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起怒来,可是能要他们命的。 陈景恪也知道大家的顾虑,对此也颇为无奈。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宣传,不可能强迫大家剃发。 否则,他和那群儒生又有何区别。 时间一天天过去,河堤一点点变高变长,与山东段河堤合拢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役夫们一天比一天开心。 因为那代表着,离他们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 但一股不安的情绪,也随之而来。 主要是来自于剃发群体。 当初不论是冲动也好,被蛊惑也罢,将头发给剃了。 回家后该怎么办?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面对这种局面,陈景恪也深感无力: “我不怕与对方讲道理,最怕的就是他们不讲道理……” “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却将麻烦留给了他们……” “我总算是知道,礼法森严是什么意思了。” 方孝孺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是教训,要吸取。” “想要反抗那些人,就要做好万全准备,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陈景恪叹道:“可是……这个教训很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方孝孺说道:“你也说了,只是可能……” “如果你真的内疚,就更应该坚持下去,彻底掀翻那群人。” “为万民争取到他们应得的自由……如此方能告慰所有人……” 陈景恪重重点头。 从他揭皇榜那天开始,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就是改变这个世界。 不只是改变华夏文明未来的命运,更要让万民的日子好过一些。 此志,不改。 看着他一副悲壮的样子,方孝孺笑了。 笑的很开心,以至于眼泪都笑出来了。 陈景恪疑惑的道:“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方孝孺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摇了摇,说道: “哈哈……景恪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之前总是见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今日才知道,你也有糊涂的时候。” 陈景恪眉头微皱,不悦的道:“我知道这次自己太过冲动,但你觉得眼下是发笑的时候吗?” 方孝孺见他真的生气,就停住笑,说道: “听说周王橚是你的弟子?” 陈景恪点头道:“怎么了?将他也拉进来一起推广短发吗?” 见他依然没有想明白,方孝孺也不打哑谜了,说道: “周王的封地在哪?” 陈景恪随口回道:“开封啊……啊,我明白了。” “我怎么将这件事情给忘了,可以动用周王府的影响力,来保护这些剃发之人的安全啊。” 方孝孺笑道:“别忘了军改,朝廷可是在河南安插了二十万户军户,几乎遍布河南各地。” “虽然他们已经从军籍改为民籍,可有些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的。” “你和魏国公、永昌侯他们关系莫逆,随便他们打声招呼,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如果能让太子殿下开口,效果会更好。” “到时候上有周王府的庇护,下有军户照顾,那些士绅宗族又能掀起什么浪花?” 陈景恪兴奋的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哎,真是糊涂啊。” 然后看着方孝孺,咬牙切齿的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等着看我笑话是吧?” 方孝孺笑道:“之前你看了我多少次笑话,这次咱们扯平了。” 陈景恪一时语塞,他确实没少看方孝孺笑话,没想到竟然被看出来了。 心中也不禁叹道,难怪上辈子他能坐到那个位置。 能力是真的不差。 若非思想上出了问题,怎么都不至于落下个建文三傻的头衔。 但愿这辈子,他能如愿成龙,而不是成‘傻’。 郑重的朝方孝孺行了一礼,说道: “之前多有失礼,请方兄原谅。” 在这一刻,他彻底抛弃了对方孝孺前世的种种偏见。 方孝孺侧身受了半礼。 陈景恪确实看过他的笑话,这一礼他应该受。 但也教过他很多东西,将他引出迷途,走上了现在的道路。 说是授业恩师也不为过。 所以,他才侧过身受了半礼。 等陈景恪起身,他扶正衣冠,郑重下拜道: “谢景恪教授之恩,孝孺终生不忘。” 这一刻,他也完全解开了心中那一点小小的疙瘩。 陈景恪将他扶起,说道:“人生最怕的就是孤独,有方兄在,我就不会寂寞了。” 方孝孺也笑道:“哈哈……我也有正有此感,天幸使我得遇景恪。” 两人之间,只剩下惺惺相惜。 他们都不是那种矫情之人,心结解除就彻底将此事放下,不再去提。 而是说起了推广短发之事。 方孝孺说道:“洛阳是新都,河南很快就会变成新的京畿之地。”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京畿之地的喜好,最容易被天下人模仿。” “若京畿百姓皆剃短发,很快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效仿。” “所以,推广短发不在应天,也不在和腐儒们争辩。” “而在于我们能不能在迁都之前,让河南百姓接受短发。” 陈景恪沉吟片刻,深以为然的道: “确实如此,现在河南还不是京畿,改风易俗的阻力还不是很大。” “一旦迁都完成,这里就会成为天下中心。” “再想做任何变革,都要付出百倍的代价。” “我这就给周王去信,让他回来配合推广短发。” 方孝孺补充道:“最好取得魏国公和永昌侯的支持,他们甚至可以用命令的形式,要求军户剃发。” “如果你能去一趟洛阳,说服太子殿下,效果会更好。” 陈景恪点点头,朱标不需要亲自表态,只要他不反对就行。 将修新都的二十万退伍军人,全都剃成短发,此事差不多就能成了。 “我现在就给周王、魏国公和永昌侯写信,然后出发去洛阳一趟。” “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方孝孺说道:“放心,有我在出不了问题。” 他之所以有信心说这句话,一是白英肯定会支持他;二是李祺虽然没有直接支持,但也是倾向于他们的。 第三自然是他自己的战斗力,方孝孺从不缺乏自信。 陈景恪没有耽搁,立即就开始了行动。 他先是写好了一封信,交给方孝孺:“五天后将这封信寄出。” 然后就乘船前往应天,他要亲自去向朱元璋说明情况。 这是他朱元璋的默契,有什么大计划就先进行沟通,不可擅自行事。 之前给自己剃发,和儒生们打嘴仗,可以先斩后奏。 现在想在河南这个未来京畿布局,还要动用周王府以及军方的力量,就必须提前和朱元璋商量。 一直以来,和老朱一家子配合都挺默契的。 他不想自己破坏这份默契。 所以,即便会耽误很多时间,他还是决定回一趟应天。 至于为何五天后才将给周王的信寄出,也是经过计算的。 他大概需要四天左右回到应天,一天时间说服朱元璋。 方孝孺再此事将信寄出,虽然卡了个时间节点,但也不算先斩后奏。 朱元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一路顺利回到应天,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见到朱元璋之后,将自己的打算详细的讲了一遍。 包括借用周王府和军方力量之事。 “剃发之事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朱元璋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为何如此在意剃发之事呢?和你并无直接关系吧?” 陈景恪沉默片刻,郑重的道:“我的良心和医德,都不允许我袖手旁观,请陛下成全。” 朱元璋满意的笑了,说道:“好,咱就成全你的良心和医德。” “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事咱替你兜着。” 陈景恪感激的道:“谢陛下。” 朱元璋说道:“去看看福清吧,这些日子她可没少为你担心。” 陈景恪道:“是,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大殿,至于去哪里找福清,都不用考虑,自然是乾清宫偏殿。 等他离开,马皇后从屏风后面出来,说道: “你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明明是利国利民之事,到变得像是你恩赐他一般。” 朱元璋‘嘿嘿’笑道:“这就叫驭下之术,妹子你虽然比咱聪明,可真比起用人,你不如咱。” 对这一点,马秀英毫不怀疑。 要是不会用人,不懂驭下之术,他也没办法从一个乞丐变成天子。 “你真就什么都不管,让他自己去折腾?” 朱元璋摇头道:“怎么可能,没有咱的命令,天德不可能出手的。” “蓝玉倒是会帮他,可没有咱的命令,他也指挥不动多少人。” “我这就给天德和蓝玉传一道口谕,配合陈景恪的计划。” 马皇后这才满意的点头,说道:“标儿和橚儿那边我给他们写信吧,让他们帮陈景恪盯着点。” 朱元璋自然不会不同意,将事情商定,他才说道: “景恪的缺点也暴露出来了,虽有大才目光长远,然经验不足,做事易出纰漏。” 马皇后颔首道:“上次和福清的婚事我就看出来了。” “不过这也正常,他还年轻哪来的经验,多磨砺一些时日就可以了。” “倒是方孝孺,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朱元璋得意的道:“咱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咱早就知道他有大才。” “现在不过是应验了,咱对他的评价罢了。” 马皇后笑道:“好好好,你眼光最好了。那就赶紧多发掘几个人才,留给你的宝贝大孙子。” 且说另一边,陈景恪来到偏殿,果然见到了福清公主。 小姑娘本来很是挂心,但看到他一头短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景恪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也跟着笑了起来。 思念、担忧……都溶解在了这笑容之中。 “你的护身符很管用,我这次出去一切都很顺利。” 福清公主轻声道:“那就好,我会继续在京中为你祈福的。” 陈景恪只觉心中暖暖的:“我也……” 话才刚出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喊一声: “呔,兀那秃驴,竟敢勾引皇家公主,找打。” 第181章 兄弟齐心 福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和陈景恪拉开距离。 陈景恪则是一脑门黑线。 不用怀疑,能这么煞风景的,舍朱雄英别无他人。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不是他还能有谁。 朱雄英故作惊讶的道:“哎呀,竟然是景恪,你的头发呢?” “我还以为哪个和尚敢在宫里胡来,正准备叫侍卫过来抓人呢。” 陈景恪没好气的道:“你拉倒吧,不就是没带你出去吗,心眼比针尖还小。” 朱雄英义正言辞的道:“胡说八道,我这是为了保护姑姑……” “你竟然这么冤枉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福清气道:“哼,就是他,整日在爹爹和娘娘面前说你的坏话。” 朱雄英如遭雷击,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道: “姑姑,你……你……” 戏精附体,这小子不会是憋疯了吧。 刚认识的时候,挺正经一孩子,怎么这两年越来越皮了。 跟谁学的这是。 陈景恪翻了个白眼,说道:“最近几年你就好好待在京城吧,哪都别想去。” “等过几年身体强壮一点,再说出去的事情。” 这年代出远门太危险了,别的不说,一个水土不服就能要人命。 成年人身体强壮还好,小孩危险性更大。 这也是方孝孺游历天下,不带着叶云流的原因。 听到这话,朱雄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道: “哎,真想直接跳到几年后啊。” 三人说笑了几句,就聊起了正事。 陈景恪将他此行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两人,包括自己的打算。 福清公主对什么民间疾苦,明显缺乏代入感。 她更关注的是陈景恪的宏伟理想。 这也不怪她,生来就是公主,出一趟皇宫都不容易,长这么大更是没离开过应天城。 对外界很难有直观的印象。 她拼命想象出来的苦难,也就是三两天吃一顿饭,仅此而已了。 反倒是朱雄英,虽然年幼,却经历过最完整的教育。 时常出宫去体验外面的生活,见识过真正的民间是什么样子的。 更能理解陈景恪想要表达的意思。 听过之后,他叹道:“民生维艰啊,我现在愈发明白什么叫腐儒了。” “他们不一定就是不通世事,只会掉书袋子的老糊涂。” “很多明明什么都懂,却缺少同理心。” “从来不管百姓死活,只知道维护自己的礼法。” 陈景恪说道:“最可恨的还是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国家和百姓利益之辈。” “这种人连腐儒都不如,就是硕鼠蛀虫。” 俩人狠狠的吐槽了几句,都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福清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这俩人分开的时候,都很正常。 一旦碰面,就变得小孩子气了。 或许,这就叫友情吧。 她不无羡慕的想道。 更多的还是高兴,未来的驸马和未来的皇帝关系好,荣华富贵有保障了啊。 聊了一会儿,陈景恪就起身准备离开。 “明天一早我就要乘船去洛阳,等会儿要去见魏国公,还要回家看一看,就先走了。” 朱雄英说道:“好好干,一定要将此事做成,给那些腐儒们一点颜色看看。” 福清公主很是不舍,但年轻人不识愁滋味,也并没有矫情,只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陈景恪的心思就更不在这上面了,简单告别之后,就出宫直奔魏国公府。 徐允恭亲自到门口,迎接自己的好友。 徐达正在家中饮茶,似乎早就预料到他要来,倒了一杯茶说道: “特意跑回应天,可是有什么大计划?” 陈景恪点点头,就将全套计划讲了一遍。 徐达点点头,赞许的道:“不错,这一次你们的机会选的很好,若再过两年就难了。” “陛下已经传来口谕,让我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这是你第一次公开发出自己的声音,一定要干的漂漂亮亮的。” 陈景恪感激的道:“谢伯父,此次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徐达点点头,说道:“让方孝孺时不时写一篇文章,转移一下儒生们的注意力。” “免得他们察觉到你的计划,从中破坏。” 陈景恪说道:“徐伯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们正准备这么做,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帮忙宣扬。” 徐达说道:“这事简单,交给我就行了。” “我准备让允恭陪你一起去,很多事情由他出面更方便。” 陈景恪疑惑的道:“他去了,稽查司的差事怎么办?” 徐达说道:“稽查司的差事他只是暂领,现在也该功成身退了。” 徐允恭在一旁说道:“我还是喜欢带兵打仗,稽查司这种细致的活儿,实在做不来。” 陈景恪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退了: “接替你职务的是谁?” 徐允恭说道:“邓铭,申国公邓镇的亲弟。” 对这个任命,陈景恪颇为意外。 申国公邓镇,是卫国公邓愈的长子,也就是朱樉的次妃邓氏的大哥。 邓愈没有嫡子,只有五个庶出的儿子。 他病逝后,爵位就被庶长子邓镇继承。 只是朱元璋没有让他继承卫国公的爵位,而是改为了申国公。 卫国公,是姬姓诸侯国,地位尊贵。 申国公,是姜姓诸侯国,地位远不如卫国公。 这实际上是降低了邓镇的等级。 不过朱元璋也给出了理由,卫国被封给了皇子。 你作为臣子,总不能和皇子抢封号吧? 而且都是国公,待遇啥的一点没变。 总的来说,还算说得过去的。 邓镇可不是常茂这样的纨绔子弟,自幼弓马娴熟,熟读兵法。 洪武十六年独自领兵作战,平息山西山民作乱。 邓镇是统兵将领,异母妹妹又被朱元璋赐死,还把皮给剥了。 没想到朱元璋竟然让他弟弟,担任金钞局稽查司的郎中。 哥哥带兵,弟弟在金钞局工作,勉强算是管钱。 任谁来看这都是极大的恩典。 然而陈景恪却知道,老朱这是给邓家挖坑。 现在金钞局稽查司是肥差,等过两年就会改成税务稽查,这就是一等一的火山口。 邓铭坐在这个位置上,日子能好过才见鬼。 老朱这么做,绝对是还在恨朱樉的次妃邓氏,想报复一下邓家。 心中同情邓镇和邓铭三秒钟,谁让你们有个好妹妹呢。 既然徐允恭暂时闲了下来,让他跟着去更好。 他就是徐达的代言人,往那一站比任何话语都有说服力。 又聊了一些细节,约好明天见面的地点,陈景恪就告辞又去了一趟永昌侯府。 蓝玉一见到他,就说道:“陈伴读你不要怕那些酸秀才,有我和一帮兄弟在,看谁能奈何的了你。” 陈景恪感动的道:“我爹娘写信给我说了,你派人去保护他们。” “大恩不言谢,此情我记在心里了。” 蓝玉浑不在意的道:“都是自家人,你爹娘就是我……咳,就是我兄弟和弟妹,照应他们是应该的。” “陛下方才传来口谕,让我全力配合你。” “怎么,你要有什么大动作吗?” 陈景恪就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讲了一遍: “此事需要那二十万军户配合,如果可以,希望给他们打个招呼。” 蓝玉兴奋的道:“哈哈……真是大手笔啊,我喜欢。” “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就给那些军户传令,让所有男丁全部剃发。” 陈景恪犹豫的道:“这样不好吧,还是任凭自愿为好。” 蓝玉说道:“你不懂,军中哪有那些弯弯绕绕,从来都是将领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他们现在军籍转民籍了,但户籍黄册还没有移交给地方衙门,我们的话还是管用的。” “也幸好你现在展开行动,再过两个月黄册移交之后,我还真的无能为力。” 军政分离,他一个将领要是敢插手民政,那就是找死。 蓝玉虽然跋扈,却也不傻,知道有些事情碰不得。 当然,这也是陈景恪此时来找徐达和蓝玉帮忙的原因。 等户籍花名册移交给地方衙门,他也不会来找两人帮忙了。 不过陈景恪没有接受蓝玉的方案:“不用强迫他们剃发,此事我已经有了计划,永昌侯依计行事便可。” 蓝玉倒也没强求,说道:“那行,你有计划就好,需要怎么配合你告诉我就行。” 陈景恪说道:“只需你给老部下写封信,让他们配合我行动就可以了,最好再给我一个信物。” 蓝玉二话没说,将自己的佩刀递给他: “这是当年陛下送给我姐夫的,后来就一直我带着。” “那帮人都认识它,你带着它去就行。” “要是有谁不听话,你就用这把刀砍他们。” 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陈景恪心下非常感动。 蓝玉这个人缺点很多,但是真的讲义气啊。 他也没有矫情,接过刀说道:“好,待我回京,一定完璧归赵。” 又聊了几句,他就准备告辞离开。 但蓝玉却摆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陈景恪总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永昌侯有什么事情吗?” 蓝玉不好意思的道:“那什么……不知秘药能不能再给我一些。” 陈景恪心道果然,当初他问有没有生儿子的法子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如果换个人,他肯定会说,多吃生蚝就行了。 但蓝玉这事儿还关系着行善的誓言,不能这么处理。 所以他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道: “永昌侯,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两个孩子已经是夺取一线生机而得,若强求怕是适得其反,累及这两个胎儿。” 蓝玉吓的脸色一白,连忙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陈伴读莫要生气。” “都是家中姬妾天天吵着要孩子,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如此。” “哎,总之此事是我太贪心了,对不住,对不住。” 陈景恪脸色稍霁,说道:“你没有对不住我,不用像我道歉。” “你应该向苍天赔罪,祈求苍天不要因此降罪。” 蓝玉脸色神色不安的道:“是是是,我这就沐浴更衣向上天赔罪……” 陈景恪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次剃发计划若能成功,大明千万生民都将因此受惠,堪称功德无量。” “永昌侯也有参与这个计划,当能分润到许多功德。” “到时候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蓝玉眼睛一亮,说道:“这样也可以吗?你放心,我保证全力配合你,一定完成剃发计划。” “我不求别的,只要能有一个儿子,为我蓝家延续血脉就满足了。” 陈景恪点点头,又叮嘱一句:“记住,心诚则灵。” 然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出老远,他才无奈摇头。 不是他故弄玄虚,而是秘药不能无限给,否则蓝玉就会失去敬畏心。 到时候还怎么拿捏他? 没了誓言的约束,他要还是飞扬跋扈,那就真没辙了。 不过也不能一直不给,要是这两胎全是女儿,肯定要继续给秘药的。 而且现在又有了推广剃发的功德在,自己就可以更加灵活的掌握给药的时机。 不想给,就说人不能太贪。 想给了,就说剃发的功德抵消了天谴。 完美。 等他回到家中,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陈远和冯氏见到儿子回来,非常的高兴。 对于陈景恪的一头短发,他们视若未见。 反倒是陈景恪,在见到陈远的寸头之后,不禁心头一酸,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他岂能猜不到陈远剃短发的原因。 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支持自己的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做了什么,却默默的在做着他们能做的一切。 今天他和两口子讲了很多。 说了自己在工地的所见所闻,说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除了下一步的计划,能说的都说了。 夫妻俩听的很仔细,对儿子自然是一百个支持。 一家三口聊到半夜,才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陈景恪就告别父母来到城门口,在这里见到了徐允恭。 看着徐允恭变短的头发,他开心的笑了。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挥手:“走,咱们兄弟齐心,开创一番大事业。” 第182章 什么重要? 路上,陈景恪将蓝玉的佩刀给了徐允恭,这把刀在他手里,比在自己手里更有作用。 此时他代表的是魏国公和永昌侯二人。 徐允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就接了过来。 看着他把刀挂在自己腰上,陈景恪笑了,笑的很大声。 他接过的是一把刀,也是和永昌侯府结盟信号。 意味着魏国公府和永昌侯府,会在很多事情上保持一致。 考虑到蓝玉太子党的身份,也意味着徐达在向太子靠拢。 以前徐达谁都不支持,包括朱标。 他是标准的皇党,只支持朱元璋。 朱元璋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让效忠谁,他就效忠谁。 不论那个人是朱标,还是别的什么人。 但在朱元璋没有开口之前,他效忠的只有朱元璋一个人。 徐允恭虽然没有办法全权代表徐达,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是认可朱标这个太子的。 虽然有没有徐达的支持,朱标的地位都稳如泰山。 但多了军方第一人的认可,会让他行事更加方便。 作为太孙伴读,陈景恪自然很乐于见到这一幕。 更何况,徐允恭还是他好兄弟,更是双喜临门。 站在甲板上,看着越来越小的应天城,徐允恭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你一向很大胆,但听说你要剃发的时候,还是感到很震惊。” 陈景恪笑道:“是不是觉得头发很重要?” 徐允恭收回目光,说道:“头发被儒家赋予了多少意义,我不说你也知道,难道还不重要吗?” 陈景恪点点头,说道:“有些时候很重要,但也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重要。” “最开始我也以为,发型很重要。” “不但儒生反对剃发,就连百姓也会反对。” “直到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才醒悟过来。” “很多东西都是我们以为它很重要,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徐允恭好奇的道:“哦,你想到了什么?” 陈景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说短发和脸上刺字,天下人更在乎哪个?” 徐允恭毫不犹豫的说道:“肯定更在乎刺字,剃发几个月就长出来了,刺字那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屈辱。” 陈景恪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那你可知为何会有‘贼配军’这个称呼?” 徐允恭回道:“唐末朱温怕自己的手下的军卒逃跑,就强令在所有将士脸上刺字……”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陈景恪看着滔滔江水,开口把他没说的话接了下去: “其他军阀也纷纷效仿朱温,给手下的将士们脸上刺字。” “按照道理来说,如此奇耻大辱,将士们应该群情激愤。” “将朱温和效仿他的人乱刀砍死,维护自己的尊严才对。” “可事实上是,这件事情就这样顺利的推行了下去。” “没有人站出来反抗,至少没有任何反抗的记载。” “等宋朝建立,也并未将这羞辱人的法令改掉,继续在人脸上刺字。” “所以,宋朝的军人脸上都是刺了字的。” “自古以来,只有罪犯,还是那种罪行非常严重的罪犯,脸上才会刺字。” “再加上宋朝重文轻武,军人地位低下,于是就有了贼配军这样的蔑称。” “可是面对这种赤裸裸的羞辱,也同样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抗。” 徐允恭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如果不知道那段屈辱史,有人告诉他,给所有军人脸上都刺字。 他肯定会认为那个人疯了。 你这样羞辱军人,大家肯定站起来造反啊。 然而事实是,没有。 从唐末朱温开始,一直到宋朝灭亡。 三百多年间,从未有军人因为反对脸上刺字造反。 这个对军人极致羞辱的法令,还是被元朝废除的。 所以,短发长发真的很重要吗? 恐怕只是大家以为的很重要。 陈景恪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以为姓氏重要吗?” 徐允恭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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