵和江南文官出手,双方都损失惨重。” “经历过此事双方也都消停了,不愿意再为了一点仇怨,闹的两败俱伤。” 陈景恪苦笑不已,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处在皇宫,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果然,除去穿越者带来的超前知识和思想,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福清公主停了一下,给他消化吸收的时间,然后才说道: “可有些人总是记吃不记打,这次军改和政改,文官又开始作妖。” “按照计划,文官担任乡令,从军户中选拔青壮充当游檄和缉盗。” “可是文官集团在认命了乡令之后,迟迟不肯落实后一项政策。” “在军功审核上,他们也处处设置障碍,军方和勋贵们对此是极为不满的。” “恰好你在此时提出要剃发。” “勋贵和军方就顺水推舟,借助此事给文官们一点教训。” “所以,表面看剃发是你提出并推行的,实则勋贵和军方才是推手。” 说白了就是,你被人家利用了。 陈景恪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终于知道,在洛阳的时候那些将士为何会如此听的话了。 深吸口气,他问道: “那殿下为何要参与进来呢?” 以皇太子的身份,直接参与到派系斗争,是很不理智的。 福清公主回道:“大哥在告诉勋贵和军方,他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从而获得他们的支持。” “而且他确实对文官很不满,如此重要的改革,竟然还要搞内斗拖后腿。” “你等着看吧,如果文官们还不收手,后面的打击会更重。” 立国之初,掌握军队的勋贵才是国家的基石。 朱标自然要表态拉拢。 难怪他突然给所有人放假一个月,原来是出于这个目的。 只有自己最单纯,以为他是为了帮助宣传剃发。 而且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徐达和徐允恭。 自己将他们作为至交好友,没想到到头来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这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 福清公主一直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自然也看到那一抹痛楚,非常的心疼。 鼓起勇气牵住他的手,安慰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就是真的。” “而且你还年轻,又要操心那么多事情,才没有留意到这些。” “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你一定会做的更好的。” 陈景恪抬头看着少女洁白的脸庞,第一次发现她竟然如此漂亮。 强忍着拥抱她的冲动,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谢谢,我没事的。” 躲在拐角处的朱元璋,看到这一幕眼皮子直跳,差点跳出来。 被马皇后及时给拉住拖走了。 老朱不满的道:“你拉我做啥。” 马皇后没好气的道:“你出去做啥?是责备福清不自爱,还是责骂陈景恪调戏福清啊?” 老朱也冷静了下来,哼哼唧唧的道: “那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马皇后翻了个白眼,转而说道道: “福清这丫头聪明啊,也懂的藏拙。” “什么都看在心里,从来不说也不表露出来。” “若不是关心景恪,恐怕这番话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朱元璋得意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种。” 然后又恨恨的道:“就是便宜陈景恪那臭小子了。” 马皇后没有理会他的吐槽,而是说道: “你说景恪会不会想不开啊?” 朱元璋也担忧的道:“还真有可能,等会儿你去开导开导他吧。” 马皇后摇摇头,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天德自己去解释吧。” 然后她就叫来一名内侍,如此这般的安排了一番。 他们两个在宫里闲溜达,不知不觉走到这里。 恰好听到福清在开导陈景恪,就躲在一边偷听起来。 然后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老朱虽然嘴上说着不乐意,也并没有真的折回去搞破坏。 俩人的婚事都已经确定了,私下拉拉手也不算什么。 不过这样总归是不好,他当即就做出决定: “等过了年就将婚事给他们办了,免得年轻人惹出什么事端来。” 马皇后颔首道:“也好,景恪的想法是好的,但有些天真。让福清帮衬着点,我们也能放心。” ----------------- 另一边,被未婚妻抚慰了一番之后,陈景恪心情好转了不少。 中午时分,他准备出宫回家。 马上就要过年,自然是要做一些准备的。 刚走到宫门口,就见一人迎上来道: “陈伴读,家主请您过府一叙。” 这个人陈景恪认识,徐达的家将。 看到此人,他马上就明白,上午宫里的事情传出去了。 大概率是朱元璋做的。 他倒是想听听,徐达准备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反正两家也是顺路,去一趟也方便。 “前边带路。” 沿途街道上热闹非凡。 毕竟是应天城,这里的百姓还是比较殷实的,节日的气氛也更加浓厚。 搁往日,陈景恪肯定会好好欣赏一番,但今天实在没这个心情。 一路来到魏国公府,在大堂见到了徐达。 他正埋头写对联,徐允恭则为他打下手。 见到他进来,徐允恭脸上一喜,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尴尬。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景恪也没有如往日那般亲切,只是公式化的行了一礼,就站在一旁等着看徐达是个什么章程。 徐达一气将手中的这幅对联写完,将笔放下,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仆人都退下。 然后才说道:“遭到背叛,心里很难受吧?” 陈景恪坦然的道:“是。” 徐达说道:“难受就对了,难受才会长记性,知道你这一次犯了多少错误吗?” 陈景恪讥讽的道:“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轻信他人。” 徐允恭有些着急,想要解释。 徐达挥手阻止,笑道:“看来你确实很生气……你知道什么是党争吗?” 陈景恪生硬的回道:“不过是党同伐异而已。” 徐达失笑道:“而已?看来你很看不起党争。可你忘了,变法也是党同伐异。” “朝廷所有的斗争,都可以看做是党同伐异。” “你进入这个圈子,就离不开党争,就必须正视、学习党同伐异。” 陈景恪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不管怎么美化,党同伐异始终贯穿政治活动。 徐达继续说道:“你认为党争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大家打嘴仗,通过辩论说服对方,让对方认同自己?” “还是利用各种手段,彻底压服对方,要么遵从自己,要么毁灭?” 第186章 老狐狸们的课 “党争就是势与势的碰撞,争的也不是对错,目的也不是消灭对方,而是攫取最大的利益……” “还有一种是道统之争,更加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势强的时候,就施展雷霆手段,获取最大的话语权和利益。” “势弱的时候就蛰伏,慢慢积蓄自己的势,等待时机来临。” “王安石数次拒绝朝廷征召,用三十年养望,就是在积蓄自己的势。” “然后一遭为相,就开启变法,强行推动自己的政策……”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养望蓄势的做法,就是党争的真谛所在。” 陈景恪不禁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 徐阶斗严嵩就是这个套路。 蛰伏二十年积蓄自己的势。 没有什么刀光剑影,更没有快意恩仇,有的只是苟且。 一直等到时机到来的那一天,顷刻间天翻地覆,一举将严嵩父子扳倒。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徐达为什么要没头没脑的说这番话? 徐达看出了他的疑惑,却并未直接解释,而是说道: “王安石为相之后,从未试图用嘴说服对手,而是雷厉风行强行推动变法……” “因为他知道,大家的矛盾不在于谁对谁错,更不是简单的利益冲突,而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道理还有辩论的机会,利益还可以妥协,道统之争有进无退……” “与其浪费口舌,不如先推行自己的道。” “等变法成功,对手自然而然会自己去调整,适应新的法度……” “如果失败,则道统毁灭……” “你和儒生们的斗争,往小了说一文不值,不就是一个长发短发吗?” “但往大了说就是道统之争……” “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斗争为何如此简单?儒生们的反抗也不是很激烈?” 陈景恪点点头,儒生们确实没有怎么抗争。 除了写写文章打打嘴仗,什么都没做。 不过,在他看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就是一个发型,一个风俗习惯而已。 或许涉及那么一点礼法问题,可也不应该这么严重。 就算剃短发又能如何? 自己又没有提出什么学说思想,撼动不了儒家的地位。 突然,他想到徐达方才的话,剃发往小了说不值一提,往大了说涉及到道统。 很明显,儒家选择了大事化小。 可为什么他们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答案很简单,自己背后站着的是皇帝,又有徐达和蓝玉表态支持。 如果他们强行抗争,很可能会招致皇帝的打击。 最后抗争失败,儒家的脸面丢的更大。 或者说,文官们也知道,这是勋贵群体对他们的反击。 知道争不过,又理亏的情况下,选择了视而不见。 所以,从始至终都只是普通儒生们在抗议,大儒全都保持了沉默。 文官系统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可还是那个问题,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讲课的。 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何利用我吗? 就算想找个机会打击一下文官。 以咱们的关系,你直接告诉我,我会不同意吗? 徐达就像是没有看出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 “剃发不论是道统之争也好,利益之争也罢,你都占据着绝对优势。” “可你竟然没有行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推行此法,而是试图说服别人。”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的想法太幼稚了,幼稚的可怕。” “不服气是吗?” “你完全可以等剃发完成之后,再告诉大家,为何要这么做。” “你觉得是通过讲道理,让百姓剃发容易。” “还是剃完发再给百姓讲道理,百姓更容易接受?” 陈景恪嘴巴张了又张,答案自然是后者。 纵使剃发有一万种好处,可传统更加深入人心。 想让他们剃发,宣传防疫知识反而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破除心中的障碍。 可是如果用强制手段,给他们把头发剃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头发都已经剃了,他们心中的障碍也就不存在了。 接下来就是单纯的科普防疫知识,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的方法,在强势的时候显得保守。” “磨磨唧唧的,将大量时间浪费在了内耗上。” “处在势弱的时候,又显得过于激进。” “过早的暴露了目的,必然会遭到对方的打击。” “此时你应该先不提剃发,只宣传防疫知识。” “告诉大家长头发容易藏污纳垢,要勤打理。” “这叫蓄势。” “等到所有人都知道,并认同这个观点,再找机会尝试推广短发。” “如此才能更好的破局,并达成目的。” 陈景恪彻底沉默了,被徐达这么一分析,他发现自己确实用了最愚蠢的办法。 徐达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长出口气,又说道: “你想推行剃发,有太多的办法,根本就无需大张旗鼓。” “说服陛下,先在军队里施行剃发,对你来说要容易的多。” “然后通过军队来影响他们的家人,再通过军户来影响乡里。” “如此无声无息间,就可完成计划。” “就算有儒生反对,在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的情况下,他们也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而你直接选择正面硬碰硬,还让方孝孺写文章吸引火力。” “可谓是最愚蠢的办法。” 陈景恪被说的有些抬不起头,已经忘了自己是过来讨公道来了。 这时,徐达语气凝重的道: “如果是别的,直接影响到国家安危的事情,你这么做还情有可原。” “就算失败了,大家也会称赞你一句忠贞之士。” “可剃发算什么?也值得你这么做?” 陈景恪忍不住争辩道:“关乎百姓的生命健康,难道不值得吗?” “呵……”徐达嗤笑道:“不剃发就一定会死吗?” “人类顶着一头长发过了几千年,也没有灭绝。” “况且,在衮衮诸公眼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大明有六千万人,就算死五千万,还有一千万。” “用不了百年,损失的人口就能恢复过来。” “你为了一个剃发,就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那不是仁慈,而是愚蠢。” “你活着才能造福于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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